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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亿中国人如果完整地统一在一起，并且在经济上取得了某种成就，对于我们美国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市场？可以确保我们美国未来一百年的繁荣！而我们将取得多么优越的战略地位？当有一天需要我们面对旧大陆的时候，背后有一个多么坚实的基础！”
乔治·D·斯文森并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咀嚼着库柏热情洋溢的发言。他的想法有些一厢情愿，但是是一个非常非常有诱惑力的提议。远东取得这么大的外交成就，雨辰如果在他们的支持下获得统一——他取得胜利的趋势已经是越来越明显了，现在虽然面临着日本干涉的风险，美中同盟完全可以压倒现在西太平洋上的英日同盟！对于国内来说，获得一个完整的古老帝国，将是多么大的震动和惊喜？他和库柏一样，虽然接受了罗兹奖学金，但是对于英国，却一点好感都没有。那也是在二十世纪初期美国政治精英共同的想法。这是一个转移国内注意力，并有可能赢得大选的好办法之一，乔治已经在心里面承认了，但是对库柏的嫉妒却让他沉默地不置可否。
库柏很明白他的想法，菲兰德国务卿派他以最快的速度从菲律宾赶到上海来，他已经知道了国内白宫那个300磅大胖子总统的真实想法，他微笑着最后再加一把火：“我的好朋友乔吉，我很愿意你能留在上海。这个外交交涉结盟的事情太过复杂了，需要你的全面主持，我很愿意在你的领导下工作，就像在三一俱乐部时候一样，我们再来一次，如何？”他朝乔治挤了挤眼睛，尽是友好温情的意思。这个时候，可怜的乔治还能说什么呢？
“我需要见那个雨将军一面，有些问题，我要和他当面探讨一下。库比，你知道，这些大事情需要老板决定……但是我觉得，至少我已经被你说服了。”
“相信我，你会发现，雨辰将军他是一个绅士，嗯，很美国味道的绅士。”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北风从下午就刮得越来越疾。雪原上一片雾茫茫的，将一切都笼罩在雪尘当中，能见度非常低下。这不是一个适合用兵的天气，气温也急剧下降，也许到了零下二十度以下，将所有在哨位上活动、在荒原上面巡逻的步兵骑兵，都赶回了堑壕和掩蔽部里。每年的晚冬，在东北的大地上，都会有这样回光返照一般的几天狂风呼啸。中日在辽河两岸对峙的几万名军队，正好碰上了这个情况。
在辽河北岸的日军一侧，四千名已经完全做好准备的日军官兵却在这恶劣的天气里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他们嚼着厨师早就准备好的冰冷的红豆饭团，望远镜盒子似的饭盒里面还装着牛肉和鱼干，这出发前的最后一顿伙食，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好，甚至每人还分到了一水壶盖子的清酒。在出发做决死冲击的时候，再喝一口家乡的酒，就可以毫无挂念地去成神了！日本的下级军官们互相打着招呼：“九段坂见！”这次是为了挽回日本皇军军威的决死冲击，敌人兵力数倍于他们，战斗力也毫不逊色，但是为了皇军的面子，他们这些精英军官们，只有义无反顾。和还能互相夸耀着所谓男儿气概的那些年轻的下级军官们不同，士兵们每个人脸都绷得紧紧的，没有人互相交谈。也许他们一辈子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鬼都不愿意出门的天气里去送死，但是日军严酷的纪律已经让这些士兵成为不会思考、只会服从命令的机器。在今天晚上，他们将越过战壕，渡过辽河，冲进中国安蒙军的阵地，不是杀死中国人，就是自己被杀死。
在日军的炮兵阵地上，因为风雪已经完全掩盖了部队活动的迹象，大量的炮弹被骡马队艰难地运抵了发射阵地，在两个小时之内，他们要将两个基数的弹药全部运送到位，并在进攻的时候发射出去。朝鲜夫子在日本辎重兵的呵斥下，闷着头一趟趟搬运着沉重的弹药。日军炮兵第五联队的大佐联队长佐渡横山在大雪天里戴着皮毛帽子，板着脸和各个炮兵中队长下达了校正过无数次的射击诸元。能不能轰开安蒙军在前线广泛设置的障碍物，打哑安蒙军的火力点，掩护步兵突进安蒙军的阵地，取得辉煌的战果，就看他们这些拿着比步兵高15％薪水的炮兵了！佐渡横山其实并不感到乐观，这样的低能见度的严寒天气虽然能够很好掩蔽住他们部队发起进攻的突然性，但是对于炮兵来说，却是一场噩梦。因为不能根据观察校正射击，对前沿的覆盖打击只能是一次性的，下面就只能延伸射击。就是说，剩下的工作，就全看兵力不足的步兵部队的啦！他也曾经向大喜谷久藏提出过自己的意见，却被已经陷入了狂热的师团长阁下完全否决了。关东军的不败名誉，在师团长阁下看来，就只能在这次充满大和魂的突袭攻击中挽回了！
时间在等待当中慢慢度过，就要到预定发起攻击的晚间十一点了。佐渡大佐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1913年2月9日晚上十点五十五分了。再过五分钟，中日两国最精锐的部队空前血腥的一场战斗，就要马上发起。
何燧在十一点的时候正在看着后方转发过来的电报，他们安蒙军一直在做着迎接日军反扑的准备。但是日军的活动却反常的安静，在今天下午天气开始变坏的时候，他本来以为这是日军发起攻击的好机会，命令前线部队全面戒备，下达了阵地彻夜戒备的命令，预备队也完全集中到了最方便调遣的地域。但是随着天气的越来越坏，雪原上刮着速度很高的狂风，已经完全看不见前方十米以外的情况，加上气温的骤然下降，任何一个神志稍微清醒的人都不会认为这种天气下能进行什么军事行动。他将部队全部安排进了避风的堑壕、事先挖掘好的掩蔽部，只要能挡风的地方都安排人进去，还把酒发了下去。对于南方人居多的安蒙军来说，在这种天气下，防止冻伤是第一位的！对日军的攻击，要担心的是这恶劣的天气过完，但是还没有完全转好的时候！
他正在一封电报上沉思着做着标记的时候，突然久经战场的军人直觉让他在掩蔽部外呼啸的风声中隐约听到了一阵“咝咝”的声音。他突然一拍原木做的桌子站了起来，油灯都被他震得一阵明暗不定：“日军的炮击！他们要突袭！”王挺和参谋们都被何燧的声音吓了一跳，正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在那里有些神经质的举动。这种天气发起进攻，还要命不要？
但是爆炸声顿时就在整个前线几乎同时炸响，将呼啸的风声完全压了下去，在这个气候恶劣的天气里听来，更是加倍的凄厉！大地整个都震动了起来，掩蔽部里所有的东西都在跳动，一发７５毫米炮弹正好又命中了掩蔽部厚厚的覆土层，近在耳边的巨大爆炸声音就像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掩蔽部内所有人都被震倒，油灯“哐当”摔下桌子熄灭了，掩蔽部内一阵年轻参谋抑制不住的惊叫！日军空前猛烈的炮击，他们当真在这个恶劣的气候中发起完全出乎意料的突击！
强大的日军炮群反复犁着安蒙军辛苦构建的防线，一团团橘黄色的火光在阵地上此起彼伏炸开，将鹿砦拒马、雪土、武器和人的残肢断臂掀上了天空。炮火的炸点密得分不出个数来。１５０毫米口径的重榴弹炮威力更加的巨大，每一声轰鸣，都在安蒙军战线当中炸出缺口，将所有威力范围之内的东西都抛洒出去。炮群在前沿反复拍击，钢铁的碎片尖啸着肆意飞散，将安蒙军的前沿变成了恐怖的地狱。上次安蒙军才让日军尝到了炮火地狱的味道，这次日军就以更大的规模报复了回来！在前沿避风的安蒙军忠勇将士们遭受了相当大的伤亡。
何燧是司令部里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爬起来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他也顾不得是谁，伸手就去摸桌上的电话，桌子早就被震倒了，他在地上摸索到了电话，拿起来摇了几下，还好日军的炮火此时集中在前沿，没有向纵深打击，和后方炮兵群的电话很快摇通了，半天才听见安蒙军炮群司令，也就是总部炮兵参谋主任魏大河炮兵少将有些惊惶的声音：“哪里？哪里？哪里的电话？”
何燧对着耳机子大吼：“炮群给我开火！封锁辽河！不要吝惜炮弹，让前沿变成日军不能通行的死路！给我打起精神来！听明白没有！”他摔下耳机子又摇前线各旅各团的电话，却已经叫不通了，电话线一定是被炸断。这时在剧烈的抖动当中，不知道哪个回过神来的参谋把油灯点着，掩蔽部里面恢复了微弱的光线，外面剧烈爆炸的火光映照得每个人脸上都是明灭不定。何燧吼了一声：“通信兵，查线！”几个一直在待命的通信兵拿起线拐子就冲进了弹片横飞的战场。王挺一拉何燧：“灼然，现在咱们要把预备队掌握好，做好向一线反冲击的准备！你在这里坐镇，我去抓预备队！走！”几个参谋顿时就跟着王挺冲了出去。何燧守在掩蔽部里面，神色渐渐冷静了下来。日军可真是一个硬对手啊！
安蒙军的炮群也开始吼叫了起来，二十四门７５毫米野战炮，四十余门７５毫米山炮，十多门107毫米重迫击炮加入了炮火地狱安魂曲的合唱。炮弹在辽河上反复炸开，冰碴混着弹片四下飞舞，将中日两军的前沿变成了一个真正难以通行的死亡通道。双方上百门大炮发射的闪光映照得整个天空都变得通红，满天飞舞的雪尘在闪光的映照下，就成了一幅最惨烈的画面。
♂ 第三卷 一统之路 ♀
→第067章 最血腥的一夜←
辽河昏暗低沉的上空，被一阵阵炮火发射和爆炸的亮光照得通明。那一道道橘黄色，暗红色的光线，就像乌云中一道道的闪电，撕开了整个夜空。炮弹的轰鸣声传到了很远，像一阵阵的闷雷，席卷了辽西走廊。在这种人为制造出来的大规模杀伤性的风景之下，两国数万将士即将投入舍生忘死的战斗当中，在死亡面前，高尚和野蛮，勇敢与狂暴，将完全地展现出来。事后很长时间，从这场空前激烈的战斗中存活下来的安蒙军一线的战士们才恍然发觉，他们和东亚第一的陆军强国，打了一场历史上空前的强火力覆盖下的近代战争。
日军的炮群在发射了四五千发炮弹之后，终于将火力向后方延伸，这下火力就完全散布开了，没有集中在安蒙军一线阵地上时那么密集而凶狠，但是也有着非常大的杀伤力。在后方集结的预备部队，向前方输送弹药的骡马大车，紧张查线恢复通讯的通信兵，甚至还有炮兵阵地，都遭到了落弹。整个后方集结地域，顿时也出现了混乱局面。这时安蒙军的各级军官已经从起初的震惊当中清醒了过来，在日军的炮弹轰击下，在恶劣的天气当中努力掌握着部队，叫喊声、口令声混成一片。无论如何，要在日军冲上第一线阵地的时候，将预备部队及时使用上去！炮兵阵地也冒着日军炮火的干扰，完全按照何燧的命令，将火力集中在辽河上面，反复拍击，封锁日军冲击的道路。这一场战斗，双方一枪都没有发，炮兵就已经打出了最高潮。
随着一声声似乎扯破了嗓子、从胸膛里面挤出来的口令声，战壕里的日军“哗”地全部脱掉了军大衣，挥着指挥刀的军官们最先跃出了战壕，接着就是四千名日本步兵同时跟了上去，汇成了一股巨大的浪潮。炮兵已经干完了，就看步兵的突击了！对比安蒙军绵亘深长的战线，日军兵力不足，无法全线发起有牵制有重点的攻击。他们将兵力完全集中在敌人战线中部的一段上，试图以最大的动能将其一举冲开！战壕各处发射点上面架起的重型机枪，也“咔咔咔咔”地发射了，一条条的弹板送进去，飞快地向对面喷吐出一道道的火流。机枪的发射弹道都抬高了，在涌动的步兵巨浪头上飞过，空中划出的火红弹道，就是为步兵们指引冲击线路。划出弧线落下的机枪子弹，也能封锁安蒙军预备队增援的道路。日军为了这次进攻，的确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选定了一个最突然的时机，就要看看，最后的战果如何了。中国的军人，是不是还像他们的前辈一样，在日军的凶蛮和决心之前，丢盔弃甲，望风披靡？
最先迎接日军凶猛而上的冲锋巨浪是在辽河连底都冻住了的河面上打出的炮火高墙，呼啸的弹片几乎将这里变成了一个吞噬人命的停尸场。大头皮鞋上套着铁齿的日本官兵们在大队长、中队长的率领下一头扎了进去，然后整齐密集的冲锋队列就被炸出了大大小小的缺口，血马上四下飞溅了出去，在冰上冻出了千奇百怪的图案。一时间，日军大量伤亡的冲锋步兵的惨叫声压过了炮弹爆炸的声音！数千名端着上了刺刀步枪的日军士兵只有咬牙低头跑步，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只有冲过对面去，用刺刀挑死对手！这一段几百米的冲击距离显得遥远而漫长。虽然安蒙军的炮火是遂行的全线封锁，集中在他们冲击地段的火力平均下来并不算太过密集，只是一个山炮营分配到的火力地段，但是成密集队形冲锋的日军已经感到自己身在阿修罗地狱当中了。每一发炮弹炸开，都会打到他们一大堆的人，河面上已经到处是尸体残肢。大大小小的弹坑里都汪上了冻住的鲜血，他们付出的伤亡代价，毫不亚于在战壕当中遭到空前火力打击的安蒙军！
安蒙军唐努乌梁步兵团三营九连的连长白速中尉从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战壕里抬起了头，日军的喊杀声还有惨叫声，已经穿过风雪声和炮弹不断的爆炸声传到了他这里。他们连就是日军冲击矛头所指的方向，日军集中了空前密集的兵力，试图以人海一举淹没他们这个连，达成突破。本来他们这个阵地，受到营部机炮排的六架重机关枪和二门团部加强８０毫米迫击炮在后侧方一个小丘上立的发射阵地的火力直接支援。但是日军重炮已经集中将那个发射阵地整个犁翻了一遍。其他阵地上已经有断断续续的火力复活开始射击，迫击炮也加入了后方炮群支援射击的大合唱当中，自己能指望得到直接支援的火力阵地，却是一片死寂，这个时候，只有他妈的靠自己了！他也脱掉了大衣，沿着战壕招呼着自己连的弟兄们把大衣脱掉，准备好刺刀、手榴弹，唯一的一架路易斯机关枪也从浮土堆里拖出来上好了弹鼓，准备好好干一家伙！
他是在绥远战死的前安蒙军英雄连长白迟的堂弟，这个时候，他只想到自己的那个英雄哥哥，我们白家子弟都是牺牲在民族战争的前线上，这一辈子，也完全值了！当他们这个连残存的士兵都做好准备的时候，风雪中第一批日本鬼子已经低着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些矮小凶悍的日本士兵都穿着和安蒙军很像的黄呢军装，戴着大檐帽，因为长距离的冲锋而变得步伐踉踉跄跄，有的身上还染满了鲜血，就像九幽里突然浮现出来的一群恶鬼，突然出现在了白速这个连队面前不过十来米的地方！白速大喊了一声：“自由射击！投手榴弹！”几十颗民元式手榴弹顿时脱手飞了出去，除了一挺路易斯机关枪开始吼叫，其他步兵没有一个有开枪的意思，都在疯狂投掷着手榴弹，爆炸声顿时就在战壕前响成了一片。日军的冲锋队形遭到这个迎面一击，顿时惨叫着纷纷倒下，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几乎全部被炸倒！一个日军中尉炸瞎了眼睛，疯狂地怪叫乱跑，胡乱挥动的军刀还砍死了一个他们自己的士兵！九连的弟兄们一口气投了几百颗手榴弹之后，终于抵挡不住日军越拥越多的冲锋队形，一群群的日军拥进了他们的战壕！
肉搏马上就在这条战壕中展开了，日军使用的长刺刀步枪在战壕里施展不开，而九连的弟兄要不就直接握着刺刀，要不就挥舞着德国进口的工兵铲，将这些已经冲得筋疲力尽的日军一个个刺倒砍倒。但是随着日军跳进来的越来越多，双方的厮杀顿时就变成了一边倒。日军的凶猛也是罕见的，有的使不开步枪就空着双手朝九连弟兄扑过去，掐脖子挖眼睛，甚至紧紧抓住刺刀不放，手指头被割掉了似乎都没有感觉，紧紧地扭打在一起。双方都已经完全疯狂，挥舞着手上一切能抓到的东西，心中想的唯一的事情就是置面前的人于死地，不管用什么方式！战壕里不时还传来手榴弹爆炸的声音，那是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的九连弟兄们干脆就和鬼子同归于尽！
白速挥舞着工兵铲又砍掉了面前一个日本军官的半个脑袋瓜子，他的小腹也被戳了一刺刀，但是他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脸上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