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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一壶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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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身内之“神”,而是身外之“神”。月亮照在人身上,才有身体和影子的矛盾,喝了酒,三者的关系更乱。它让我想起中国的百年沧桑,想起我身边的激烈争论。 
  让我打个比方,说说咱们的“月下独酌”: 
  (一)人物。 
  (1)月亮:西方的现代化。 
  (2)酒徒:中国。 
  (3)影子:中国的现代化。 
  中国的现代化,留下的是中国的影子,但光从西方来(包括来自日本的折射)。特别现在,是从美国来(“美国的月亮比中国圆”)。我从来都不认为,中国西化的程度还太小,速度也太慢,一切不幸都是受阻于中国的传统,受阻于中国人的拒斥心理。撇开好坏不谈,这是不明事理,既夸大了中国传统的力量,也抹杀了西方文化的压倒优势,更无视于西方在世界上占据的普遍支配地位。 
  国学是“国将不国”之学(没有西学,哪来的国学)。 
  《新儒家宣言》是中国的原教旨主义。儒学本非宗教,但欲与基督教文化、伊斯兰文化鼎足而三,有如我国历史上的“三教”,则形同宗教,其自救之不暇,还要救人;自己都不明白,还要人家来求教,乃迂腐不堪之论。 
  “东方之道德将大行于天下”,更是不自量力,自作多情,也自欺欺人。中国有什么道德可以大行于天下? 
  (二)场景。 
  面临现代化的中国,是“紫禁城的黄昏”,太阳掉在山背后,“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月光底下,花丛之中,摆着一壶美酒,酒中是各种西方思潮(自由主义、社会达尔文主义、无政府主义、民族主义、共产主义、法西斯主义,等等)。红红绿绿,混在一起,喝下去,翻江倒海,一醉不行,两醉没完,喝上了瘾。酒桌上有个说法,“咱们是小孩的jībā(以下各篇,凡不雅之词,皆用汉语拼音),来日方长”。中国永远是小孩,启蒙启不完。 
  (三)剧情。 
  (1)酒徒喜欢清风明月,觉得一个人喝,没劲(像过去那样),他请月亮和影子一起喝酒,他们都是不请自来,来了就不肯走,三人正好凑一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2)但月亮却不懂得喝酒,影子又缠着身体。酒徒倒想拉月亮和影子及时行乐(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但月亮最恨影子,恨它缠着酒徒:影子是黑暗,月亮是光明,光明和黑暗不能两立。它越是照着酒徒,就越是憎恨影子,并因影子而怨及酒徒,因为它太像酒徒而不像自己(但只有消灭酒徒,才能消灭影子)。 
  (3)酒徒喝得高兴,手舞足蹈,天旋地转,本来是自己围着月亮转,现在是月亮围着自己转,影子也来起哄,像一条条黑蛇,死活缠着他的脚后跟,满地乱爬,他想摆脱也摆脱不了。醒着的时候还一同欢乐,醉了以后反各自分手(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月亮说他得意忘形,影子说他得意忘影,让他里外不是人。 
  (4)酒徒和月亮交朋友,好像永远都是这种关系,一种喝得太高,自作多情,而其实是无情的关系,每天夜晚,月亮还是高悬在云汉之中,远远投来点清冷之光,让他可望而不可即,想去亲近都亲近不了(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世界已成一盘棋。 
  全球只有一个道理,即过去叫“资本主义”,现在取其广义,叫“发展”的大道理,或曰“硬道理”。 
  大道理管着小道理,硬道理管着软道理。 
  中国历史一向受两股力拉扯,生拉硬扯,方向相反,好像拔河的绳子。一股力是西方的馈赠,叫“强国梦”;一股力是自己的本钱,穷山生恶水,恶水生刁民,刁民生酷吏,“拉拉扯扯,就进了高粱地”,不知怎么说,我叫“人民大爷”。身板极差,酒劲极大。清朝倒了国民党,国民党倒了共产党。中国什么都能打倒,只有这两股力打不倒。 
  “强国梦”的根本是一个“抢”字,明火执仗的抢是抢,巧立名目的骗也是抢,归根结底都是抢,马克思的术语叫“原始积累”。第一桶金都不是好来的。 
  先下手者为强,后下手者遭殃。 
  中国无力抢别人,只能自己抢自己。而且还得保护好自己,别好不容易攒点钱,先让人家把自个儿抢了。我们的说法是“自力更生”。 
  历史选择,不是在西方商店购物:千挑万选,从容不迫;不满意了,随时退货。它是万般无奈,被人逼出来的。 
  中国的启蒙是五四运动。 
  我们不要忘记,这一运动是缘何而起。 
  它的起因是巴黎和会,欺人太甚的“公理战胜”。战败国割地赔款,有如庚子年后的中国,德国也尝到了这种滋味。中国徒有战胜之虚名,竟眼睁睁让日本夺我胶东。西方的理由很简单,谁让日本先下手,而且是西方眼中的亚洲代表。这是硬道理。它逼出了德国的法西斯主义,也惯出了日本的法西斯主义。苏联,也是一次大战的直接产物,同样是逼出来的。   
  花间一壶酒(3)   
  二次大战,日本侵华,列强坐视不救,欲以遏苏。德国居间调停(他们有军事顾问团在中国,帮蒋介石打红军,和中国关系很好),拉偏手,劝中国接受日本的无礼要求。蒋介石说,果然,则中国面临革命,政府垮台,倒向苏俄,全面赤化。 
  中国的共产主义也是逼出来的。 
  在香港的一个学术沙龙上,我听一位资深学者讲,五四运动反传统反过了头,不信鬼神的毛泽东,其实是个人崇拜的宗教狂,共产主义是少数知识分子的狂热产物。我看,这种说法本身就是知识分子狂热。 
  同是东亚,同是启蒙。日本的启蒙是脱亚入欧,追随欧美,打中国,占中国。中国的启蒙是救亡图存,挣扎于世界之林。此乃形格势禁,不得不然,不是谁拍拍脑瓜,忽然想出来的。 
  时论或曰,五四以来,救亡压倒启蒙,太可惜。这是时过境迁,事后诸葛亮。殊不知当日之中国,启蒙只有两条路,或更准确地说,是只有一条路:脱亚入欧,打别人,不可能也不应该;光启蒙,不救亡,只有当汉奸。没头苍蝇的启蒙,放在当时,乃“是何心肝”之论。 
  中国别无选择。 
  人穷也得有根打狗棍:先解决挨打,再解决挨饿。这是当年的硬道理。 
  然而,棍子的代价太大。乞丐和龙王比宝,越比越穷。 
  国富民穷,穷则凶,凶则恶——穷凶极恶,这是“月下独酌”的悲剧。 
  《共产党宣言》说:“一个怪影(或译“幽灵”)在欧洲游荡——共产主义的怪影”。 
  共产主义是一个怪影,当时的反动势力都这么看。 
  民族主义也是一个怪影。民元以来的中国历史,按美国历史教科书的说法,全部属于“民族主义”的历史。民族主义有两种,一种是欺负人的,一种是被人欺负的,中国的民族主义属于后一种。 
  当然,还有其他许多怪影,如德、意、日曾经选择的法西斯主义,恐怖主义也在四处蔓延。前者不能,后者不为,我们幸好超越了“义和团”,但还没有堕落到日本那样。 
  月亮痛恨所有的影子。 
  但没有月亮,哪来的影子? 
  2004年8月20日写于北京蓝旗营寓所   
  硬道理和软道理(1)   
  (杂感二十三条) 
  一、水性至柔,可以穿石 
  发展、效率、剥削、压迫、强权、侵略是硬道理,温饱、闲暇、自由、平等、公正、和平是软道理。软道理打不过硬道理,硬道理管着软道理。 
  硬道理是不容商量的道理,无可奈何的道理,但未必就该逆来顺受。人类的不满,千百年的抗争,也有它正当的理由,绝不可轻言放弃。 
  今语云,鸡蛋碰石头,找※。但古人说,水性至柔,可以穿石。 
  二、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斗争,两军对立,你死我活,双方必有同构性和对称性,而且是越打越有。从超越中立到超越对立,中间只有一步之遥。 
  立场是由反对决定,刺激是由厌倦产生。世事轮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辈子顶多碰到一次。三朝元老,那得活的长。 
  阶级仇,民族恨,汉贼不两立的文章,最受壁垒分明、同仇敌忾的读者欢迎,也是他们对骂互詈的出气筒。然而,逃杨入墨,非杨即墨,经常是良心尴尬。 
  明季中国大乱,张献忠、李自成造反,杀人如麻,发泄阶级仇恨,很多当官的、有钱的被杀,自不待言,还包括很多和他们沾亲带故或同情依附他们的人。然后,官军复以剿匪为名,疯狂报复,同样是杀人如麻,又有无数百姓惨死其中。这是汉族杀汉族。然后,又有坐山观虎斗的满族出来杀汉族,嘉定三屠、扬州十日,很像南京大屠杀。作为杀人比赛的胜利者和终结者,他们对汉人说,“外国之君入承大统”,有何不好?前有元朝,后有我朝,都是幅员广阔,天下太平,哪点不比你们的主子强。古人云,“抚我则后,虐我则仇”(出《尚书·泰誓》),今“天下一家,万物一体”,何必再分华夷中外、此疆彼界。你们的国家是你们自己亡的,怨不着我们。“明之天下,丧于流贼之手,是时边患四起,倭寇骚动,流贼之有名目者,不可胜数。而各村邑无赖之徒,乘机劫杀。其不法之将弁兵丁等,又借征剿之名,肆行扰害,杀戮良民请功,以充获贼之数,中国民人,死亡过半。即如四川之人,竟致靡有孑遗之叹,其偶有存者,则肢体不全,耳鼻残缺,此天下人所共知。康熙四五十年间,犹有目睹当时情形之父老垂涕泣而道之者,且莫不庆幸我朝统一万方,削平群寇,出薄海内外之人于汤火之中,而登之衽席之上”(《大义觉迷录》)。汉人该说什么好? 
  当一个国家,自己作践自己的国民,连寇雠都不如,你还怎么让他们爱自己的国家?是时,官与寇,满与汉,势若水火,两害相权取其轻,什么是更轻? 
  中国的百姓别无选择,又必须选择:附官则寇杀之,投寇则官杀之,降满则汉杀之,保明则满杀之。 
  现实的合理性是如此残酷,人们的选择是如此对立:每种选择都是为了活命,每种选择都是无所逃死。 
  我最恨这种选择,不是观点不鲜明,不是立场不坚定。 
  三、不食周粟,错在哪里 
  司马迁为《史记》作七十列传,他是以《伯夷列传》(即伯夷、叔齐两个人的传)为第一。夷、齐的不合作主义,备受古人称道(古人夸人道德高尚,总是说“行若由、夷”,“由”是许由,“夷”是伯夷)。特别是中国的知识分子,自古及今,一直把夷、齐当历史完人——虽然没人真的要学。《儒林外史》第一回的王冕就是按这样的模式来塑造,后面的儒林,完全相反。正是因为大家都不想学,也学不了,才格外推崇他们的冰清玉洁,而且达成一种默契,就是绝不能让他们吃饭。吃饭就像妇女丧失贞洁,是令人扼腕叹息抱恨不已的。 
  盗泉不可饮,周粟不可食。 
  最好还是让他们死了吧。而他们也就真的死了——饿死在首阳山下。 
  “饿死”未必“事小”。 
  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对不对?我看不对。但他们的错误并不在于反对汤、武革命,与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人民唱反调,上无领导,下无群众,名为清高,实为迂腐,像毛泽东批评的那样。在我看来,他对“以暴易暴”的批评,在暴力被分为“好暴力”和“坏暴力”的二元世界,绝对行不通,也根本没人听,但这个批评并没有错。过去没错,今天没错,将来也没错。只要这类问题存在,永远都没错。中国的改朝换代是“相斫书”(鲁迅语),凭什么不能批评?他们的错误只在不吃饭。 
  没有新鲜空气、水源和食物,人不能拒绝呼吸和饮食,但有充分理由表示其不满,即使毫无办法(改良和抗争通归无效),不满也有不满的理由。 
  特别是身受其害的当事人。 
  吃饭是对现实合理性的承认,批评是对现实不合理性的拒绝。吃人家的饭还骂人,不一定不对。 
  四、老板下蛋 
  从前,学《资本论》,有两个难题: 
  (1)为什么酒放在酒窖里,年头久了,会自动升值?这里面有什么劳动? 
  (2)机器是成本,不创造价值,但牛马的活儿值多少,肯定不止草料钱,为什么我们不说人剥削了牛马? 
  这样的问题,现在还是问题。 
  老师说,这些问题吗,那可就难说了,它好像鸡生蛋还是蛋生鸡,是有点讲不清的……   
  硬道理和软道理(2)   
  学生打断他的话,老师,鸡也不曾生蛋,蛋也不曾生鸡。 
  为什么?老师问。 
  因为什么都是买卖,包括学校。您是老师,知识分子。知识分子现在是工人阶级的一分子。工人阶级就是老板花钱雇来的人,即雇佣劳动者,现在也叫“工薪族”,其实和母鸡差不多。老板花钱—雇人—养鸡—下蛋,这是经济学家讲的produce,不是女人家家理解的“生产”。用经济学的眼光看问题,答案太简单。蛋不是老板下的,还是您下的吗? 
  胡说八道,你还讲不讲马克思主义,老师很生气。 
  工人不是牛马,理应拿回他的一份,即剩余价值,对不对?这是马克思讲的。但这个道理根本不对。马克思替工人打抱不平,但他不懂经济学。他这一辈子,前后写过三个经济学手稿:《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1861-1863年经济学手稿》。最后这个手稿,就是《资本论》的草稿。他花二三十年,书越写越厚,前提本身太脆弱,道理还是那句话,劲全白使了。学生越说越来劲儿。 
  胡说八道,你还有没有良心,老师更生气。 
  话要这么讲,就没劲了。发展的问题往哪儿摆?况且,牛马如果会说话,他们也会讨公道:谁养活谁呀咱们来看一看,凭什么喂我几把草,种出的粮食全归人。过去,我们说工人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但轮到讲剩余价值,您怎么又不承认他们是牛马了呢?您不就说,牛马是牛马,人是人。奴隶是人,工人是人。牛马不是,机器不是。人有人道理,牛不懂,马不知。谁让这些家伙光吃草,不说话,鼻子底下白长个嘴。这样的标准,是人道标准,不是经济学标准。在资本家眼里,什么都是生产要素,对不起。 
  谁投资谁受益,老板下蛋是硬道理。 
  如今的学生都比老师聪明。 
  五、启蒙思想的大猿猴 
  卢梭是“天赋人权”说的鼻祖。他的《社会契约论》是以18世纪流行的“自然人”说为基础。他所谓的“人是生而自由的”,是启蒙思潮的理想之辞。所谓“自然人”,不过是一种幻想的大猿猴,意思是原始状态下的人本来应该是这个样子。但可惜的是,历史上的人从来都不是这样,从来如此的只是,他们“却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卢梭语,紧接在上“人是生而自由的”后)。 
  伏尔泰说,卢梭的书是反人类的书,读了,就想四肢着地爬着走。 
  罗素说,希特勒是来自卢梭(相反,罗斯福和丘吉尔是出于洛克)。 
  然而,这却是《人权宣言》所谓“人人生而平等”的理论基础。 
  人是生而自由还是生而不自由?说起这个话题,有件事值得回忆。 
  50年代,“西马”思想异端是以讨论人性异化的形式而展开(可追溯到卢卡奇的《历史和阶级意识》),即以重新解读马克思主义原典的形式而展开(下面所说的马克思的两部早期著作是发表于二次大战前,战后才广为人知)。用马克思反对马克思,用早期马克思反对晚期马克思,这在当时是顺理成章。它的传入中国主要是60年代,基本上是在能够接触到灰皮书的少数人里有影响。“文革”中,我去拜访杨一之先生(黑格尔《逻辑学》的译者)。他跟我说,周扬迷上了人性异化学说,把它写进著名反修报告《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的战斗任务》,但毛泽东不喜欢,特意删改周的话,加上他的话。“文革”后,很多人认为,他们饱受皮肉之苦和精神之苦,都是因为抹杀人性,不讲人道主义。出于对“文革”的反动,王若水又旧话重提(他特别提到周的上述报告),遭到胡乔木的批判(立论酷似毛泽东的修改)。我们不难发现,当时的启蒙,其中就有大猿猴的影子。 
  平心而论,大猿猴虽有鼓舞人心之效,却毫无原典依据。50年代以来,“西马”异端喜欢强调《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和人性异化,说这本书才是代表马克思学说的精髓和本义。这有当时的需要:资本主义有异化,社会主义难道没有?其意不在原典。当时,我读过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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