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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命老夫连夜草拟诏书,以尽快诏告天下!”
“第二日朝会结束后,老夫将拟下的文书呈给先帝,先帝着手修改了几个地方之后,还提出要将其余的皇子全数分封至各地镇守。于是老夫便在先帝的书房内修出了第二稿,亲笔誊在了诏书上,先帝也加盖了玺印。”老丞相顿了顿,颤抖着喘息道,“原本是打算在隔日的朝会上颁诏的,谁知凌晨却传来先帝病重的消息。老夫赶到之时,先帝虽已口不能言,但还是勉力将御令赐与老夫,而此时帝后——也就是当今太后,却已在殿外对众臣宣称,奉先帝口谕,立当时并不十分出色的五皇子为储,暂摄朝政。”
满廷大哗。
嗡嗡议论声中,帝后已然不知所措,一会儿看看朝臣,一会儿看看太后。而太后仍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缓缓道:“先帝素来对二皇子期望甚高,但是二皇子太不争气,先帝一气之下病倒也是理所当然。在这上面也能做出那么大文章,不愧是老丞相呢,不过哀家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哀家没记错的话,你应是二皇子的启蒙恩师吧?”
“不要脸的妖妇!,”老丞相恨恨的骂了一声,“口谕之事老夫且不与你计较,你先回答老夫,先帝病危之时已是神志不清,气息奄奄,最后的遗诏又是怎样写成的!”
“老丞相岁数大了,记性也差了。难道老丞相忘了在先帝病重期间,日日衣不解带的侍奉在龙榻边的人,正是哀家呢。”太后从容答道:“遗诏自然是在先帝驾崩前回光反照的清醒时刻,由先帝口述,哀家代笔的。但那玺印,却是先帝亲手盖上的,所以用力甚轻,从那印迹便可看出一二。”
“那份遗诏除了将二皇子与五皇子的名字调换之外,与老夫所拟下的字句丝毫不差,你又如何解释!”“解释?”太后玩味的挑起唇角,“遗诏颁布之日,字句早已天下共知,你现在来说那是你写的,又有谁可以证明?”
此言一出,廷间几名素来与太后交好的官员也趁机应和道:“太后所言极是,空口白牙的,怎么能说什么就是什么嘛!”
老丞相气得簌簌发抖,狠狠的瞪了那几人一眼,从袖间抽出一卷早已发黄的纸卷,擎起大声道:“老夫还留着诏书的初稿……”话为说完便被一阵大笑打断,先前应和太后的一名官员大步跨到他面前,趾高气昂的指住他的鼻子:“老丞相,若我回去拿一张旧纸,将先帝遗诏誊在上面再拿来给大家看,先帝的遗诏岂不又变成我写的了吗,哈哈哈……”
他的笑声阻断在老丞相缓缓展开的纸页上。
已经发黄卷边的纸页上,除了乌黑的墨迹之外,还有清晰的御笔朱批。一连串的字迹,正是先帝亲笔!
太后的脸顿时惨白如纸。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旁早有数名老臣抢上前来查看。几人面色郑重的传看着,廷中静得连纸张摩擦的簌簌之声都清晰可闻。
“真是先帝的亲笔啊……”一名老臣接过纸张便忍不住泪流满面,“真的是啊……”
越来越多的目光开始集中到高高在上的太后脸上,有怀疑,有憎恶,有愤怒,也有惶恐。
“天下怎么会有你那么恶毒的女人!”老丞相忿然指住她,“你害死了先帝,又趁夜将玄妃烧死在寝殿,对外却伪称玄妃因伤心过度,自焚殉情——你知道么,宫门关闭前,玄妃因担心二皇子,曾差人到老夫府上传话,让老夫天明之后入宫与她面谈……你真是心狠手辣……”
太后呆立了一会儿,渐渐镇定下来,忽然将头一昂,傲然道:“全是无中生有的臆测和指责——帝君不在,你们便想翻天了不成!”
原本安静的廷间渐渐又喧哗起来。朝臣迅速分为几派,有站在丞相一边的,有支持太后的,还有主张追回圣帝与镇南王之后再议对策的。群情激奋之下,有几位臣子已开始推推搡搡,整个议事殿顿时乱成一锅粥。
太后冷冷一笑,朝帝后使了一个眼色,帝后会意的点了点头,悄悄朝后退去。
“帝后要到哪里去!”忽然下面一个洪亮的声音炸响,震住了满殿喧闹的人。发话的是着重甲的护国将军。只见他大步走出,脚下不停的迫上玉阶,口中高声令道:“不要罗唆,先将她们拿下。”几名年轻将领应声越众而出,迅速追上他的脚步。
太后血色尽褪,僵立在当场动弹不得。
台上的女官和宫侍们哆嗦着上前想要拦阻步步紧逼的军将,帝后软弱的靠在金玉屏风上,强撑着喝道:“你们要造反吗……”同时,下面也有人轻呼起来:“不可!万一……”“没有万一!”护国将军大喝一声,“出了意外,所有罪名我一人承担!”
第一百一十四回(1)
深夜,林间平坦之处到处都是三三两两靠在一起打盹的军士。夏静石一直在与留下来充作护卫的几名锦绣将官说话。凤戏阳抱着毡毯在附近徘徊了一会儿,终是怏怏的回到篝火旁。
“戏阳来,坐这里。”与一笑并肩坐在一处的凤随歌微笑的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身边来:“从来没有跟过行军,很辛苦吧。”凤戏阳点了点头,仔细的将毡毯铺好,这才坐了下去。
一时间三人皆是无语。
坐了一会儿,一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还能歇上一时半刻的,我要去边上靠一会儿,你们聊吧。”凤随歌嗯了一声,起身将披风解下递给她,一笑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悄悄指了指戏阳。凤随歌一怔,一笑已经做了个鬼脸跑开了,凤随歌只得收回手转而问戏阳:“戏阳,你冷么?这披风……”
“皇兄认为,她不要的东西,我就一定会要吗?”戏阳头也不回的问道,眼里已经充泪,“在皇兄眼里,戏阳就是那样的人吧?”凤随歌无奈的长叹一声:“戏阳,你一定要那么刻薄吗?”
凤戏阳沉默了许久,低泣道:“皇兄,我是不是很令人生厌。”凤随歌将披风细细将她裹好,揽住她轻声安慰道:“怎么会呢,是你还在病中,情绪比较反常罢了,待安顿下来静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我不知道……我也不明白……”戏阳伏在凤随歌膝上,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衣料:“我一直很努力的在讨好他,但为什么越努力他越是疏远我呢……为什么从前人人都喜欢我,而现在……”
凤随歌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皇兄从前问过你的,为什么爱他,你从前怎么答的,你还记得吗?”戏阳哽咽着答道:“记得啊,我说,因为他是夏静石啊……”“那现在呢?”凤随歌拍了拍她的肩,“现在,他就不是夏静石了吗?”
戏阳顿时忘了哭泣,慢慢的坐起身来,怔怔的望着跳动的篝火。
凤随歌探身取过几根树枝投进火里,回头问道:“戏阳,皇兄问你,你爱的,真的是夏静石吗?”戏阳坐了一会儿,木然答道:“当然,若我不爱他,我为何要嫁给他呢?”凤随歌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了解他吗?”戏阳沉默了半晌,先点了点头,再摇了摇头,又急急辩解道:“就算不了解又怎样呢,从前皇兄不也不了解付一笑吗?你们现在不还是在一起吗?”
“是的,我从前并不了解她,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说到一笑,凤随歌不禁面露温柔之色,“她比夏静石更简单,也更直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能明白她的喜怒哀乐。你对她不好,她会如数回敬你,你对她好,她会接受,也会努力的回报你……”
触到凤戏阳略有恼怒的眼神,凤随歌抱歉的笑了笑,话题转回夏静石身上:“夏静石应是我所见过的人里面最难测的一个。他这样的男人,不经过常年累月的相处与了解,他是不会轻易对你敞开心扉的。”
“付一笑能做到的,我也能啊。”听到这里,凤戏阳情不自禁的低喊起来,“我并不贪心,我只希望能够陪在他的身边,听他说说话——不说话也可以,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就很高兴了……”“戏阳,”凤随歌叹息道,“你做不到的,你若做的到,你便不会拿自己和一笑比,更不会那么讨厌一笑——在夙砂的时候,你还是很喜欢她的,不是吗?”
一阵夜风吹过,凤戏阳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披风,将半边脸埋进温暖的皱褶里:“我的确是嫉妒了,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他的生活中到处都是付一笑的影子。我,怎么也驱除不掉啊!”
“所以我才会说,你不了解他。”凤随歌怜惜的替她将被风吹散的碎发归拢在耳后,“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亲手将一笑推离他的生命,但我知道,他对一笑的珍惜远甚一切。若我是你,我绝不会想着怎样才能把一笑赶走,我会去考虑,怎样才能和她并存。”
“皇兄就是这样去做的吗?”戏阳仿佛回过神来一般,幽幽的问,“在付一笑惦记着夫君的时候,皇兄你一点也不嫉妒,一点也不生气吗?”“怎么可能?”凤随歌轻声笑了起来,“心里肯定是会介意,但是转念一想,不管怎样,在两人之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我,心中也就释然了。”
“皇兄。”凤戏阳低低的唤了一声。,凤随歌答应着转过头来,却愕然撞上她怨恨的眼神。“你赢了,所以你才能在这里这样沾沾自喜的向我炫耀着你的胜利……你认为我是活该吧?你认为我会有今日都是咎由自取吧??你满心都想着怎样为付一笑开脱。我的痛苦,你根本就不懂!!!”
发泄似的一口气喊完,凤戏阳立起身跌跌撞撞的朝林间冲去。没跑出几步,脚下一绊,顿时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她挣扎着坐起,手足剧烈的疼痛伴着心间的委屈汹涌而出,当下再也顾不得会不会吵醒旁人,痛哭起来。
只哭了几声,她的手腕忽然被人粗鲁的攫住。只是一愣间,整个人已被大力的拉离了地面,惊得她忘记了哭泣。
竟是一笑。
一笑皱着眉头替她扑打着衣衫上沾到的泥尘,口中轻斥道:“给我站好!众目睽睽之下,堂堂镇南王妃在地上打滚耍赖,像什么样子!”不等戏阳反应,付一笑已经直起身来,拽着她的胳膊,头也不回的朝林间走去。
“一笑,”凤随歌担心的追了过来,“你们要去做什么?”
一笑没有回答。
凤随歌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夏静石,他正关切的望着这边。见凤随歌回头,他缓缓抬起右手,握拳轻轻的捶了捶左胸。
凤随歌略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重新坐回篝火旁边。
夏静石的意思他懂。
第一百一十五回(1)
“放手,你要做什么……”愈来愈暗的光线让戏阳渐渐清醒过来,她开始拼命挣扎,却始终被一笑牢牢的攫住手腕,任她怎样扑打都不曾有丝毫放松。
直到营地的篝火在林木的掩映下成为星点,一笑才将手松开,转过身来面对着凤戏阳:“你脑子清楚一点。你当这里是夙砂皇宫还是麓城内苑,就算你不要面子,也要为殿下留点面子吧!”
凤戏阳被她当面斥责,又羞又忿之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勉强回道:“这是我与夫君之间的事,和你无关。”“是吗?”一笑毫不掩饰的打了个哈欠,随后嬉笑道,“那你干嘛一口一个付一笑,叫的我连想装睡都没法装。别告诉我你喜欢这个名字,不过——若你喜欢,让给你也无妨,从今以后你叫付一笑,我就叫凤戏阳吧,怎样?”
“谁说我喜欢……你、你就是一个疯子,我不想同你说话。”凤戏阳一顿足,转身就要朝营地走。
“喂——”一笑没有追上去,只是懒懒的喊了她一声,“原来你在婚礼上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啊。”声音不大,却如雷击空谷,震得凤戏阳满心回响,停在那里动弹不得。
见她站定,一笑也敛笑容,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是你说的,你会极尽所能做个好妻子,为他分忧,与他共荣辱,同进退,我才能断了牵挂,留在夙砂。可是,到现在为止,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也想啊……”凤戏阳骤然转过身来,泣不成声,“只要他对我能有对你的百分之一好,我也知足了。但我根本没有机会,他甚至连一个笑容也吝于给我。你让我怎么对他好,怎么为他分忧?”
一笑沉默了,幽黑的空间中充斥着凤戏阳低低的呜咽。
良久,一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艰涩的说:“他的确不是个容易感动的人呢。”见戏阳哭的气弱,她轻轻的走上前去替她拍背,续道:“你这样下去,只会将他推的更远罢了——你别哭了,待脱困之后,我会和殿下谈谈……”
“不要。”凤戏阳忽然神经质的挥开了一笑的手,嘶声喊道,“你离他远一点,不许你再靠近他!!”
一笑的手定在半空,人也有些怔怔的。戏阳泪迹未干,却如换了一个人般,恶狠狠的瞪她:“你到底想怎样,你有了皇兄还不知足,你到底要纠缠他多久?!”“我?”一笑只来得及问出一句,又被凤戏阳打断:“若不是你一直缠着他,他怎会如此对我!!”
一笑有些明悟,更多的却是恼怒,当下眯起眼冷笑道:“我还当是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你和你父王,还真不是一般的像呢。”
此刻,远远的传来凤随歌的呼唤声,要启程了。
“就来。”扬声答应着,一笑伸了伸懒腰,“啧,都没能好好睡个觉。”放下手,见凤戏阳仍是一脸敌意,她撇了撇嘴:“哎呀,好像真的很恨我呢——不然这样吧,等你养好身体,我们来打一架。谁输了,殿下归谁。”
戏阳一愣间,一笑已经和她擦肩而过,向营地方向走去。
凤随歌把马缰递到一笑手里,一面替她拈去穿行林间而挂在衣上的枯枝败叶,一面轻声问:“怎样了?”一笑白他一眼:“我若手里有刀,早已经把她千刀万剐了。”见凤随歌吃惊,她又抿嘴笑道:“还好我惦记着她的赠药之情,考虑了一下,大发慈悲的把她活埋了。”
凤随歌这才知道她是在说笑,龇牙咧嘴的做势要拧她的脸,一笑身形一缩,避开他的手,牵马向前跑开几步,同时高呼道:“皇子打人啦!”顿时四周的军士都朝这边看过来。
凤随歌讪讪的收回了手。一转头,夏静石挽着马缰立在不远处,投注在一笑背影上的视线中全是满满的温情。察觉到凤随歌的目光,夏静石转而对他微微一笑,转身上马,轻快的朝队伍聚拢的地方驰去。
戏阳神思恍惚的从林间跟出来时,扎营的空地间只剩下凤随歌和他随身的几名护卫,见她出来,凤随歌长出了一口气,快步迎上前去:“走吧,就等你一人了。”
凤戏阳顺从的点了点头,忽然朝队伍方向看了一眼,轻声唤道:“皇兄……,”凤随歌不解的回头:“怎么?”凤戏阳又摇了摇头:“没事了,走吧。”
马队一路奔行到午间,转过一个急弯,一笑面露喜色的指点道:“翻过前面那座圩山便靠近殿下的辖境了,我们只要加快点速度,兴许一两天内可以遇到未然他们。”凤随歌挑了挑眉:“别高兴的太早,我们至多比羽林军早了小半日,兴许没爬到山顶便能看到他们在山脚下了。”“你真会扫兴。”一笑口里嘟囔着,神情间却也紧张起来,一路频频后望。
果然,刚攀至半山腰,山脚下的林间忽然惊起大片林鸟。
“追上来了。”后面不知道是谁低呼道。
凤随歌露出一个惊异的表情:“够快的啊。”一笑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办?”“继续逃呗,”凤随歌轻快的答道,“难道你想停下来等他们?”“凤随歌!”一笑气得探过身来捶他,“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正经点!”
“好。”凤随歌正色应了一声,严肃的转头看住她,一笑也收回了手,专注的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大家需得加快速度才是。”凤随歌威风凛凛的大声道,“不然会给他们抓住的。”说完,他自己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在马股上催了一鞭,马匹向前一窜,顿时超过了一笑。一笑又是气又是笑,拍马朝他追去。
随在夏静石身旁的一名将官也轻笑起来,自语道:“真不敢相信这是当初与咱们对决疆场的那个凤随歌呀。”驰在他旁边的一名夙砂军将早已笑的咧开了嘴,插话道:“少妃来了之后,皇子的笑容多了许多呢。”
夏静石静静的听着,嘴角噙着一丝淡笑。
一笑还是从前那个一笑,却,又不是那个一笑了。
这不是自己一直期望的吗?
为什么心里还会痛呢。
第一百一十六回(1)
驰下圩山,在山脚下的涧水中补足饮水之后,凤戏阳被勒令继续与一笑共骑。原先驮她的雌马负载着五花大绑的圣帝,由锦绣军将解着,紧紧跟在夏静石马后。凤戏阳似也明白情势的紧急,缚在一笑背后的身体上不再传来明显的排斥与敌意。凤随歌更已收起了嬉笑的态度,以战时行军之势整理队形之后,队伍开始全速奔行。
山风尖啸着掠过颊边,羽林军的紫色勤王大旗一定也和自己的衫角一般在这风里烈烈摆荡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