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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
她走在回家的仄长小路上。
急促的脚步声不断回响,虽然明知这是因为自己走路而致,可月光仍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栋老楼少说也住了百人,邻里间却形同陌路,户户铁门紧锁,与外隔绝。
没来由的,月光本能地感觉到有人尾随着她。她快对方则快,她慢对方亦慢,如同拖在身后的长长黑影,甩也甩不掉。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紧紧抱住怀里的公文包。
楼道内突然穿过一阵风,月光只感背后一阵阴冷,浑身立刻汗毛直竖。犹如某种气场,在出其不意间向她袭来。出于必要的防范,月光选择转身去看,有那么一刹那,她似乎看见一个黑影,在她转身的同时,闪入了拐角。
但这只是似乎,月光不敢确定。
〃谁?〃
略显讽刺,响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音。月光紧紧盯住前方的阴暗处,一种强烈的被窥感油然而生,源头正是来自陷在黑暗中的楼道拐角。
月光的住处,就在走廊的尽头。她取出手机,拇指按在一个快捷键上,以便及时拨号呼救。接着,她又飞快打开包袋,寻出钥匙。许是太过紧张,月光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双手正在颤抖,以致钥匙刚被她翻出,立即又掉到了地上。
月光一把捡起,急忙向走廊的尽头奔去。此刻,她只希望自己尽快跑回住处,把心里莫名的恐惧一并甩开。
终于摸到了门,手忙脚乱间,月光几乎找不到锁孔,她大力地摇着门把手,恨不得将房门撞开。无意间,她瞥到一团黑色的东西蜷缩在门边,顿时吓得惊叫一声。
〃喵〃
一声诡异的猫叫,让月光确信,那团东西是一只纯色的黑猫。细长的猫眼布满蛊惑,带着邪气,冷冷瞪着月光,像是附上了魔鬼之目。与它对视,居然有种凉了脊背的感觉。
在外遇见黑猫素来不是什么好兆头。月光鼓起勇气,拿过一边的笤帚,欲把黑猫赶走。只听它低声嘶叫着,那声音夹杂着缕缕恨意,令月光不寒而栗。
黑猫跃向走廊的另一头,消失在拐角处。它先前蜷缩的地面上,静静躺着一只纸包。月光仍然惊魂不定,容不得多加思索,她赶紧拾起那只纸包,即刻开门钻入房间。
贴着房门内侧,她滑坐而下,呼吸早已急促不堪。
仅一门之隔,却如同两个世界。
等到平稳了心跳,月光低首细看那只纸包。浓浓的油墨字迹,在包身上写着三个大字月光启!
难道是有读者送礼物来?
这里必须解释一下,月光是个写小说的,且写的是惊悚小说。你知道,热爱惊悚、悬疑类故事的读者总有些不一样,即便是向心仪的作者表达支持,所用的方法也较显另类。
一思及此,月光便把先前发生的一幕幕联系了起来。如果是读者搞得恶作剧,一切就变得可以解释了。
就在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纸包反过来时,心,刹那间又被悬了起来!两个光秃秃的汉字,一瞬间蹦入月光的眼帘,撞击上她的心脏夜站!
纸包的正面用来写是何人收取,以此推论,反面写的,应当是发件人的姓名。月光坐在地上,全身无力,好像就快陷下去。
夜站!
这是她写作出道时,与另五名作者一同创办的惊悚网站,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而撤站,六名作者也随之分道扬镳。令月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个在三年前就已不复存在的组织,怎么会突然送东西给她?
静下心来,月光更愿意套用前面的思维模式,把它认定为是读者开得玩笑。她缓缓打开纸包,里面附有一叠打有文字的A4纸。月光取出后赶紧去看,视线触字的瞬间,她的呼吸即刻凝固起来,连带瞳孔也不住收缩!
下一刻,忽感一阵撕裂的痛,从手臂上传来。月光不曾去看,只是启唇低道:〃终于来了。〃
此时此刻,她已知晓自己的手臂上,正隐隐约约呈现出一个可怕的齿痕……
迷雾第一重噬人白牙
陶子和秦关不会想到,初次与月光面对面相聚,会是因为自己的性命受到了威胁。
今天一早,月光分别拨通了他俩的电话。由于长久没有联系,两人在听到对方是月光后,都显惊讶。刚想寒喧时,只听月光在电话另一头,冷冷说道:〃快拿支笔,记下我的地址,马上赶过来!〃
当陶子听到这句话时,她委婉地表示自己最近比较忙,一旦有空,会马上到月光府上拜访。不料她此言一出,即刻引来月光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活腻了吗?要是不想死,今天,不,是现在!马上就过来!〃
与秦关的通话,大致也是以月光一场莫名的怒火收场。故他与陶子风尘仆仆地赶到月光家时,心里多少有些疑惑。
进了月光家的门,入目皆是凌乱,一看就知道好几天没有收拾过。月光偎在沙发里,身上裹了一条大毛毯,见客人来了,也不起身招呼,指指桌上倒好的两杯水,示意他们自己喝,接着沉声问:〃你们有另三个人的联系方式吗?尽快找到人,让他们也来我这里一次。〃
月光所说的另三个人,指的是宋梁吟、小菲和于天吉。他们六人均是〃夜站〃的创始人,都能写一手令人看后大呼过瘾的惊悚小说。但三年前,发生的一桩事直接导致网站解体。散伙之后,不少人便各奔西东,渐渐不再联络。
说话时,月光的大半张脸都隐在昏暗的光线下,她和以前相比,似乎清瘦了许多。过去与她见面,都是通过网络视频,初次看到本人,又是事隔三年,陶子和秦关几乎都有些认不出她。
听了月光带着命令的语气,陶子略感生气,立刻放下手里的茶杯。要知道,她是当记者的,这个唐突而奇怪的约会,已打乱了她一天的采访记划。但眼看面前的月光面带病态,陶子还是轻声道:〃我只有宋梁吟的手机号码,来你家前,我就试着打过,是关机状态。〃
月光把视线投向秦关处,眼神犀利,同时夹杂焦急。不知为何,竟让秦关颤抖一下,他立即表示,自己有小菲的QQ号码,尽管几乎没怎么和她说过话。而小菲当初在夜站,就与于天吉是恋人关系,现在应该还保持着联系。
一只带伤的手,从毛毯底下伸出。陶子看了,大吃一惊,忙问:〃月光,你的手怎么回事?被宠物咬伤了吗?〃
没有得到答复,月光只是取过沙发角上的一叠文稿,递去说:〃请你们看一下这篇小说。〃
秦关凑过去,凝视陶子手里的文稿。这是一部叫作《噬人白牙》的小说,标题两个字设置的是WORD初号字体,大得近乎夸张。
〃这是你写的?〃虽是疑问语气,但秦关心里却很确定,这是月光很久以前写的一部惊悚小说。对于她的作品,自己一直是了如指掌。
沙发上的人还是没作回应,整张脸全陷入了阴暗中。陶子与秦关一时不知所措,只好照她所说,细看那沉封已久的文字……
一
〃你有妈妈吗?〃
〃你是只和你的妈妈一起生活吗?〃
〃你的妈妈爱你吗?你呢,爱你的妈妈吗?〃
……这爱,你敢来证明吗……
〃我是千秋千年,你好。〃
这是最近我放在MSN上的标志语,千秋千年是新近一本灵异小说的女主人公,是一个人,也是两个人。我看了那本书后,就把以前的标志语换成了现在的这个。
理由,无非是想让自己在网络上神秘一些。
我在一所大学的数学系里当讲师,工作的时候总是穿着刻板的服装,立在宽大的阶梯教室中,上下拉动着六块沉重的小黑板,用粉笔写下这个自然世界里我们根本看不到的一串串的数学符号。
那天,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我因为在网上泡得太晚,所以起来得有些迟了。
急匆匆地走在街上,天空中的大太阳惨白惨白的。终于挤上公车,我长舒一口气,这时头却开始感到一种针刺一般的痛。我用力按揉着头部的太阳穴,以缓解那一跳一跳痛苦的阵痛。
〃你这神经病!〃一个尖锐的女孩声音突然在公车的前面响起,公车上的嘈杂的讲话声音立刻静了下来。
〃我要下车。〃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这才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坐在第二排座位上的一个女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径直跑到前面的车门,〃我要下车!〃她带着哭腔地继续说。公车缓缓地停下了,她逃难一样下了车。
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女孩的邻座,坐在那个座位上的女孩有着一肩很长的黑发,穿着白色的T恤,发的黑刺眼的融入T恤的白色。
我认得这个女孩,她叫章小雅,是我教课的普数班的学生。她局促地缩着双肩,有些仓皇地向四处张望,然后她一下子看到了我,双眼定了一下,突然升上了一种哀伤,旋即,她扭回头,把头缩在双肩里。
〃怎么回事啊?〃
〃不是说神经病?离她远点。〃
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
小雅抱着自己的双臂,脸朝向窗外。她身边的乘客,都尽力躲避着她。
〃没事,她们都是我的学生。应该是闹别扭了。〃望着这个孩子,我心头涌起一股不忍,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
小雅不动,脸还是朝着窗外的方向。
快下车的时候,她突然把脸扭了过来,望了我一眼。这是我第一次清晰地看到她的脸,她的五官端正,长得很标致,可是脸色却是异于常人的青白。
她的眼睛很奇怪,在看人的时候,会让你感到下眼白非常大,大得像整个眼球都快要翻起来。
她突然一把捉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指僵硬而冰凉,让我的手臂迅速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月光老师,您上网吗?〃
〃我上网。〃
〃老师永远都不要再上了,听我的吧,我是为老师好。〃她冷冷地用一种很平板的声调说完这句话,突然甩开了我的手臂,没有等我,很快地下了车。
为我好?我茫然地看着她那青白的身影迅速地越过马路,走进校园,心头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我一整天都很不舒服。
上完课,我坐在系办饮茶,歇歇脚准备回家。
这时,门突然开了,粗粗壮壮的普数班导师走了进来,跟随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女生,低着头,长长的头发挡了半个脸,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叮铃〃上课钟声响了,几位教员纷纷走出系办,走向自己的课堂,我在他们的身影交错之间突然发现立在导师办公桌前,背对着我站立的那个女孩穿着一身耀眼的白T恤,夏的暑热之中,发出了青白色的冷冷的光芒。
又是章小雅。
〃小雅,你这些天是怎么回事?我找过你好几次了,为什么你一句话也不说?家里有什么困难,可以说给我听,不要神神叨叨地吓身边的同学,嗯,好不好。〃
小雅低着头,并不回答,背脊瘦弱而孤伶。
〃你看,现在办公室里只有我和你的月光老师,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要耽误自己的前程吗,对不对啊。你将来不想考研了?〃
小雅听了他话,身子一动,突然把脸扭了过来,望了我一眼。
〃月光老师有妈妈吗?〃她突然问我,那声音不含一丝热气。
我一直生活在单亲的家庭里,和妈妈相依为命,所以这个问题让我的心中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感触。我微怔,手一抖,半杯茶水全洒在腿上。
〃章小雅!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系办公室,你怎么还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很好玩吗?〃导师见我被她惊到,十分不快,〃你回去上课吧,想好了以后该怎么做就过来找我。〃
我取出纸巾擦拭洒出来的水,心底也为自己的失措有点懊恼,就笑着说:〃没事没事,小孩子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有什么关系,而且这问题其实不算什么问题,我当然有妈妈,什么人会没有妈妈?〃
章小雅更低地压下了她的头,缓缓地走出了系办公室。
〃这个学生有什么问题吗?〃我忍不住问她的导师。
〃她的同学向我反映她得了神经病,逢人就问人家有没有妈妈,是不是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哦,对了,还只问女同学。依我看啊,她就是青春期没过完,故意吓唬人找刺激。月光老师,你别理她,相信过一阵子她觉着没意思自己就好了。〃
〃小雅现在的这种情况,我们系里应该和她的家里取得联系吧。〃我回想起刚刚上完的那节课,小雅坐在阶梯教室里,身边的座位空出了一大片。大白天的,她就像一个冒死坐在教室里的幽灵。
〃你的意思是我们该通知她家里让她休学是吧?我们也确实有这个想法,已经在联系了。〃班导师点着头。
其实我真实的想法是这个学生需要帮助,我张了张嘴,但终于没有再讲话。让她回去也好,相信她的家人会给她帮助的。
走出系办,我正正身上的衣服,沿着拐角的楼梯走了下去。这边的楼梯因为比较偏僻,所以很少有学生会走,我从系办出来也只是图方便才会从这里下楼。太阳的光芒,在楼梯上投下模糊的影子,我看到自己的身影也在墙壁上模模糊糊,虚飘飘地若隐若现。
足下皮鞋的铁掌,发出夸张的声音。
〃叮…〃。
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突然响起,伴随着男生私语声,迅速地传了上来。很快,几个系里篮球队的男生从楼梯下跑了上来,他们望见我,礼貌地说了声老师好,随即越过我上楼去了。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在谈论着什么神经病的话题。
神经病,他们谈得应该是章小雅吧。正想着,一线若有若无的抽泣声从下一层的楼梯间传了上来,初时只是淡淡的蚊蝇般的声音,可是很快这声音迅速地放大了,竟成了一种不可遏制的嚎陶大哭。
我急忙顺着楼梯跑下楼,只见章小雅蹲坐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抱着书包正在嚎哭,一边哭还一边在口中念叼着妈妈,妈妈。她小小的身体紧缩得像一只虾子,全身都陷入了一种让人无比惊悸的歇斯底里之中。
我小心地走进她,伸出我的手想要安慰她,让她冷静一下,可是她突然向我长身扑跪了下来,伸出了细瘦的双手,死死地抱住了我的双腿,那双手,就像一只铁箍一般。
〃我要妈妈。〃她断断续续地嘶叫着。
〃没事了,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去看你的妈妈。乖孩子要听话,回家看妈妈。〃我来不及思考她现在的状态有多么不正常,只能抚摸着她的头发,皆尽我所能地安慰她。
过了好久,她终于慢慢地安静了下来,抱着我的腿的那双手臂,软软地放了下来,整个人摊在了地上。
二
章小雅的家在城市西北角的一幢新建的住宅小区里面,当我坐着出租把她送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下了出租车,我望望高高的住宅楼,再看看身边的章小雅。一路上这个女孩一直保持着一种很麻木不仁的状态,只对我讲了一句话,这一句话是重复她曾对我说过的:你要记住,不要再上网。直觉上,这个女孩很矛盾,她希望我陪她回家,但是她更不希望让我看到一些很私人的东西。
我正犹豫着该不该遵守我的诺言陪她上去,她突然拿出了一只小巧的手机,播出了一个电话:〃妈,我们老师来了,对,大学里的老师。〃她对着电话那边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收了线,对我说:〃我妈妈这几天不太舒服,不方便招呼你,老师请回吧。〃说着她就转身走入了楼道里,一瞬间身体好像被楼道里的阴影压扁了。
望着她瘦瘦的扁扁的背影,我心头又升起了那股想要帮助她的冲动,于是我追了上去:〃我不是说要带你回家看妈妈的吗?老师如果说话不算话还能当老师吗?〃
她没讲话,只是低着头,一直地走着。
章小雅的家是那种一室一厅的小间套房,走进她的家,这个孩子变得热情起来,帮我拿拖鞋,挂衣服。我粗粗地打量了一下客厅的布局和摆设,发现这应该是一个单亲妈妈和女儿的住处,那感觉就像我的家一样。
正厅的墙壁上,挂着小雅和一个中年女人的合照,想必这个中年的女人,就是小雅的妈妈。合照中她们的笑容,灿烂明媚了那一面墙。
〃小雅,你只和妈妈住吗?〃
小雅从厨房洗了水果,端放到我面前的桌上。〃是啊,我爸爸几年前车祸去世了。我就和妈妈一起住,只有我和妈妈。〃她突然低下了头,搬动自己的手指看,〃像我和妈妈这样的情况,很少见吧。〃
〃怎么会,我也是只和我的妈妈一起住啊。〃
听了我的话,她的身子突然僵住了,眼睛直直地望着我,爆发出了一种雪亮的光芒,好像一下子不认识了我。
〃老师只和妈妈一起住?〃
我没太在意她的变化,站起来,走到卧房的门边,〃你的妈妈在卧室吧。我想和她聊聊天。〃
她走过来,一把拉开了卧室的门:〃妈,我们月光老师来了。〃
伴随着那门〃刷〃地一声被打开,我似乎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因为没开灯,所以卧室里暗暗的,只有借着客厅里放射出的光芒,我才影影绰绰地看到卧室里有一张床的模样。
小雅打开那扇门后就转身离开了,看都没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