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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直连连摇头,劝道:“三郎,你别怪我琐碎。虽然崔家四娘子实在狠辣,害你这般模样;但你那些事情还是不对才让她有缝隙可寻,你从此改了吧,总归不是好事。”
张数听李瑾说完暗道他怎么出了一次远门还是原来那般道学,无趣得紧,但也敬佩李瑾为人坦荡,虽没打算改,还是朝李瑾点点头。
李瑾见张数吊儿郎当的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在敷衍自己,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言尽于此,也不再说。
马车七扭八拐到了一条巷子,停到一座不打眼的小庭院前。张数被小厮背下来,指着这庭院道:“新开的,里面的私房菜味道十分好,江南口味,你去过那里,尝尝是否地道。”
李瑾一听江南,心中一动,跟着进去了。里面布置地果然一派水乡景致,亭台楼阁,精致细巧。李瑾不禁满意地点点头,道:“倒有几分意思。”
张数得意地笑道:“那是,不好我能特特把你找来。”早有掌柜的领了,寻一间雅阁,菜品一一摆上来。
别的便罢,只这鱼,李瑾伸筷一尝,也赞声好,道:“虽没有十分好,但能有六分已是不易了。”
张数奇道:“一样是活鱼,特特从江南昼夜不歇地运到京城的,难道你在江南吃的比这个还要鲜美不成?”
李瑾笑道:“不知是不是心里的缘故,但在那里吃过的鱼确实是人间美味。”
李瑾这么一说,张数更是心痒难耐,直喊回家要把腿上的石膏都拆了,也好去江南见识一番。
☆、第39章
崔四娘还不知道那头张数打算给自己使坏,又遣人给谭府送了帖子来,说是弄了好一大块鹿肉,邀请几个相熟的小娘子一起烤肉玩耍。特意让三娘子和四娘子过去与崔四娘作伴,一起待客。
自从谭玉病了,两个小娘子本来想推了外头的邀请,但谭玉传来话说,自己也没什么大碍,她两人在家帮不上忙,就让她们依旧出去做客。
这两天家里阴云密布,谭玉病着,却再不肯见崔氏,就是让人伺候也只要花姨娘过去,崔氏因此也气得病了,不是打这个就是骂那个。
三娘子心里苦闷,想发作,却偏偏惹恼崔氏那人是谭玉,有火无处发,所以早就想出去散散心了。正好崔四娘下了帖子,谭玉又应允了,三娘子一大清早就让下人给自己装扮。
三娘子长相随了崔氏的生母,明眸皓齿,面如银盆,十分鲜妍。像她这番长相,正适合穿着艳色衣裳,三娘子自小也爱穿正红——可能是崔氏生母的遗憾。
偏家里守孝,要么淡青,要么素白,这两个颜色的衣裳不是显得她脸又大又圆,就是显得身材又矮又粗,总是不和三娘子心意。
衣服铺了一大床,三娘子捡了半天也没挑出一件可心的,气得直发脾气,赏了帮忙挑衣服的侍女两个耳光,最后还是崔氏派人送过来一套新打的细巧珍珠头面和一身素色新衣裳才算消了气。
三娘子肤白圆润,这套珍珠头面配了素白打底金丝暗绣的褙子,百褶葱白绫棉裙边上也是相同的金丝绣花,这么穿在身上,虽是素色,却衬得三娘子面如满月,眼若水杏,倒是隐隐显出三娘子富贵逼人。
三娘子在穿衣镜前转来转去,伺候的侍女都不住口地夸赞好看,也终于露出了笑脸,心里总算舒畅了些。
及至出了屋子,见到等在门口的四娘子,三娘子上下打量四娘子一番,冷哼一声,脸一扭,径自上了马车。
四娘子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也跟着上了马车,只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这两天谭玉只让花姨娘伺候,三娘子恨得不行,有事没事也要刺四娘子两句。
三娘子看到四娘子畏畏缩缩的那副小家子样就厌烦,但今天自己这番打扮把四娘子比下去了,三娘子因为心里得意,也就没有出言教训。一路上只是闭着眼睛,手里缠着帕子玩,靠在车厢壁,想着到了崔府如何让那些女娘艳羡自己的新衣裳。
到了崔府,崔八娘早早迎了出来,笑容满面道:“哎呀,三姑姑,总算来了,四姐都问了好几次了。”一手拉住三娘子,又转身问四娘子,“四姑姑好。”
待看到三娘子这身装扮,马上赞道:“真真好看。”边说边拉着两人进了园子。
几个别家的小娘子已经在了,都围坐在亭子中间的石桌上,那里摆着一个小小的烤架,崔四娘正在待客。
崔四娘待见到崔八娘领着这两人过来,忙招呼道:“可算来了。快快,那边有个大炉子,婆子们先烤好了再拿到这里,省得烟气熏到了咱们;咱们自己用这个小的边吃边烤,防着冷了吃了肚子疼还有趣得紧。”
旁边的刘翰林家的女娘赞道:“崔四娘的主意向来都是极好的。”
其他几个女娘也都一一点头附和。
三娘子和四娘子也往桌前一坐。
三娘子看了看崔四娘,问道:“你怎么瘦了这许多?用的什么好法子啊。”
三娘子总为自己的圆润犯愁,她讨厌四娘子那副娇滴滴的细弱模样,未尝没有嫉妒的意思。如今看到崔四娘也一下子瘦了下来,以为是在婚前得到了好方子调养所致。
崔四娘只作含羞模样低下头不出声。倒是旁边的崔八娘笑着道:“嗯,我四姐姐这是有情饮水饱呢。”其他几个小娘子也咭咭格格地笑了起来,一起打趣崔四娘。
三娘子因自己穿着这身新衣裳,并不打算亲自动手,只等着丫头拿给自己,小心地用筷子夹了最小的一块,放到嘴里,慢慢咀嚼了两下,眼睛一亮,也赞好吃。
四娘子不用丫头,自己用筷子夹,也不知怎地,手一抖,筷子没拿稳,鹿肉掉在了桌上,又骨碌滚到了桌边,差点掉到了三娘子的新裙子上。
三娘子立时瞪大眼睛,气得骂道:“贪吃鬼,手脚不好使,就不要吃了。难道家里饿到你了,这般没见过世面,饿死鬼投胎啊。哎呀,阿娘才给我的新裙子,今天头一次上身。”
好在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遍裙子,并没有沾上油迹,这才罢了,只嘴里还是骂个不停。
四娘子只含着泪,口里不停地道着歉,一副大气不敢出的可怜样子,偏她越是这副样子,三娘子看着越气。
其他几个小娘子见此,都有些暗自皱眉。这还在别家做客呢,也不看看主人的面子,就这么吵嚷起来。虽说庶出上不得台面,但三娘子也太霸道了些。终是自己姐妹,在外头给四娘子没脸,难道三娘子脸上就有光?瞧把人吓的。
这人总是容易偏心软弱。再说也没听谭家有过宠妾灭妻的传闻,以前也都与谭家的小娘子见过,这四娘子从来不太说话,见到三娘子仿佛避猫鼠似的,可见在家里还不知被怎么欺负,便更觉得四娘子可怜。
见崔家的娘子一直没抬头说话,陆宣正家的大娘子便走过去安慰四娘子。见她年纪幼小,话语不多,大眼睛,小下巴,长得玉雪可爱,粉团一般。前头说过了,花氏长得有些与张氏想象,这四娘子也随生母,倒是可怜可爱的模样。
两个人说起话来,四娘子绣活好,这绣技方面倒是能够侃侃而谈,几个小娘子听到也觉得四娘子讲得很好,虽然不能立时与她相交,但是总比之前不理不睬好多了。
三娘子见大家都去与四娘子说话,心里又开始窝火,好在崔四娘一直在旁边陪伴说话,也就暂时忍下这口气,心里暗想回家再收拾她。
谭玉总在书房暖阁也不是常法,但他目前实在不愿意看见崔氏的嘴脸,如今便是回到后院,也只在花姨娘房里歇息。
崔氏在床上病了好几日也不见谭玉服软,无法,想到从前还有一个范姨娘跟花姨娘争宠,所以花氏才不敢太放肆。
现在她一头独大,崔氏觉得这是后宅不宁的先兆,思来想去,也不能让花氏抬了头,若是她再怀上一个,更不好拿捏了。
毕竟公公去世没过一年,不好现在就纳妾,想来想去,崔氏打算让娇杏先伺候着,许诺说出了孝期以后,一旦有身子,马上抬姨娘。
娇杏被崔氏留到了这么老大还没出嫁,也知道早晚一天得伺候谭玉。谭玉是京里都出名的美男子,又身居高位,娇杏心里早已千肯万肯。
只还是怕崔氏嫉妒上来,自己与前面的那个娇兰一个下场,所以等到崔氏问她的时候,只扯着帕子不吭声。
崔氏见她这样也有些犹豫,这娇杏才不过二十,不比十四五的丫头还有些青涩,如今正是好时候,熟透了的桃子一般,仿佛能掐出水来。
崔氏心道可别赶走了狼引来了虎,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要说算了,好在王喜贵家的收到了娇杏的求救眼神,忙帮着说话:“哎呀,我的夫人,这自己人总好过那外头的。
你看那花氏,您对她难道不好,还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般,翻脸无情,转身就能咬你一口。
倒是娇杏,家里父母兄弟的卖身契都在您手里掐着,又一向贴心,以后还不是您的助力。”
崔氏低头在那里沉思不语,娇杏急的不行,怕崔氏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念想给断了,王喜贵家的悄悄给她打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娇杏强忍着不出声。
好在最后崔氏还是点点头,说是晚上悄悄摆上一桌,也不张扬,就算给娇杏开脸。
事情成了,娇杏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跪在地上羞答答地给崔氏磕头,崔氏拿着茶也没喝,神色未明。
王喜贵家的又赶紧过来打岔,引得崔氏问起三娘子来。
王喜贵家的与娇杏悄悄对视了一眼,待得叫来了三娘子与崔氏说话,两人出了门。
娇杏二话不说,直接将两只手腕戴的银镯子全部塞到了王喜贵家的手里,嘴里还道:“这两个先拿着,我那里还有两个好的。”
王喜贵家的用手掂了掂,眉开眼笑地道:“哎呀,恭喜了,以后也得唤一声何姨娘了。”
娇杏心底乐开了花,嘴上却道:“哪里能唤一声姨娘,夫人都说了,还得有了身子才行。”
王喜贵家的道:“那还不容易,你正青春貌美,家里的那个都老了,哪能比得上你。”
娇杏多年心事成了真,又是欢喜又是得意,也没心思和王喜贵家的再多说,只说要回去挑衣服去就走了。
王喜贵家的待娇杏走远了,冲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小声骂道:“不要脸。”
掏出才得的两只银镯子,喜开颜笑,暗道:没想到这小蹄子倒是有些东西,倒是让我老婆子得了好处。
想到娇杏许给自己的另两个镯子,王喜贵家的要追过去讨要,又一想,料那娇杏也不敢不给自己,才算罢了。
☆、第40章
谭玉彼时正在书房和吴先生议事,守在外头的小厮进来禀报,说是崔氏让谭玉无论如何今天晚上要与全家人一起用晚膳。
谭玉皱着眉头,沉吟着不语。吴先生因是主家家事,也不好插嘴,只站立在一旁欣赏墙上的书法。
最后,谭玉招呼吴先生转过来,对着他苦笑一下,叹了口气道:“如今我自己无能,倒是迁怒于他人,实非君子所为,有违处世之道。”
然后转头对小厮道,“你出去与夫人回话,说是我身体已经好了,恢复老规矩吧,晚上一家人一起用膳。”
那小厮在心底里长舒了一口气,心道这回好与夫人回话了,要不每次见到夫人,真是连头都不敢抬。
被小厮这么一打岔,谭玉也没了继续议事的心思,只坐在那里与吴先生闲聊。
谭玉手里把玩着玉牛压纸,看了一眼吴先生道:“我听说前天大娘身子又不好了。”
吴先生无奈地点点头,也发愁道:“阿娘年岁大了,这两天春夏交接之际,忽冷忽热,老人家体弱就有些受不住。”
谭玉想了想,放下压纸,正视吴先生,开口道:“先生别怪我多嘴,离开元洲回京之前,我阿娘还嘱咐,让我无论如何帮你成个家。
说的就是大娘如今年岁高了,实在也需要个人细心照顾,你是男子,再孝顺总是心粗些。”
吴先生一听这娶亲就头大,慌忙朝谭玉摆手道:“郎君,且住且住,你还不知道我的过往?那女子就如同豺狼虎豹一般,娶到家里只能添麻烦,我可是再折腾不起了。”
谭玉想到吴先生的两届娘子,也笑了,道:“那是你运气差,遇人不淑而已,不是没有好的。”
吴先生用眼睛瞄了谭玉一眼,也不遮掩,反问他道:“就如同夫人一般?”
谭玉听到吴先生揶揄自己,再想到崔氏种种的不着调,也无可奈何地笑了,道:“罢了罢了,我不劝你了,咱们俩是半斤八两。”
吴先生见谭玉也没心思再说朝堂的事情,家里老娘还病着,就先告辞回去了。
等到了家,吴家老娘正在给吴先生张罗夏衫,一边咳嗽一边让下人帮着找料子。
吴先生忙过去拦道:“阿娘,您病才好些,就好好歇着吧。我这里不用您忙活。”
吴家老娘用手捂着嘴,咳了两声道:“若是你有个娘子,也就不用我这老婆子给你张罗了。”
吴家老娘也这么说,吴先生暗道这是都说好了么?一块儿都来唠叨自己。
吴家老娘遣走了下人,吴先生马上过来扶着她坐到椅子上,老娘道:“儿啊,不是阿娘说你,是,你说你不在乎有没有人给你捧幡摔盆,死在哪里随便埋了就是。
可是阿娘一想到我走了以后,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冷饭破衫的,我这心啊,就像挖了一个窟窿似的。
这回我又病了,活到这般年纪,我是能多活一天就算赚一天。可儿啊,你的日子还长着呢,就这么着三不着两的过吗?
我这两天躺在床上,虽说下人伺候的也周到,可心里有话也没人陪我说。
出去看到人家那个小乖孙在身边转悠来转悠去,那老太婆还埋怨说淘气惹人厌,她那里烦的要命,哪知道我看着眼热啊。
要是我有个乖孙,就是孙女儿陪着也行,每天热热闹闹的,我也能多活上十年。”
吴家老娘的这场大病,让她坚信必须给儿子找个娘子了,不管他怎么反对,也要说通了他。
这么墨迹来墨迹去,吴先生烦了,但又不敢惹老娘生气,只得道:“没有那般合适的女娘啊。”
吴家老娘一听这话,眼睛一亮,道:“怎么没有,那刘氏不就是?你看她年轻守节,一直伺候大娘子,又细心又周到;虽然没读过书,不过听说现在也认得几个字了。我也大字不识,难道你还觉得阿娘不好吗?
再说,你自己就是先生,教得了小孩子还教不得自家娘子吗?那不是正好是那个,那个,那个什么来着,红袖加香灰啊。”
吴先生听得哭笑不得,纠正道:“阿娘,哪是什么香灰啊,是红袖添香。”
吴家老娘连连点点头道:“对,我说的就是这个词。以后成了亲,你就这么慢慢教她,不出几年,她也就会读书识字了。”
吴先生踌躇道:“阿娘不是要抱孙子吗?她好像年龄不小了。”
吴家老娘摆手道:“二十多的是好生养,可惜我现在也被折腾的怕了。再说,你是个男子不懂这些,那刘氏以前生养过,如今不过刚三十出头,也是能生的。我总觉得她这般人品,给你做娘子是你的福气。”
吴先生想了想信里说的,也点头道:“刘氏却是个好的。只是这事情她能愿意吗?我年纪这么大。。。”
吴家老娘一听儿子终于松了口,忙道:“不用你管,只要你愿意就行。我马上让人给谭家老妹子捎信去,她也惦记这事呢。”
吴先生见老娘听风就是雨,还提到了谭家娘娘,忙拦住:“阿娘,那个,不急。”
吴家老娘瞪了儿子一眼道:“怎么不急,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两鬓都白了。赶紧找人来。”
吴先生见拦不住,只能道:“哪里用得上别人,我就能写啊。”
吴家老娘以为儿子不好意思让外人知道,笑了:“倒是我忘了,只你总忙,怕耽搁你正事。”
吴先生听老娘这般说,也忍不住心酸,暗道自己真是不孝,是该找个娘子了,替自己伺候阿娘,就是和阿娘说说话也好。
晚膳的时候谭玉终于坐到了饭桌前,几个儿女也是多日没见阿爹,如今猛然一见,才发现谭玉这些日子真是病得厉害。
三娘子最先哭起来,看着谭玉道:“阿爹,您病得这么厉害,怎么还不让我们去瞧您。”
崔氏也愣住了,没想到谭玉两鬓竟有了白发,脸色还是不好,瘦了一大圈,衣服都肥大不合身了,也忍不住拿帕子擦泪。
倒是花姨娘和四娘子因为前几天一直在伺候,见过谭玉,没有惊讶,但也都跟着擦眼泪。
谭玉看着三娘子哭得可怜,柔声哄道:“阿爹没有大事,慢慢就养起来了。来吧,都开始用膳吧。”
一家人悄声用完了晚膳,孩子们就可以先回去了。
谭家大哥本来还怕谭玉这回要惩罚自己贪玩,见谭玉没问功课,心里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行个礼就跑了,唯恐谭玉想起来考校自己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