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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男子气息充斥着感官,苏若离有些心悸,想要推离她,可是双手都被他紧紧地缚住。
长年习武健身、上山打猎的他,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气。
顾章轻松地一只手箍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束住苏若离的手,凤羽般精致的眸子里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唇角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他道,“家里的屋子都住上了人,你总不能让我睡地上吧?”
他说完,头刻意地朝苏若离的脸上贴了过来,上扬的眼睛眨巴着,透着一股狡黠的无辜。
苏若离侧脸看着他,这家伙表情这么萌,是在跟她撒娇吗?
瞧着他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小样,她不由失笑:还以为他憨厚老实。弄了半天,只不过是批了羊皮的大灰狼啊。
不想被他左右,苏若离板起了脸。硬起了心肠,朝顾鸿钧屋里指了指。“爹一个人住一间屋子,你不正好和他作伴去?”
顾章脸瞬间皱巴起来,不情不愿地嘟囔着,“爹晚上睡觉不用人照料,不还有顾墨吗?再说了,他那床小,我个头大,睡不开!”
看样子。丫这是要赖上她了?
苏若离不由头疼,这可怎么是好?答应他吧,她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不答应吧,瞧他说得可怜巴巴的,总不能真让他睡厨房里的地上啊。
好一会儿,她都犹豫不决,没有吭声。
摇曳的光忽明忽暗,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顾章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计上心头,索性退一步。装可怜以博得她的同情,“离儿,要不这样吧?你让我睡屋里。我在你屋里打地铺可好?”
见苏若离一脸惊讶地抬起头瞅他,顾章忙举手发誓,“我保证绝不打扰你睡觉!”
这样啊?
倒似乎还能接受。
苏若离不由松了一口气,接着要他保证,“晚上你要老老实实的,我说什么你就要听什么!”
“那是,媳妇的话就是圣旨!”顾章油头滑脑地说道,一脸的肃正。
苏若离恼火地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怎么越来越不老实了呢。
接下来。顾章什么都不让苏若离干,嘴里巴结着。“怎能让娘子这双莹白玉手沾上人间烟火呢,交给为夫就行了。”
苏若离哭笑不得。赶紧跑回屋里洗漱了,生怕这家伙待会儿又生什么幺蛾子。
顾章洗好碗筷,弄了些木炭放在火盆里,把炭火拨得旺旺的,这才进净房洗漱了。
出来之后,见苏若离还端坐在床沿上,如临大敌一般。
他只是轻轻一笑,当真抱着被子就在地上铺开了。
苏若离放下心来,脱了外头的袄儿,进了被窝。
白日里忙活了一天,她着实累了,可地上睡了一个人,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让她的一颗心始终悬在嗓子眼儿上。
这个人还不是不相干的人,可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哪,这万一半夜里来个饿狼扑羊,她还真的没有招架之力啊。
越想越不敢睡,她又不敢翻腾,生怕惊动了那头大野狼,只好身子僵硬地躺在床上,紧紧地抓着被角。
暗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外头,呼啸的北风打在糊了厚厚一层窗纸的窗子上,发出呜呜的厉吼,如同野兽一样。
雪粒子簌簌地敲在屋瓦上,就像是有人在心头碾过。
屋内,温暖如春,静谧岑寂,落针可闻。
地上,少年绵长的呼吸隐隐响起,想来他也累了一天了,睡踏实了吧?
也许,人家只是想睡在堂屋里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苏若离这么安慰着自己,渐渐地,一颗心也慢慢地松懈下来,打了个哈欠,她也迷迷糊糊入睡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忽然清醒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正被人给紧紧地箍住。
吓了她一大跳,忙用力伸出胳膊肘子往后捣去。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让苏若离不由惊怒交加。
这家伙,什么时候摸上床来了?
她猛地翻了个身,挣脱开他的怀抱,一手点上他硬实的胸膛,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你不是说好在地上睡得吗?怎么反而得寸进尺了?”
暗夜里,也看不清顾章的脸,只是听得少年急急的喘气声,带着一点儿委屈,又有一点儿懵懂。
“地上冷,我实在是受不得了。”顾章委委屈屈地解释着,只是一双好看的眼透着得意狡黠的光芒。
什么?这家伙……
苏若离气极,反而不好说什么。
这严寒的天儿,着实太冷,睡在床上还冷呢,遑论冰凉冷硬的地面了。
睡上一晚万一落了病根可就麻烦了。
叹一口气,苏若离实在是不忍心说他,只是嘱咐他,“那你规矩点儿,不许碰我!”
“好!”顾章爽快地答应了,眼睛已经笑弯了,他的离儿,就是心疼他!
怕她不放心,顾章松开了那双如铁钳一般的胳膊,稳稳重重地保证着,“离儿,你放心,你不到十八岁,我是不会碰你的!”
原来这家伙还记着这句话啊。
苏若离捂在被子里,吃吃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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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章 欠揍姐夫
后半夜,顾章果然信守承诺,一动不动,仅仅靠着苏若离而已。
苏若离渐渐地也踏实了,不知不觉地就睡过去了。
一夜好眠,晨起推开窗子,外头已经下了厚厚一层大雪。
院子里、墙头上、门楼上、树枝上,俱都裹了晶莹的白。
真是银装素裹,好个琉璃世界啊。
苏若离舒心地呼出一口气,吸入窗子里透进来的冷气,只觉得肺腑之间都涤荡得干干净净。
一只大手忽然从她肋下穿过,轻轻地揽住了她。
苏若离只觉得那具温暖坚实的胸膛正散发着热量,包裹着她,让她顿觉周身像注入了一股热量一样,也跟着热了起来。
“一大早怎么就站窗口吹风?”顾章把头埋在她的发间使劲地嗅了嗅,才恋恋不舍地拉过她的手到床沿上坐了,亲自把那件黑底红花的袄儿给她披上,略带责备地说道:“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万一得了风寒怎么办?”
“嘻嘻,你娘子我就是神医,怕什么?”不知为何,在他面前,苏若离就真的成了一个小姑娘,有一种被他捧在手心的感觉。
此刻的她,小脸儿红扑扑的像是抹了胭脂一般,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笑成了弯月,那张粉嫩地诱人的唇微微上扬,勾出一抹优美的弧度。
就那么笑看过来,有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顾章的心蓦地跳了一下,只觉得身子微微地僵硬起来。
喉结上下滑动着,他突然低下了头,在她额头飞快地啄了一下,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还没等苏若离反应过来,少年就一脸通红地飞身逃离。撂下一句“我做饭去”!
苏若离望着那个匆匆转身的背影,抚着额头上刚被亲过的地方,不由失笑:这家伙胆儿肥了啊?
步入厨房的顾章嘭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一颗心狂跳着,有着“阴谋得逞”的喜悦。
暗暗地。他捏了捏拳头,为自己的胆大,也为刚才那肌肤相触的美好!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了两天,天儿方才放晴。
镇上已经没法去了,到处都是一两尺厚的积雪,路都被覆盖住了。
家里这么多人人吃嘴嚼裹的,米面下的很快。
眼看着从镇上买来的年货已经下了一小半了。苏若离不由有些发急。
好在顾章是个能干顾家的,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用苏若离画的图纸制造出来的迷你弩机真的派上了用场,顾章在山上试了几次,比以前的弓箭好用多了。
他手劲儿大,又瞄得准,一次连发三支箭,只要遇到猎物,那都是百发百中啊。
家里的狍子、兔子、山鸡等野味挂满了墙,一个冬天都不愁没肉吃了。
配一些秋日里从山上采摘下来晒干了的野菜。倒也勉强能对付一段日子。
苏若离这才稍稍放了心,忽然觉得当这么一个家,也是煞费心思的。
大雪纷飞。别人都窝在屋里不出来,她也没闲着,把从三元堂带来的药材细细地研成末,或蜜炼或烘焙,做成了各种药丸。
这是她和三元堂掌柜的定好的,用自己的秘方做一些活血化瘀、舒经通脉、还有一些专治妇科疾病的丸药,由三元堂提供药材,她则负责制成,到时候卖了银子两家按四六分成。
若是丸药有了市场。到时候她就能多赚一些了。
怕顾梅娘闲着找事儿,苏若离就把家里一家老小的新衣裳都交给她做。当然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匀了一块料子给她。
顾梅娘平日里虽然好吃懒做。但这个时代的姑娘再笨也会一些针黹女红,再加上有顾兰娘时不时地指点一下,倒也说得过去。
不像苏若离,除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横针不拈竖线不沾的,订个扣子都费事。
不过她能赚银子养着这一大家,没人敢挑她的刺儿。何况,顾章护犊子可是紧得很!
一大家子,忙忙碌碌地眼看着就迎来了新年,却不防还是被一件小事儿给打破了平静。
腊月二十八那天,苏若离一大早起来,吃过饭,就让顾章带着顾墨和顾雪娘顾轩三个打扫庭除了。
虽然是才建的屋子,但是一到过年,家家户户都有除旧迎新一说,怎么着也要做做样子才是!
她则躲在屋子里,一个人捯饬那些瓶瓶罐罐的,乐在其中。
正忙活着,大门被人给拍响了。
顾轩小孩子家,听见敲门声,撒丫子就啪嗒啪嗒跑了过去拉开了门闩。
门外站着一个穿一领黑袄、一条老棉裤、缩着肩统着手、一脸流里流气的人!
不是王来春是谁?
他一见顾轩,眨巴了一下小眼,才笑得满脸开花,“哎呀,是小舅子给我开门的啊。乖乖,这都长这么高了?”
顾轩骨碌碌转动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瞪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掉头就去。
连他这么小的孩子,也听得出来他的话不怎么中听!
王来春袖着手自来熟地进了院子,见着顾章就咧嘴一笑,“大舅子,正忙活着呢。”
顾章眉头皱了一下,为这个不着调的姐夫感到无奈,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问道:“你来干什么?”
王来春顺杆往上爬,见顾章肯搭理他,忙笑着答道:“这不快过年了吗?我来接你姐家去过年啊。”
一边说着就扬头大叫,“兰娘兰娘,我来接你了,跟我家去吧?”
“你还知道这个啊?”顾章讥讽地翘了翘唇,他姐姐都在这儿住了快两个月了,也没见这不着调的姐夫来看一眼姐姐跟孩子。
如今大人孩子都养得白白胖胖的,他却来捡现成的了?
他倒是轻巧啊。
顾章长眉上扬,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来春,“我姐以后就住顾家不回去了,你赶紧走吧,省得我发了火忍不住又给你一顿好打!”
“那哪儿成呢?”王来春往后退了两步,脸上还是嬉皮笑脸的,“哪有嫁出去的闺女回娘家门过年的啊?这对娘家可不吉利!”
他说得一本正经的,就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儿似的。
见顾兰娘不出来,王来春也有些发急,今儿一大早他娘就拧着耳朵把他从热被窝里给挖了出来,就是打发他来接媳妇的。
若是媳妇不回去,他娘能绕得了他?
何况他娘也说了,婆家再不好,嫁出去的女儿也没有常住娘家的道理。就算在家里吃糠咽菜,也不能在娘家过年!
他一大早就顶着一头雪走了十多里山路出了一身的大汗才赶过来。
可是顾兰娘竟敢躲屋里不见他?这真是太伤他当男人的自尊了。
他一头一脸的雪弓着身子就往堂屋里闯去,嘴里还大声嚷嚷着,“顾兰娘,别给脸不要脸啊?快点儿出来咱好回去。不然有你好看的!”
顾墨气得挥起扫把就对他身上扑去,打得他身上的雪簌簌地往下落。
他身子被拍得往前扑去,差点儿没有把脸磕在廊下的石阶上。
“喂,你们要干什么啊?把你姐夫打死了你姐可就守寡了。”王来春嘶声嚎叫着,吵得人耳膜欲裂。
哐当一声,西次间的门打开了,顾兰娘一脸的盛怒抱着孩子站在门口,冷冷地盯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王来春。
“兰娘,你出来了啊?”王来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雪,站直了身子,笑嘻嘻地看着顾兰娘。
快两个月没见,顾兰娘变得白了一点儿胖了一点儿,脸上白里透红,本就精致的五官,越发清秀了。
身上枣红底儿撒白花的小袄紧紧地箍住生产后丰满的身子,越发显得蜂腰肥臀,窈窕多姿!
王来春盯着自己媳妇几乎眼睛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嘴里情不自禁地就往外淌浑话,“哎呀,媳妇,这老久不见,你出落地越发好看了啊。嘿嘿,瞧瞧你这脸儿白白净净的,瞧瞧这小胸脯子挺得啊!”
“住口!”当着自家兄弟的面,这不要脸的人就这么顺嘴胡淌了。
顾兰娘气得柳眉倒竖,一声厉喝打断了王来春的浑话,“你看看你还有个人样吗?这可是我娘家,不是你们老王家!”
王来春在“变得好看”的媳妇面前一点儿气都没有,笑嘻嘻地眨巴着那双绿豆小眼,下着气儿陪着小意,“我这不是日子久了没见你想得慌吗?来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和咱闺女!”
摊上这么一号不着调的男人,顾兰娘实在是有火没处发。
她委屈地满眼都是泪,可当初硬是她娘给她做得这门亲,如今孩子都生了,又有什么法子呢?
她紧了紧怀里的孩子,不想听王来春胡咧咧,转身就挑了帘子进了西次间。
王来春也要跟上,这时堂屋的门却开了。
苏若离一身黑底红花的小袄,衬着一张粉白细腻巴掌大的小脸儿,倚在门框那儿,脚跐着门槛,笑嘻嘻地望过来。
“亲戚来了怎么能一直站院子里呢?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苏若离酸溜溜地说道,朝顾章使了个眼色。
顾章就大步走过去,一把揪起王来春的领子,恶狠狠地笑道:“那就请屋里喝茶吧。”
就跟老鹰搓小鸡一样把他给拎进了厨房。
苏若离这才去了西次间,里头,顾兰娘抱着孩子正淌眼抹泪儿。
七十一章 乱象彰显
“姐,你怎么想的?”苏若离单刀直入,上前抚着顾兰娘的肩头,轻声问道。
顾兰娘抬头,泪水涟涟,神色犹豫。
半天才低了头,轻轻答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孩子都有了,还能怎样?也没个常住娘家的道理。”
抹了一把泪,她断断续续地又说下去,“这个家也着实让你受累了。娘不见人影,爹又瘫了。一家老小那么多张嘴,我怎能给你们再添乱?”
“看大姐说的,”苏若离弯唇轻笑,“俗话说得好,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多一张嘴少一张嘴的对我来说没什么。若是你真的不想回去,咱就不回去,那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顾兰娘面上满是惊奇,实在是没想到她这个弟媳妇能说出这么一番惊世骇俗的话来。
这嫁也嫁了,孩子生也生了,能说不回去就不回去吗?
她一个弱女子,若是不回去,又能上哪儿?住弟弟家一辈子吗?
顾兰娘深深地震撼了,这个弟媳妇的话真是让她开了眼了,同时又觉得心窝子漫过一股暖流。
有谁家的弟媳妇乐意养着大姑姐的?偏她的弟媳妇就做到了。
泪眼朦胧中,她嗫嚅着嘴说不出话来。
厨房里,顾章也和王来春坐那儿说话。
可是那架势怎么看怎么别扭!顾章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交椅上,王来春虽然也坐了,可碍于顾章在面前,他又不敢坐实了,偏着半拉屁股就那么虚虚地挂那儿,时不时地就得挪一挪。生怕掉下去。
“说吧,把我姐接回去你打算怎么过?”顾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着王来春舔嘴唇。故意稀溜了一口,引得王来春的喉结滑动地越发厉害了。
王来春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赶了一早上的路又出了一身的臭汗,这会子早就口干舌燥了,亟需一口水来润润干渴的喉咙。
可他那威武雄壮的大舅子不发话,他也不敢哪。
挪了挪屁股,舔了舔发干的唇,他结结巴巴地接过话茬,“接回家去自是好好对待,决不让她受丁点儿委屈!”
“是吗?”顾章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怒自威的样子吓得王来春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
“你敢发誓吗?”顾章又追问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