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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调离婚,把某些媒体的经济版搞得比娱乐版还要花哨。
祝延风对记者说,他一直十分感谢孙霁柔对他的一往情深,而就截止到现在,他跟孙霁柔也是和平分手,他们彼此不仅是老同学,还仍然是最亲密的朋友,并且他心甘情愿地分一半财产给孙霁柔。记者问祝延风是不是还想着那个曾经单恋过的女人,祝延风说那也不尽然,每个人都有年轻时的心结,这应该是不奇怪的。但他娶了孙霁柔之后,两人都曾竭尽全力经营这个家庭,可惜的是经营不善,原因是多方面的,不便细说,现在惟有放弃也不见得不是一条好的出路。
孙霁柔对记者说,她的确是心平气和地跟祝延风分手,目前已经有了意中人,但她一辈子不会再结婚了,原因是仅有一次的婚姻对她的伤害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这种伤害不见得来自祝延风,但却来自她根本无法驾驭婚姻的无奈。对此她不怨恨任何人,只相信退一步海阔天空。
陆弥看了报纸之后十分激愤,她再一次来到唐宁书店。
这一天的孙霁柔约了几个闺中蜜友喝下午茶,所以咖啡桌上一反以往的素静,摆满了花色典雅的陶瓷茶具和精美茶点。
陆弥走到孙霁柔面前,说道:“孙霁柔,你欺骗了我。”
在满座皆惊的情况下,孙霁柔道:“我欺骗你什么了?”
陆弥厉声道:“你说过你不喜欢子冲。”
“我当然说过,我还要再说一遍,”孙霁柔不快道,“你自己的老公自己喜欢,别人就未必。”
“可是子冲每天到这儿来跟你约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陆弥,我承认我曾经嫉妒过你,我一直闹不明白为什么古典美人就不是假小子的对手。可是我现在可怜你,你觉得现在这样对待子冲还是爱吗?你不敢跟他一起面对生活中固有的风浪,自己又变得猜忌、多疑,可你越是想像毒蛇一样地缠住他他就会离你越远……”
“这些都是他对你说的吗?”
“是。”
第二部分付出巨大代价得到的爱情
陆弥没再说话,挥手之间便把一桌的瓷器和美点扫到地上,随着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响过后,唐宁书店变得死一样的寂静。
寂静的另一个原因是胡子冲不知何时出现在混战中的现场,他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陆弥。
陆弥疯了一般地冲出唐宁书店,疾走中被一直在后面追赶她的子冲拦住,子冲铁青着一张脸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弥推开他道:“你不要跟我说话,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也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子冲一把抓住陆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吗?我看你真是疯了。”
“我是疯了,但我是被你逼疯的。”
“没有人逼你,我们离婚吧。”说完这话,子冲头也不回地离去。
这一回陆弥没有哭,她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冷静,终于说出来了,离婚,她想,这就是她付出巨大代价得到的爱情吗?
陆弥一个人在大街上徜徉到很晚。
她回到家时,子冲坐在客厅里等她,子冲说道:“我什么也不要,离开的时候只会拿走自己换洗的衣服,反正我们公司也有集体宿舍。”
陆弥的脸上并没有特殊的表情,道:“我也什么都不要,我可以搬到工作室去住。”
“你何苦这样,房子的首期本来就是你付的。”
“供楼也花了你不少钱。”
“那就把房子卖了,钱平分,这总行了吧?”
“我什么也不要。”
“那就随便你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子冲不耐烦地起身,他到书房的柜子里取出本来是给客人预备的一套被褥,他把它们铺在地上,躺下。
子冲眼望天花板冷笑道:“我还以为我们跟别人绝对不同,现在看起来,全他妈一样。”
绑架事件之后,白拒工作室又恢复了从前的琐碎和平静。
白拒对陆弥感慨道,一个人不管是捞偏门还是捞正门,总之只能赚到一份钱,吃通街就一定会出问题。然而谁的心中不期待着一次“抢钱”的机会呢?
陆弥没有说话,陆弥想,我们是抓住过机会,但是我们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白拒说,我现在决定学普通人,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
这一天,某家金融杂志要求工作室给他们的一位来自美国华尔街的金融专家拍一组照片,将配合杂志上的文章备用。这个专家的名字叫杰尼佛,他这次到中国来是参加北京的一个重要会议,南下只停留一天,做一次高峰论谈的讲座,然后经香港回美国。总之他的时间安排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所以照片只能在他下塌五星级酒店时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杰尼佛是下午四点的飞机抵达。陆弥三点半钟已背着全部的照相器材在酒店的大堂等候。在时间观念上,白拒并没有陆弥准时。
陆弥一个人坐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里,尽管她的心情郁闷,但她告诫自己务必不要影响工作。这时她看见酒店的电梯间出来了若干客人,其中两个格外养眼的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男的她不认识,但一眼便可断定是商务俊杰,而女的便是穿了一眼名牌却不显商业恶俗的美女亦菲。
他们两个人十指相扣地从电梯间走出,脸上是蜜一般的幸福。
这时男的要到服务台去交待点事,剩下亦菲一个人做片刻的等待。利用这个机会,陆弥走过去拍了她一下。
亦菲的脸上划过似有还无的些许难堪,但还是跟陆弥握了握手。陆弥冲着服务台努努嘴道;“他是谁?”
亦菲略显娇羞道:“那你就别问了。”
陆弥正色道:“亦菲,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对待白拒,这样对他不公平。”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你知道他为你付出了多少心血吗?”
“难道我没有付出吗?”亦菲有些激动道,“我付出的只比他更彻底。白拒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付出了多少,而是他贪得无厌,他以为他是谁?”
“那你也应该跟他说清楚,了断清楚,这么吊着他算怎么回事?”
“他一根筋,我有什么办法。”
陆弥还想说什么,但那个男的已经从服务台走过来了。
他们走后不久,白拒就赶来了。陆弥一直吃不准该不该把亦菲的事告诉白拒,正在发呆的时候,白拒道:“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又跟子冲出问题了吧?”
陆弥故作轻松道:“我们能有什么问题?你觉得我们会有问题吗?”
白拒不再看着陆弥的眼睛:“别装了,陆弥,我知道你们之间出现了问题,你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黑眼圈,形峭骨立,脸色发青都快成了国防绿……”
第二部分不要把心剖给男人
陆弥拼命克制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
白拒道:“你这又是何苦……公平地说,胡子冲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你们的相爱导致相克。不瞒你说,我背着你去批了你们俩的八字,你猜算命先生怎么说?”
陆弥的脸色异常严峻道:“怎么说?”
白拒道:“说出来你不一定受得了。”
陆弥漠然道:“我还有什么受不了的。”
白拒道:“那我就告诉你吧,他的原话是,这两个人的八字是哥们儿嘛,怎么能做夫妻?”说完这话,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弥也笑了,直笑得眼泪水喷溅出来。
这时白拒的手机响了,接待单位说杰尼佛乘坐的飞机晚点,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于是白拒和陆弥继续等,直等到将近七点钟,白拒对陆弥说,晚上还要给一台晚会拍演出照,他决定兵分两路,陆弥在这儿坚守,他直接赶去剧院。
杰尼佛是晚上九点钟踏进酒店大堂的。
令陆弥颇感意外的是她不但是一位女性,同时还是华裔,她五十多岁的年龄,看上去和霭可亲,还穿了一套中式的衣服。
来到为杰尼佛预定的套房之后,接待人员便离去了。杰尼佛说了好几遍抱歉之后才问陆弥道:“为什么你的表情好像等待的不是我?”
陆弥笑道:“我还以为是一位男士呢。”
“珍妮芙,这是男人的名字吗?”
陆弥一愣,又笑起来:“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珍妮芙说道:“没关系,我们开始拍照吧。”
“你不用化一点淡妆吗?”
“不用。”
“那我就用柔光镜吧,那样皱纹会显得浅一些。”
“不不不,千万不要搞成雾里看花,也不能没有皱纹,我觉得我的魅力全部都在皱纹里。”她说得诚恳,并且肯定。
陆弥轻松下来,她一下子就喜欢上珍妮芙了。
珍妮芙笑道:“别紧张,不用拍得太美,我又不是戴安娜。”
照片很快就拍完了,珍妮芙邀请陆弥一块到中餐厅吃晚饭,陆弥莞尔道:“我知道我应该做的是拒绝,可是你实在太吸引我了。”
吃晚饭的时候,她们已经成为一见如故的朋友。
“珍妮芙,作为一个女人,你真的那么不惧怕年龄吗?”
“我没有觉得年轻时碰到的难题比现在少,再说人都是要变老的,为什么不超越它?”
“我能冒昧地问一下您的家庭生活幸福吗?”
“我结过两次婚,但嫁的是同一个男人,你想想我们之间的矛盾到达了怎样一个不可调和的程度,不过还好,恶梦一般的日子总算过去了,他其实就是我最想要的那种男人。”
陆弥没有说话,她像品味佳肴一样品味着珍妮芙的话。
珍妮芙像母亲一样注视着陆弥,说道:“不要把心剖给男人,因为男人需要的不是心而是面子。”
陆弥离开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星光灿烂,她的心情似乎是豁然开朗了,她想,人生真是太奇妙了,你根本不知道什么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他们像流星一般划过你心中的黑夜,但同时又成为拯救你的上帝。
第二部分爱情到底是琼浆还是毒药
第二天是周末,晚餐时陆弥做了一桌子的菜。当然,子冲并没有回来吃,他们事先也并没有约好,等到子冲回来时天色已晚。子冲看见好几个菜都是他最爱吃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陆弥说道:“子冲,我们谈一谈好吗?”
子冲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道:“谈吧。”
陆弥说道,她反思了自己在结婚之后的心路历程,哥哥死了,自己又被家庭抛弃,于是视子冲为手中的最后一根稻草,死死抓住却完全不顾对方的感受……与此同时,她还做了许多不应该做的事,不仅有悖于道德和我们一贯遵循的做人原则,还酿成了大祸……所有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不安和自责……
这时子冲打断陆弥的话,说道:“所有这一切只能说明我的无能。”
“子冲,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已经深刻地感觉到我们在一起不合适,这是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也许是天意难违吧……好在祝延风现在又恢复了自由身,你还要他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娶到你?”
“胡子冲,说这种话你不如直接在我的心窝踹一脚,你觉得我受得住这种话吗?”
“这话是不好听,但是是实话。女人总是要证明给别人看,可是我不用,我愿意成全你,哪怕是千夫所指。”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她吗?”
“我跟她什么事也没有,我去唐宁书店无非那里是我最后的一个活动空间。完全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你不是需要男人气慨吗?至少应该敢做敢当,更不应该反过来逼我!”
“我根本没有逼你,是你自己在跟自己较劲。”
“对她说那么贴心的话,不是爱又是什么?”
“那是你高估我了,我的爱已经耗尽,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爱情这两个字。”说完这话,子冲起身去了书房。
独自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的陆弥,她起身来到厨房,拿出一只垃圾筒,她把餐桌上的菜全部原装地倒进垃圾筒内。她想,爱情之丰盛也要有领情的人去品尝、回味,否则的话,便是一堆垃圾。
她同时想起珍妮芙,想起这个在一分钟之内便可以叫同类爱上她的人,她不是上帝,也救不了她和子冲。子冲他已经爱上了别人,他爱上别人了,爱上别人的男人就像中邪和失忆一样,完全不记得曾经经历过什么。这件事已经变得十分荒诞,荒诞的叫人难以置信。陆弥随即又想起白拒的话,事实上是算命先生的话,他们是哥们儿,怎么可能是夫妻呢?她哑然失笑,在笑的时候泪流满面。
半夜时分,子冲一觉醒来,突然发现有两只水晶灯一般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摸台灯的开关。
“别开灯,”陆弥小声说道,“……你就给我留一点面子吧。”
子冲甚是奇怪,难道在灯光下说话就没有面子了?
两个人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陆弥说道:“子冲,我们不要分开好吗?你知道的,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亲人……”
“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个?”子冲耳语般轻轻说道,“这已然是我背负的最沉重的十字架,我没有怨你的意思,但客观上就是这么回事。”
陆弥柔声道:“那好,那我们就不提这个……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管你去哪里了好吗?就算你不回来过夜我也决不怪你……”
子冲一把抱住陆弥,心痛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弥啊,我再不离开的话你就真的完了,你是怎么掉进这个无底沉渊的……”
陆弥大力地推开子冲:“我决不会离开你的,子冲你记住,我绝不。”
子冲急道:“陆弥,就算要挽救我们的婚姻,我们也只能暂时分开,我现在的脑袋都要爆炸了……如果我们彼此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各自的问题,说不定……”
“你又在骗我!”陆弥厉声说道,“分开是为了和好,这话有人相信吗?这话你自己相信吗?这个主意是不是她给你出的?”
“不可理喻。”子冲重新倒在地铺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子冲根本无法相信,陆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还是那个在他心目中纯洁如美玉的陆弥吗?那个有才华、有性情,有点像愣小子一样的女孩吗?爱情到底是琼浆还是毒药,为什么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为什么对于爱情,你奉献的越多得到的就越少,难道他跟陆弥的感情还不真切吗?为什么真真切切换来的却是水火不容?
子冲并不知道陆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只听见陆弥咕嘟了一句,好吧,一切都该结束了。
不知过了多久,子冲坐了起来,他仍旧没有开灯,但已睡意全无。在渐渐冷静下来之后,他想起他与陆弥共同经历过的挫折与风浪,想到陆弥这样一个好强的女孩屈尊到要借助黑暗对他讲那样的话,无论他能否接受这毕竟是爱。子冲的心里难过极了,眼泪不知不觉夺眶而出,为陆弥,也为自己——没有钱,难道连爱的能力都丧失了吗?难道他真的爱面子胜过爱陆弥吗?
第二天下班之后,子冲既没有去跟同事喝酒,也没有去唐宁书店,其实唐宁书店只是他生活迅速沙漠化之后的一块绿洲,他生性好静,对劲歌劲舞兴趣不大,即便是在公司,他周围的同事每天谈论的也是房子、车子,到马尔代夫旅游成为一种时髦。
第二部分情感上毫无屏障的人
而对于子冲来说,他也渴望过上体面的生活,他跟陆弥在一起过日子一样是精打细算的,可是他的骨子里,并不认可那种无止境的物化追求,所以书永远都是他的朋友,当然他也必须承认,在这个城市里,书店多了去了,而唐宁书店是惟一吸引他的地方,不管是环境还是氛围,坐椅的舒适,咖啡的浓香,包括孙霁柔温婉的举止和微笑,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流连忘返。
可以说唐宁书店是他的梦幻世界,理想王国。
甚至,子冲也怀疑过,是否一个男人就只能喜欢一个女人,哪怕你们历尽艰辛,跋山涉水才修成正果,你就绝对或必须目不斜视吗?
生活还在继续,生活中还有浪花和惊喜,或者说还有惊艳,感情的最高境界当然不是忘却苦难,但却能够放下苦难和载重,可惜的是陆弥做不到,而他也没有资格要求陆弥做到。也许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分歧所在吧。
子冲回到家中,沿路经过花店时买了一束淡雅的百合配勿忘我,同时还买了一瓶日本清酒,他想,陆弥可能已经把饭做好了,他这样做便可以改变一下沉闷的气氛,无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