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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李扶安自私地没有告诉他,苏若离已经离开了清泉镇,进京了。
顾章还以为苏若离依然住在顾家村呢,只是冥冥之中,他好似觉得这人群里有一股熟悉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在人群里逡巡起来。
猎人的警觉,让他最好把目光停在了墙根边上的那辆遮盖严实的马车上。
不知道为何,这马车给他的感觉就是那么地与众不同!
一百一十九章 心系何处
顾章有点儿走神,眼光不自觉地就被那辆马车给吸引过去,只可惜,那辆马车的车帘子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里头的情形一点儿也看不见。
他身为凯旋而归的西征英雄,又不可能像个寻常市井小民那般死死地盯着人家的马车瞧。何况那马车普通得很,上面并无任何的徽标,让他想记也记不住。
无奈之下,他只好别过脸去,压抑住内心的那股好奇,专注地继续往前走。
待到凯旋大军过后,街上依然是兴奋的人群,纷纷议论着西征军的功绩。只可惜,苏若离在马车里并没有听到什么,世间所有的纷纷扰扰,似乎都融入不到她的心里了。
回到家,她有些无精打采。顾兰娘一心管家,顾墨又在屋子里苦读,自然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一家人至晚时分,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团圆饭,就各自洗漱了回屋歇着了。
第二日,苏若离依旧早早起来,来到三元堂。
一进门,李忠就一脸喜气地迎上来,笑得开怀万分,“苏姑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的名头算是名震京城里。听说昨日凯旋而归的西征将军要请你去给他医治伤口呢。”
“西征将军?”苏若离有点儿反应迟钝,“是李扶安吗?”
这个李扶安曾经来过三元堂,李忠也听伙计说过,自然识得他的。
他立即摇头,“不是,李将军虽然也去了西边,但他是归德中郎将。这位西征将军却不知是何许人!”
李忠虽然有亲戚在京中,但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商人,这些事儿他也是一知半解的。只觉得自家药铺能被西征将军惦记上,那是大好的事儿呀。
“西征将军怎么知道三元堂?”苏若离不由纳闷,好像西征将军昨儿才回来的吧?
“听说将军身负重伤。一直强撑着见过陛下,才回到营中。陛下也派太医诊治过。可都束手无策,兵部尚书这才举荐了咱们家……”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呀,怪不得呢。
不过苏若离有个规矩,就是不到别人门上。
她摇摇头,笑道:“掌柜的可曾说过我的规矩?我是不会上门的。”
那些高门大户的规矩多,阴谋诡计也多,她不想搀和进去。反正她前世里也是在医院里上班,又不是别人的私家医生。管他什么将军呢,就是皇帝老子来了,她也不去!再说,手术室里器械齐备,怎么可能都带到人家那儿去?
李忠苦笑,“你这个丫头,人家可是大英雄,又受了重伤,不过是让你跑一趟,怕什么?”
“他既然都能重伤去见陛下。难道不能为了性命亲自来就医?”苏若离没好气儿,最讨厌这种特权人物了。
李忠拿她这孤拐脾气没有办法,只好叹一口气。“人家是将军,不怕他一怒之下杀了你?”
这个话苏若离就不爱听了,当即冷笑一声,“他若是不要小命就尽管来杀我啊。杀了我,他也活不成!”
谁有本事谁就牛啊,如今的苏若离就是这样,她对自己的医术太有信心了,反正病人得求着她,她没必要去巴结谁!
李忠见劝说不动她。实在是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跟前来相请的兵士回话。
前厅里。刚从沙场上归来的兵士身姿笔挺,一身的绢布甲都是簇新的。显然是才换上的。正板着个脸直挺挺地站那儿,连伙计上来的新茶都不喝一口。
一看这架势,活象要和人拼命的样子,李忠就吓得头皮发麻,踟蹰了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走上前,把话跟那兵士说了。
那兵士显然没有料到还有大夫这么牛,竟敢不去营帐给西征的大英雄,他们的将军看病,这还得了?
连太医院的太医都亲自去看过了,这大夫竟然比太医还孤傲?
那兵士张大了嘴巴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而李忠站在他面前又是弓腰又是作揖的,活象一副受苦的奴才相。
“你他娘的是不是没有把话说清?”反应过来的兵士愤怒地一把揪住了李忠的衣领,勒得他白净的脸都涨红了,吓得李忠瞪大了眼睛吭哧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你没有跟那大夫说我们将军不是普通人,是浴血奋战的大英雄,若是没有我们将军,你们这些该死的能在这儿摆架子吗?”
那兵士气得跟牛一样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儿,恨不得把李忠给勒死。
“住手!”门口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喝道,那兵士不由地抬头看去。
就见门口站了一个带着面纱的妙龄女子,一头乌黑的发梳成一束,隔着面纱也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见一双美丽而冷冽的眸子寒光闪闪地望过来,不怒自威。
兵士的手不觉间就松开了,怔怔地望着那个女子,片刻才呐呐问道:“你是谁?”
“我就是你要找的大夫,”苏若离眸中波澜不兴,云淡风轻地道:“我行医治病素来就是这个规矩,从不上门替人瞧病,不管他是什么西征将军也好,还是达官贵人也好。你回去好生跟你将军回话,若是想要治病就自己过来,不想的话,也别在这儿显摆能耐。有本事跟胡人打去,吓唬平头百姓算什么?”
苏若离的几句话,说得那兵士面色涨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他也是一时情急,忘了临来时将军嘱咐他的话了,将军让他好生请了大夫过来,并没有让他下手打人啊。
万一今儿要是勒死了这男人,将军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啊。跟着将军这一年,他早就明白将军是个什么人了。虽然将军比他也大不了多少,但人家就是比他脑子好使,平日里从不摆什么架子,更是爱兵如子,吃住都和士兵一样。
除此,将军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法更是少见,这次深入胡人腹地,若不是将军领着他们巧妙地躲起来,怕是早就被胡人给生吞活剥了。
打心眼儿里,他由衷地佩服将军。
他愣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给李忠行了个军礼,满面愧色地道歉,“掌柜的,对不住你了。”
李忠哪里敢受他的礼,吓得连忙后退两步,脖子上犹自有一道深深的印痕。
京郊大营帐中,顾章正躺在一张架子床上,忍着胸口上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勉强听着面前这个满脸诚惶诚恐的亲兵回话。
本来他不必歇在营中的,因他这次追击胡人有功,皇上不仅亲赐他正四品的征西将军,还在城中皇城处指了一所三进三出的宅院给他。
可是顾章孤零零的一个人,又没有亲眷在京里,很是不想去那府邸,依然住在营帐中。
听了亲兵的回话,顾章并没有勃然大怒,相反很是纳闷,不由问出口,“你说那大夫是个女子?不上门给人瞧病?”
亲兵忙细细地把那女子的形容相貌说了一遍,末了还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地补上一句,“那女子虽然蒙着面纱,但是依属下看来,那女子定当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
顾章瞧着那亲兵一脸艳羡的模样,不由瞪他一眼,“糊涂东西,才见一面还没见个正脸就把你给迷得这样了?”吓得亲兵连忙闭嘴不敢吭气儿了。
“来人,备车~”顾章大声吩咐着,亲兵却迟疑道:“将军,您,您真的要亲自去啊?”
“不然呢?”顾章没好气地伸出手来,“人家不来就只有咱亲自去了,是我的伤口重要还是面子重要啊,总不能把人绑来给我治病吧?”
亲兵忙过来扶起他,又给他披了一件大氅,方才扶着他往外头马车上走去。
刚走没几步,顾章忽然停住了,一把揪住亲兵的肩膀,“你是说那大夫是个女子?”
亲兵不解地点头,明明刚才他已经给将军说过了呀?
“你看清她多大了吗?”顾章的眸子忽然一瞬间亮堂起来,黑晶晶的就像是天幕中的繁星。
“这个……”亲兵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地苦笑,“当时那女子遮着面纱,属下并未看清,不过……”
“不过什么?”顾章脸色有些不好,前一瞬还一脸的兴奋,这会子却似是有些失落。
亲兵觑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答道:“不过属下听那女子的声音,很是甜美,应该岁数不大~”
顾章却是低了头苦笑,自己刚才瞎想些什么呢?怎么会把这女子想成离儿了?
这年头除了离儿养家糊口抛头露面出来行医,哪家女子会这样啊?
这个女大夫一定是另有其人吧?
他安慰着自己,不让自己轻易失神。也不知道为何,自打他归来在城中看见了那辆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脑子里时刻都萦绕着离儿的身影,挥之不去。
他不由为自己的所想感到好笑,可能太长时辰没有见她了,忍不住就要想她吧?
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如今的他,就是这样了。
几个亲兵护卫着顾章的马车一路攒行,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三元堂。
顾章坐在马车里颠簸地伤口更疼了,层层包裹的白纱布下已经渗出了殷红的血来,疼得他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但他一声儿都没有吭。
一百二十章 原来是你
马车粼粼前行,半个多时辰到了三元堂门口。
顾章被属下给扶了下来,门口已经备好了担架,他只看了一眼“三元堂”那三个鎏金闪光的大字,就被殷勤上来的两个身穿白衣白裤的伙计给抬上了担架。
他很不适应,躺在那儿总觉得自己好像伤得很重一样。其实他本身确实伤得不轻,那天凯旋归来入城,也是强撑着的。
但他不大习惯让别人这么伺候着,自己又不是不能走路,有人扶着还是能走得进去的。
躺在担架上,他心里有些恍惚,刚才那“三元堂”三个大字怎么如此熟悉?
他想起来了,他的离儿不就是在清泉镇三元堂坐诊吗?难道京都也有一个三元堂?
只是此三元堂非彼三元堂,他的离儿怎么会到京里的?
顾章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心里的疼痛压过了身体的疼痛,让他无精打采起来,任由那两个白衣伙计给他蒙上了一条雪白的单子。
等他身子好些了,一定要回去把离儿接过来,到时候一家人就能团圆了。
顾章如是想着,被人给抬进了屋里,有人给他剪开外衣检查了一遍伤势,后来又有人拿来一个尖利锋锐的东西往他身上扎了一下,就像是蚊子叮咬一样,很快就过去了。
只可惜他面上蒙着单子,外头的人也不说话,他看不见是谁也听不见声音。
之后,他就迷迷糊糊起来,听见一个声音轻轻地说着,“给他消毒,准备手术!”
那是个清脆柔和的女声,带着一丝冷冽。似乎不食人间烟火一样。还透着一抹熟悉感,只是昏昏沉沉中的他,无从辨认!
就听一阵急促而又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之后,他就陷入了无边的昏睡中。什么都听不见了。
苏若离此时一身的雪白大褂,口罩罩脸,手套套手,全身消过毒武装起来,正拿着一把精巧的小钳子给台上躺着的人慢慢地撑开伤口……
台上的这人身形高大,看起来是个体格强壮的男人。听说是西征将军,身份自然不低了。只不过在她面前,什么人都是病人。什么样的体格在她眼里都是肌肉蛋白质组成。
这个男人衣服早就被伙计给扒光,此时浑身被雪白单子蒙住,也看不清面容,只露出胸口那么大的地方好做手术,苏若离自然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更不可能有兴趣去掀开白单子看看。
她娴熟地清理着伤口,不停地变换着手里的手术器械。那两个伙计已经被她训出来了,只要她手往后一伸,那两个人就知道要递什么东西了。
屋子里靠墙角生着火盆,屋顶上悬着一颗夜明珠。那还是上次在镇上那个大汉给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嫌白日里的日光太强烈,背面会有阴影。苏若离索性就拉了帘子,屋内暗下来,柔和的夜明珠打在病人的伤口上,正好让她看得清清楚楚的。若是夜间做手术的话,那就得多点几盏明蜡了。
她已经跟李忠说了这个事儿,等三元堂分号生意再好些,就多买几颗夜明珠悬在屋顶,到时候也抵得上现代的无影灯了。
面前这病人胸前的伤口看来已经有些日子了,上面已是血肉模糊。有些溃烂了。
看起来是箭伤,若是往前推算日子。这人的伤口该是最热的天儿留下来的,也不知道这么多日子了。他怎么受下来的。
这样的伤口,清理不及时,很容易感染,即使没有伤到心脏也有性命之忧。
她细细地拿小刀刮去了腐肉,看着那纵深的伤口,不禁有些佩服起这人来了。
若换做寻常人估计早就没命了,他却还依然硬挺着凯旋归来,听说那日还接受万民瞩目,之后又入宫拜见了皇上,这份意志,真是不可思议啊!
轻轻地叹了口气,苏若离飞快地把腐肉清理完毕。屋子里有些热,她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一边一个伙计忙拿夹子夹了块棉纱布给她擦了汗。
她欣慰地冲那伙计点点头,接着又低下头去给病人伤口上药。
这两个伙计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为人精细肯干,又识得几个字,让她一连给训了几个月,如今这水平虽然赶不上前世手术室里的护士,倒也颇堪重用了。
其实她还想着买两个丫头来训练来着,这不一直有事儿就耽搁了。女子干这样的活儿心思应该更精细,虽说没人愿意抛头露面,但是连饭都吃不上的穷人家的女孩儿应该不会在乎的吧?
她已经让李忠去找人牙子挑选合适的人选了。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把伤口从里到外给清洗完毕。苏若离已是热出了一身的汗,可为了病人不受凉,她也只能忍着。
为了怕病人在做手术过程中失血过多而亡,她早就备好了盐水给他扎在了静脉上。
如今她这个手术室,已经可以简单地给病人补充体液了,虽然没有玻璃塑料制品,但是她花大价钱找人给她做了一套琉璃的,倒也勉强可用。
接下来就该上药了,这可是她实验室里才提纯出来的青霉素,虽然赶不上前世的纯度高,但是对于这些从未用过抗生素的古人身子来说,还是很有成效的。
先前她已经抓了一条狗试过了。
麻利地撒了药粉,缝合了伤口,苏若离才让那两个伙计把病人给抬到后堂的净室里养着。
她则来到隔壁一间小屋子里,换上了寻常的衣裳,唤人来把换下来的衣裳拿去浆洗,用开水煮沸了,方才放心回到了前厅。
她专门让李忠请来一个账房先生,专管开单子收银子。她跟那账房先生打了个照面,吩咐他,“给重病号房的那位将军开张单子,就写上胸部手术一个时辰,收银一千两!”
什么?一千两一次手术?
那账房先生的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这三元堂分明是抢银子啊?
可是他明明见过一些穷人来看病,苏姑娘连银子都不收还白送药的,怎么这会子这么狠?
他瞪着眼睛盯着苏若离。仿佛听不懂她的话一样。
“怕什么?你只管写就是,又不是让你去要去!”苏若离没好气地瞪他。“拿银子买命,再多都值得!”
那账房先生赶紧低了头刷刷地写了,不等晾干,已被苏若离劈手给拿过来,转身来到了门口那辆西征将军的马车旁,塞给那个守候着的兵士,“喏,你家将军的手术费!”
顾章的亲兵接过来一看。吓得半天嘴巴都合不拢。
哎呀我的个娘哎,他家将军进去一个时辰就花了这么多银子?坑人吧这是?
他双眉一竖,瞪起眼质问苏若离,“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这是明抢吧?我们将军就是有银子,我们也不给这个冤枉钱!”
“不给是吧?”苏若离唇角微翘,面纱下的面容笑得越发狡黠,“那我再把你们将军的伤口恢复成原样,你看哪儿收银子少就往哪儿治去!”
这……这,还有这样说法的?这大夫也太……太与众不同了吧?
顾章的亲兵长大了嘴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就算找遍整个京城整个大周,怕也没有大夫敢说这样的话吧?
这女子,简直是太狂妄了!
他气得抖着手指着苏若离。苏若离扬起了下巴,面纱下只觉得那张小脸微微抬起,一双好看的杏眸不怕死地对上了那亲兵。
那亲兵终究没有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