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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只是一瞬，蓝染还是微微笑着，和库洛洛对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不如我们来讨论一下？”
“讨论关于那七个人的问题？”
“不不，那个交给朽木白哉和浦原喜助就好，我们要讨论的是眉纱。”蓝染轻轻抚摸着指节：“你和我不同，我已经不能离开这里，可你可以。”
库洛洛眼中闪过精光：“这个问题正好我也很有兴趣，找个地方喝一杯。”
在时空暴风的空隙中流离，偶尔擦身而过显得危险无比。眉纱扎起自己的头发，并不急着回到中枢。她早早便用时空境管局的仪器寻找过，找不到那个男人。这样的巡视其实也是徒劳，不过她还是想碰碰运气，自己再找对方，难道对方不会找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至于去救断末那七人，他想那个男子不至于那么蠢，单挑的事情不干，反而选了尸魂界，一个最适合自己群殴他的地方。
时空的暴风多种多样，大多数都是螺旋式，不停往里卷动，撕碎一切。走累的时候，眉纱便席地而坐，听着耳边的风声。
这样走了两天，她终于发现了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自己在绕圈子？
再确定了一遍，果然是在绕圈子！而且不是自己在绕，是有人带着自己绕。
淡淡的力量弥漫在周围，小心引导着她潜意识中选择的方向，再加上时空暴风不停移动，她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站定脚步，她朗声说道：“这样太差劲了吧？耍着我玩？真要玩游戏也应该是两方共同，而且……不该让我认识一下你？”
“我已经看见你了，你也能听见我，不好吗？”果然暗处立刻传出一个声音，似乎迫不及待，好像期待她说话一样：“至于见面认识还是算了吧，和你见面的就没有好结果的……我这个人比较笨，玩不了弯弯绕，实在不敢靠近你。”
“至少让我看看，这才算是公平。”眉纱轻声说：“公平——不好吗？既然我提出这个方法，我自然会遵守，只要你也遵守的话，这位……影武者。”
四周的暴风开始逐渐散去，消失，或者远逸，黑暗的天地出现淡淡的荧光，闪闪烁烁照亮了这里。
眉纱看到两个人，一个跪在地上，另外一个背对着她，没有露出自己的脸。
跪在地上那个起身，弯着腰退下，走入暴风中再也没出来。背对着她的人没有动，脊背挺得笔直，黑色的长袍服帖地一动不动，仿佛身边根本没有那么多风声。
眉纱看着他，突然退了一步。
她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脚下，似乎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后退。
“眉纱，眉纱……九界之王中，你的名字我最喜欢。”那男子慢慢转头，声音优雅而低沉，仿若一架演奏出最美妙乐音的大提琴：“血族的……新王，比起那推茧重生的哈迪斯，你更令我痴迷。”
“不敢当。”眉纱将双手背在身后，慢慢仰起头与他对视。手在微微颤抖，脚也一样，后退的原因是身体在意识之前察觉到恐惧，本能的反应。她并不惧怕他，相反很期待这次会面，可身体在恐惧着，叫嚣着远离，千万千万不要接近。
“你知道我，看来知道许多许多，可我却不知道你呢。”她轻声说，声音里并未泄露半丝情绪。
“所有人都不知道，所有人都熟知我；我的定义全部都是人类安加，却没有一个真正正确；人类一帆风顺的时候嘲笑我，受到挫折失败时却将错归功于我；我有名字，但却永远不会有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名字……”男子缓缓踱步，双手轻轻在空中挥出优雅的弧度，最后指向眉纱：“新王，你猜猜看，我是谁？”
眉纱张了张口，突然觉得自己说话有点口吃的意思，于是闭了闭眼睛，将内息捋顺。
“既然你是真正属于你的名字，我想我不需要呼唤。”
“呵呵……”男子拍了拍手：“很合我心意的回答，新王，你果然会说话呢……别引诱我，我实在是不想靠近你。”
“彼此彼此，我现在也不想靠近你了，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眉纱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侧和嘴唇，放松心情：“那么……你给自己起过名字吗？”
“起过几个，现在都忘记了，不如你给我起一个如何？”
眉纱笑了：“你们这些人啊，怎么都喜欢别人给自己起名字？古古怪怪的。”
“我们这些人？嗯……没错，我制造的完美人类似乎全部都在你手里。”男子轻轻敲了敲太阳穴：“他们很麻烦，放任是我的原意，聚在一起却很糟糕。明明已经投在不同的世界，能把所有人都找到，你也真厉害。”
“聚在一起是我的原意，如果不是担心某些事情，我就把他们都杀掉了。”眉纱很诚实地回答，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多说废话。
“嗯，早晚要杀掉，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做的很好。”男子想了想：“既然你如今想见我，我也答应见了你，不如带你去一个地方如何？我最好的收藏品哟”
眉纱一怔，男子已经伸出手：“来吧，虽然我不想接触你，你也不想接触我，但这样东西你的确要去看看。”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跟你去。”眉纱上前两步，没有握他的手：“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可以跟上你。”
“我的速度很快。”
“无论多快的速度我一样能够跟上，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在小看我？”
“小看？绝对没有，我从不小看九界的王，不管是新王还是老王……不过自然，离成功越来越近，有些欣喜若狂。”男子点了点头：“多谢你的提醒，我需要收敛这心情，让自己更加理智些，绝对不能冲昏头脑。”
男子突然将手一伸，眉纱竟然躲不开，被他握住了一只手。很绅士的握法，不轻不重，没有碰触任何会威胁自身的地方。
眉纱看了看，终于没有挣扎，只随着他的脚步偏离正路，走入暴风之中。
惑儿突然直起身体，左右看看，慢慢舒展四肢，然后灵巧跳到完颜不破肩膀上，侧耳倾听。
“怎么了？”完颜不破把它包下来：“别站在我肩膀上，脸边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我可不舒服。”
“嘘————”惑儿正色道：“我一直在感觉眉纱的气息，方便和她联系，可是刚刚气息突然不见了。”
完颜不破一怔，和身边的完颜无泪对视一眼：“哪里不见的？”
“我哪儿知道，宇宙那么大，她又到处乱跑乱窜，最近就没消停过。”挠了他一爪子：“别乱动！”这回跳上他头顶，闭上眼睛，精神力沿着黑色的通道飞速寻找。
“咦？”它突然睁开眼睛。“找到了？”
“不对啊，我再看看……”惑儿又确定一遍，还是那个地方。它用小爪子搔了搔下巴：“奇怪，眉纱不是消失在哪个世界里的，是消失在世界与世界之间……这是个什么情况？”
“世界与世界之间？”
“没错，可按理说她不该偏离正路，四处都是时空暴风，能走到哪里去？这个……这个没道理嘛。”惑儿的小脑袋瓜想不明白了。被卷入时空暴风了？眉纱没那么笨，在时空暴风里找到其他东西？也不可能，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
见惑儿想不出，完颜不破立刻道：“带我去。”
惑儿立刻摇头：“那地方你去不得，而且眉纱不让我离开这个世界。”
“事急从权，如果眉纱死了，你呆在这里做什么都没用。”完颜不破拎着它站起身：“无泪，你去通知马小玲他们，顺便问问天涯对这些事情有没有印象，越具体越好。”“
喔——”无泪连忙也站起：“大哥你小心，听惑儿的口气似乎很危险。”
完颜不破随便挥了挥手，就眉纱和惑儿做的事情，哪件是不危险的？
眉纱跟着那男子走，时空的暴风靠近他们，像是撞上一道透明的墙，又远遁而去。
她突然想起，这次见面之后，自己似乎一直没有看到这个男子的容颜，还有那双绝对无法忘怀的双眸。
察觉到身后拉扯的力道，男子也停下：“为什么不走了？”
“这里如此孤寂阴冷，令人难免为之叹息，感叹之余，我突然想看看你的脸。”眉纱加大力道一扯，那男子转了半个身。兜帽压得太低，在脸侧飘飘荡荡的，她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眉纱有些无奈感，刚刚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觉得紧张，后来觉得危险，现在怎么觉得这么不着调呢？
“你可不可以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有这种想法……为什么？”
“这话问的不明不白，有这种想法有错吗？我想要看一看，我想要记住，免得下次看到你的时候识人不清、擦肩而过，会后悔一辈子。”
“你若是认清了我的样子，只怕才会后悔一辈子……新王，我不是你该认识的人，如果你从来没有见过我，日后会轻松许多。”
“如果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或者你从不出现在我面前，或许我是幸福的。但我已经见过你一次了，你也已经让我的日子变得不轻松，想幸福也没招了，只好破罐子破摔。”
“这话……说得好，破罐子破摔？新王，你可不是罐子。”男子慢慢转身：“我已经说过，你是我最在意的人，而且世上也没有你这么漂亮的罐子。”
这次离的很近，她看清楚了这个人，长相的确是很标致的，完完全全不像个反派，反而非常干净，纯白色的面颊，青灰色的嘴唇，但是只要那双眼睛看着你，你就找不出半点轻松感，不得不全心全意戒备他。
那双眼睛是完全与他本人散发的感觉不同的地方，黑色的，没有白色的瞳仁，不似一般的椭圆，而是黑色的圆形，龙卷风的中心一样，从四周开始像中间转动，似乎要挣脱出眼眶的束缚，又像是要把人吸进去的黑洞。
眉纱轻轻吸了一口气，才意识到这里已经脱离正常通道，根本没有氧气。
“现在你看到了，还合心意吗？”
“还算不错吧，除了这双不是眼睛的眼睛，我想，它是长错地方了。”眉纱轻轻翻腕，脱出了男子的掌握：“看到它，我突然不想跟你走了，是你吓到了我哟，所以千万不要怪我。”
“你当然可以不跟我走，我并不强迫你，只是——”男子伸手，托出一团星河。这个可比断末那七人的星河大多了，一个套着一个，一个压制着一个，息息相关。
“这是我的世界。”眉纱的神色很快沉下来：“我又没有说过，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威胁我。”
“我也讨厌，不过相比毫无用处、只会浪费时间的争辩谈判，这是最容易取得效果的一种。”当男子说话的时候，那双眼中的漩涡就会旋转得更加快些：“当做放纵我，好吗？跟我走，不要让我在威胁之外，再做出其他事情。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
眉纱没有说话，她再次迈动了脚步。不是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将杀意隐藏在心中，只不过是好奇而已。
左右左右左……在时空暴风中的路似乎有自己的韵律，眉纱在心中默默数数，倒是巧合，数到4444的时候，两个人的步伐停下，到了地方。
真是个好数字，如果这里不是有什么特别变态的东西，就是特别危险！眉纱腹诽。
男子伸手，虚空中拉开一扇门，门内是一条非常现代化的走廊，日光灯柔和，精密的电子设备随处可见。
带着眉纱走进，回手关上门，门内门外便是两个世界。
“……这是你的地方？隐藏在时空暴风中，利用了空间与空间之间的缝隙。”眉纱挑眉道：“很聪明，但是非常不稳定。一个不小心，你的窝就会被风暴扯成碎片，而且你自己也无法控制。”
“只要掌握时空流转的动向，就可以避过风暴。新王，你完全掌控这个次元，所以从没有研究过，其实肆虐狂乱的时空风暴一样有其规律吧？”男子沿着走廊往里，伸手拨动着墙壁上的开关，远处不停有声音传来，一扇扇暗门被打开。
“的确，既然该掌握的我已然掌握，何必在乎那些小东西？我不是控制狂，不需要任何事情都在我掌控之下，没有那么大野心，懒得耗费精力。”
“新王，你一点都不像个王者。”男子带着笑意。
“我也不想像。”眉纱专注在四周的设备上，她已经不想再看这个男人的脸了。
“这些东西……莫非是在收集暴风？”
“一点点而已，你瞧这个计数器，现在还只是一半而已。”男子很认真给她解释。
“你也在使用不是吗？吸收风暴的能量，将它从这里输出，然后……”眉纱绕着管道走了半圈，看着它没入墙体，回头疑惑。
“门在这里。”男子推门的手略略停顿：“不要惊讶，好吗？我不喜欢有人因为惊讶大呼小叫，或者在我耳边聒噪。”
“这里是你的地盘，客随主便，我暂时听你的就是。”
“暂时？真会说话。”男子手上微微用力推开门，露出门内的一切。
的确是值得令人惊讶，在房子正中间是一台庞大的机器不停运转，风暴的能量被引进，在里面翻搅剥离，变成一丝一缕青色的线，缠成线团，再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小孔探出去。
眉纱的瞳孔突然收紧，命运线！
“这就是我在制造的东西，实在是不容易，不仅很累，每日还要看着它。”
“真是……杰作。”眉纱上前两步，突然冷哼一声：“如果我现在毁了它，你会如何？”
“不如何，命运线与时空风暴息息相关，毁了这里，我不知道其他世界会如何，你的总部一定留不住。”男子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身体立刻瘫软下来。
眉纱再次看向他，看进那双根本没有任何情绪的黑洞，然后移开，定睛在他身体上。
“你的身体似乎很不好。”
“嗯，制造那七人的时候耗费了太多心力，也不知道吐了多少血，落下了病根。”男子低下头：“新王，你是在关心我？”
“不，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我想也是……自从我们见面一直到现在，你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杀死我。”男子虚弱地说：“现在是个好机会，我身体无力，只能靠着椅子休息，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眉纱抿了抿唇，她该死的不敢动手！虽然肉眼就能看出虚弱，但这人的气势一丝未减，凌厉非常，根本找不到下手的空隙。
“既然你不动手，那我想，我们可以先喝一杯茶。”
“不，我想我该告辞了。”眉纱起身：“该看的东西已经看到，门路我也已经认识，以后或许还会来找你叙旧，不过今日就算了，你没有这个精力，我没有这个心情。”
“我让你看的不是这个，只是一路走来必然经过，你好奇，我满足你罢了。”男子闭目养神，手指敲了敲桌面。
很快门再次被推开，两个低着头的女子走了过来，将两杯香茗奉上，头都没抬又出去了。
“你下人倒是训练得好。”
“下人？回来。”男人抬高声音说，将其中一个侍女拉过来，揪着她的头发，往凳子上猛力一磕！然后挥手推给眉纱。
眉纱接住踉踉跄跄的女人，正好她的脸仰起，没有鲜血横流，只有裂开的皮肤和里面交错的电线。
“机器人？”
“闲着无聊，自己所做，新王看着觉得如何？”
“不错的手艺，看来你的时光都消磨在这里了。”
“没办法，看着这团线绕啊绕，缠啊缠，如果自己不找些娱乐，日子会过得闷死。”男子微微一笑，站起身道：“跟我来。”
“有力气了？不过若是还让我看这些机械，就算了，我对这些没有兴趣。”
“我知道，新王，我知道你……你喜欢古色古香的东西，但你喜不喜欢古董？”
“那要看什么样子的古董。”他没再来牵自己，眉纱也不上前，隔了五步远，悠悠哉哉走着。
“现在还不是古董，但已经良好保存，非常非常珍贵，不必百年，只要在识货的人眼里，必是绝世珍宝！可叹识货的人实在不多，还好，你绝对是其中一个。”提起这个宝贝，男子一直平稳的语调也变了，神色开始焕发光彩，表情激动，显然极为喜爱。
“那我就看看，不过我若看着好，占了你的好东西，你可别怪我。”
“你不会占我的东西，我知道，我才带你来看……新王，而不是哈迪斯。”男子转头，一双大黑洞的眼睛盯着她，直到她先闪烁着移开目光，才满意地说：“我知道，你不会争抢的。”
重门叠户层层开启，越向内越冷了。机器上都有保温的装置，这看起来像是冷冻了什么东西。
“你的收藏是活物？”眉纱一只手轻轻搭在腰间，慢慢摩挲：“不知道这活物是否危险？”
“自然是一点都不危险，否则我如今虚弱之中，怎会施施然过来，为你创造机会？”推开最后一扇大门，冷气扑面而来，对面上都结了薄薄的一层霜。
眉纱脚下生光，干脆不踩地面。
“没事，只是干冰而已，为了保存新鲜度。”男子张开双臂：“你看，这是我的最高杰作！”
这是一个宽阔的冷冻室，高高的穹顶，一个个巨大的玻璃罩子里面是白水晶的柱体，白到透明，映着昏暗的灯光闪闪烁烁，连同地面一起闪动着冰晶的色彩，美轮美奂。
“看来你很重视你喜欢的东西，这地方布置的不错，和外面那群冷冰冰的机器完全不同了。”眉纱出口称赞。
“不……你还没有看仔细，新王。”男子带着看好戏的神色：“我们从第一个开始看吧，瞧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