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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杀气四溢,谁说太监就没有阳刚之气来着?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张居正缓缓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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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沉思良久,直到冯保快要坐不住的时候,才缓缓道:“听永亭兄的意思,似乎也有反制之法?”
“当然,孟和那种屙屎不擦腚的蠢货,不只有多少把柄在我手里抓着呢,”冯保道:“何况贵妃娘娘也是站在我这边的,关键时刻,不会弃我于不顾的。”
“说到贵妃娘娘。”张居正轻声道:“你们一直忽略了一个人。”
“谁?”
“皇后。”张居正沉声道:“皇帝不见贵妃,却没有理由不见皇后,你让贵妃娘娘找皇后帮忙说和一下。”说着轻叹一声道:“现在我们的被动,来自于三点,一是皇帝的不信任,二是高拱的敌意,三是高沈联手,我们无法匹敌。”
“对。”冯保点头道。
“知道了问题,就得一件件去解决,对于永亭兄来说,重中之重,在于恢复和皇帝的关系,至不济,也要让皇帝和贵妃恢复关系。”张居正悠悠道:“只有这样,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就算我们输了眼前,将来太子登基之后,也能东山再起。”顿一下道:“而关键,就在皇后身上。”
“怎么做?”冯保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这就看贵妃娘娘平日下得功夫如何了?”张居正缓缓道:“你能说动贵妃娘娘,去求皇后帮忙说和,至少让两人见一面。皇帝素来耳根偏软,贵妃娘娘抓住机会,未尝不能和皇帝重归于好,这样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是……”冯保点点头,道:“这是正办。”至于有多困难,那是贵妃娘娘的事了。
“对于高拱的敌意,”张居正道:,“我已经慢慢在做了,至于公公这边,你不妨也适当服服软,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就算不能消除他的敌意,也要让他不急着下手……”
“这个……”冯保苦笑着点头道:“可以有。”
“这个必须有。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高啊,永亭兄!”张居正沉声道:“另外,必须瓦解沈高两人的同盟,得让他们斗起来,这样咱们才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他们才刚和好,还正热乎着呢。”冯保皱眉道:“哪是说拆就能拆了的。”
“他们是在圣躬不豫的威胁下,才走到一起的。”张居正坚信那句老话‘一山不容二虎’,他相信高拱和沈默,这两个同样野心勃勃的男子,是不可能真正共存的:“现在皇帝又好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两人的心思自然起变化,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让他们的良好关系荡然无存。”说着看看冯保道:“沈默此人心思缜密、油盐不进,不好下手,我们还是把目标放在高拱的身上。”
“是啊,高胡子那爆仗脾气一点就着,还好轻信人言。”冯保点头笑道:“不坑他坑谁?”想到自己要去讨好高拱,又觉着意兴索然道:“叔大兄,咱们熬吧,等到熬出头那天,总要他们连本带利还回来!”
“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张居正颌首道:“只要公公有这个心,咱们就能熬过去,必有展布的一天。”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冯保便起身告辞,张居正送到月门洞,为免招人眼目,就转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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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居正府上出来,已经是戌时了,冯保自然不会回宫。宫里的大挡都有外宅,还似模似样的娶个老婆,再抱个孩子回来养。冯保也有外宅,也有义子,却没有女人,他的宅子,是他弹琴作画,修身养性的地方,岂能让那些俗物玷污了?
他义子就是徐爵,平日里,冯保住在宫里,就是徐爵在宅中打理,时刻预备着他回来住。不过今儿个这么晚了,冯保实在没心绪调素琴、阅金经,换上家居的袍子,便靠坐在套着锦缎丝棉软垫的软榻上迷瞪起来。
徐爵用铜盆端来温水,轻轻给冯保脱了鞋袜,仔细给他洗脚。
冯保眯着眼,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徐爵以为他睡着了,正要拿棉巾给他擦脚,却听他幽幽道:“你说,今儿咱们拜访的这两家,哪家靠得住?”冯保没有告诉张居正,他的府上其实是自己的第二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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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突然事情多,没法写字,只能o1空偷闲把情节理顺了,明天就没事儿了,恩,补上今天的,至少三更,写不完不睡觉。
不过现在困得要死,不能写了,只能先睡了。
第八七零章 暗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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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拜访张居正之前,冯保其实先去了一趟棋盘胡同。
“说起来,当然是棋盘胡同那位更厉害了,只要他能答应保咱们,不管是皇上那,还是高胡子那,都不是问题了。”徐爵轻声道:“哪用像现在这样,心里七上八下的?”
“是啊。”冯保深有同感道:“我和纱帽胡同的交情更深厚些,但和棋盘胡同那位也不差,嘉靖三十五年,我们就认识了,之后十来年,一直没断了联系。只有隆庆初年,许是因为我和纱帽胡同走得太近了,他对我又有些疏远。不过隆庆二年,徐阶倒台时,他还是放了我一马,可见也不是全无感情。”
“是。”徐爵想到那个沈明臣,这几个月送给自己的好处,远超游七这些年的总和……而且游七虽然也和他应酬,却总是透着读书人的臭清高,这让徐爵很是不爽,嘴巴便歪向了棋盘胡同,道:“沈阁老向来言出必践,有情有义,他既然答应,帮着咱们跟高拱说和一下,自然没有问题。”说着把冯保的两脚擦干,给他穿上鞋道:“要我说,咱们以后跟沈阁老合作得了,省心省力,一帆风顺,强似和张居正共乘一条破船。”
“你懂个屁。”冯保骂一句,盯着他道:“那个沈明臣,给了你多少好处,这么不遗余力的帮他们说话。”
徐爵吓得心一慌,连忙陪笑道:“干爹,您想哪儿去了,孩儿是那种胳膊肘子往外拐的人吗?”
“谅你也不敢。”冯保当然知道,徐爵的身家性命都跟自己绑在一起,肯定不会背叛自己:“你把和那个沈明臣,交往的过程和我说说。”
“……”徐爵便老老实实交代起来。
说起来,他和沈明臣认识,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在没有差事的日子里,徐爵的生活很规律……早晨皮包水、中午水包皮,晚上皮压皮,几乎是风雨无阻。而沈明臣,也有喝茶、泡澡、逛青楼的爱好,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两人消费水平差不多,碰到的多了自然熟识。又知道双方东家的身份,所以一直很是客气,有时候也在一起泡澡喝茶、闲聊打屁,关系自然不错。
今年开春之后,沈明臣明显殷勤起来,不禁两人碰到的次数多了,每次还都是他请客。徐爵知道对方是读书人,地位比自己只高不低,没有必要如此奉承自己,终于有一天憋不住,问道:“沈老哥,你到底有啥事儿,能办的,兄弟自然没二话,不能办的我也能帮你出出主意。”
沈明臣给他斟酒,一脸感激道:“兄弟,有你这句话,老哥我就没白交你这个朋友。”说着叹口气道:“这几年你也看见了,我这个相府门客,实际上是白拿钱不干活,每天就是茶馆澡堂逛窑子虽说是神仙般的日子,可是我这心里,却跟填满了柴草一般,说不出个啥滋味。”
“有人养着你玩还不好?”徐爵夹一筷子白切鸡,细细咀嚼道:“这种好事儿哪里去找。”
“那是因为东家不在京城,我跟东家又是本家,别人没法赶我走,”沈明臣直摇头道:“同行走冤家啊,他们都给我记着账呢,就等东家一回来,狠狠告我一状让我卷铺盖走人!”
“哎呀……”徐爵误会了他的意思,一脸惋惜道:“我那边刚好没位子了,老哥你且等等我帮你打听打听下家……”像沈明臣这种混饭吃的帮闲,徐爵见多了就是有空缺也不可能给他。
“兄弟你误会了。”沈明臣压着怒气,挤出笑道:“东家待我情深意重,我是不会离开沈家的。要想堵住那些混蛋的嘴,我琢磨着,就得立个大功。”
“怎么立?”徐爵大睁着眼,好奇道。
“就在你身上立。”沈明臣拍拍他的肩膀,一脸高深的笑道。
“我身上?”冯保不方便出面的事,全都由徐爵代理,他自然是很精明的,闻言眨眨眼,揣着明白装糊涂道:“老哥说笑了,我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能让你立什么功?”
“你看你,就是个属泥鳅的,一到正事上,便这么滑不溜手!”
沈明臣半真半假的笑骂一声,拍在桌上一张银票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徐爵瞅了瞅那张银票,足足五百两呵!这沈明臣可真下了血本了。便不动声色的收入袖中,道:“说吧,什么事。”
“我说过,我想为东家立功,”沈明臣也正色道:“但是我家东家已经是位极人臣,荣宠无加,什么都不缺,我想要献殷勤都没处下手。”
“不错。”提到沈默,徐爵也肃然起敬道:“我家主人说过,当今朝堂上,他最服气的就是沈阁老,厚道、正派,本事大,堪比古来名臣。”
“你家主人真这么说的吗?”沈明臣大喜过望道:“那就好办了!”
“什么意思?”徐爵警觉道。
“今年开春,皇帝病重,我终于意识到,我们东家还缺什么了!”沈明臣压低声音道:“那就是将来的保障。”
“怎么讲?”徐爵问道。
“我家东家能出将入相,成为百年来文臣武将第一人,离不开当今的赏识和信任。”沈明臣为他分解道:“但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当今驾鹤西游,新君登基,我家主人的处境可就微妙了……也可能是顾命国老、名垂千古;也可能被视为威胁,落个黯然收场。”
“嗯。”徐爵点点头,看了沈明臣一眼,才意识到这位老兄并不是酒囊饭袋。
“所以我想为东家,把这条路补上。”沈明臣望着徐爵,一字一句道:“兄弟,你能帮我这个忙,你一定要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徐爵揣着明白装糊涂道。
“你家主人是东宫的大伴,皇贵妃面前的红人,”沈明臣道:“将来太子爷登极,贵妃娘娘就是太后这天下还有比你家主人说话更好使的吗?”
“不错……”徐爵微微自傲,与有容焉道:“我家主人快熬出头来了。”
“再说我东家和你家主人原系旧识,”沈明臣道:“关系也向来不错,只是这几年,我东家不在京里,难免有些生分,让人钻了个空子。所以兄弟,不如咱们俩做个媒,让他俩重结秦晋之好吧。”
“这种事,岂是我等能为主人谋划?”徐爵面色凝重道。
“这话说的不错,”沈明臣不以为意,淡然笑道:“现在毕竟不是春秋战国,门客自作主张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但是我们为主家备好一条道,走不走是他的事儿,总比到时候病急乱投医、临时抱佛脚要强得多吧?”
“这话不错。”徐爵点点头道:“最多也就怪我们多事,倒不会好心当成驴肝肺的。”
“就是这个道理。”沈明臣大喜道:“这么说,你同意了?”
“我可不敢保证,到时候我东家会同意。”徐爵摸着刮得精光的下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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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想着,唯一能跟高胡子抗衡的,就是沈默了。”徐爵一面紧张兮兮的盯着冯保,一面小心翼翼道:“但当时也没敢自作主张,只是没断了这种可能,前几日他催得急了,说已经和沈默商量好了,就看我这边的了,儿子这才问了问您的意思……”
“这么说……”冯保的手指轻叩着桌面沉吟道:“应该不是套子了?”
“儿子觉着不是,”徐爵听着有门,忙加把劲儿道:“沈默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把高胡子搬下去,自己来当这个首辅。除非他还想当皇帝,否则和咱们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事儿!”
“嗯……”冯保对这个推断很是认同,颔首道:“我也琢磨着,沈阁老没有理由坑我……”顿一下道:“而且这几日,他在文华殿上课,对我确实比几年前亲热多了,否则今儿个我也不会恬着脸走这一趟。”
“那是,皇帝这次一病,太子爷和贵妃娘娘就凸显出来。”徐爵赶紧马屁如潮道:“他自然要跟干爹搞好关系了。”
“唔。”冯保自嘲的笑笑道:“可惜他不知道,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说着一脸抑郁道:“今天张居正给我出了个主意,真臭。说让皇后跟皇帝求个情,原谅了李贵妃。是啊,看在太子的份上,皇帝不能怎么着李贵妃;可那样的话,难保李贵妃不把我当成替罪羊,弄来弄去,最后倒霉的就我一个……就算我侥幸不死,至少也得被发配到凤阳去,将来就算太子登基,万一都忘了我怎么办?”
“张居正怎么会出这种臭主意?”徐爵瞪大眼道:“这不是坑爹吗?”
“我倒也不怪他,”冯保却摇头道:“在他们外臣眼中,国本,比什么都重要,为此连自己都可以牺牲,又何况是旁人?”说着眉头紧蹙道:“但我决计不能,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咱们得掌握主动啊!”
“那干爹怎么办?”徐爵问道。
“抗,硬扛过去,”冯保咬牙道:“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就不信熬不过去!”说着压低声音:“孟和那边,怎么样了?”
“那厮已经深信不疑了。”徐爵道:“前天他府上的管家,开始让人牙子帮他买男婴了。”却说孟和自从骤得了大富贵,自然也在宫外购宅,还学人娶了几房如花似玉的妻妾,像模像样的过起日子来。往常没挨过女人,他也不想那些乱七八糟,如今把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录得赤条条的抱在怀里,却只能过过嘴瘾,不能真个销魂,这心里有多恼火就不用提了,做梦都想着自己的**能够兀然挺起。便偷偷四下打探有无那等枯木还春的‘神医’,能让他胯下还阳。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个月后终于在洛阳觅到一位胡神医,据说其祖传的‘还阳丹’,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区区阳物起势自然不在话下。于是他派人偷偷把那位胡神医接来北京,安排在自家的宅子里。那胡神医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他深信不疑,迫不及待的开始用药。
那‘还阳丹’自然价值不菲,配制起来,一粒就得一百两银子,但更为要命的,竟然要用男婴的脑髓做药引子,半月吃一个,半年就好。这可是戕害人命啊!孟和自然踌躇,问他可有替代的法子。胡神医说,吃猴脑也可以,只是药性缓。孟和问缓多少,‘半个月吃一只猴脑,一直不间断,得六年。’胡神医道。
“这太慢了!”孟和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