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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他有好几个假名,藏匿的处所也不只三窟。说穿了,他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哟!哈哈哈……”
“唉!”
品子阿姨似乎被金田一耕助的话吓到了。
“要是那个人又来纠缠音祢的话,那音祢该怎么办才好?”
“别担心!上杉女士,这是有内情的,除去他黑道大哥的身分之后,他还是个令人拍案叫绝的响叮当人物呢!”
“上杉女士、佐竹先生,请你们仔细听好,这号人物到底是谁呢?他正是玄藏老人亲自挑选,要和宫本小姐结婚的对象,也就是即将继承上百亿遗产的高头俊作先生。”
“啊!”
品子阿姨和建彦舅舅同时发出惊讶声。
就在此际,走廊上也传来沙哑的惊叫声。
“是谁?”
金田一耕助出声问道。
唰地一声后,门被拉开了。
“啊!是上杉先生,您刚到吗?”
(姨丈到了!他一定是担心我的安危,特地从巡回演讲的地方赶来。
我一定要起来!我必须起身向姨丈请安、问好……)
虽然我想这么做,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整个人依旧昏昏沉沉的,只能静静地听着枕边的对话。
大家经过一番寒暄之后,才进入主题。
“姊夫。”
建彦舅舅兴奋地叫着:
“刚才我从金田一先生那里听到一件足以震惊世人的事情。”
“什么事情?”
上杉姨丈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他刚才在走廊上,应该也有听见金田一耕助所说的话。
“目前最要紧的是……姊姊,音祢现在的情况如何?她看起来消瘦不少。”
上杉姨丈的关怀让我感到非常欣慰,然而他为什么不再进一步询问有关堀井敬三的事呢?这是我最在意的事。
“嗯……医生说身体方面应该没什么大碍,不久之后就可以恢复意识了。”
“哦!对了,我前来这里的一路上已经略有所闻,音祢一直都跟那个男人在一起,这是不是真的?”
“姊夫,这种事情该怎么说呢?”
我又听到建彦舅舅激动的声音。
“这件足以震惊世人的事情……根据金田一先生所说,那个男人就是和音祢指腹为婚的高头俊作。”
上杉姨丈沉默了一会儿,不可置信地说:
“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
接着,他又问道:
“高头俊作不是在国际饭店被杀身亡了吗?”
“上杉先生,那个人是冒牌货,他是高头俊作的堂弟高头五郎。小时候,高头五郎的父亲从中搞鬼、动手脚,把他们堂兄弟的身分和姓名互相对调。”
“这是那个男人自己说的吧!”
“经过我的调查,证明这是事实。很遗憾的是,现今没有充分的人证及物证可以证明那个男人的身分,我也为这件事困扰不已。”
“金田一先生,既然没有人证、物证,就不能如此草率地断言那个男人是高头俊作。这对音祢的影响很大,关系到她一生的幸福。”
我似乎可以看到上杉姨丈脸上痛苦的表情,他始终对堀井敬三的身分抱持怀疑的态度,这样更加深我的哀伤。
“上杉先生,关于证据……还是有一线希望。那座‘三首塔’里面有一份证明那个男人就是高头俊作的文件,它被藏在塔内的某个地方。这也是那个男人和宫本小姐来到这里的主要原因。”
大伙沉默了好一会儿,品子阿姨忽然说:
“诚也,你离开东京时带在身上的香烟盒呢?”
“姊姊,那个香烟盒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金田一耕助递给上杉姨丈一个香烟盒,上杉姨丈“啪”的一声打开,并且问道:
“金田一先生,这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很清楚,那个男人的口风很紧。啊!警官,情况怎么样?”
“上杉先生,您来了!欢迎,欢迎。”
等等力警官说道:
“唉!案情还不是很明朗,那家伙的身体还很虚弱,没办法继续问话。反正已经把他抓到手,可以慢慢地仔细调查。”
“对了,有没有古坂史郎和佐竹由香利的下落?”
“目前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大约五天前,我们调查过附近一带的所有交通工具,在事件发生前后的这些日子里,全然不见他们两人的行踪,因此应该还在这附近才对。这些可恶的歹徒到底藏匿在何处?还有那个法然师父也完全不知去向。”
就在这时,我的心里突然浮现一个奇怪的想法。
(古坂史郎和佐竹由香利要是遇害的话……)
在具体想法成形之前,我又再度陷入昏睡的状态。
暗夜行凶
那天午夜时分,我才真正从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而促使我苏醒的是“鹭之汤”那天夜里发生的骚动。
深夜时分,我在一股不寻常的气氛中睁开双眼,室内点着电灯,窗户外面十分嘈杂,一阵阵吵闹声伴随着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传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缓缓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品子阿姨、上杉姨丈和建彦舅舅三个人站在走廊上的身影,他们三个人都穿着睡衣,品子阿姨在睡衣外罩上一件披肩。
“姊夫,音祢不要紧吗?”
建彦舅舅小声地问道。
“嗯,好像没有闯进这里,听说是古坂史郎那个可恶的家伙偷偷跑进来。”
品子阿姨颤抖着声音说:
“好像真的是古坂史郎,听说后门还有一扇窗是开着的,还有没穿鞋子的脚印。”
“我看到的人影不知道是不是他。我上厕所回来没多久,立刻就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骚动,如果我当时叫人前来查看就好了。”
这是上杉姨丈的声音。
“千万不要再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了。如果凶手真的和你擦身而过的话该怎么办?”
品子阿姨语带责备地说。
“对了,建彦,情况怎么样了?那个男的听说已经被掐死了。”
乍听这个消息,我立刻从床上翻起身。
“这个嘛……虽然屋内一片漆黑,但由于那个男人奋力抵抗,所以凶手没有达成目的就逃走了。那个男人的伤势可能不轻,差不多有十多天没有吃东西,身体非常衰弱。”
当他们发现我摇摇欲坠地站在床边时,三个人一起回过头来看着我。
“太好了!音祢,你终于醒过来了!”
“姨丈、阿姨、建彦舅舅,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那个男人……他在哪里?”
“音祢,你不能去,乖乖躺在床上!”
“不!姨丈,让我去,我一定要去照顾他!”
“音祢,那个男人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我不曾见过上杉姨丈像现在这样凶恶、恐怖的神情,但我毫不畏缩地直视他的眼睛说:
“他是我的丈夫。”
“你说什么?”
“姨丈,对不起。”
“音祢,你再说一次看看!你请示过谁?是谁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
上杉姨丈满脸怒容,与他平时豁达诙谐的态度判若两人。
“姨丈,对不起。请您让我去,我求求您!我一定要去照顾我的丈夫。”
“音祢,我……我……”
眼看上杉姨丈就要发狂了,原本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争执的建彦舅舅,慌张地从背后抱住上杉姨丈。
“好了、好了!姊夫,你这是干什么呢?这样下去会吵到旅店内的其他人。音祢,你也真是的,自己的身体还这么虚弱……”
“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阿姨、姨丈,我实在很对不起你们,请原谅我。”
我神情平静地走过他们的身旁。
“音祢,要去的话,先穿上这件衣服,你可是不能再感冒的哟!”
品子阿姨哽咽地说。
“阿姨,谢谢你,还有……请替我照顾姨丈。”
我踩着摇晃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此时,后方又传来叫唤声:
“音祢,你非去不可吗?你真的要去投靠那个男人……音祢,你真的不再回头了吗?”
上杉姨丈从后面追上来,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里充满悲痛与绝望。
我不用问就知道堀井敬三住的房间在哪里,拉门外面的走廊上有四、五位旅店内的工作人员正在说话。
一拉开门,只见金田一耕助、等等力警官,还有村里的医生和旅店老板等人围坐在一个仰躺着的男人枕边。
我听说堀井敬三是经过急救之后,才恢复正常呼吸。
“啊!音祢小姐。”
听见金田一耕助的声音,堀井敬三蓦地转过头来。
他比我想像中还有精神,我不禁高兴地流下泪来。
“敬三。”
我步履地靠近他。
“音祢……”
堀井敬三毫不避讳众人的眼光,将我一把抱住,拥吻着我。
之后,我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哽咽地哭了起来。
“音祢,没有什么好哭的,就像你看见的,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反倒是你,你的身体状况如何?”
“我不要紧,再过两、三天就可以完全复原。”
“我们可以互相照顾对方,我片刻都不让你离开我了。”
“嗯,我再也不离开你的身边。”
我看见堀井敬三的颈部有绳子留下的紫色勒痕,旁边的皮肤也破皮了。
“唉!凶手怎么做得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我差一点就魂归西天了。要是平时的我一定不会输,而且还会逮住凶手。没办法,我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肚子一饿便无法战斗。啊哈哈!音祢,你快从我的膝上下来,大伙都在看呢!”
“好……”
我一面红着脸回想自己刚才的行为,一面调整好坐姿。
堀井敬三也盘腿端坐,接着,等等力警官将他手中的绳子放在我的眼前。
我一看,不禁瞠目结舌。
(这是真田绳……)
“宫本小姐,你为什么对这条绳子有这么惊讶的反应呢?”
等等力警官好奇地问我。
(那到底是梦境?还是我的幻觉呢?或者是真实发生的事件?
依当时绕在我脖子上的绳索触感来判断,的确是真田绳!)
当我将自己先前经历过的奇异经验,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时,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突然紧张了起来。
“老板,那座塔的旁边有小堡垒吗?”
老板一边回想着,一边回答:
“对了!好像有一座烧炭用的窑洞,法然师父通常都是自己烧炭。”
“可是……”
金田一耕助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
“当时,我们先救出宫本小姐,接着才营救堀井敬三。在那段空档,宫本小姐是躺在塔内的主殿。金田一先生,你记不记得烧炭用的窑洞正好是在窗户外面?”
等等力警官补充说明。
金田一耕助恍然大悟地说:
“对了,我们把你们俩抬出‘三首塔’的时候,突然间,宫本小姐的担架坏掉了,所以暂时把担架放在地上,而旁边正好有一座小堡垒。”
金田一耕助兴奋的语气溢于言表,他一边用力地搔着蓬乱的头发,一边说着:
“我们大约花了五分钟的时间修理担架,但是当时旁边有很多人,而且宫本小姐也一直昏迷不醒。宫本小姐,你曾经去过那座状似堡垒的烧炭窑洞吗?”
“没有,我从来都没去过。”
“这就玄了!一般人不可能作梦会梦见从未见过的东西呀!还有,你确定绕在你脖子上的绳子是真田绳吗?”
我摸了一下等等力警官手上拿着的绳子。
“没错!我确定那条绳子的触感和这条是一样的。”
“你说古坂史郎和佐竹由香利全身都是泥浆……”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看看绳子,又看看我之后,不发一语地看着彼比。
我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由得挨近堀井敬三的身边。
梦境成真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堀井敬三遵照医师的指示,先进食汤汁,再喝粥;接着开始吃杂粮、米饭,如此循序渐进地恢复到正常的饮食,身体日渐恢复健康。
从第三天开始,我们白天也能到“鹭之汤”的庭园去散散步。过了五天之后,我的身体就完全康复了。
我对堀井敬三不再像以前那样抱持怀疑的态度,以往所有的不安情绪完全消失,整个人看起来益发年轻、健康。
“音祢,你怎么了?最近看起来更加美丽动人,好像一颗宝石,既耀眼又动人。”
堀井敬三最近时常对我说完这话之后,十分感慨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上下打量着我。
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大事可以让我心烦了,我将先前遭遇的麻烦、痛苦都留在那座枯井里。
尽管如此,我的情绪并未获得完全的平静;尤其是上杉姨丈的震怒,远远超过我的想像。
上杉姨丈、品子阿姨、建彦舅舅都还住在“鹭之汤”,我深怕上杉姨丈生气,所以尽量不接近他们,常常趁他不在的时候,去向品子阿姨请安,看看她的近况。
品子阿姨只是不停地哭,不曾问我堀井敬三的事。
我坚信不久的将来,一定能证明堀井敬三就是真正的高头俊作,而且上杉姨丈和品子阿姨也会原谅我们。
因此,如何从“三首塔”内找到锦缎是我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亲爱的,你要去调查那卷锦缎的下落吗?”
某天夜里,我向堀井敬三询问。
“不!音祢,目前我还没有空。这件事你没告诉其他人吧!”
“嗯,可是亲爱的,金田一先生知道这件事哟!而且,他也告诉姨丈和建彦舅舅。”
“音祢!”
堀井敬三非常讶异地问:
“金田一先生知道锦缎的事?”
“不!他不知道锦缎的事,但是他说能证明你身分、来历的证据,应该是藏在塔内。”
“这件事他也告知你姨丈、建彦舅舅了?”
他突然显得十分不安。
“音祢,你不要紧吧!”
“什么事不要紧?”
“没事……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可以外出了,明天一早我立刻前往‘三首塔’寻找那卷锦缎,你也一起来帮忙找吧!”
“好,就这么决定。可是,亲爱的,你还在怀疑建彦舅舅吗?”
堀井敬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隔天,我们被其他事情绊住,无法前往“三首塔”进行搜索。
喔!我差点忘了说一件事。
随着我们俩的身体日益恢复健康,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向我们询问了不少事情。对于他们的问题,我们都毫不保留地将所发生的事件经过全盘说出。
当我们坦白在国际饭店房间内发生关系的经过时,堀井敬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也满脸通红,羞愧得想钻进地洞里。
幸好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很认真地听我们叙述,使我们俩不致于太过尴尬。
数日来,等等力警官、金田一耕助认真地搜寻古坂史郎和佐竹由香利的下落,结果却杳无音讯;法然和尚也同样行踪不明。
我和堀井敬三约定前往“三首塔”的那天,一大早天色就灰蒙蒙的,十级以上的强风在山谷里狂飙着。
我们正准备外出时,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突然到来。
“啊!你们要外出吗?”
“去散散步,顺便锻练脚力。”
“宫本小姐,我们想请你去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三首塔’的旁边有一座炭烧窑,不晓得是否就是你梦见的小堡垒,请你去确认一下。”
闻言,我和堀井敬三不由得面面相觎,我看到他点头示意。
因此我气定神闲地回答:
“好,我去。”
香烟盒
现在每当我一提起笔,回想那一幕阴森、凄惨的画面时,拿笔的那只手便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多亏我有一位勇敢的丈夫陪伴在我的身边,不断地鼓励我,我才有继续写下去的勇气与力量,顺利完成这本书。
首先,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凄厉狂风中、象征不祥之兆的三层塔楼,现在回想起来,“三首塔”当时已经面临终结的命运。
阴郁的天空里,凄厉的狂风发出事件终结前、令人闻之丧胆的呻吟声。
在距离“三首塔”一百公尺处,就是最具关键的炭烧窑。
我清楚知道这就是在梦中见到的圆形小堡垒,满身黄泥浆的古坂史郎和佐竹由香利从这座堡垒的拱形黑洞中爬了出来,然后又爬回去。
我不禁吓得伏在堀井敬三的臂弯里失声大叫。
虽然我之前不曾到过这里,却能清晰地梦见这座炭烧窑,而梦中的“三首塔”也是在这个位置。
“音祢、音祢!振作一点!你梦中所见到的,确实是这座炭烧窑吗?”
“古坂史郎和佐竹由香利是从这个洞穴爬出来,想要把你勒死,然而却没有成功,又再度爬回洞穴里去吗?”
我来回看着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声音沙哑地说:
“嗯。”
“金田一先生,这座炭烧窑是用来做什么的?”
堀井敬三紧紧地抱住我,讶异地环顾四周。
旁边有一些手持铁铲、尖铁棒的警察、便衣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