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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怪客-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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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单是自然,连在最微小的原子内的微小原子和电子都有这种二元性。科学现在正着手想分裂电子,也许此事无法达成,因为也许其背后只有一个概念:独一无二的事实,即相对的事物永远存在。谁知道电子到底是物质还是能源呢?也许上帝和撒旦在每一个电子周遭手牵手地跳舞呢。 
  他把香烟丢向字纸篓,却没有丢进。 
  在篓内捻熄烟蒂时,他看到一张被揉皱的纸,那是昨夜他在罪恶感逼迫下所写的其中一纸自白书。它令人恶心地把他拖至四面楚歌的现况——布鲁诺、安、这房间、这夜晚、以及明天要跟医务部的会谈。 
  时近午夜,他感到昏昏欲睡,便离开工作台,小心地躺在床上,不敢费神去脱衣服,以免再次赶走睡意。 
  他梦到他在夜里听见每晚试着入睡时,就在房内听到谨慎吐纳的呼吸声而醒来。现在这声音从窗外传来,有人正要爬入屋内,披着像蝙蝠翅膀的大斗篷的一个高大人影突然跃进房间内。 
  “我在这里。”那人影平实地说。 
  盖伊从床上跃起去和他打斗。 
  “你是谁?” 
  他看见那是布鲁诺。 
  布鲁诺与其说是反击,不如说是抵抗。如果盖伊使出全力,他就能按住布鲁诺的肩膀,让他在地上不能动弹,而且在一再出现的梦境中,盖伊也永远必须使出全力。盖伊两膝压着倒在地上的布鲁诺,然后掐住他的喉咙,但布鲁诺一直露齿笑着仰视他,仿佛全无感觉似的。 
  “你——”布鲁诺终于有所回应。 
  盖伊昏昏沉沉地醒来,直冒冷汗。他挺直上身,神情警戒地监看空荡荡的房间。现在房间内有湿滑的声响,仿佛蛇在下头的水泥内院爬行而过,“啪”地一声把濡湿的卷曲身体靠在墙上似的。然后他蓦然认出那是雨声,一场柔和清脆的夏雨,于是他又重重倒在枕头上,开始细声哭了起来。他想着这场斜击地面的雨,它似乎是在说:要浇水的春季植物在哪里呀?要仰赖我而生的新生命在哪里呀?安,我们在青年期看见爱情时的绿藤在哪里呀??他昨晚曾在一张揉皱的纸上这么写着。雨会找到等着它、仰赖着它的新生命。落在他的内院中的雨只是多余的。安,绿藤在哪里呀…… 
  他两眼圆睁地躺着,直到黎明的指尖缓缓爬到窗口上,像曾跃进房间内的陌生人般。像布鲁诺。然后他下了床,扭开电灯,拉起百叶窗,又回去做他的工作。 
   
   


29



  盖伊一脚重重踩上刹车踏板,但车子跳了一下,一路发出尖锐声响,朝那孩子冲去。脚踏车“哐当”一声翻跌。盖伊下了车,绕过车子,跑到汽车保险杠前,极为痛苦地“碰”一声跪下一膝,抓住那小孩的双肩,把他拉起来。 
  “我没事。”那小男孩说。 
  “他还好吧,盖伊?”安跑上前来,脸色跟那小孩一样苍白。 
  “我想是吧!” 
  盖伊用两膝夹住脚踏车前轮,并扳直脚踏车把手,感觉到那小孩好奇地看着自己抖得十分厉害的双手。 
  “谢了。”那男孩说。 
  盖伊仿佛观看神迹似地看着他跳上脚踏车,踩着踏板离去。他看看安,打了个颤,叹口气,平静地说: 
  “今天我不能再开车了。” 
  “没关系。” 
  她的回答跟他一样平静,但盖伊知道,她转身要走去驾驶座时,眼中有一丝怀疑。 
  回到车内时,盖伊向福克纳家的人道歉,他们也低声说了些每个驾驶人常常会碰到这种事的话。但盖伊感觉到在他背后他们真正的缄默,受到惊吓和战栗的缄默。他看到那男孩从巷道骑来。男孩曾停下来等他的车过去,但盖伊让车子偏歪,朝他开去,仿佛故意要撞他似的。他是故意的吗?他不安地点燃香烟。不过是协调不良罢了,他告诉自己,两个星期以来他已看过这情形一百次了——撞上旋转门啦,甚至无法握住以尺划线的笔啦,及他常有心不在焉地做着手边之事的感觉。他顽强地恢复他手边之事,开着安的车去阿尔顿看他们的新家。屋子已完工,安和她母亲上星期已去挂上窗帘。她们是在星期天接近正午的时候去的。安跟他说过,她昨天接到母亲寄来的致意信函,他母亲也送给她三件有荷叶边的围裙,和许多可以先放进厨房架上的自制果酱。他记得住这一切吗?他所能记住的似乎是他口袋里的布隆克斯医院草图,他尚未跟安提起的事。他希望自己能远走高飞,除了工作之外什么也不做,不见任何人,甚至不见安。他偷觑她一眼,看她冷静地仰起鼻梁上有微微弧度的脸。在她细瘦有力的两手熟练操作下,车轮转个弯,车便开了出去,他突然确定她爱她的车胜过爱他。 
  “如果有谁饿了,现在快说出来。”安说。“这家小商店是几英哩路来的最后一家了。” 
  但没有人肚子饿。 
  “我希望你们至少一年一次邀我来吃晚餐,安。”她父亲说。“也许来一对鸭子或是一些鹌鹑,我听说这附近是个好猎场。你的枪法好吗,盖伊?” 
  安驾车转入通达他们屋子的马路。 
  “还不错,伯父。” 
  盖伊口吃了两次,话终于说出了口。他的心鞭打着他快跑,他确定他也只有快跑才能安定他的心。 
  “盖伊!”安以笑脸迎视他。她停下车子,低声对他说:“进屋时小酌一口酒吧。厨房里有一瓶白兰地。” 
  她碰了他的手腕一下,盖伊却无心地急急抽回手。 
  他心想,他一定要喝点白兰地或什么的,但他也知道他什么也不会喝的。 
  福克纳太太与他并肩走过新草坪。 
  “这实在是很漂亮。盖伊,希望你以它为荣。” 
  盖伊点点头。屋子完工了,他再也不必像在墨西哥时在旅馆棕色大书桌上时一样,去想像它的模样了。安曾想在厨房铺上墨西哥磁砖,有时候她身上有非常多的墨西哥配件,例如皮带、手提包、凉鞋。此刻露在她的斜纹软呢外衣下的刺绣长裙。就是墨西哥裙。他觉得他一定是不自觉地以蒙第卡罗饭店为蓝本,才导致可怖的桃棕两色房间以及棕色大书桌上的布鲁诺面孔将纠缠他后半辈子。 
  现在离他们结婚的日子只有一个月了。再过四个星期五夜晚,安就会坐在火炉旁的方形绿色大椅子上,她会从墨西哥式厨房出声呼叫他,他们会在楼上的工作室一起工作。他有什么权利把她和自己囚禁在一起呢?他驻足看着他们的卧室,隐隐察觉到它似乎散乱无章,因为安曾说她想要个“不是现代化”的卧室。 
  “别忘了跟妈道谢,好吗?”她低声对他说。“那家具是妈送的,你知道。” 
  当然啦,是那件樱木寝具组。他记起她在那天吃早餐时跟他说过这件事,记起他绑了绷带的手,和安穿着她穿去参加海伦的宴会的那件黑洋装。但当他应该说些和那件家具有关的话时,他却没有说,然后似乎就太迟了。他感觉到,他们一定知道出了什么事。世上的每一个人一定都知道。他只是莫名其妙地得以缓刑,得以从将重压在他身上并摧毁他的某个重担下获救。 
  “正在想新的工作吗,盖伊?”福克纳先生边递出香烟边问。 
  他走上侧门玄关时,盖伊并未看见他的身影。在一股自我辩白的感觉下,他从口袋里抽出折起的纸张,拿给他看,向他加以说明。福克纳先生茂密的灰棕色眉毛下垂,陷入沉思中。但他根本没有在听我说,盖伊心想。他弯身靠得更近些,不过是为了要看像是我周围一圈黑暗的罪罢了。 
  “奇怪了,安完全没跟我提起这件事啊。”福克纳先生说。 
  “我先保密。” 
  “噢,”福克纳先生嗤嗤一笑。“结婚礼物是吗?” 
  过一会儿,福克纳一家人乘着车,开回那家小商店去买三明治。盖伊厌倦了这栋屋子,他想要安陪他一起到岩石山丘上走走。 
  “马上好。”她说,“过来。” 
  她站在高大的石造火炉前面,两手放在他的肩上,正视着他的脸,神情有点儿担心,但仍对他们的新家感到自豪而容光焕发。 
  “这里会越凹越深,你知道。”她边用指尖沿着他颊上的凹洞划下去边对他说。“我要你多吃点东西。” 
  “我或许是需要一些睡眠。”他低声说。 
  他对她说最近他的工作需时甚长;他对她说他跟麦尔斯一样正做些代办工作、受雇佣的工作,所有的事都是为了要赚些钱。 
  “亲爱的,我们——我们过得很舒服呀,你究竟在烦恼什么呢?” 
  她问过他五六次是否是为婚礼之事而困扰,是否是他不想娶她了。如果她再问他,他可能会说是,但他知道她现在不会在他们的火炉前面问这个问题了。 
  “我没有在烦什么。”他很快地说。 
  “那可不可以请你不要这么辛勤地工作呢?” 
  她以哀求的口气问他,然后同时出于她自己的愉悦和预期而上前拥住他。 
  他无意识地——仿佛那完全不算什么似的,他心想——吻了她,因为他知道她期盼他这么做。她会注意到的,他心想,她总能在一吻之中注意到最细微的差别,而他也很久没有吻她了。她什么也不说的时候,对她而言似乎只是他体内的改变的确过于巨大,大得让人什么也说不出口。 
   
   


30



  盖伊走过厨房,在后门前转过身来。 
  “挑厨师休假的时候来这儿,我真是太没大脑了。” 
  “什么没大脑的呀?你会跟我们一样,每个星期四晚上都过得很好,就这么简单。”福克纳太太递了一截在水槽中清洗过的芹菜给他。“不过海柔会为了自己无法在这儿做水果酥饼而感到失望。今晚你只得吃安做的了。” 
  盖伊走出屋外。午后仍是艳阳高照,桩栅在番红花和菖蒲花花床上投下一条条斜影,在波浪般起伏的草坪那边,他只看得到安束在脑后的马尾和她的淡绿色毛衣。他曾多次跟安一起在那里拔薄荷和荷兰芹,就在从他跟布鲁诺格斗过的树林中流出的小溪旁。布鲁诺是过去式了,他提醒自己,不见了,消失了。不论哲拉德用了什么方法,他已让布鲁诺害怕跟他联络了。 
  他看着福克纳先生漂亮的黑色汽车驶上车道,缓缓滑进敞开的车库内。他突然自问,他在这里做什么呢?他欺骗了这儿的每一个人,连黑人厨师也不例外。她喜欢替他做水果酥饼,只因为他也许有一次称赞过她的点心?他走到梨树树阴下,安和她父亲不容易看到他在这里。万一他走出安的人生,他心想,对她会有何差异吗?她并未放弃所有的老朋友,她的朋友和泰迪那一伙人,那些年轻人,那些在继承父业且迎娶在乡村俱乐部出现的美女之前,打打马球和无伤大雅地上上夜总会的帅哥。安当然与众不同,否则当初他不会第一眼就被吸引。她不是那些在嫁人之前,找个工作做个两年,只为了说她曾工作过的年轻美女之一。但少了他,她仍会是同样的她吗?她常对他说,他是她的灵感,他和他自己的野心均是,但他遇见她的那一天起,她就拥有相同的天赋,相同的魄力,她不会继续下去吗?难道不会有另一个像他,却配得上她的人发现她吗?他开始向她走去。 
  “我差不多弄好了。”她对他大叫。“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来?” 
  “我赶来了呀。”他笨拙地说。 
  “你靠在屋旁有十分钟了。” 
  一截荷兰芹的小枝在溪流中漂流而去,他跳上前去拦下它。他感觉自己像只鼹鼠般的把它捞上来。 
  “我想我不久会接下一件工作,安。” 
  她一脸惊愕地抬起头。 
  “工作?你是说在一家公司旗下吗?” 
  这是其他建筑师身上可用的片语。 
  “是在一家公司旗下。”他不去看她,点了点头。“我想要这份工作,有份稳定的可靠薪水什么的。” 
  “稳定?”她笑了一下。“在你还有一年医院工程的情况下吗?” 
  “我就不必一直待在制图室里呀。” 
  他起身。 
  “是因为钱的问题吗?因为你没有接受医院的钱吗?” 
  他掉头走开,一个大跨步,踏上潮湿的河岸。 
  “不完全是。”他从齿缝间吐出这句话。“也许是部分原因吧!” 
  他数周前便决定付了员工薪水后就把他的费用还给医务部。 
  “不过你说那没有关系的呀,盖伊。我们都同意我们——你负担得起呀。” 
  骤然之间,世界似乎陷入沉寂,正仔细聆听着。他看着她把一绺头发梳向脑后,却在前额上留下一块湿泥污痕。 
  “不会很久的。也许是六个月,也许是更短的时间。” 
  “但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想这么做呀!” 
  “你为什么想这么做呢?你为什么想要当烈士呢,盖伊?” 
  他默不作声。 
  落日余辉穿射过技柏间,突然灌注在他们身上。盖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用带有树林打斗而来的白痕的眉毛遮挡眼神——那疤痕将永远可见,他心想。他踢了一下庭院中的一块石头,却踢不开它。就让她认为他因帕米拉案造成的沮丧而接下这工作吧。随便她怎么想吧! 
  “盖伊,对不起。”她说。 
  盖伊看着她。 
  “对不起?” 
  她朝他走近些。 
  “对不起。我想我知道原因何在了。” 
  他依然两手插在口袋里。 
  “你是什么意思?” 
  她等了很久才开口。 
  “我想这一切,你在帕米拉案之后的一切不安情绪——我的意思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都和蜜芮恩有关。” 
  他猝然扭身离开。 
  “不,不是,根本不是这样!” 
  他十分诚实地说,然而听起来却像在说谎!他的手指插入发丝中,把头发刷向脑后。 
  “听好,盖伊,”安声音轻柔而明确地说:“也许你并不是真的那么想结婚。如果你认为那是部分原因,那就说出来,因为比起你去工作的这个想法,我更能接受这件事。如果你想要等——仍然——或者你想要完全就此放弃,我承受得了的。” 
  她的心意已定,而且定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他在她的平静中心点感觉得到这一点。他此刻就能放弃她,此举所带来的痛苦会抵消罪恶感的痛苦。 
  “喂,安!”她父亲从后门那里大喊着。“你马上会进屋来吗?我需要那些薄荷!” 
  “马上来,爸!”她也对喊回去。“你怎么说呢,盖伊?” 
  他的舌头抵在嘴上方,心里想着,她是我的黑暗森林中的太阳。但他不能说出口,他只能说: 
  “我无法说出——” 
  “嗯——我现在比以往更想要你,因为你现在比以往更需要我。”她把薄荷和荷兰芹紧压在他手中。“你要把这些拿去给爸吗?陪他喝一杯。我得去换件衣服。” 
  她转身离开,朝屋子走去,脚步不是很快,但对盖伊来说,那是太快了,快得他想追也追不上。 
  盖伊喝了数杯加了薄荷的威士忌,那是安的父亲以旧法调制成的,把糖、波旁威士忌和薄荷静置在一只玻璃杯中,放上一整天,让它变得更冰凉、更沁冷。他还喜欢问盖伊是否曾在他处尝过更好喝的威士忌调酒。盖伊感觉得出他紧绷的神经松弛到何种确切的程度,但他是不可能喝醉的。他试过几次了,结果是使自己恶心,却没有醉。 
  黎明之后的一段时刻,他跟安一起在阳台上,此刻他想像他和第一次夜访她时一样不甚了解她,他也突然感到一股快乐无比的渴望感,渴望使她爱自己。然后他记起他们位在阿尔顿的新居,正等他们于周日举行婚礼后入住,而他和安共度的所有快乐时光又突然浮现他脑海。他想要保护她,想要达成某个遥不可及却会取悦她的目标。这似乎是他所知道最积极、最快乐的野心。如果他想要这样,那么就有一条退路。这是他必须与之抗衡的自身一部分,不是他自身的全部,不是布鲁诺或他的工作。他只须粉碎自身的另一部分,而以他现在的自我过活就行了。 
   
   


31



  但是这另一个自我有太多的地方可侵犯他想要保有的自我,而且有太多的侵犯方式:某些语词、声音、光线、他的手或脚所做的动作;以及如果他什么也不做,耳不闻、眼不见任何事物时,内心中那个震慑他的胜利高喊。如此精心筹备、如此欢乐庆贺,白色蕾丝和亚麻布衬托得如此纯洁、众人如此快乐等待的这场婚礼,似乎是他最差劲的背叛之举,而且婚期越近,他越疯狂无奈地挣扎着想取消婚礼。直到最后一刻,他只想逃走。 
  他在芝加哥里的友人罗伯特·崔哲拨了通电话来祝福他,也询问他是否可以来观礼。盖伊用某个牵强的含混借口让他打消了念头。他觉得这是福克纳家族的事,他们的朋友,他们的家族教堂,而一位友人的出席会刺穿他的保护层。他只邀请了麦尔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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