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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额上伤处密实的包着干净的白布,却被付一笑扎成了一个巨大得可笑的结,身上穿的是农夫好心赠与的麻袍,倒也还算整洁,可惜极不合身,从上到下的紧紧勒在身上。
一笑早已笑弯了眼:“还不出来?”凤随歌无可奈何的瞪了她一眼,倏地从车辕上跳下,快步向大门走去。
刚踏上台阶,不远处忽然传来响鞭清道的脆响——国主凤岐山亲自来了。
原本背转身体的人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有胆大的悄悄回头窥向凤随歌,却见他早已忘了自己一身的狼狈,肃然挽住付一笑的手,将她拉在身边。
转眼间,凤岐山快马奔到,他铁青着脸一阵风似的卷下马背,丝毫不理周围跪倒一地的军士,快步向凤随歌这边走来。
“父……,”凤随歌刚开了口,凤岐山已向付一笑脸上挥去力道极大的一掌,若不是凤随歌眼明手快的一把将她拽入怀中,这掌打实,一笑想不晕厥也难。
“你这贱人。”凤岐山刻毒的咒骂道,“你怎么还没死。”“父王!”凤随歌显然也动了真火,怒喊道,“怎么能这样说一笑!?”
凤岐山闻言更是怒火中烧,指住凤随歌喝道:“你究竟中了什么邪,一个低三下四的女人也配你如此回护于她!你看看你现在的这副德行,哪还有一个摄政皇子的样!”
凤随歌昂然道:“儿臣与爱妃的相娱之乐,父王是不会理解的。况且,不管一笑从前如何,如今她已是儿臣的妃子,此次更是救了儿臣的性命,儿臣希望父王能够尊重……”
凤岐山冷笑着打断他:“你问她了没有,为何她会背着你偷偷跑到客栈里去?她明明就是在你眼皮底下私通情人未遂……”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一笑忽然纵声大笑:“国主好计,付一笑甘拜下风,只可惜国主千算万算,却算错了太多。”凤岐山冷然睨她:“若想挑拨离间,你根本不够资格!”
“也许吧,”一笑脆笑一声,温然回视凤随歌,“此次大难不死,我会送你一份大礼。”凤随歌虽怒气未消,却仍转头问她:“什么?”
只见她狡黠的笑了笑,示威似的向一旁的凤岐山横过娇娆的一眼,凑近凤随歌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众目睽睽之下,凤随歌涨红了脸,粗声道:“当然!”
第七十九回(1)
王城最大的酒楼。
秦家长期包下的雅间里,叶端方面上挂着一抹古怪的笑意,自顾自饮的低头饮着茶,不时还偷偷的瞟一眼笑得同样诡异而又魂不守舍的凤随歌,又过了一会儿,不明就里的秦誉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疑惑道:“皇子找老秦来……”
凤随歌觉醒般的啊了一声,看向秦誉:“秦老这两日可有得到新的线索。”秦誉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道:“皇子最近可是得了一封来自锦绣的密信。”
凤随歌一怔:“有,秦老是何处得知的?”秦誉从袖中抽出一张折起的信笺,交到凤随歌手里:“是不是这一封?”
凤随歌只看了几行脸色就变了,一阵阵的阴寒从他后背嗖嗖的窜到头顶。见他脸色不佳,秦誉叹了口气,解释道:“皇子和少妃出事那日,皇子府里的黄管事拿着这个来找老秦,说他要去投奔乡下远亲,缺些随身用度,老秦便给了他些钱物,将这信笺收了下来。”
说话间,凤随歌已看完最后一行,恨恨的将信笺朝桌上一掷,困兽般恶狠狠的在房中踱了个来回,忽然停下恨声道:“之前我便觉得他一回夙砂便进宫去,其中肯定有蹊跷,原来是这样!”
叶端方取过纸笺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他倒乖觉,先逃走了……那日领少妃前去客栈的侍女也已经找到了,但已被人灭口,尸体弃在后城的一座废宅里——其实,臣认为,一个庄妃并不会兴起太大的风浪,真正要追究的,应是隐在她身后的……”
“侯爷。”秦誉低喊。几步跨至门口拉开门左右望了望,又将门掩上闩好,低道:“侯爷小心祸从口出……”“不,”凤随歌反而出奇的冷静,止住秦誉之后的话语,“让他说完。”
“箭技之日发生的事情让臣觉得不解,若非那两支火箭,若非姑余舍命护得少妃生还,臣下定已百口莫辩——早已封锁的密林中为何会藏有十数大汉?此事虽查出是庄妃指使其亲族雇来的杀手,但是,他们是怎么绕过那么多护林的军士的?若说他们是提前埋伏,他们那么多人,又是怎么连续三日避过禁卫拉网式清肃的?”
凤随歌冷冷的看他:“你的意思是,主谋另有其人。”叶端方理直气壮的回视他,朗朗道:“难道皇子不这样认为?”
凤随歌定定的对他看了半晌,忽然长叹一声:“这些我又何尝不知。但,我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他们再是过分,我也只能尽力退让。虽然这样对一笑很不公平,但我只能这样做。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早日迎来锦绣圣帝封赏一笑的旨意,使得那些心有不轨的人投鼠忌器,知难而退……”
凤戏阳早已习惯每日午间传过膳食之后小睡一会儿,这天也不例外,刚刚睡下一会儿,忽然听到外门传来剥啄声,她略有些不悦,但仍扬声应道:“有什么事待我起来再说……”“王妃,”侍女怯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圣帝差人送东西来,要王妃前去迎受。”
凤戏阳有些诧异,但仍极快的从榻上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随着侍女到了前殿。
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宫使见到凤戏阳立即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王妃金安。”说罢一挥手,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一列手托镏金托盘的小侍流水介似的一一走到戏阳面前,揭开手中托盘上覆盖的红绸,让她过目。
每看一样,宫使便唱一回名:“金丝镙凤钗……腾龙玉扣……翡翠双花耳坠……龙凤呈祥金镯……”见戏阳迷茫,宫使连忙凑到跟前解释道:“帝君从太后处得知王妃生辰在即,特令奴才先行前来道喜,并赠上贺礼。”
生辰,戏阳忽然想要放声大笑,又想掩面大哭。
自己的生辰便是母妃的死忌,父王到了那段时间总是显得特别暴躁,宫人也格外的小心翼翼,宫里连笑语声都几乎绝迹,所以从小到大她从未过过一次生辰。所以,她的生辰连自己都快忘记了。
是啊,是她的生辰,明日便要到了,但是在这个日子牵记着她,却不是她心里想要的那个。
真是悲哀。
她不需要盛大的庆典,她只要夏静石平平和和的陪她一日。
在九曲回廊处,戏阳碰到了行色匆匆的夏静石,她连忙迎上前,微笑道:“夫君早。”夏静石明显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上她,愕了一愕,简单回道:“早。”便做势要绕过她。
“夫君,”戏阳下意识的拽住他的衣袖,仰头哀求道,“能不能听戏阳说几句话,一会儿就好。”夏静石这才停下脚步,静静的等她说话。
戏阳微红着脸央道:“明日是戏阳生辰,也是戏阳母妃的死忌……夫君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能不能陪戏阳一天,或者,半天也好。”夏静石迟疑了一下,简单说道:“本王一会儿让人为你请个戏班……”
“夫君——”戏阳懊恼道,“我只是想……”“本王明白,”夏静石打断她,“但本王确有要事要办。”
恰在此时,一个军将兴冲冲的跑了过来,看到凤戏阳也在场时,脸顿时垮了下来,含糊的作了个揖:“见过王妃。”说完不等凤戏阳照顾便直起身对夏静石笑道:“殿下,车马都准备好了,人也到齐。臣下猜您定是久不住明德宫,迷路了,固特地前来接应!”
夏静石温和一笑:“稍微耽搁了一会儿便那么着急,今后若再打仗,本王非遣你们做先哨不可,让你在杂草里伏个三天三夜,看你以后还躁不躁。”军将将胸拍的砰砰响:“只要殿下一句话,当场要了臣下的性命都可以,伏三天算得了什么!”
说着,他睨了凤戏阳一眼:“话说回来,好久不打仗了,心里还真是痒痒。若不是议了和,臣下还真想再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和夙砂人拼一场,最好能把他们的王城打下来,听这次跟殿下去迎亲的兄弟们说呀……”
“说什么疯话,”夏静石轻斥道,脸上却不见一点责怪,“两国再战,吃苦的仍旧是百姓——好了,说这些做什么,快走吧。”说着,对凤戏阳微一点头,迈步朝前走去。
军将咧着嘴应了一声,跟在后面一边走还一边眉飞色舞的比划道:“方才殿下没到之时,兄弟们又谈起陛下这次对付都尉的封赏。嘿,大家说殿下有情有义,放眼天下,哪有王亲贵胄会跟殿下一样,天天亲自督工为下属的亡母建陵竖碑的……”
直到二人背影消失不见,凤戏阳还是呆呆的立在九曲桥上。
原来,心碎,真是听得到声音的。
第八十回(1)
一笑伏在凤随歌的书案上认真的翻阅整理着从各处收集上来的文书,不时提笔在上面勾勾划划,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王城,她也越发焦燥起来。
不管怎样,她现在的力量,都不够与凤岐山对撼,但除了一步一步深究下去,别无他法。一旦她在凤岐山面前显出软弱的样子,下场岂是一个尸骨无存可以形容。
从茶楼回到府中的凤随歌悄然踏入书房门的一瞬间,一笑已警觉的抬起头来,见到是他才露出一个笑容:“回来啦——有什么新的消息么?”凤随歌上前从她手里接过银毫搁回笔架,手指轻轻在她颊上点了一点:“都溅上墨点了,我让人去打水来让你擦把脸。”
“不急,”一笑急忙抓住转身欲走的凤随歌,仔细的看进他眼里,“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坏消息……”“没有的事,”凤随歌微笑,反手将她的手掌握住,“这些事情不是一天之内能处理完的,快要传膳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一笑这才放下心来,与他并肩朝外走去:“之前我想,什么时候将戬昕侯与秦老请过府来。特别是戬昕侯,我要向他道谢,再陪个不是。”凤随歌停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公平,你满心想的都是别人,何时才会认认真真的想想我?”
“要公平?”一笑笑着晃了晃脑袋,“那你也满心去想别人啊,”凤随歌又是咬牙又是笑:“真到了那天,你可别哭鼻子,”他忽然放低了声音,凑到一笑耳边低语,“但现在……”
“这样说话很痒,”一笑大力推开他,“这样说不可以吗。”“好,”凤随歌痛快的答应了一声,大吼道,“现在不知道是谁成天惦记着我们的新婚之夜……”一笑倏地朝他扑了过来,死死按住他的嘴,骂道:“你疯啦!干嘛那么大声!”
凤随歌拉下她的手,笑得张狂:“那传过膳以后,咱们私下谈谈。”她却挣脱开来,一阵风似的大笑着跑远。
一笑竟然借口如厕从饭桌上偷溜了。
两个侍女掌灯引着路,凤随歌火烧火燎的一路朝书房赶去。虽然说出来很不雅,但是她,一个堂堂的皇子妃,竟然尿、遁、了!!
以一笑近日废寝忘食的程度来说,她若不在卧房,就一定是在书房。而凤随歌相信,在经过膳前的一番谈话后,一笑绝对不会躲回卧房,所以……
书楼上竟然半点灯火也没有!?
凤随歌疑惑的停下脚步,吩咐前面一个侍女上去探察,只过了一会儿,侍女气喘吁吁的奔了回来,禀道:“皇子,少妃不在上面。”
凤随歌皱起眉转身便走,一笑不在书房,他也未曾接到隐卫的报告,难道真是……
果然,一笑房中灯光如豆,晕开一片温暖的浅黄。凤随歌抑住心中的激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推开了房门。
一笑坐在外间的宫凳上,见他推门进来,懒懒的抱怨道:“你不是有话跟我说,怎么那么久才来。”凤随歌扬眉睨她:“你不是说如厕,怎么如到房里来了?”“我只说如厕,没说如完还回去呀。”一笑闲闲的抓起桌上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凤随歌瞪她半晌,忽然笑了起来:“你为何不敢看我,我的腰带上有什么特别吗?”一笑脸上难得的蕴出一丝羞色,但仍在死撑:“为何要看你,你脸上有花吗?”
凤随歌学她在桌旁拖来一个宫凳坐下,拄着下巴饶有兴味的打量她:“我明白了,你是在害羞。”一笑在他的注视下早已显得有些不自然,此刻听他一说,抛下团扇就跳了起来:“不说赶快走,我要休息了!”
凤随歌只得收起了嬉笑的态度,想了一会儿,他认真的对一笑说:“若说我完全不想是不可能的,但——我不想勉强你,所以,你没有为了要证明什么而委屈自己。”
一笑静静的听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微笑的问他:“你知道我和殿下是什么关系吗?”凤随歌迟疑一下:“我知道。”见到一笑惊讶的挑起一边眉毛,他连忙坚定的补了一句:“但我不在乎,我只要你。”
“死不开窍。”一笑低骂了一声,偏头将衣领一扯,露出左面颈侧大片肌肤:“自己看。”凤随歌呆呆的眼光从她流畅的颈线一直看到半露的肩上,失声道:“晰蝎砂?”
一笑微红着脸将衣襟掩好,低声道:“娘说我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孩子,若没有这个只怕将来给夫家看轻,所以娘为此专门去央求爹爹……”
凤随歌目瞪口呆的听着,忽然探身将一笑从桌子那端拎了过来,撞的满桌瓷盏乒乓乱响。一笑猝然不防间一下子给他拖到跟前,想也不想的举拳朝他胸口重重捶了一记:“你要做什么!”
凤随歌不避不让的生生受了她一拳,龇牙咧嘴而又语无伦次的说道:“让你白白受了那么多气,多打我几下吧——我真是混帐到顶了。”一笑怔了一怔,嗤的一声笑起来:“我只见过找活干的,还没见过找打的——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大方点,说不知者无罪?”
凤随歌见她笑意滟滟,更是无地自容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我的意思是,你总算肯说了,嘿,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他话音一顿,猛然拥住一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知道,这样抱紧她,心里就盈满了幸福。
他爱这个倔强得过分的女人。
“凤随歌。”他弄痛她了,一笑忍不住挣扎着低喊:“你就不能轻点?”“不能,”凤随歌仍是紧紧的拥着她,“我要把你刻进身体,埋进骨血,让你再也不能从我身边逃开!”
“疯子,”一笑气得用力捶打他的背,“你怎么不说要把我煮了吃掉……”陡然一声惊呼,一笑被凤随歌猛然打横抱起,走向内室,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鬓边:“当然要吃干抹净——那天你问我从前的承诺还算不算数,今日,我便证明给你看。”
第八十一回(1)
夏静石一连三日没有回过明德宫,凤戏阳犹豫再三,还是传了车马,一路驶向城郊的殊像寺后的陵园。
虽已入秋,但天气却未见明显的凉快,每到午后,仍是犹如炎夏一般。凤戏阳接过侍女递来的浸湿的丝帕轻轻印了印额上沁出的细汗,极目向工地上碌碌的人群看去,但满目皆是精赤着上身的大汉在来回奔走,羞怯之下,哪寻得到夏静石的身影。
不知是谁注意到这边太阳地里的两个快要晒晕的女人,喊了一声之后,几乎大半个工地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一窝蜂的拥到一旁去穿起上衫。剩下几个抬着重木与石板的也加快了脚步,面对着数十双或好奇或探究的眼,凤戏阳只得硬起头皮向那边走去。
只套着雪绸褂衫的夏静石排众而出,对众人抛下一句“都休息一会儿”,面带不愉的迎上看着不速而来的凤戏阳,淡淡问:“什么事?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凤戏阳的心抽痛了一下,垂下头低低的问:“夫君前几日没有回去……”
“再过几天便要迁坟,但还有好多未尽之处,所以,后几日本王也不回去了。你若嫌闷,与明德宫的管事说一声,让他为你寻个世居帝都的下人,带你四处玩玩吧。”夏静石简单的交代着,不甚在意的掸了掸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小褂。
凤戏阳沉默片刻,忽然昂首不甘的问道:“为什么你肯为她做那么多事,就不肯陪我半日?在夙砂时你明明答应过父王要照顾我的!”夏静石只是微微一笑:“你缺什么尽管提,回到麓城,本王尽力帮你置办起来。”
“我不需要那些!”凤戏阳的声音因激动而陡然拔高,引来远处的军士偷偷的觎视,“你成日对我不理不睬,却那么尽心的帮一个外人,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想我?”
“收起你的公主脾气,”夏静石的眼中隐有怒意,“你若那么在意别人的想法,就不会站在这里。”凤戏阳眼底波光颤动,声音也跟着微微发颤:“那我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若能多为别人考虑一点,本王或许会多考虑你一点。”夏静石冷冷道,“回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夏静石,你混蛋!”凤戏阳仿佛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瞬间羞恼交加的怒喊道,“她能为你做的,我也一样能做到,为什么你心里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