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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对。我们称之为‘魔鬼之父’的黑豹比兽中之王还可怕。狮子只猎取它需要的那么多的肉类。如它走错了方向还会回转身去。可是黑豹随意猎食,它简直嗜血成性,如果它吃了人肉,那么其他的肉类它就不爱吃了。”
“那么这个‘魔鬼之父’是否也在这附近?”
“是的。它和兽中之王都在这里。”
“它们住在一起?这真少见。”
“不是,先生,它们并不住在一起。兽中之王的宫殿在平原的山丘上,而猎豹则从远处,即从贝贝鲁山上来。它先咬死4只羊,一头牛,然后再咬死一匹马。如果这些不符合它的胃口,它就咬死一个人,这时它只喝人的血。无人愿意看管牲畜。我们到赛马拉去请教伊斯兰教著名的圣人,他说,我们应当抽签决定谁去看管牲畜。每天晚上7个男子值班,2人看管羊,2人看管牛,3人看管马。他给我们每个人一个护身符。尽管如此,‘魔鬼之父’还是又吃了一个年轻人,而长头发先生则拉走一头骆驼。”
“骆驼同羊在一起吗?”
“是的,因为我们这里习惯如此。”
“你们现在在这里抽签决定今晚谁值班?”
“是的。第一个抽到的是我的儿子。”
“谁是你儿子?”
“他不在这里,是我代他抽的。他骑马到卡斯布法尔哈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我想参加值班。”
“先生,你真要值班?”
“是的。我和英国先生都值班。”
“带上你的魔枪?”
“我还有另一支可打死兽中之王和‘魔鬼之父’的步枪。天很快就要黑了,领我们去看看晚间牲畜呆的地方!”
“请等我结束抽签事宜!”
我立刻去找珀西勋爵。他正同阿赫默德·萨拉赫在一起,用结结巴巴的阿拉伯语交谈。
“喂,先生,现在有一个冒险行动!”我对他喊道。
“好!什么行动?”
“我们要打‘地震先生’。”
“谁广他惊愕地问道。
“和‘魔鬼之父’。”
“你自己带着你的玩笑见魔鬼去吧,先生!”
“这不是开玩笑。在这里人们把狮子称作‘地震先生’,把黑豹称作‘魔鬼之父’。”
“用枪打野兽?好哇!在何时何地?”
他兴奋地跳了起来。晃晃他那其长无比的大腿,挥舞着他那其长无比的双臂,使阿拉伯人都吃惊地望着他。
“今天夜里,”我回答说,“穆罕默德·拉赫曼酋长将马上领我们去看地点。”
我现在将酋长讲的情况都告诉了他。他高兴地笑了,这使他的大黄牙齿露了出来。尽管他有这样或那样的特点,但毕竟是一个能干、勇敢的猎手。我们一起在锡兰打过大象,在印度打过老虎,珀西勋爵在最危险的形势下不愧为一个勇敢的人和可靠的射手。今天他可有用武之地了。
酋长来看我们并把我带到村前,人们正准备把牲畜赶在一起。这里也准备不少燃料,以便点起篝火吓跑猛兽。这个地区很平坦,没有山岩。
“你们总是将牲畜分成三群吗?”我问酋长。
“是的。”
“如果我们要打‘地震先生’和‘魔鬼之父’,你得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我会照办的。”
“你先将马沿着营地排成一长队,然后将牛排成队,接着是骆驼和羊。家畜所在的场地应呈三角形。这一三角形的一边应靠紧营地,另两边形成一个尖端,尖端正好对着营地。这两边只由羊组成,其他家畜在里留,因为比羊贵重。三角形的中央点燃一堆大火,应照亮整个场地。”
“值班守夜的人在哪里呢?”
“在牲畜中间。他们必须这样安排,使‘地震先生’碰不到他们。英国先生和我将在牲畜的外面,每人站在三角的一边。请你告诉值班人,除非他们自己受到攻击,不然决不许开枪。”
“先生,你的部署很好,你的智慧如同一个统帅。”
这一部署当然对他和他们部落有利。他们的牲畜一边有帐篷作屏障,在两边有珀西和我作掩护。阿拉伯人对我们二人承受一切风险颇为高兴。
我们回营地时,每个人都对我们投来惊讶的目光。两个男子敢于单独同狮子和黑豹较量,对这些人是难以理解的。我们从匪帮头目恰比尔身边走过时,我看到他向我们投来了幸灾乐祸的一瞥。他可能希望通过“地震先生”和“魔鬼之父”使他得以从两位死敌手中解放出来。
酋长想将我领到他的帐篷里,他的帐篷就在上述妇女帐篷的旁边。阿赫默德·萨拉赫拉住了我。
“先生,你当真要打死狮子和猎豹?”他忧心忡忡地问我。
“是的。”
“先生,我虽然知道你曾在阿尔及利亚打死过这样两个猛兽,可是在我们这里野兽比其他任何地方都凶猛。我请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去!”
“我自己作出的许诺,我必须信守。”
“那你把我带去,先生!”
“你对我帮不了什么忙,只会有妨碍。”
“那我向真主和先知祈祷,让狮子和猎豹的眼睛迷离,不到这里来。”
他郁郁不乐地离开了我。当我走过妇女帐篷时,我听到一个轻轻的声音呼唤:“先生!”
我走了进来,就朱美拉一人在里面。
“先生,你要同‘地震先生’战斗?”她胆战心惊地问。
“是的。”
“并同‘魔鬼之父’斗?”
“是的。”
“真主啊,真主!你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
“你会死的!”
从她那颤抖的声音里可以听出她是从心里为我担惊受怕。我抓住她的棕色小手。
“你为我担心吗,朱美拉?”
“很担心!”
我轻轻地将她拉近前来。
“不必担心!我不怕猎豹。”
“可是我怕它。你不是说你是我哥哥吗?”
“我是你哥哥。”
“那你为什么要以你的死亡使我难过?”
“我死了会使你难过吗?”
她未回答,可是将头部更紧地靠在我的身上。这使我产生一种陌生的奇怪的感觉。这个女孩子是梅赛尔部落中惟一真诚待我的人。我用手捧起她的脸,亲吻她那温馨的毫不抵抗的双唇。
“真主祝福你,美丽的玫瑰!感谢你友好的话语!可是你不知道人的命运已写在圣经之中?我曾经常同猎豹搏斗,并且总是胜利者。它今天也定将失败!”
“先生,我的嘴不会讲话,可是我的心为你而跳动。一定要回来,不然朱美拉将长久为你而哭泣!”
我走了。这个天真的孩子心地善良,完全按照感情行事。她不知道她的态度可能被视为“不规矩”。如果我是一个阿拉伯人,她很容易成为我的莫哈拉。
当我走进酋长的帐篷时,看到他的妻子正忙于准备做饭。由于这一情况,我才得以单独与朱美拉见面。这里的主菜也是烤羊肉,但其他菜很少。最后朱美拉还端来了葡萄干和桑葚干,上面浇了甜奶油,由于是她亲手做的,我觉得特别香甜。饭后我们又到了外面,在村外一堆篝火旁坐了下来。那里气氛很活跃,因为阿赫默德坐在那里正讲述我们的经历。人们给我们最好的坐位,几个阿拉伯人穿着女人的服装给我们表演假面具舞。然后讲了各种打猎冒险故事,使大家兴高采烈。晚上10点半左右我同英国人站起来时,各方面均保证无人会睡觉。
这我相信,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未曾经历过。除了步枪和长弯猎刀外,我将武器都交给了阿赫默德,他同时还照看我的马和其他东西。戴维·林赛勋爵带一支象牙猎枪并别了一把有毒性的马来亚匕首。
“先生,你到哪一边去?”他问我。
“我们抽签好吗?”
“好!”他点头说。
“你转过去!我手中拿着刀,刀把在右边,刀锋在左边,或者反过来。你选择什么?”
“刀锋。”
“你看。刀锋在右边,因此你到右边去。但此前我们应看看情况!”
我们将枪背在肩上,穿过帐篷来到牲畜集中的地方。他们完全按照我的部置安排的。在中心点燃一大堆篝火,照亮了附近的牲畜,其他牲畜则隐藏在安全的阴影里。7名值班守夜的人在篝火近旁,他们知道这里最安全。他们身边还有狗,这样大批牲畜全靠我们来保护。估计这时狮子和猎豹都不会来。因此我放心地观察了我负责的地段,看看牲畜是否都在一起。幸亏它们出于本能集中在火堆附近。骆驼和牛在三角形中心安静地反刍,属于最危险的最外边的羊好像已听到了它们危险的敌人的声音,紧紧地靠拢在一起。
危险的猛兽
一弯新月悬在夜空,群星将其光辉撒到地上,但其光辉却被熊熊的篝火扰乱了。当我走到构成我的责任区尽头的三角顶端时,还清楚地看到了英国人,他同我一样也在巡逻他的责任区。我们将我们白色的头巾和斗篷放在村里了,以免从远处就将危险的猛兽的注意力吸引到我们身上来。
我认为我最好不呆在牲畜的近处,而是站在比较远的地方,以使我的视线不受火光的干扰,并使我所警戒的全部区域均在我目光控制之下。
狮子和猎豹一样,在它们猜食之前先去喝水。“地震先生”的“宫殿”所在地的平原在英国人负责的一侧,他可通过狮吼得到警报和消息。对可能已去贝贝鲁山饮水的猎豹人们听不到其声音,它肯定是静悄悄地走过来,因而很容易使我受惊。幸亏我到处漫游锻炼了我的视力和听力,此外,我还拥有美国西部人所特有的极其敏锐的嗅觉。终于我有了某种不可名状的预感,危险在向我们接近,尽管我们的感官尚未觉察出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人的条件比动物要好。
时间就这样静静地过去了。突然远处传来了深沉的滚动的声响,阿拉伯人称之为滚雷,这使狮子获得了“地震先生”的称号。它在饮水,它庄严而诚恳地向牲畜宣告它饿了。狮子又吼叫一两声,接着就静下来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这时——我吓了一跳——兽中之王到了另一侧牲畜附近,大约距牲畜不到一千米。如果它在我这一侧出现,我会沉着应战,可是现在我却很紧张,不知会出现什么情况。
羊群尽可能更紧地靠在了一起。没有牲畜发出声音,连狗都静静地站在那里,对这一庞然大物的恐惧控制了所有的动物。我注意听。这时又有一个短促的吼声,似乎使地球都颤抖,接着是扑通一声,好像一个人从高处往地上跳,骨头喀啦啦、噼噼啪啪作响,一声枪响,接着又是一枪,然后就沉寂了。我憋不住了,尽管这样做很不谨慎。我必须知道情况如何。
“勋爵!”我高声喊道。
“我在这里!”另一侧回答道。
“没有受伤吧?”
“没有。”
“狮子还在吗?”
“就一只狮子。”
“它吃了什么?”
“一头小骆驼。”
“你的子弹击中它了吗?”
“希望能击中。”
“呆在那里!母狮可能跟来了!”
“好!”
看来老戴维·林赛未瞄准。为什么会这样呢?他的枪法本来很准的呀!如果我现在也未发挥出水平,那么我们这两位猎手就永远会在阿拉伯人中间威信扫地。
我这一侧是否会平安无事?
但这是什么声音?我将耳朵贴近地面。真的!我听到了一种声音,好像是一个人拿着手杖在关闭的百叶窗上滑动。我听到过这种声音。猎豹在远处试着叫时,就发出这种声音。在近处它的声音就不同了。
这是否是从贝贝山上下来的那只豹?我又往后退了几步,完全躲到阴影之中。过了一刻钟,又过了一刻钟。
这么长时间聚精会神紧张地注意观察动静,是一项很艰巨的任务。是我听错了?还是豹转向其他地方去了?天啊!下面在村中第一个帐篷旁边有什么在动!我睁大双眼用力看——啊,这是一个人,一个女子的身影蹲在帐篷的阴影中。这是谁呢?她在那里想做什么?
我无时间去思考这些,因为此时我感到空气中有种任何较大的猛兽身上都会发出的奇特的气味。我迅速将脸转向旁边。天啊!我一眼就看见两个动物一声不响地紧贴地面爬行。其中一只转向三角的尖端爬去,另一只已看见我并向我走来。猎豹也有一个配偶,两只豹都到了我这边。它们狡滑地、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真可以说像魔鬼似的——“魔鬼之父”!
豹距我约有20米远。我平卧在地上,迅速将猎刀放在上下牙齿之间,用左肘支撑身体,举起枪来瞄准。
猎豹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停下来了。它后爪抬起,前身卧地,双眼大睁,闪出黄绿色的光焰,眼睛越来越小,越来越窄了。我知道,在它眼睛形成一条线时,它就要猛扑过来了。我慢慢地将枪放在右眼前,按一下扳机,并立即纵身跳起来,由于用力过猛,跑出几步才停下来。
我的枪声响后,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篝火那边的狗都吓得狂吠起来。
我一眼即看出,我的子弹完成了它的任务——猎豹死了。
另一只豹呢?我向三角形顶端望过去。它站在那里正向着听到其伴侣发出垂死挣扎之声的方向张望。它似乎在等待这里传去的第二声吼叫。这使我争取了时间,立刻又给我的枪装了子弹。然后我退回几步跪了下来。
我的目光对准了第二个敌人,只是偶然向第一座帐篷扫了一眼。我害怕了,那里站着一个女子,火光照着她,她望着我。她想做什么?如果第二只豹见到她,她就完了。它真的在望着她。它开始向她爬了过去。我是否应当喊,警告她?
豹突然止步了,它闻到了血的气味。它几步就跑到死豹身边。它只在死豹身边呆了片刻,接着便怒吼一声奔向女人。我大步跟着跑了过去,我还从未这样奔跑过。在我一百米的前方豹到了她的身边,把她拽倒了,可是谢谢上帝,豹这一步跑得太远——从她身上越过去了。我立刻停止脚步,豹也回转身来奔向它的牺牲品,我立即朝它打了一枪。豹倒下了。这一枪是很危险的,因为搞不好我可能打到女人的身上。我的冒险行动成功了。猎豹借助子弹的闪光看见了我的身影,它知道是我将它打伤的,因此不再理睬它的猎物,而是向我奔来。
我只有一颗子弹了,如果这一枪失误,那我就完了。如果豹不在我面前停一停,我可能瞒不准。这只是瞬间之事,但这是危险的瞬间。也可能不这么严重,猎豹在距我八九步之处停下了,以便猛然扑向我。这只是一秒钟时间,但这瞬间也够用了。猎豹愤怒的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这给我提供了目标,这是再好没有的机会了。枪响了,我再次闪在一旁,但觉得上臂被划了一下。我放下枪,抓起了猎刀,只在我前面2米处猎豹倒在地上,发出了最后垂死的呼噜声,四肢一阵痉挛——然后就死了。
这5分钟时间——这一切都是在此时间发生的——是严峻而危险的,可是我已经胜利地度过了许多比这更严峻的时刻。首先我又将我的双管枪装上了子弹,然后奔向女人。这是朱美拉!她昏迷在地上,但身上无血迹,无伤痕。猎豹只是把她拽倒了,我托起她的头,这时她睁开了双眼。她完全清醒,只是由于恐惧才闭上眼睛,因为她以为随时都可能被可怕的豹子撕碎。
“先生!”她大声欢呼,搂住了我的脖子。
“朱美拉!你到这里干什么?”
“为你担心。”
多么麻痹大意!可是我能对她生气并指责她吗?
“如果猎狗咬死你怎么办?”
“真主保佑我和你,先生!”她突然站起来握住我的胳臂。
“这里出血了!你受伤了,先生?”
我根本未注意到我受伤了。猎豹在最后猛扑时一只爪子抓到我上臂了。
“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轻伤,朱美拉。”我安慰她说。
“当真不严重?你不痛吗?”
“不痛。可是你想在这里让别人看你?人们很快就会到来。你婶母知道你离开帐篷吗?”
“不知道。她在慢帐后面睡觉,因为她害怕‘魔鬼之父’和‘地震先生’。”
“‘魔鬼之父’不会伤害你们了,因为我把它及其配偶打死了。”
“两个都打死了?”她惊讶地问。
“是的。现在你回帐篷吧,因为我要离开这里。”
“先生,你是一个了不起的战士,一位这里无人与你匹敌的英雄。朱美拉永远不会忘怀你!”
她悄悄地走了。我为什么不是阿拉伯人!或者她为什么不是其他国家的女孩子?直到今天我仍未忘却她。
我先检查一下两个野兽。最后被打死的是公豹。两只豹都大得出奇,可以同成熟的孟加拉虎相比。
我打的两枪和此后的沉寂看来颇使英国人担心,因为他也像我此前做的那样喊了起来:
“喂,先生!”这是他的声音。
“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