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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案目睹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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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为什么要阻拦?” 
  那位医师耸耸肩膀。 
  “我想,是怕那个女人是真的。” 
  “你以为那封信是真的吗?” 
  “不知道,我并没有看到那封信,我想是一个知道情况的人想要讨一笔钱,希望能打动爱玛的心。在这一点上,他们完全错了。爱玛不是一个傻瓜,她如果不先问一些实际的问题,是不会拥抱一个陌生女人,把她认做嫂嫂的。” 
  他奇怪地追问:“但是,你为什么要问我的意见呢?我和这件事不是毫无关系吗?” 
  “我其实是来请问一件迥然不同的事。但是我不大知道该怎么措词。” 
  坤坡医师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听说不久以前——我想那是在圣诞节期间——克瑞肯索普先生的身体相当不舒服。” 
  他立刻发现到那医师的脸上有一个变化,他的脸变得很严厉。 
  “是的。” 
  “我想是一种肠胃的毛病吧?” 
  “是的。” 
  “这就很难办,克瑞肯索普先生一直在夸耀他的健康,他说他要活得比他大部分的子女更长,他提起你——对不起,医师——” 
  “啊,别理会我,病人说我怎样我都不会敏感。” 
  “他谈起你,说你是一个喜欢大惊小怪的人。”坤坡听了笑笑,“他说你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你不但问他吃过什么东西,还问他那是谁做的,谁端给他吃的。” 
  那位医师现在不笑了,他的脸色又显得很严厉。 
  “说下去呀。” 
  “他谈到你的时候,用过象这样的话,他说你‘讲得仿佛以为有人在我的食物里下毒。’” 
  他停顿片刻。 
  “你有过那种猜疑吗?” 
  坤坡没立刻回答。他站起来,来回的踱着。最后,他猛一转身,对着克瑞达克说: 
  “你究竟要我怎么说?你以为一个医生没有确实的证据就到各处指控某人下毒吗?” 
  “我想知道,你在私下里,是否会有这样想法?” 
  坤坡医师闪避地说,“克瑞肯索普先生过着相当节俭的生活。当他的儿孙来的时候,爱玛就会加菜。结果——就患了严重的肠胃炎。病状和诊断是符合的。” 
  克瑞达克执意地问。 
  “哦。那么,你觉得这样诊断就完全满意了?你一点不感到——可否说是——困惑吗?” 
  “好啦,好啦,是的,我自己也感到困惑,你这样满意了吗?” 
  “我感兴趣的是,”克瑞达克说,“你是在怀疑,或者担心些什么?” 
  “当然,胃的毛病有多种。但是他有些症状说是砒霜中毒的现象比单纯肠胃炎更符合。你要注意,那两种病非常相似。以前,比我更高明的医生也认不出砒霜中毒的现象,只好老老实实的开出肠胃炎的诊断书。” 
  “你研究的结果是什么?” 
  “看情形我所怀疑的可能不是真的。克瑞肯索普先生叫我相信他在开始照顾他以前就发过相似的病,而且,他说,都是由于同一种原因。那种现象都是在食品很丰盛的时候发生。” 
  “那就是他们家有许多人的时候吗?同子女们在一起吗?或是同客人在一起吗?” 
  “是的,那样听起来似乎是很合理的。但是,克瑞达克,坦白的说,我并不满意。我甚至于还写信给莫瑞斯老医师,我是我的资深合伙人,我加入以后他就退休了。克瑞肯索普本来是他的病人,我问那老先生以前发病的情形。” 
  “那么,你得到什么答复?” 
  坤坡咧着嘴笑了。 
  “我受他一顿责备,他是劝我别傻了。那么——”他耸耸肩。“也许我是个傻瓜吧!” 
  “我纳闷。”克瑞达克在思索。 
  然后,他决定坦白地说了。 
  “医师,我们不必太顾虑,直说吧。路德·克瑞肯索普一死,有人就会有相当大的财产。”那位医师点点头,“他是一个老人,而且是一个健壮的老人,他也许会活到九十几岁吧?” 
  “毫无疑问,他在日常生活处处当心自己的健康,而且他的体格很健全。” 
  “他的子女都渐渐老了,而且,他们都感到很大压力吗?” 
  “你要把爱玛除外,她不是一个会毒死人的人。他的病只有当另外几个在的时候发作,单单她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发作过。” 
  “基本上,我们不能不防备,她是否是那个下毒的人。” 
  那个督察这样想,但是没有说出来。 
  他停顿一下,小心地选择适当的措词。 
  “当然——我对这种事是一窍不通的——但是,我们只是假定他的食物里下了毒,结果竟然没毒死,他不是很运气吗?” 
  “就在那里,”医师说,“我们有一件奇怪的事,就是由于那个事实,我才想,我正象老莫瑞斯所说的,是个大傻瓜。你知道吗,那并不是定时给他吃下少量的砒霜。那样做就是你们或许称为传统的用砒霜下毒的方法。克瑞肯索普以前从来没有慢性胃病。由这一点来说,这些突然的、强烈的胃病发作就显得有点不可能了。所以,我们假定那种发作不是出于自然的原因,那么,看起来似乎那个下毒的人每次都出错,这就不合理。” 
  “你的意思是给他服用的药量不够吗?” 
  “对了,在另外一方面。克瑞肯索普的体格健壮,足够在别人身上发生效力的东西对他毫不起作用。同时也要考虑到人的体质总是不同的。但是,你就会想,那个下毒的人到了现在——除非他是一个格外胆小的人——应该加重药量了。他为什么没有呢?” 
  “那就是说,”他接着说,“假若有人下毒的话。不过,也许没人这样做。也许自始至终,都是我的讨厌的想象力作祟。” 
  “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那督察表示同意,“这似乎不合理。” 
  “克瑞达克督察!” 
  那急切的、低声的呼唤使督察吓了一跳。 
  那时候他正要按大门的门铃。 
  亚历山大和他的朋友斯妥达·威斯特非常谨慎地由暗处出现。 
  “我们听到你的车子开进来,我们要找你。” 
  “那么,我们进去吧。”克瑞达克正伸手去按门铃,但是亚历山大拉拉他的衣服,那副急切的神气仿佛是一只狗在用爪轻轻地抓他。 
  “我们找到一个线索,”他喘息着说。 
  “对啦,我们找到了一个线索。”斯妥达·威斯特也说。 
  “那个该死的女孩子!”克瑞达克毫不客气地这样暗暗咒骂。 
  “好极了,”他敷衍地说,“我们进去看一看吧。” 
  “不,”亚历山大坚持着说,“一定会有人阻挡我们。来,到马具室吧,我们带路。”克瑞达克有些勉强地让他们带着绕过那座房子走到马厩的院子。斯妥达·威斯特打开一个很沉重的门,伸伸腰,开了一盏暗淡的灯。那个马具室当时是维多利亚时代最整洁的地方,如今已变成一个可怜的贮藏室,里面堆着一些没人要的东西。破旧的园子里用的椅子,陈旧的、生锈的园艺工具,一个大的破旧的剪草机,生锈的弹簧床垫、吊床,和破烂的网球网。 
  “我们常常到这里来。”亚历山大说,“在这里实在不会有人干扰。” 
  “这屋子有一些有人住的迹象。那些破旧的床垫堆起来做成一个没靠背的长沙发。有一个生锈的旧桌子,上面放着一大铁罐巧克力饼干,还有贮存的一大堆苹果,一罐太妃糖,和一个拼图玩具。” 
  “这实在是一个线索,先生。”斯妥达·威斯特急切地说。他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闪发光,“我们今天下午发现这个地方。” 
  “我们已经搜索好几天,在灌木丛里——” 
  “也到中空的大树里面。” 
  “我们还查过所有的垃圾桶。” 
  “其实,那里有许多很有趣的东西。” 
  “后来,我们到那个锅炉室里面——” 
  “老希尔曼在那里放了一个电镀的大澡盆,里面满是废纸。” 
  “因为在锅炉熄灭的时候,他要再把它生着。” 
  “风吹过来的零碎纸片,他都捡起来,扔进锅炉。” 
  “那就是我们找到它的地方。” 
  “找到什么?”克瑞达克打断了他们的二部合唱。 
  “线索呀,小心哪,斯妥达,把你的手套戴上。” 
  斯妥达·威斯特露出很了不起的神气,以最标准的侦探小说里的传统方式,戴上一双脏兮兮的手套,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柯达照片夹。他用戴手套的指头由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又脏又皱的信封,并且很了不起似的把信封递给那个督察。 
  两个孩子都兴奋得不出一点声息。 
  克瑞达克也以相当郑重的态度接过去,他喜欢那两个孩子,现在准备进入情况。 
  那封信是邮递的,里面没有信,只是一个破信封上面写着:“伦敦北部第十邮区新月街一二六号,玛婷·克瑞肯索普收。” 
  “你明白吗?”亚历山大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就可以显示她曾经在这里——我是说,爱德蒙舅舅的法国太太——也就是害大家如此大惊小怪的人。她想必是真的到这里来过,把这封信掉到什么地方去了。看起来好象是这样,对不对?” 
  斯妥达·威斯特插嘴道,“看情形仿佛她就是那个遇害的女人——我是说,那石棺里的人必定是她,你想是不是,先生?” 
  他们急切地等待回答。 
  克瑞达克强调地说,“可能,很可能。” 
  “这是重要的线索,对不对?” 
  “你要拿去验指纹,是不是,先生?” 
  “当然,”克瑞达克说。 
  斯妥达·威斯特深深地叹口气。 
  “我们真是运气,你说是不是?”他说,“而且也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 
  “对啦,”亚历山大说,“我明天要到斯妥达家去过假期的最后几天。他们有一所很棒的大厦——是安娜女皇时代建造的,是不是?” 
  “是威廉王与玛丽皇后时代的。”斯妥达说。 
  “我想你的母亲说过——” 
  “姆妈是法国人。她并不实在了解英国建筑。” 
  “但是你的父亲说过,那房子是——” 
  克瑞达克在检查那个信封。 
  露西·爱斯伯罗真聪明。可是,她怎么会假造邮戳呢? 
  他仔细地看,但是那里的光线太暗。当然,这在那两个孩子方面是很好玩的,但是,在他看来,相当笨。露西,多管闲事!她没有从这个角度上想,假若这是真的,那就不得不采取行动—— 
  在他旁边,正进行一场渊博的建筑方面的争论。 
  “来吧,孩子们,”他说,“我们到房里去吧,你们的帮助很大。” 
   
   






 







第18节



  克瑞达克由两个孩子陪着穿过后门进入别庄。这似乎是他们平常进去的方式。厨房很亮、很舒适。露西围着一个大的白围裙,正在揉面团。靠着食品柜,带着一种小狗似的全神贯注的样子看她做事的,就是布莱恩·伊斯特利。他一边看,一边用一只手摸摸他唇上的那撮大胡子。 
  “哈罗,爹爹……”亚历山大亲热地说,“你又出来到这里来了?” 
  “我喜欢这里。”布莱恩说,然后又说,“爱斯伯罗小姐觉得没关系。” 
  “啊,没有关系,”露西说,“晚安,克瑞达克督察。” 
  “到厨房来侦查吗?”布莱恩很感兴趣地问。 
  “并不完全是,塞缀克还在这里。你要见他吗?” 
  “我想同他说一句话。是的,请你告诉他。” 
  “我进去看他在不在里面。”布莱恩说,“他也许到此地的酒店了。” 
  他的身子不再靠着食品柜。 
  “多谢,”露西对他说,“我的手上都是面粉,不然我就会去。” 
  “你在做什么?” 
  “桃酱饼。” 
  “好哇!”斯妥达·威斯特说。 
  “快到晚餐时间了吧?”亚历山大问。 
  “没有到。” 
  “哎呀!我饿死了!” 
  “在食物贮藏间有一块剩下来的姜饼。” 
  两个孩子一齐飞跑过去,结果互撞在一起。 
  “他们简直是象蝗虫。”露西说。 
  “我要向你道贺。” 
  “道贺什么,说明白些。” 
  克瑞达克指的是那个里面有那信封的照像夹。 
  “你在说些什么呀?” 
  “这个,小姐,这个。”他把夹子拉出一半。 
  她莫名其妙地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克瑞达克忽然觉得让她弄糊涂了。 
  “你没有假造这个线索吗?你没把它放在锅炉室故意让孩子们找到吗?告诉我——快点!” 
  “我一点也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露西说,“你是说——” 
  布莱恩回来的时候,克瑞达克赶快把那夹子放回衣袋。“塞缀克在书房。”他说,“你进去吧。” 
  他回到食品柜那里靠着。克瑞达克督察到书房去了。塞缀克看见克瑞达克督察似乎很高兴。 
  “到这里再做一点调查工作吗?”他问,“有什么进展吗?” 
  “我想我可以说有些进展了,克瑞肯索普先生。” 
  “发现到那尸体是谁吗?” 
  “我们还不能一定认出是谁,但是,我们有一个相当聪明的想法。” 
  “那很好啊。” 
  “由于最新得到的资料,我们希望说明一下。克瑞肯索普先生,现在由你开始,因为你碰巧在这里。” 
  “我在这里待不久了。一两天以后我就要到伊微沙了。” 
  “那么,我似乎是还来得及。” 
  “你问吧。” 
  “我要请你详细说明,在十二月二十日星期五那一天你确实在哪里,做什么?” 
  塞缀克匆匆地瞄了他一眼,然后,他向后一靠,打个呵欠,显得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在竭力回想,陷入深思。 
  “唔,我已经告诉你,我在伊微沙。问题是那里的生活天天都一样。上午画画儿。下午三时至五时午睡。然后,如果光线合适再画几笔。然后喝点饭前酒,有时候和市长在一起,有时和医师,在广场的咖啡馆。喝完酒,随便吃点东西。晚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同那些低阶层的朋友在斯可蒂酒店喝酒。这样你满意吗?” 
  “我想你还是说实话好些,克瑞肯索普先生。” 
  塞缀克现在坐了起来。 
  “这样的话很难听啊,督察。” 
  “你这样想吗?克瑞肯索普先生,你告诉过我你十二月二十一日离开伊微沙,当天就到英国了。” 
  “我是这样说过。爱玛,喂,爱玛!” 
  这时候爱玛·克瑞肯索普由隔壁那个小小的上午使用的起居室门里走出来,她莫名其妙地瞧瞧塞缀克,又瞧瞧督察。 
  “爱玛,听我说,我是圣诞节前那个星期六到这里度圣诞节的,是不是?直接由机场回来,对吗?” 
  “是的,”爱玛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你是大约午餐时分到这里的。” 
  “你瞧!”塞缀克对督察说。 
  “克瑞肯索普先生,你必定以为我们很傻,”克瑞达克和悦地说。“你知道吗,这些事我们会去查的。我想,还是请你把护照拿给我看看吧——” 
  他停下来,等待着。 
  “我找不到那该死的东西,”塞缀克说,“今天早上就在找,本来想送到库克旅行社的。” 
  “我想你会找到的,克瑞肯索普先生。但是,这实际上是不需要的。根据记录,你事实上是十二月十九日晚上就入境的。现在,你也许得告诉我由那时候起到十二月二十一日午餐时分之间,你做些什么。” 
  塞缀克露出实在很不高兴的神气。 
  “这年头生活真不自由,”他生气地说,“这一切官样文章,还有填表格。这都是一个官僚政治的国家才有的。不管怎么样,老是这样大惊小怪地问二十日的事干吗?二十日那一天有什么特别?” 
  “那碰巧就是我们以为命案发生的那一天。你当然可以拒绝答复。但是——” 
  “谁说我拒绝答复了?你要给人一点时间呀,而且,在侦讯的那一天,关于命案的日期你问得很含糊。从那个时候起到如今,有什么新发现吗?” 
  克瑞达克没回答。 
  塞缀克侧面瞧瞧爱玛说,“我们到另外那一间去谈好吗?” 
  爱玛很快地说:“我还是离开,你们谈吧。”走到门口,她犹豫一下,转回头说: 
  “塞缀克,你知道吧,这是很严重的,假若二十号就是出命案的那一天,那么,你一定要把你做的事切切实实告诉督察。” 
  她到另外一间去,随手带上房门。 
  “善良的爱玛,”塞缀克说,“好吧,索性告诉你吧!是的,我是在十九号离开伊微沙的,不错。本来计划在巴黎中途停下来,到左岸找几个老朋友。但是,事实上我在飞机上遇到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好漂亮的妞儿。明白地说,我和她一起下机的。她是在赴美途中,必须在伦敦住几天,有事情要办。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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