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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干看着那两个接生婆俯身在母亲腿,间,等着孩子露头,另一个媒婆则用力的在柳氏的肚子上按压着,而此时柳氏的反应已不是之前那般痛苦,只是痛哼了几句,人也有些迷糊,越发的使不上力,三个接生婆都开始冒汗,此时孩子的头还没出来,再继续下去可就糟了。
“沈小姐,柳夫人这是难产,孩子大人只能保一个,否则再待一会儿就都不行了……”推肚子那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不由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
“难产?”沈荷香额间也是点点细汗,闻言脸早已白得无血色,保大人就要撕开产道,将孩子从大开的产道拖出来,如此人就会生生的失血而死,若保人就不顾孩子,即使扭断脖子也要用东西戳挟出来,那稚弱的婴孩自然就不能再活,柳氏在这时突然迷糊转醒,听到产婆的话,顿时握着沈荷香的手,虚弱的用尽全身力气道:“孩子,要孩子,荷香,娘求你,要孩子……”看着母亲眼泪,她一时心如刀绞。
外面的沈父已得到消息,却迟迟没有主意,沈荷香不知道父亲这时是什么样子的,但心中必定也是痛苦无法决择的,柳氏今年已是三十三,年纪已大错过这一次,就没有重新再来的可能,而他沈成石以后就再也不会有后了,成了真正的绝户,原本是一个寄予希望的孩子,此时此刻却又是让人那样的让人绝望,没有真正身临其境,谁又能理智的做出决定。
“沈小姐,夫人已经不行了,还是要快些……”
沈荷香不由擦去脸上的泪,稳住心神,她以前流过三次,并没有生产过,但并不代表她不懂这些事,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当侯府的小妾就有为侯爷诞下子嗣,但是十个难产若保孩子的话,无一生还,便是连大夫人在第二胎时也是如此,只差一点就去了,但听人说是好像是后来含了百年老参片才留了命。
想到这里她不由眼中神色动了动,放回母亲的手对那几个产婆道:“你们若是能上心些,将大人孩子都保住,我便给你们翻倍的赏钱……”
“哎呀,这怎么可能呢,夫人有力气兴许还能用上几把劲,可是现在……”明明都没力气了,若不是时不时痛吟两声,恐怕早已昏死过去,其中一个急忙解释道。
沈荷香却是转头对给母亲擦汗的阿春娘道:“婶儿,我娘只喝了一碗参汤恐怕劲儿早过了,你再切点参片来……”这富贵人家弄好人参容易,普通人家哪能用得起,百年参总共有几根,这么一小截六十年份的还是沈父托人买的,花了大价钱,一大半都熬了参汤了,分三次给夫人饮下了,只留下指长的一小块备着急用。
“哎,早就备着呢。”说完便拿了小碟过来,沈荷香急忙接过,来不急兑水,便悄悄的手心一合,微微一倾七八滴泉液便浇在了那几片参片上,她没想到母亲会临时出事,一切都没有准备,且情况急哪还有时间多泡一会儿,只得这样放了一片沾了泉液的参片放到柳氏口中。
这时丫鬟进来说老爷要保大人,沈荷香却是摆摆手让她出去,然后凑到柳氏耳旁大声道:“娘,荷香求你了,再醒醒,弟弟的头就快出来了,他也想出来见娘啊,你和爹好不容易盼到个儿子,只要再点力,再用一点力,他马上就能出来了……”
大概是沈荷香的那句儿子使得柳氏有些精神,又或者是参片起了作用,她竟是挣扎着挣开了眼睛,此时的柳氏极为狼狈,惨白的脸色,加上大片的汗沾湿了衣服,但这个时候哪还能顾及脸面,她不由的抓住荷香的手眼中似希望似期盼道:“荷香,是弟弟……是你弟弟?”
沈荷香刚才只说孩子露出头,哪能确定是男是女,但是此时的柳氏早就一头浆糊,只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株救命稻草,沈荷香也紧紧的攥住柳氏的手道:“是的娘,弟弟到现在还在娘肚子里,他想出来,所以娘再使使劲,不要让他憋的难受,也好让父亲早点能抱儿子……”让父亲抱儿子是柳氏这一生最大的念想,也是最管用的。
果然,只见柳氏眼睛一亮,竟是开始用起力来,孩子就在她肚子里,只要她用力就能有儿子,就能给沈成石留后,就再也没人叫她丈夫绝户。
“哎呀,夫人,再用点力,孩子头出来了,再用点力就能见着胳膊小手了……”两个接生婆不由的学着沈家小姐的话,果然柳氏开始死命的用力起来,大概是如有神助,或者是参了泉液的参片起了作用,总共五片,此时已换了三片,在第四片时,只听得柳氏似痛苦涌来般声嘶力竭喊出一声,接着便如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虚脱的躺在那里,只听得到喘息声。
而不一会产房便传来一声嘤儿的啼哭,又响又亮,此时的沈荷香激动的伸手抱过已被产婆剪了脐带,擦试干净用小被子包好的婴儿,带着心跳的小东西抱在怀里,沈荷香便已泪流满面。
此时如水里捞出的柳氏哪还有力气说话,眼神却看着自己闺女,手指动了又动,沈荷香哪还不知道母亲所想,忙低头拨了拨棉被,在看到那一团小揪揪时,眼中不由盈满了泪,她坐在母亲旁边激动的声儿都颤着,流着泪笑着说:“娘,恭喜你,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柳氏听了这话,才总算放了心的闭眼睡了过去。
而沈父在得到这个消息,在亲手抱过女儿手里的小不点,三十五岁的父亲居然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产房已经让人收拾干净,孩子正被沈父哄着,以前农家哪有什么闲钱,都是自己生自己奶,但柳氏现在身子虚,沈父便像大户人家一样花钱请了个奶水足的奶娘喂养,还给儿子取了名,文博,其义是希望日后能够文采飞扬,博学多才。
沈荷香也是极为疲累,待母亲没什么事了这才回了简府,直睡了半天一夜才算恢复了精神。
这两日她每天都早起晚归,对这个晚来的弟弟,沈荷香当真是当娘一样喜欢着,看着小东西在母亲身边睡得香,就不由端详来端详去,看他吐泡泡,一看就是大半天,而柳氏则是笑容满面的看着闺女逗儿子,一会儿沈父来又围看一通,一家人这么多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可真不容易,可以说小东西打个喷嚏都吓得三人直脸变色。
碧烟见小姐这样抱着不撒手,乐不思蜀的,回府时不由笑着打趣道:“小姐,你这般喜欢孩子,不如自己生一个,也省得与老爷抢小少爷抢得跳脚……”
沈荷香拿着玉牙梳梳发的手不由一顿,随即含了碧烟一眼,口中道:“你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都要打趣两句,是不是也想我给你许个夫君,自己也生一个?”
碧烟见状忙苦着脸求饶道:“碧烟再也不敢了,碧烟愿意一直在小姐身边伺侯……”做人丫鬟能嫁什么好人家,不是配给小厮,就是给个奴役,好一点的就是嫁个有头脸的仆役,做个黄脸婆,还不如就这样一直在小姐身边做大丫鬟舒服自在。
碧烟不过无心之言,沈荷香却是记到了心里,晚上便有些睡不着,大概是嫁了人,她第一次感觉到这张大床似乎空荡了些,算算日子那禽兽走了有十来天,也不知是否顺利,这人在跟前的时候,便觉得处处不自在,晚上又霸道又恼人,可是不在身边又觉得空落落孤得很,府里虽填了不少奴仆,但就觉得撑不起来,像没人气一般。
想着想着便摸向自己平坦的肚子,尽管见到母亲生产的痛苦,她心中起了惧意,可是相比于有自己孩子时的喜悦,那更是无法言诉的期盼,再没人比她更渴望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所以如果让她选择,她依然会壮着胆子义无反顾的……
可是前些日子借口身子不舒服把脉,却并没有喜脉,说来也是,虽然那禽兽一夜做很多次,次次搅得她快没命一般,可实际因为他职责经常一两日任务巡守无法回来,说起来也不过才四五日在一起,这怀孩子哪是几天就能成事的,就要一些日子的,这才慢慢的放下心。
本她身子就养得很好了,从重生而来就少吃寒凉之物,暖房温热,再加上禽兽还算要得颇勤,等他回来待上几月,想有个孩子应该是不难的,这般想着不由渐渐起了睡意。
如此往返简沈两家,便是连冰肌坊去的也少了些,原本她弄出的一种极好闻的熏衣香,也都交给了阿春,无暇顾及,待到三四日,阿春带来个消息,原来之前一直卖货给老宅杂货铺周边的几家铺子,打算用那些胭脂水粉来挤兑老宅,现在终于见效了,听说老宅做不下去要往外租,只是这些日子小姐一直在忙着,她没有急着告诉,谁知待了几日便又有了变故。
杂货铺掌柜儿子这次试考没考上名次,整日喝花酒,前些日子居然当街调戏女子被人家兄长揍个半死,听说那家人有个远房亲戚在京城颇有能耐,放话要挑了那畜牲的脚筋,现在老宅人打算将铺子卖了,带儿子离开京城。
沈荷香听罢不由解恨,手中的泥金真丝镂香扇,也不由的轻扇了几分,“小姐,你猜那铺子卖给谁了?”阿春道。
“卖了?”沈荷香听着话不由一正身子,“他卖给了谁?总不会是我认得吧?”
“小姐认识的,就是那日惊了夫人马车的虎子家,听说是以四百两买下……”
沈荷香一听不由的“刷”的将香扇收回,说起那虎子家王氏,沈荷香只觉得胸口有股气没发出去,当时父母刚得一子,心里极是欢喜,加上那虎子和她娘第二日便带着钱到沈家门口嗑头,一老一少老邻故亲的一嗑就是大半天,换谁都有些狠不下心来。
沈父柳氏二人都是厚道人,别人千般狠他们也学不来几成,且原本的怒气也随着得了儿子心愿已成便消了大半,母亲的意思是自家得了儿子,得偿所愿本应该烧香积攒福气,不能像大户人家摆流水席宴客但也不能给儿子积怨了,将虎子家弄到衙门里固然解气,但想想对自家也没好处反而结了仇,不如就算了。
沈父又从来唯妻是从,收了损失的银子也就赶了人出门,算是了了此事,可是沈荷香却觉得有东西噎喉一般,说她小气也好,说她心胸狭隘也罢,总之便是忍不下这口气,此时听得这家人居然买下了老宅的铺子,不由心头起了火,这两家凑一起当真是绿豆见王八,半斤八两;可恨加可恨。
“虎子家哪来的四百两?”这些年虎子确实赚了不少,手里四五百两应该是有,但是前几日还双手奉还了三百六十两给沈家,就算还有些辛苦钱,也不过剩一二百银子,且一家不花销不穿戴么?
似看出沈荷香心中所想,阿春不由道:“小姐,既然那虎子一家存了搂钱的心思,又岂会只在花上做手脚,说不定每年给他支配的雇佣钱都从中扣下了,现在农家的工听说一天五六文也能雇出人来,老爷给的是京城的工价,比农家要高二三文呢。”一人一天高二三文,几年的时间攒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就是,小姐……”碧烟插话道:“光那次小姐送那王氏一对白玉镯子就有五十两银了,现在估计更贵了呢……”
若这么算来确实是赚了不少,沈荷香不由的轻展开扇子,凝着神情细想着。
阿春道:“小姐,听说那虎子家买了铺子要做糕点生意,王氏的娘家就是做糕点的,在农家有个小糕点铺子,现在是她出铺面,哥嫂出手艺,赚的钱两家平分,我已经让小珑子打听过了,王氏娘家的糕点是传家的手艺,听说还是有些名气的。”
沈荷香想了半晌不由轻抬了下手臂,扶了扶头上的玉钗,露出了手腕上一只温润剔透的翡翠镯子,水头极好,通体翠绿,盈盈似一汪碧水,十分通透,碧镯照映下也显得她整个人肤白如青葱玉雪。
但那鲜红若滴的红唇却又多了几分妩媚,她不由勾唇一笑,想到什么取了桌上一块松软香甜的桂花糖蒸栗粉糕轻咬字道:“不就是祖传手艺么,也好,我们就在她家对面开上一家糕点铺,名为冰肌糕点,谁若买冰肌坊的胭脂便送上一方,我要让她怎么花钱开起来的,再怎么灰溜溜的滚回去……”说完便在那柔软的糕点上用力咬了一口,露出了其中的香香甜甜的桂花芝麻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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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章
王家糕点铺子开张没多久;生意还算不错,毕竟是有几手不外传的做糕配方;京城的人吃惯了奉家铺子和德云斋的糕点;再换点新鲜口味倒也不错。
那王家铺子开了半月,见祖传手艺的几种糕卖的不错;便又涨了价;原本巴掌大的一块糕卖六文,转眼便涨到了九文钱,一天的纯利益也快有二两银子了;且买的人每日都在增加,只十来天的工夫一家便分到手十两银,无论是王氏还是王氏的哥嫂都乐得嘴都合不上。
要知道在村里开家铺子也就能赚个辛苦钱,本就都是些没钱的农家;哪有人能天天吃得起糕,不过是混个温饱罢了,也不是没想过进城卖,只是离得远不说,租一家铺子也要不少钱,如今王氏嫁出去的闺女家里居然买了铺子,他们只要带着手艺过去做糕,每月就可以拿钱,这等好事儿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连自己家村里铺子都停了。
现在想来这主意真是太对了,半个月十两银子,那一个月便能赚二十两,一年就是两百两,这般算着两家都满意的不得了。
尤其是王氏,哪还见着半月前在沈家大闹的狼狈样儿,此时头发梳的溜光水滑,上面还抹了刨花水,插了数枝银钗,耳朵上还戴了一对金耳环,身着绸衣,脸上也涂得妆粉,远看白得很,近看扑扑往上掉着粉末,毕竟以前是村花,总还有几分秀丽,稍一打扮倒也不难看。
如今铺子生意好,有虎子帮着也忙不过来,王氏也不想动手做,婆婆还要看孩子,便还要再雇一个伙计,一个月二百文钱,有了伙计后王氏就更是得意洋洋,已是以老板娘而自居,每日精心打扮后都要在门口转上两回,便是连孩子都扔给了后院的婆婆看管。
但是不久后,对面一家卖馄饨饺子的铺子不知怎么关了门,说是卖出去了,待过两日竟是挂了招牌,也是家糕点铺,只是铺子的牌匾镶了金,门脸也换了,里面也加上新的柜面,摆置的颇为讲究,进去便让人耳目一新。
当天开了张便打开门做生意,三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穿着水灵灵,笑脸相迎的做着伙计给客人称糕拿钱,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做着掌柜,后院传来一阵阵糕点的香味,当真是飘过一条街,闻着的人无一不流口水,互相打探这是哪家的糕点铺。
一听说是冰肌糕点铺,顿时便都想到了冰肌坊,毕竟其胭脂水粉品质之好,已隐隐有京城之最的趋势,凡是爱美女子哪个都不知道呢,恰好爱吃糕点的都是女子居多,传得那是飞快,当时便有几家贵府的丫鬟管事进了糕点铺子,不一会儿手里便都拿了盒糕出来,于是陆陆续续便都有人进来。
只要进了冰肌糕点铺的人便都挪不动步了,因着那糕实在是香气诱人,且冰晶玉透精致的不得了,这铺子沈荷香本就不打算赚钱,一是为自己贪嘴,想着培养几个丫头,到时能随时吃到自己想吃的糕点,二便是用它来挤兑对面的王氏的糕点店,其中固然有想解气之意,但也不乏玩乐之心。
再便是这些年她精于保养之事,不仅长用自己做的胭脂水粉,后来也慢慢贪吃起喜春做精致糕点的手艺,于是便自己用泡过泉水的花草让她做些糕点茶水吃用,谁知竟是吃得极好,便每日都如此,时间一长不由发现这一擦一喝两者相合,皮肤竟是保养的比两年前还要通透上三分,细滑白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就算自己十来岁时的皮肤也不见得比此时更幼滑,更不要提与前世时相比了。
所以这家铺子总也算是她的小厨房,毕竟做糕点也用不了多少本钱,少卖一些便也亏不了本,而经常在冰肌坊买胭脂水粉的还可送上一两方养颜糕,合着吃用不仅对皮肤好,还能更加为冰肌坊招揽人气,可谓是一举两得。
早年最早买沈家头油的那家富户的小姐,外家在京城颇为有权势,而她哥哥一举高中,则被招入京城,一家人也搬了去,后来借势嫁了个三品大员成了正妻,她的相貌在云云美人中只能算中上,那三品大员妾室通房没十个也有七八个之多,个个容貌不俗,但成婚四年却一直受三品大员的宠爱,虽后进了不少佳人,但她正品夫人的宠势依然不减。
除了其当家的手段,却也有爱打扮保养之习,虽到了二十却仍如十七八的女子一般容颜,且因自小皮肤娇贵,又加上母亲宠着,好东西就没断用过,但却很少有适合长用的胭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