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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这个国家从今日起就可以消失了。”眉纱抬头看看深邃的天空，因为异变的关系，虽然是晚上，天色却不暗，不过除了一片灰突突什麽都看不到。
这种天色？眉纱立刻升了上去，也不顾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被人看到。开裂的不只她这边的大地，极目远眺，肉眼可见的地方全部一片狼藉。
眉纱闭上眼睛，神识不断散发。山底的熔岩在翻滚，爆发已经是无可避免之事；四面的大海卷起波浪，从最深处开始酝酿一场最骇人听闻的海啸。
她立刻睁开眼睛，难掩自己难得真正惊讶的神色。这种人为的威势她自然不是做不出，可是放眼整个异空间，如她的有几人？如果再没什么力量阻止的话，必无幸理。
惑儿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钻出一个脑袋，冲着她轻轻喵了一声？
“救？我可没这个好兴致呢。”眉纱冷冷一撇嘴角，冰紫的眼底没有映出一条人命：“不救。”
惑儿又喵了一声。
“小兰？她有个脑筋天下第一的老公，流落到哪里都饿不死。至于小五郎……惑儿，你知道什麽是诺亚方舟吗？”
不乐意说话的惑儿回答慢吞吞：“当然知道，洪水淹了世界，只救了最虔诚最善良的两个人。”
“那就这么玩玩好了，我的小舟虽然没那么神奇，也能拒绝不该搭乘的人，只指引应该搭乘的人活着乘上去。”眉纱一手按住惑儿不让它乱动，就这样在天空飞向海边：“先去找点材料吧……”
如果醒来时眼前是一片地狱，那么酣然入睡前觉得乏味的世界会不会变成天堂？
春药这种东西虽然属于很乱七八糟的一种，却不会给人造成太大伤害，冲个冷水小睡一觉，也就解了。
不过服部平次万分没想到，自己苏醒之后看到的一切，会让他不敢置信到自己仍然在做梦。
“起、起来，快起来啊工藤！”也不顾柯南小小的身子还有些热，猛力把他摇起来：“你快看外面，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们都在做梦吧？”
新一的脑袋还有些迷糊，看到这一幕也猛然惊醒，抽了一口气：“这是怎么回事？”
“我如果知道就好了……”
大地在摇晃，他们看到了山正在喷发的情形，明明那么遥远却似乎近在眼前。大地开裂，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雷鸣电闪，熔岩流淌，楼房还是树林都燃起大火。
服部平次一把推开窗，迎面而来的不止灼热和干燥，还有海风的味道。
他立刻变了颜色：“难道要来大海啸？”
柯南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冲了出去，小兰呢？
没过多久平次就听到他叫喊：“平次，我叫不醒小兰，你快来抱着她，我们必须立刻逃离！”
服部平次依言把毛利兰抱好，两人踢开紧闭的大门却突然愣住。
外面已经是一片火海，地面开裂到几乎只剩下这间别墅而已。可不管火焰还是地裂都没有侵扰他们，似乎特意避开了这里的一切，好像他们身处在完全不同的空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服部平次低头：“这样子我们根本冲不出去，你见过稀奇古怪的事情比我多，我们的人品真的好到天灾都会绕路的程度？”
“显然不可能，应该是那个眉纱。”柯南一把关上了门，隔绝那股让人几乎透不过气的焦热：“那个女人好像没在房间里，去找找。”
两人找了一圈，才找到眉纱留的那张纸，就在小兰的枕头边儿，刚刚太过紧张反而没发现。
拿起纸看了遍，颓然叹了口气。
服部平次也看到了，同样说不出话。
“工藤，这个女人到底是什麽人？”
“我如果知道的话，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你面对面了，你当她不是人吧。”除了不是人之外自己也想不出别的说法。
“那，这场灾难呢？”
“这场……灾难？”听出服部平次的意思，柯南立刻摇头：“我不能相信这是她的杰作，就算是鬼还是别的什麽……我的意思是说至少我们相处过，就算她很特别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可是她却能从这场灾难中护持我们，这已经脱离了我能理解的范畴。”犹豫着，服部平次强迫自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现在我们怎么办？等这场灾难结束吗？可是一点预兆没有，爲什麽我们这里会大地震？”
他们这里吗？柯南闭了闭眼睛，大自然的这种威势让人恐惧，如果只是他们这里就好了……
大地在哀鸣，他们第一次看到如此的景象。哀鸣越来越剧烈，他们这别墅四周已经剩下空洞，仿佛漂浮在半空。
服部平次的脸色惨白：“完了吗？”
“……啊……”柯南的声音干巴巴的，眼神空洞。
完了，这个世界都完了，他们能看见的一切都完了……这是世界末日吗？逐渐，这间房子也已经无法为他们挡灾避难，先是房体嘎嘎作响，然后房顶开始不断被掀开，虽然速度很慢，不过很显然已经无可避免，死亡正在一点点踏着脚步走过来。
柯南苦笑：“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这种死法，和这个世界一起共度末日，这死法还真难得。”
“难得归难得，我真不甘心。莫名奇妙啊，这种该死的死法！”
“是啊，莫名其妙，只是睡了一觉，然后我们就死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要醒来，在睡梦中就死了，省得挣扎。他们现在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啊！
愣愣看了外面一会儿，在飓风又掀起一片屋顶的时候，柯南迅速扯着平次和小兰下到一楼避难，然后自己冲回二楼，把所有能扯绳索的东西都抱下来，开始撕扯，搓在一起。
服部平次将小兰放在一边，默默帮忙。
就算只有一线生机，千分之一的可能也好，万分之一的可能也罢，生命永不放弃！
眉纱高高漂浮在天空，黑色的髪随风飘扬，是灰色中惟一深邃的漆黑。
张开双手，伸直双臂拥抱天空与大地，耳边是最后为祈求生命而发出的阵阵呐喊，如此动听。
惑儿大口大口呼吸，空气中充斥着死气和哀哭的灵魂，是它的大补之物。
“挣扎的生命总是如此美丽，在血与火之中放出最灿烂的光辉。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啊，无论是绝望也好希望也好，要到极致才能显出美丽。”
“是这种说法吧，我一直没有在意过，反正这种事情有你去在意就可以了，何必要我？”惑儿打了个饱嗝，接着吃。
“你啊，小心别吃撑着，这一场大灾，有的你填肚子。”
“我一边吃一边消化，有什麽关系？”惑儿用爪子拍拍肚子，很开心。
“那你就慢慢吃。”眉纱锐利的眼神扫视四周，浦原喜助被掳走时间不长，现今这种情况，或许能找到。
“你对那个浦岛太郎很不错。”
“是浦原喜助，那样一个男人死在这种地方多可惜，倒不是说他对我多好，而是说他的才能。”
“你喜欢有才的男人。”
“是啊，可是有才的男人总是喜欢笨女人，可以衬托他们的智商。”
“你选的男人都没有啊，就你这种把精明都不用在正地方的女人，也没见他们把你当成贼来防。”
“在你看来我像贼喽？真奇怪，我怎么现在就觉得手痒痒了？”眉纱抓着惑儿的后脖子刚要下黑手，却突然看见了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浦原喜助站在林子里，身前跪了一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麽，两人都未曾顾及到身周的炎热。
惑儿趁此机会远远逃到一边，顺着她的目光瞥到浦原喜助，立刻冲过去：“他我来搞定，我走啦！！”
“死猫……”眉纱笑着目送它，却见它还没到时，浦原喜助对面的那个人已经抬头看向自己。
如此远的距离对他们而言形同虚设，眉纱看得很清楚，她知道对面那人一样看得很清楚。
是鬼，向来只有鬼才有这种眼神，白白的一片再无其他。而且还是只厉鬼，道行不浅，未受惑儿影响。
这厉鬼对她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消失无踪。
浦原喜助明显楞了一下，然后才看到飞扑过去的惑儿，几个瞬步之后，就来到眉纱身边。
惑儿还巴在他身上，肉呼呼的小爪子起劲儿拍着他脸。
“你怎么……唉哟，轻点惑儿，你怎么在这里？这么大的排场，不是爲了找我弄出来的吧？”
“没这么好的心情，这一切可能就与和你说话的那只鬼有关了。”眉纱似笑非笑看着他：“玩失踪？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好的兴致？”
“不是啊，是那个人找到我，是说事情和你有关，所以我才跟过去看看。”
“说了你就信了？”
“本来不信，可是他很了解你，所以我才跟过来看看的。”
相当恳切地一遍遍强调只是跟过去看看，眉纱轻哼一声也没多说什麽：“了解我是吧？这个以后再说，你过来看，已经开始了。”
第60章 另一种生命（3）
浦原喜助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正在毁灭的世界。破碎与倾颓，大地像一个黑洞不停吞噬，四周的海水翻滚着席卷上来，要将这个岛国彻底淹没。
“你不救？”
“不救。”
“呃……这真的不是你的杰作吧？”
“你当我是什麽人？虽然我从来不爱惜人命，却也从不会没有理由地制造如此大的杀戮。”
“说的也是。”浦原喜助没有再看下面，坐视这般生命的消失，他还是不忍。
“真无情啊，果然就算再变，人的本质不会变……”轻飘飘的声音，却让眉纱立刻变色。
浦原喜助第一次看到眉纱有这么大反应，连忙扶住她：“没事吧？”
眉纱看着浦原喜助，他没有听到？再看惑儿，一样迷惘地瞪着一双圆眼。
凄冷、魅惑，那是潘多拉的声音没有错，难道是自己幻听吗？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绝对不可能还偷生于世，她非常确定。
“我要下海去看看，你和惑儿呆在这里，这里是最安全的。”
“下海？海啸已经起来了，怎么还能下海？”
“我没关系，你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眉纱不等他们说话，便想着海面投了下去。
“她是怎么了？”浦原喜助问惑儿。
惑儿摇了摇头：“我要是知道的话，眉纱就不会那么惶急啦。一旦有什麽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她都不会告诉我的，害怕我随随便便出手，一是惹麻烦，二是怕我受伤。”
她用得意的眼神瞟着浦原喜助，尾巴晃来晃去。瞧见没？瞧见没？眉纱最疼的还是我，你们一个个都比不上。
浦原喜助转过头不看它：“惑儿，这些人我们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看着他们这样……”
“我说，这连你的世界都不是，你操什麽心？”
“不，我是在想爲什麽眉纱一点也不在乎，明明她原本很在乎。”在属于他们的世界，眉纱一举一动都很顾及属于他们的一切。
“你还是没懂啊，也对啦，你不了解她，眉纱这个人哪有什麽怜悯的心？什麽都没有！”惑儿大咧咧说道：“在你们那里对你们好，只不过因为尸魂界有个一心为尸魂界的朽木白哉，虚圈有个当王的蓝染，而她又挂了灵王的身份，才会那么做。一句话——她护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护短……”浦原喜助相当无语，想想看眉纱好像真的只是按照这么一个想法做事来着。
“我们等着吧，眉纱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惑儿的身体突然变大，黑色双翅也长了出来。“我四周飞一圈，吃点东西，你能看得见我。”
浦原喜助脚下加力，轻轻窜到惑儿的后背上，单膝跪下，手紧紧揽住它脖子：“带我一程，现在还是不要分散比较好。”
“切~你的胆子真小，我连世界毁灭都见过了，更何况小小的山崩海啸。”惑儿甩动着身体：“下去，下去。”
“不下，惑儿乖一点，万一我一时冲动去救人了，你怎么和眉纱交代？”
“…………奸诈！！”惑儿停止甩动：“爲什麽你们人类都这么奸诈？一个个都讨厌死了。”
“那照你的说法，最讨厌的不就是眉纱？听说你也活得很久了，是和眉纱一起长大，怎么光长个头不长脑子？跟你的主子学一学，能学三成的机智，别人就不会随随便便耍你了。”
“我没学到三成吗？我还以为我已经学到八成了。”惑儿在天空飞得飘飘悠悠：“无所谓，眉纱说了，做宠物就要像一个宠物的样子，每天吃饱，睡好，打滚撒娇就可以了。”
沉入海水，表面上好似沸腾的海水下面却仍然冷如冰，一直沉到没有波荡的地方，却发现外海根本没有动荡，只是那风雨飘摇的小岛和周围的海水、陆地，正正方方的一块发出破碎的哀鸣。
脚点在礁石上，抬头望海面。海啸山高，但其实海底并不深，只是中间岛下有一个地方形成了漩涡，不禁吸附海水，还将整座岛的根基都连根拔起，是这一切灾难产生的根源。
但是没有人的气息，除了那些被卷下水死去的人类之外，再无其他。
眉纱试着接近，靠近漩涡并不困难，可自己一旦向漩涡之中伸出手，就会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彻底弹开。这力量很强，而且很古怪，眉纱非常确定是魔力的一种，却从没见过这种属性的魔力。它阴冷酷寒，能够引起任何一个善良人士的所有负面情绪，可却又有欢欣雀跃，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都远远比不上，世界的美好尽在眼前。
这两种都仅仅是感觉，或者说是漩涡中的力量发散带来的错觉。它们联袂袭来的时候，连眉纱都几乎被完全矛盾的冲击淹没，意识一瞬间模糊。
后退一步，把这漩涡中的存在当成自己所遇见过最大敌人的同时，她也激起了极大好奇。如果不弄清楚，真是会辗转反侧。
张开五指贴在漩涡外侧，力透指尖，五缕黑丝飞了起来，顺着漩涡旋转的力道进去，晃荡着越来越长。
她不想破开这个地方，强力破开一定会引起大幅震荡，上面那些人会连救都没得救。她只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麽，是人还是物件？竟然会这般奇特……
黑丝因为力量不足，形态细长，在漩涡里卷着卷着就断了，眉纱便重新发出一根，仍然细细长长不含力量，免得引起对方的察觉和反弹。
她从来耐性不是太多，不过海底这个地方环境不错，什麽都听不到，任何东西都不会发出声音，有一种无暇的静谧。
她可以安安静静等待，直到——
一缕黑丝终于进入了中心，她的力量立刻透过去，加强这条通道，然后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神识已经来到它面前。
不是人，而是一样东西，是一个古老而朴素的盒子，一看上去就知道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
盒子是黑色的，并不很大，一双手就能抱住。
眉纱又靠得近了一些，却看到了自己从未想过的情景。
海浪在席卷，已经看不到多少陆地，挣扎已经彻底变成绝望，却连惑儿都没了继续吞食的兴趣。
“眉纱如果再不出现的话，她想救的人也救不成了。”它喃喃自语：“我要不要去看看？好宠物应该懂得审时度势，做主人没说出口的事。”
“我觉得你可以去看看，想救就救，不想救就吃了，对眉纱有所交代，多好啊。”
“怎么我听你说的话这么别扭呢？”
“有吗？我是说事实，你不是也吃了不少嘛。”
“你在讽刺我！我咬死你！”惑儿掉头就咬。
“你来真的啊……”
天上说起来都怎么没良心的两个闹成一团，地面的人却已经无路可走。
柯南三人本来是在一楼避难，可是当海水从别墅四周的空洞冒出来，涨上了别墅的一楼之后，他们只好重新爬上顶楼，找东西稳住自己的身体，在开了天窗的楼顶摇摇晃晃。
这栋别墅给他们的庇护怕是到此为止，接下来就要他们选择，是被淹死还是被淹死。
“海浪已经卷过来了。”服部平次沉声说。他看着柯南，柯南现在紧紧抱着小兰，低头没有说话。
他们身边放着结好的绳索，还有一些连在一起的木板，和他们能找到的所有食水。这些东西有助于他们逃生，可若真是一个大浪打来，小木板能起什麽作用？
海啸似乎更离开了，几层楼高的大浪不断推进，稍稍落下又更高层叠而起，眼看已经压向他们所在的地方。
这一波他们躲不过了，咬牙把绳索缠在他们三个人腰上，抓紧了木板，服部平次闭上眼睛：“和叶……”
不过过了一会儿海浪还没有打下来，然后就是柯南用力推他：“平次快看，浪潮全部都退了！”
服部平次立刻睁开眼睛，果然，四周的海浪就像看电影突然被截停那样，从半空中直直落下去，哗哗啦啦，一点没有迟延。
但是还不等他们想出这种反常是因为什麽，第二波浪头冲天而起，比上一波更高更强，不肯止息一般地向上冲，甚至遮了天蔽了地。
在面无人色的时候，他们却看到一个人影。
刚开始以为自己眼花，细看的确是一个人，这个人甚至能够排开波浪，就这样凌空而立。
柯南和服部平次几乎同时认出这个人：“眉纱·御寇！”
这个女人伸出手，手指在空气中画出奇异扭曲的形状，指尖沁出一滴鲜血，指向他们。
惑儿看得明明白白：“切~眉纱还真的下了血本。”还好只是血不是头发，就随她去。
柯南三人只觉得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冲出来，撞碎了一楼，撞塌了二楼，三人的脚下一轻，往下掉去，然后结结实实撞在了硬邦邦的东西上。
柯南第一时间去看小兰，发现她这个样子还没醒，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