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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恶-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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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们听到轮船的鸣叫声,”他说,“雷切尔说她想在河水上涨时登上大桥。”
  “守桥人不让你登上大桥。”斯瑞德说道。
  “是的,但是雷切尔认识守桥人。她和爸爸过去常常到他那里逗留。”
  “她的爸爸?你指的是格雷姆·斯顿尔?”
  凯文摇摇头:“不,我指的是她的亲爸爸托米。”
  斯瑞德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嗯,我们返回到大桥上,但是,萨利不想去,她一直想去郊外。我不希望雷切尔独自一人到桥上去,因此,我也留了下来。而且,就是在这里——她开始理解我了。”
  “她那是在敷衍你呢。”萨利尖刻地说。
  凯文耸耸肩。斯瑞德看着凯文用手拉着粗壮脖子上的衣领,然后,又看了一眼男孩的眼睛。凯文不想准确地说出那天晚上在桥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明显他觉得很尴尬,并正在考虑是否要说出来。
  “我们在桥上停留了很久,”凯文说道,“或许有10分钟。当我们走下桥的时候,萨利——她并没有……”
  “我早走了,”萨利说道,“我回家了。”
  凯文结结巴巴地说:“萨利,真的对不起。”
  在斯瑞德还没有听明白最近一次争吵以前,他听到手机响起了,阿兰·杰克逊的和弦铃声“乔塔胡奇河”。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确认电话是马吉里打来的以后,他打开了手机盖。
  “你好,是马吉里吗?”
  “很不幸的消息,头儿。媒体知道了这个故事,他们现在正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我们身上。”斯瑞德脸色阴沉下来,“他妈的。”他从这两个年轻人身边走开几步,当自己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话时,萨利开始数落凯文。
  “哦,是的,他们已经开始进行审查了。”
  “嗯,看在上帝的面上,请不要和他说话。也不要让任何记者接近斯顿尔夫妇。”
  “没问题,我们分头行动吧。”
  “有什么好消息吗?”斯瑞德问道。
  “他们把这件事看成是第二重要的事情,”马吉里告诉他,“首先是克莉,现在成了雷切尔。”
  “这些不过是些数字而已。而且,我也不喜欢《似曾相识》这首歌曲。我20分钟后到,怎么样?”
  斯瑞德啪地一声把手机关上。现在,他感到有点心烦气躁。事情正在朝着他所不愿意的方向发展。雷切尔失踪一事已经让媒体调查事件的本质发生了变化。他需要电视台和报纸能够把雷切尔的肖像公布于众,但是,斯瑞德希望控制住事情的发展,而不是让事情的发展控制住他的思路。让伯德·芬奇提出问题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继续说下去。”斯瑞德催促凯文。
  “没有别的什么了,”凯文说,“雷切尔说她很累,想要回家。因此,我就陪着她走到血色虫那里。”
  “什么?”斯瑞德问道。
  “对不起,我说的是雷切尔的车。就是那辆大众出的甲壳虫。她管那辆车叫做血色虫。”
  “为什么?”
  凯文的脸上一片茫然:“我猜可能是因为那辆车是红色的吧。”
  “好的。事实上你看着她驾车离开?”
  “是的。”
  “独自一人离开的?”
  “肯定是一个人。”
  “她是特意告诉你,她要回家吗?”
  “她就是这么说的。”
  “以前她撒过谎吗?她不是另外有约会吧?”
  萨利冷冷地笑了起来:“当然,她肯定这样。可能那次就是在撒谎。”
  斯瑞德漆黑的眼睛再次转移到萨利身上。她低下头,看着她的鞋子,前额上垂下一缕卷发。“萨利,你知道什么事情吗?”斯瑞德问道,“是你去找雷切尔并告诉她离开凯文吗?”
  “不是!”
  “那么,你认为雷切尔去那里看谁?”
  “可能是任何人,”萨利说道,“她是个妓女。”
  “住嘴!”凯文坚持说。
  “你们都住嘴,”斯瑞德突然大声说,“那天晚上雷切尔穿了什么衣服?”
  “紧身黑色牛仔裤,是那种需要用刀子割开才能脱下来的牛仔裤,”萨利回答说,“上身穿着一件套领毛衣。”
  “凯文,你在她车里发现了什么东西没有?比如说,行李,背囊。”
  “没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你告诉斯顿尔先生,雷切尔与你约会了。”
  凯文咬着嘴唇:“她问我是否打算在周六晚上去看她。她说我在七点的时候能够看到她,这样我们就可以出发了。但是,那天晚上她却不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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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恶》第一部分(3)



  “对她而言,这不过是玩玩而已,”萨利重复道,“她告诉你周六给我打电话并对我撒谎了吗?因为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斯瑞德知道,今晚从这两个年轻人口中不会再得到什么消息了。“你们两个听着。这不是谁吻了谁的问题。而是一个女孩失踪了。你们的一个朋友失踪了。我已经去和她的父母进行了交流,他们也很想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再看到他们的女儿。从星期五晚上开始,你们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吗?雷切尔所做或者所说的事情?当她离开这里时去了哪里或者见到了什么人吗?”
  凯文闭上了眼睛,好像他正在努力回忆什么:“不,中尉。什么也没有了。”
  萨利闷闷不乐,斯瑞德在想,是否她隐瞒了些什么。但是,她不想说话。“我不知道她会出什么事。”萨利喃喃地说道。
  斯瑞德点点头:“好的,我们保持联系。”
  他再次看了一眼狭窄运河旁边黑黝黝的湖面。什么也看不到。现在,他觉得自己的世界空洞、虚无。当他从两个年轻人身边走开并走向停车场,他再次感到一阵阵空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的确是一种糟糕的回忆。
  自从多雨的八月以后,也就是在凯丽·麦克格拉斯失踪时,时间已经过去了14个月。斯瑞德已经多次重新构想了她的最后一夜,甚至想看电影一样在脑海里进行推想。只要闭上眼睛,他就能看到她嘴角上的雀斑和吊在左耳垂上的三个纤细的金耳环。他甚至能听到她的咯咯笑声,就好像他曾经看过上百次的生日录像一样。自始至终,他都清晰地有着她的影子,如此清晰,简直如同她依然活着一样。
  但是,她已经离去了。如此真实的活泼女孩却在地下、在荒野被人遗忘的某个地方成了可怕的、肌肉被蚕食的无生命的东西,而人们永远也无法找到她。他只是希望知道她的死因和凶手。
  现在,又是一个10多岁的年轻人,又是一起失踪案。
  当他在停车灯处等待时,斯瑞德看了一下卡车车窗,盯着自己带着黑眼圈的褐色眼睛的影子。这是一双自私的眼睛,辛迪经常用这样的说法来揶揄他。他的眼睛原本黑亮、警觉、热情,但是,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已经任由克莉成了魔鬼,这与辛迪当时所说的魔鬼不同。惨剧熄灭了他双眼背后的火焰,并使他日益变老。他从脸上能够看到苦难的痕迹,经风历雨,满面沧桑。岁月的痕迹勾勒在前额上。黑色的头发中夹杂着一缕缕灰白色的头发,很短、很凌乱,并且额前有一绺蓬乱的头发。尽管他的实际年龄才41岁,但是,他觉得自己像是50岁的人了。
  斯瑞德转动沾满泥浆的烈马牌汽车,穿过坑坑洼洼的路面来到靠近大学附近的贵族区,葛拉姆(Graeme)和艾米丽·斯顿尔就住在那里。斯瑞德知道在那里能够碰到什么。已经是十一点了,通常情况下,在周六的晚上,大街如同死一般安静。但是,今晚却不是这样。邻居们三五成群地在草坪上窥探着、闲聊着什么。斯瑞德听到警察广播时的刺耳声音。
  身穿制服的警察用警戒线隔离开斯顿尔家的房子,阻止记者和旁观者接近。斯瑞德将他的烈马牌汽车停放在一辆警察巡逻车旁边。记者们把他团团围住,他甚至都没有地方打开车门了。斯瑞德摇摇头,举起手挡着刺眼的照相机闪光灯。
  “让一下,伙计们,让我喘口气。”
  他从记者人群中挤出一条路,但是,一个男子挡在了斯瑞德面前并对照相师发出信号。
  “斯瑞德,这里是否仍有逍遥法外的连环杀手?”博得·芬奇用低沉的嗓音问道,声音像雾中音响信号喇叭一样平缓、深沉。他真正的名字是杰伊·芬奇,但是,明尼苏达州的每一个人都称他为博得,那是囊地鼠篮球队的球星,而今是明尼阿波利斯市脱口秀主持人。
  斯瑞德,身高6英尺,抬起头凝视着博得愁眉不展的脸。博得这家伙堪称巨人,身高至少在6英尺7英寸,身穿得体的海军双襟西装,在白色衬衫袖口上的袖扣闪闪发光,袖扣突出在袖子下方。斯瑞德看到他握着麦克风的大手上带着一枚大学戒指。
  “西装不错,博得,”斯瑞德说道,“你是直接从歌剧院来到这里的?”
  他听到有几位记者在暗自窃笑。博得黑色的眼睛盯着斯瑞德。光秃秃的黑脑袋上泛着光芒。
  “我们看到几个变态狂正把几个女孩从大街上掳走,中尉。去年您曾经保证要为我们的城市主持公道的。我们仍再期待着您兑现承诺。这个城市的居民也同样在等待着。”
  “如果您正在竞选职位,就另找时间吧。”斯瑞德从牛仔裤上解开徽章递到博得的面前,另一只手卡住照相机,“立刻把路给我让开。”
  博得勉强让开了一点。在穿过人群的时候,斯瑞德用肩膀重重地撞了记者一下。众人仍在身后吵吵闹闹。一群记者尾随着跟过来,冲上便道并来到临时拼凑起来的黄色警戒线旁边。斯瑞德弯下腰,从警戒线下面穿过去并直起身子。他对着最近的那个22岁多点、有着一蓬红发的警察做了个手势,随后,这名警官便急匆匆地来到斯瑞德身旁。
  “有何吩咐?中尉!”
  斯瑞德向前倾了倾身子在他耳边说:“尽你最大能力让这群混蛋离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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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恶》第一部分(4)



  这名警官露齿而笑:“先生,您已经把他们轰走了。”
  斯瑞德漫无目的地走进格雷姆·斯顿尔家修葺一新的草坪中央。他朝着自己负责的警察局高级警官马吉里挥了挥手。她正断断续续地向那些穿便衣的警官发出简短的指令。即使穿着黑色的两英寸鞋跟的高筒靴子,她的身高也仅仅达到5英尺。与周围其他警察相比更加显得娇小。但是,当她用一根手指朝他们的方向用力指了指时,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望过去。
  斯顿尔的房间坐落于狭窄小巷的尽头,周围尽是高大的橡树,树叶飘零,杂乱地在地上沉积起来。房子本身是19世纪风格的三层小楼,坚固的砖木结构足以抵御明尼苏达州冬日的严寒。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从大街一直延伸到巨大的小楼前门处。在房子左侧,从木质檐槽往下看,可以看到能够容纳两辆汽车的独立式车库,还有一条车道通向最近的小巷中。斯瑞德注意到车道中停放着一辆鲜红色的大众甲壳虫汽车。
  那是雷切尔的车——“血色虫”。
  “欢迎来参加聚会,头儿。”
  斯瑞德看了一眼来草坪上找自己的马吉里。
  马吉里乌黑的头发剪成了碗状发型,一缕刘海儿垂到眉毛上。她的身材娇小,有点像中国洋娃娃——面容娇好,表情丰富,杏核眼,皮肤光滑并富有弹性。白色“盖普”衬衫外面穿着暗红色的皮夹克,下身穿着黑色牛仔裤。斯瑞德很少花钱来包装自己。他穿着重新更换了鞋掌的牛仔靴,自从多年前供职于警察局并穿上警服起,他就一直穿着这双靴子。现在仍然穿着那条陪伴他度过九个春秋并且已经磨破了的牛仔裤,即使裤袋已经无法装什么东西了,他依旧穿着这条牛仔裤。那件皮夹克也同样经风历雨,袖子上至今还留有一个子弹洞,正好与斯瑞德上臂上的伤疤对应着。
  斯瑞德的目光瞟到斯顿尔的窗户上,他看到里面有一个男子正端着酒杯。水晶玻璃反射着枝形吊灯所发出的光芒,像一面镜子一样熠熠发光。
  “那么,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没有,马吉里?”斯瑞德问道。
  “没发现什么新证据。”她说,“雷切尔·迪斯:17岁,德卢斯高中高三学生。运动员凯文称,他在星期五晚上大约十点钟驾车离开运河公园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雷切尔。此后,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她的车子停放在车道上,但是,迄今为止,没有人看到她在周五的时候回家,也没有人看到她离开运河公园或者与其他人一同离开那里。这些都是两天以前的事情了。”
  斯瑞德点点头。他仔细研究了一会雷切尔的大众汽车,这辆车周围聚集了很多警官,已经彻彻底底地把这辆车搜查遍了。这是一辆鲜红色、灵巧干净的汽车,并非属于十几岁女孩倾心的那类轿车。
  “检查一下从运河花园到她住所沿途的所有银行自动取款机,”斯瑞德建议道,“或许,我们运气很好,能够找到从周五至今的自动取款机的监控录像带。让我们检查一下她是否真的像凯文所说的那样回家了。”
  “我们已经检查完了。”马吉里对斯瑞德说。她挑了挑眉毛,仿佛在说:“难道我愚蠢得连这个都想不到吗?”
  斯瑞德笑了笑。马吉里是他工作至今所遇到的最聪明机智的警员。“格雷姆是她的继父,对吗?她的亲生父亲情况如何?我想,她亲生父亲的名字是托米。”
  “这是不错的尝试。我也想到了这点。但是,他已经去世了。”
  “还有其他人失踪了吗?比如说她的男朋友?”
  “到目前为止,尚未接到相关报告。如果她离家出走的话,就有可能独立离开或者与本城以外的什么人一同出走。”
  “离家出走的人是需要乘坐交通工具的。”斯瑞德说道。
  “我们正在检查本地的机场和汽车站。”
  “邻居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马吉里摇了摇头:“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我们仍在进行盘问。”
  “这个失踪的女孩是否卷入了什么投诉事件中?”斯瑞德问道,“比如说跟踪、强奸之类的事情?”
  “古珀检查了数据库,”马吉里说道,“雷切尔并没有卷入这类案件中。再往前检查几年,你将发现艾米丽和她的第一任丈夫——雷切尔的父亲——曾经发生过一些小的冲突。”
  “比方说?”
  “她的父亲经常喝得酩酊大醉并且目无法纪。一宗家庭虐待案卷宗中表明,他从不按照规定缴费。他殴打妻子,但是,并不殴打他的女儿。”
  斯瑞德皱了皱眉头:“雷切尔和凯丽早已经相识?”
  “去年从没有人提到过雷切尔这个名字,”马吉里说道,“但是,我们会四处打听一下有关她的情况。”
  斯瑞德茫然地点了点头。他再次设身处地地为雷切尔着想,重新构思了雷切尔失踪前的最后一夜的情景,并试图找到从运河公园回家的路上可能发生或者可能没有发生的情况。他推测雷切尔开车从运河公园回到了家,她肯定是开车回家的,因为她的车现在就停放在家中。那么,后来发生了什么?她进屋了吗?有人在等着她吗?她又一次出去了吗?那个风雨飘零、冷风彻骨的夜晚——她应该开车离开家。除非有人开车来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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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恶》第一部分(5)



  “是和斯顿尔夫妇谈谈的时候了。”斯瑞德说道。随后,他停顿了下来。他已经习惯于听取马吉里的直觉。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马吉里?她是离家出走还是发生了什么更糟糕的事情?”
  马吉里毫不犹豫地说:“从她的车子仍停放在房子外面这个情况来看,应该是发生了比离家出走更糟糕的事情。听起来好像凯文所说的那样。”
  斯瑞德叹了口气:“是的。”
  斯瑞德按响了门铃。透过毛玻璃,他看到一个黑影并听到咯嚓咯嚓的脚步声。装饰有雕刻造型的橡木门朝里打开了,一个与斯瑞德身高差不多、得体地穿着V型领口羊绒衫、白衬衫以及棕褐色优质细亚麻布便裤的男子伸出手来。他的另外一只手摇晃着酒中的冰块。
  “您是斯瑞德中尉吧?”这名男子向斯瑞德打招呼,使劲地与斯瑞德握着手,脸上挂着微笑,就像习惯于参加乡村俱乐部鸡尾酒会时的笑容一样,“基利告诉我们说您很快就会来到这里。我是格雷姆·斯顿尔。”
  斯瑞德肯定地点了点头。他已经得到这个消息了。基利指的就是基利·金尼克,德卢斯市警察局副局长,也就是斯瑞德的顶头上司。格雷姆想要确信斯瑞德了解到他已经在市政大厅得到了公正。
  他注意到格雷姆的前额和嘴角处堆满了皱纹,显得很是小心翼翼,并且根据格雷姆脸上的皱纹,斯瑞德推测出他的大概年纪。他的棕褐色头发理得很短,是那种经理人员常理的发型。他戴着纤细的圆框银色眼镜,脸型较宽、线条柔和,颧骨较低,或者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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