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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嘉莎·克莉丝蒂小说选(2)尼罗河谋杀案 魔手黑麦奇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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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点点头。
穿着有蜡染图案的摆裙的鄂特伯恩太太是下一个被查问的对象。她证实

了罗莎莉的所说的:她们是在十一点以前上床休息的。她自己在夜里倒没有
听到什么特别的声响,也无法说出罗莎莉究竟有没有离开房间。对于凶案,
她倒有不少意见。

“犯罪的欲望!”她激动地说,“那女孩子,贾克琳,一半拉丁血统,
冲动,在她自己杀人欲念的驱使下,悄悄地摸索向前,手握着枪。。”
“不过,贾克琳·杜贝尔弗小姐并不是杀道尔夫人的凶手。这点我们已
确定,而且证实了。”白罗解释道。
“那么就是她先生了。”遭受挫折的鄂特伯恩太太,重新采取攻势。“嗜
血和性欲——是性罪行。有不少著名的案例。”
“道尔先生腿部中了一枪,无法动弹,骨头也折断了。”雷斯解释道,

“他整晚都在贝斯勒医生房中。”
鄂特伯恩太太更失望了。她在脑中极力搜索。
“噢,对了!”她说,“我真笨!是鲍尔斯小姐!”
“鲍尔斯小姐?”
“对,自然是她。从心理学上看,很明显。压抑!一个受压抑的处女!

一见这对年轻的恩爱夫妇,就疯狂起来。当然是她!她正是这种类型——缺
乏性感,却摆出庄重的模样。在我那本《不孕的葡萄》中。。”
雷斯上校技巧地截住她的话,“你的意见对我们很有启发性,鄂特伯恩

太太。我们现在得继续工作。非常感谢你。”
他礼貌地送她走出房门。回来时,一边抹着额上的汗。
“好恶毒的女人!呼!为什么没有人想到要杀她?”


“倒不是没有可能的。“白罗安慰他道。
“这还有点道理。还剩下几个人?潘宁顿——我想我们把他放到最后、

黎希提——斐格森。”
黎希提先生显得很困扰,说话滔滔不绝。
“多恐怖、多丑恶的一回事啊!一个如此美貌、漂亮的女子竟然给谋杀

了——真是没人性的罪行!”他一面说,一面舞动双手。

他回答问题很爽快。他很早便上床,事实是晚餐过后,他在床上看一本
书——一本最近出版的考古学资料《Pr。historische Forschung in 
Kleinasien》,对安那托里亚山丘的彩陶有许多新发现。

约十一点以前,他便熄灯就寝。没有,他没有听到任何枪响;也没有听
到象瓶塞开启的声音。他唯一听到的是。。是后来,午夜时分的一阵水溅声;
很大的水声,就在他的舷窗附近。

“你的房间是在下层甲板,右舷那边,对吗?”
“对,对,没错。我听到很响的水溅声。”他用手比划着巨浪。
“你可以告诉我,那是什么时候吗?”
黎希提想了一会。
“可能是我入睡后一、两个小时,大抵是两小时吧!”
“譬如一点十分?”“可能。啊!不过,真是太残忍——太不人道了。。


那么可爱的女子。。”
黎希提走了出去,仍然做着手势。雷斯望着白罗。白罗扮个鬼脸,然后
耸耸肩。“我们还是试试潘宁顿吧!”雷斯说。


17


安德鲁·潘宁顿的表现是悲哀和震惊。他象往常一样穿戴整齐,脖子上
结了一条黑色领带;长而刮净的脸上带着困惑的神色。

“先生们,”他哀伤地说,“这件事使我极为震动。小林娜——我把她
看做美丽可爱的小东西。老梅尔劬·黎吉薇一向多么以她为荣啊!唉,现在
多说也没有用了,我只想知道我能够做些什么。”

雷斯说:“首先,潘宁顿先生,你昨晚曾听到什么特别的声响吗?”

“没有,先生。我的房间就在贝斯勒医生的隔壁,四十。。四十一号,
大约是在夜半时分,我听到那儿好像有片刻的扰攘。当时我当然不晓得发生
了什么事情。”“你没有听到别的声音?没有枪声?”

潘宁顿摇摇头。
“没听见这类的声音。”
“你是几点上床休息的?”
“一定是十一点过后。”
他身子前倾。
“我相信你们早已知晓船上满布的谣言。那个一半法国血统的少女——


贾克琳·杜贝尔弗——确实有点古怪。林娜没有告诉我什么,但我既不瞎也

没聋。希蒙跟那少女曾经有过一段关系。我想你们的目标也不需放得太远。”
“你意思是你认为是贾克琳射杀了道尔夫人?”白罗问道。
“事情看来是这样。不过,当然我一点也不知道。。”
“不幸的是,我们却知道一点事实!”
“哦?”潘宁顿显得惊讶。
“我们知道,贾克琳小姐几乎不可能去杀道尔夫人。”
他详细解释当时的情况。潘宁顿似乎极不愿意接受这些事实。
“我同意表面上看来没有什么不妥——可是,那护士,我敢打赌她没有

整晚醒着。贾克琳可以趁她打瞌睡时,偷偷溜出来又溜进去。”
“很不可能,潘宁顿先生。请记住,她给打了大量吗啡。况且,护士们

是习惯睡得很浅的,病人醒来的时候,她们也会同时惊醒。”
“依我看来,一切都似乎很不寻常。”潘宁顿坚持说。
雷斯以婉转而稍带官方的口吻说:“我想你可以相信我的话,潘宁顿先

生,我们已经谨慎调查分析过一切可能性。结果是颇为肯定的——贾克琳·杜
贝尔弗并非杀道尔太太的的凶手。所以我们才被迫转移目标,这正是我们希
望你能帮忙的地方。”

“我?”潘宁顿语带紧张。

“不错。你是被害者的亲密朋友,你了解她的生活情况,在各方面,你
比她丈夫更能深入了解她,因为他只认识死者几个月。譬如,你应该知道她
跟什么人有过节,又或许谁有杀她的动机。”

潘宁顿舔一舔干裂的嘴唇。
“我向你保证,我一点头绪也没有。。你知道,林娜是在英国长大的。
我对她身边的朋友和各方面的联系知道的不多。”

“不过,”白罗若有所思地说,“船上却有人极欲除掉道尔夫人。你应
该记得,她曾经逃过一次大难:就是这个地方——那滚下来的石头!噢!你
或许当时并不在场?”


“是的。当时我在圣殿里,事后才听到消息。生死关头。不过可能是意

外,你不认为吗?”
白罗耸耸肩。
“当时是这般想。现在——可值得怀疑。”
“嗯,嗯。。当然。”潘宁顿用丝帕抹着脸说。
雷斯上校继续道:“道尔太太提及船上有人跟她家(不是跟她)有宿仇。

你知道这人是谁?”
潘宁顿真的很惊讶的样子。
“不,我一点也不晓得。”
“道尔太太没有跟你提及?”
“没有。”
“你是她父亲的亲近朋友——你不记得他曾在生意上严重地打垮过任何

对手?”
潘宁顿绝望地摇摇头。“没有特别的事件。当然这类事经常发生,不过

我记不起有谁曾经恶意恐吓黎吉薇——完全没有这回事。”
“简单说来,潘宁顿先生,你不能协助我们?”
“似乎如此。我向两位表示歉意。”
雷斯跟白罗交换一下眼色,然后说:“我也深感遗憾。我们原来是满怀

希望的。”
他站起来,表示询问终结。
安德鲁·潘宁顿说:“由于希蒙行动不便,我想他希望我照料一切事情。

上校,请问事情如何安排?”
“船开航后,将直驶雪莱尔。明早可以抵达。”
“尸体呢?”
“将移往冷藏室。”
潘宁顿鞠一个躬,走出房间。
雷斯跟白罗再度交换眼色。
“潘宁顿先生,”雷斯点燃香烟,说:“似乎很不自在。”
白罗点点头说:“潘宁顿先生更在极度不安之下撒了一个笨拙的谎言。

大石滚下来的时候,他并不在阿布·席姆贝尔神殿内。这点我可以发誓,当

时我刚好从殿内走出。”
“很笨拙很明显的谎言。”雷斯说。
白罗再度点点头。
“然而目前,”他微笑着说,“我们就当他是清白者般对待他吧!”
“就这样。”雷斯同意地说。
“老友,我和你的默契真是天衣无缝!”
脚下开始震动,一阵微弱的磨擦声响了起来。“卡拿克”号回头朝雪莱

尔行驶。
“那珍珠项链,”雷斯说,“下一步要澄清。”
“你有计划了?”
“对。”他看看腕表。“半个钟头后便是午餐时间。我打算在餐后宣布

——公开声明项链不见了,要求每人留在餐厅里,以便我们展开搜索。”
白罗同意地点点头。
“绝妙地安排。拿了项链的显然仍然赃物在手,在毫无事先警告之下,


他是没有机会在惶恐中把珍珠抛进河里的。”

雷斯拿出一叠白纸放在面前,然后满怀歉意地喃喃道:“我想边查边把
所得的资料作一简短总结,免得搞混了。”

“这样做很好。方法与程序,万事所系。”白罗答道。雷斯以细小干净
的字迹书写了一会,最后把工作的成果推到白罗面前。“有什么不同意的地
方吗?”

白罗拿起纸张,只见标题是:

林娜·道尔太太被杀案

最后见到道尔太太的是她的女佣,露易丝·蒲尔杰。时间:约十一点半。

十一点三十分至十二点二十分,只有下列各人有不在场证明:珂妮亚·罗
柏森、吉姆·芬索普、希蒙·道尔及贾克琳·杜贝尔弗。没有其他人。但凶
案几可确定是在这段时间后发生,因为凶枪查明是贾克琳·杜贝尔弗的,而
在此之前,一直放在她的手提袋里。虽然这点并非百分之一百确实,还需验
尸及专家鉴定弹头,但这可能性甚大。

事件发生的大致过程:X(凶手)目睹贾克琳跟希蒙·道尔在了望厅内争
吵的一幕,注意到手枪被踢进沙发底下。厅内空无一人时,X 取得该手枪—
—意图将罪嫌推在贾克琳身上。根据这个推理,若干人等自动被列为不受嫌
疑之列。

珂妮亚·罗柏森——在詹姆期·芬索普回去寻找手枪时,她并没机会取
得凶枪。

鲍尔斯小姐——理由同上。

贝斯勒医生——理由同上。

附注:芬索普并不绝对清白,因为他可能把手枪收起,佯称找不着。

其余各人都可以在那十分钟空档内取去手枪。

谋杀的可能动机:

安德鲁·潘宁顿——设想根据是此人犯下诈欺行为。已有若干对他不利
证据,但尚不足指控他。倘若他是推石下崖的人,他确实懂得把握机会。这
宗凶案显然不算早有预谋。昨晚枪伤事件系一良机。

反证是:他何必把手枪丢进河里?凶器上的J·B 缩写显然是指控贾克琳
的最有力线索。

胡利伍德——动机:报复。此人认定自己为林娜·道尔所害。可能无意
中听到那幕争吵,并看到手枪的位置。他取走手枪,因为枪是最便利的武器,
然而他心中并未想到要嫁祸贾克琳。这点颇吻合枪被抛掉的理由。但如果属
实,他又为什么要沾血在墙上写下“J”字。

附注:跟凶枪一起被寻获的廉价手帕,比较符合胡利伍德的身分,而不
适于富有的旅客。

罗莎莉·鄂特伯恩——该接受梵舒乐小姐的指证,或罗莎莉本人的否认
呢?当时的确有物件被抛进河里,而该物件初步断定是用绒布围巾包裹的手
枪。

值得注意的几点:罗莎莉有杀人动机吗?她可能不喜欢林娜·道尔,甚
至嫉妒她——但这显然不足以构成谋杀动机。只有找到充分的动机,对她的
不利证据才能有说服力。就我们所知,罗莎莉·鄂特伯恩跟林娜·道尔以前
并不认识。

梵舒乐小姐——包裹凶枪的绒布围巾系她所有。根据她本人所说,最后


看见围巾是在了望厅。当晚她曾声称围巾失踪了,但大家遍寻不着。

围巾如何落在X 手中?是X 傍晚时分便偷得?倘若如此,到底为什么?
没人预知贾克琳会跟希蒙起冲突。是X 在取手枪时,无意中发现了围巾?既
然如此,为什么早些时候却没人能找到?是围巾根本没离开过梵舒乐小姐的
身边?这就说:梵舒乐小姐是杀林娜·道尔的凶手?她对罗莎莉的诬告,是
编出来的谎话?如果她是凶手,动机又是什么?

其他可能性:

动机是偷窃——有可能。因为珍珠项链不见了,而林娜·道尔昨晚还戴
在身上。

跟黎吉薇家有宿仇的人——有可能,但缺乏证据。

船上还有一危险人物——一个杀手。凶案与杀手之间有无关联?但我们
得证明林娜·道尔拥有对此人不利的资料。

结论:我们可以把船上旅客分成两组:一是有杀人动机及明显证据的;
二是直至目前所知,仍属清白的。

第一组安德鲁·潘宁顿

胡利伍德

罗莎莉·鄂特伯恩

梵舒乐小姐

露易丝·薄尔杰(偷窃?)

斐格森(政治因素?)

第二组

艾乐顿太太

提姆·艾乐顿

珂妮亚·罗柏森

鲍尔斯小姐

鄂特伯恩太太

吉姆·芬索普

贝斯勒医生

黎希提

白罗把纸推回给雷斯。

“你所写的一切都很正确、很公允。”

“你同意吗?”

“同意。”

“现在你能贡献什么意见?”

白罗慎重地站起来。

“我?我问自己一个问题:凶枪为什么给丢进河里?”

“如此而已?”

“目前为止就这个问题。直到我找出满意的答案,否则任何推论都是徒
然。这就是说,总得找出头绪。老友,你应该留意到,在你那份简表里,并
没针对这问题企图找出答案。”

雷斯耸耸肩。

“棘手啊!”

白罗困惑地摇着头,一边拿起那块湿透的围巾,摊开铺在桌面上。他的
手指勾划出巾上的灼过的痕迹和烧穿的小洞。


“老友,告诉我,”他突然说:“你对军火比我更有研究。用这样一块
布来包手枪,可以减低很大声量吗?”“不,不会。远不如一个灭声器。”
白罗点点头,然后往下说:“一个男人——显然一个对枪械很熟悉的男

人——会懂得这个道理。但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未必晓得。”
雷斯好奇地望着他。“很可能如此。”
“是的,女人可能从侦探小说中取得一知半解的知识。”雷斯玩弄着那

支珍珠柄手枪。
“这小东西无论如何不会发出多大响声。”他说,“顶多是‘扑’的一

声。在其他声响掩盖下,十之八九不会被听到。”“是的,我也想过这点。”
白罗拿走手帕,检查了一遍。
“男人手帕——但不是高级男士用品。顶多值三便士。”“很吻合胡利

伍德的身份。”
“不错,我留意到潘宁顿用的是丝质手帕。”“我想,是用来当手套,
以免留下指纹。”雷斯半开玩笑地补充说,“‘粉红手帕破案记’?”
“啊,很迷人的的颜色,是吗?”白罗放下手帕,再度检查围巾上的火

药痕迹。
“一样,”他喃喃地道,“还是蹊跷。。”
“怎么样?”
白罗柔声地说:“道尔夫人安详地躺在那儿。。头上小小的弹孔。你记

得她死时的神态吗?”
雷斯好奇地望着他。“你知道吗?”他说:“我感觉到你在试图说明某
个问题——但我却一点也不晓得那该是什么。”


18


一阵敲门声。
“进来。”雷斯应道。一个侍应生走进来。
“对不起,先生。”他对白罗说,“道尔先生想见你。”
“好,我去一下。”
白罗站起来,走出吸烟室,沿着甲板通往船舱的梯路,来到贝斯勒医生

的房间。
脸颊不知是羞赦亦或发高烧而通红的希蒙,背靠着枕头。他有点不好意

思的样子。
“白罗先生,你来了真好。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他脸上红得更厉害。
“是。。是有关贾姬的。我想见见她。你认为——你会介意——会介意

她吗,如果你叫她来一趟?你知道我一直躺在这儿想着。。那可怜的孩子—
—她从来只不过是一个孩子——而我竟如此对待她。。我。。”他结结巴巴
了。

白罗有趣地看着他。
“你想见贾克琳小姐?我去找她来。”
“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
白罗应他的请求而去,发现贾克琳·杜贝尔弗蜷缩在了望厅的一个角落


里,膝上放着一本书,但她看也没看。
白罗温柔地说:“小姐,请跟我来。道尔先生想见你”
贾克琳蓦地坐直身子,脸色泛红——接着变为苍白。她显然感到很困惑。
“希蒙?他要见我。。见我?”
白罗发觉她半信半疑。
“你会来吗,小姐?”
“我。。嗯,当然我会来。”
她像个温顺的孩子跟着他走,一个困惑的孩子。
白罗踏进贝斯勒医生的房间。
“贾克琳小姐来了。”
她跟在他身后走进来,身子晃了晃,站住了。。呆呆地立在那儿,双眼

瞪着希蒙的脸。
“你好吗,贾姬?”希蒙显得同样尴尬。他继续道:“你肯来真是太好

了。我想跟你说一句。。我的意思是。。”
她打断了他的话,急促而绝望地说:
“希蒙。。我没有杀林娜。你知道我没有那样干。。我。。昨晚确实发

疯了。噢,你能原谅我吗?”
希蒙这时说话较顺畅了。
“当然我会原谅你。没事了,完全没事了!我要说的就是这句话。我想

你会有点担心,你知道。。”
“担心?一点点?噢,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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