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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悉诺逻恭禄看到大唐的盛象空前,让他暗存戒心,谨言慎行,却无意间现里面有不少蛀虫败絮,侵略的念头比以前更甚,大唐骄淫奢华,怎比我吐蕃兵强马壮,上下齐心。这大唐地界,这次为客,下回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兴庆宫,勤政务本楼。
右监门卫大将军高力士奏道:“圣人,微臣已认下一对义子义女,他们是羽林校尉的遗孤。”
这是件好事,皇帝李隆基问道:“难为高将军有抚恤烈士遗孤的义举,朕心甚慰。不知是哪位烈士的遗孤?”
赶紧给皇帝说清楚,我要与他结成儿女亲家,高力士拱手道:“回禀圣人,他们是羽林校尉冷远的后人。那对儿女武艺不错,与皇子李岩有缘,扫荡邪教,那女孩冷霜儿还救过李岩的性命。彼此之间有了情意。”
皇帝李隆基顿时来了兴趣,将前后始末问了一遍,深觉有趣,笑道:“哈哈,高将军,他们这对欢喜冤家,真是不打不相识啊!看来我们得做亲家了,朕赐冷霜儿杂彩百缎,黄金五十两,白银千两,感谢她救了我儿性命。”
“微臣叩谢圣人!”高力士赶紧谢恩,心里充满了对皇帝感激和喜悦,就凭岩哥儿那天性纯孝的性子,和义女冷霜儿结为夫妻,我们老来也有依靠。
胜业坊,高力士府第。
高府的内宅正堂,摆着两组长短搭配的沙,面料俱是华丽猩红的暗纹蜀锦,深绿绣金靠垫,流露出一股华丽奢靡的味儿。
李岩对高府没少操心,沙刚试制出来,就赶紧派人给高府送来,还有那前堂的官帽椅,圈椅等家具物件。
高力士用着好,自然会跟皇帝说,由他来进献,岂不更好?
慈眉善目的高夫人坐在长沙上,拉着冷霜儿的手唠叨着:“霜儿,岩哥儿每日练军习武,你在他身边,要多关心照顾着。”
李岩坐在对面,微笑着直点头,你瞧瞧岳母多疼女婿,霜儿学着点,要温柔懂事。
只是她温柔懂事了,那还叫冷霜儿么?
“岩哥儿家大业大,酿酒,农庄,酒楼,那得操多少心,你也帮着照看照看。”高夫人絮絮叨叨,对冷霜儿跟自己的亲闺女一般,让冷霜儿心里温暖。可她嘴上不依不饶:“娘,你不明白,平康里小李学士府妻妾一大群,有她们操心账目银钱,我倒省了不少心。”
“不管怎么着,家和万事兴,你义父说过,以岩哥儿的才能,迟早都会封王,你也得有个王妃的样子。”高夫人轻斥了几句。
以前我倒是常到王妃的房间里溜达,顺手牵羊,拿样饰卖点钱啥的,冷霜儿没想到,转眼跳上枝头变凤凰,自己以后也要做王妃了。
借着这会儿气氛融洽,李岩一脸正色道:“霜儿,有件事,跟你说说,你可不要生气。”
八成又是偷香窃玉的事,冷霜儿温柔笑道:“岩哥儿做的都是家国大事,我怎么会生气。”
那就好,李岩接着道:“就是家国大事,我为了麻痹吐蕃蛮子,装出一付纨绔草包将军,就在‘在水一方’过的夜——”
他的话没说完,冷霜儿已经气得银牙紧咬,要不是碍着高夫人在,几个靠垫早扔过去了。
吸了口气,冷霜儿平复下来,温柔款款道:“都要去河西边塞了,你的武艺可得抓紧练,多练一分就多一分保命的机会,今晚把昨晚拉下的补上就行。”
瞧着她的温柔如水模样,李岩身子却抖了一抖,觉得还是冷若冰霜的好。
“高将军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十来位中官,全是圣人赏赐给霜儿小姐的杂彩,金银。”高府的管家进来大声报喜。
高夫人喜气洋洋:“圣人都给我女儿送嫁妆来了,去瞧瞧。”拉着冷霜儿就往外走。
李岩赶紧朝书房跑去,把正在读卫公兵法的冷锋寒叫出来,一块迎接皇帝的赏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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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河西战策
兴庆宫,勤政务本楼,偏殿。
初秋的阳光明媚,透过大块的玻璃窗洒了进来,落在偏殿正中巨大的沙盘上。
那是高墨达的玻璃工坊的产品,已经开始供应宫廷。
皇帝李隆基刚从一堆关于河西陇右的奏章对策中抬起头,此刻眉头紧锁,在偏殿内不停地走来走去,苦思良策。
李岩拉了拉杜希望,要他认真聆听右监门卫大将军高力士论述河西陇右的局势。
“吐蕃居住在青藏高原上,攻大唐是居高临下,直下平川。而大唐反击吐蕃,却要仰攻高寒呼吸不畅的青藏高原,行军作战十分不便。河陇一带的军事地理形势对吐蕃十分有利。他们随时从高原下来进行侵扰抢掠。”高力士手中的竹鞭指着那一片彷似高台一样的青藏高原。
皇帝李隆基转过头来,脸上的忧色更重。
“吐蕃国内,王室和贵族是奴隶主,其余的人都是属民。属民包括平民和奴隶。吐蕃国法严整,上下齐心协力,内部较稳固,民风剽悍尚武……”高力士的声音都带着焦虑,他没少看这一类奏章,吐蕃占了地利人和的优势,这仗还没开打,大唐就先输了三分。
面色凝重,皇帝李隆基声音沉缓有力:“现在吐蕃的国力处于上升期,早晚是大唐的心腹之患,朕现在是寝食难安。”
李岩也站了起来,拱手奏道:“父皇,儿臣跟驻守甘泉水的吐蕃名将悉诺逻恭禄接触过,此人不近女色,不爱金银,为人沉毅有谋,是名劲敌。”
这话听起来让人泄气,难道河西走廊,西域之地早晚都要落入吐蕃之手?众人心里如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闷闷的,简直透不过气来。
皇帝李隆基忽然笑了,那笑容在阳光下有盛世明君的自信:“岩哥儿,你即将调任河西,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何良策?”
我既便是腹有良谋,此刻也不能把话说满了,咱悠着点,李岩恭恭敬敬道:“儿臣觉得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适才儿臣看到拨川郡王莽布支的奏折,忽有所得。”
皇帝李隆基脑子也明白,一点就醒,莽布支是吐蕃前掌政大臣噶尔钦陵的幼子,噶尔钦陵率吐蕃二十万余大军在青海湖南面的大非川之战中,大胜唐军。牢固控制了青海湖地区,但由于噶尔氏家族长期专权,与其他吐蕃贵族产生矛盾,同时也威胁到赞普王权,吐蕃赞普都松芒波结长大后,对噶尔家族进行讨伐,噶尔钦陵在青海宗喀地方兵溃自杀,其弟赞婆及幼子莽布支率部众投降大唐,赞婆受封为辅国大将军归德郡王,莽布支先封安国公,后以战功晋封拨川郡王,十多年过去,这件事几乎快要被人遗忘了。
可不是吗?皇帝李隆基狠狠挥了一下拳头,一下子兴奋起来:“扶持莽布支的部众,分化吐蕃,辅以后勤物资,依岩哥儿所言,在高原的战略要地,建设军堡,逐步推进。”
“父皇,陇右的噶尔家族归附大唐将近二十年,恐怕也被大唐同化不少,彪悍勇武的血性弱了几分,儿臣请求噶尔家族的部众中招募十岁至二十岁的男子加入河西军,经过洗脑同化,整训成军后方可使用。这个法子,对西域各小国也能用上,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使用这批异族子弟,得等上十年。”李岩面色凝重,拱手奏道。
“为何要等十年?”高力士脱口问道,李岩即将是他女婿,长年征战在外,他能不心疼吗?
“大唐与吐蕃长期处于和战不定的局面,儿臣观吐蕃用兵,采取的战略是步步紧逼,稳扎稳打,逐步扩大其占领区域。一般不会大举深入大唐境内。他们所占的是个势字,所以大唐军队偶尔的几次胜利对扭转河西局势的作用不大。边镇将帅非十年不能竞全功!”李岩抬起头来,面色沉毅,目光坚定。
有了十年时间,掌握边镇的军政大权,我还不能将西域经营得如铁桶一般?
“儿臣的策略是经营西域,让丝绸之路富得流油,用丝绸之路的控制权来吸引吐蕃,在西域开辟战场,将猛虎从高原上调下来。”李岩的朗声应对,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皇帝李隆基低头沉思走了几步,回头道:“大唐距离西域道路遥远险阻,后勤粮草供应困难,大唐与吐蕃的兵力集中在河西,陇右、剑南等战场,唐蕃兵力都不足。李岩招募异族子弟为羽林骑的法子不错,可以控制当地的土著部落,不过计策虽好,但实行起来难度不小,杜郎将也说说。”
考较自己的时候到了,杜希望脸上露出坚毅之色,拱手奏道:“塞外诸胡,力强者称雄,要想威慑西域各部,募异族子弟为羽林骑,实质就是让他们送子为人质,先得战!只有酣畅淋漓的大胜才能威慑他们。“
“对,先得战!”李岩的年轻的脸上神采飞扬,充满了自信。
先得战!皇帝李隆基与高力士对望了一眼,运筹帷幄,筹划得再好,临阵的变数太多,也会使良策夭折,成为笑谈。
秋夜,二更天,残月如钩,星辰仿若碎钻一般洒在黑色的幕布上,长安城北,右威卫羽林骑人衔枚,马裹蹄,悄悄出了宫城最北边的重玄门。
羽林骑长长的队伍彷似一条在夜色中游动的巨龙,打着稀疏的火把,臂系白巾,队伍没有喧哗吵闹,显得军纪森严。
重玄门城楼上,火把在夜风中摇摆不定,身着明光铠的千牛卫威风凛凛,皇帝李隆基注视着出征的羽林骑,默默相送。
“圣人,更寒露重,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高力士劝道。
“吐蕃,始终是我心头之患,高将军,右威卫郎将,玉门军副使杜希望率五千羽林骑先一步出。泰山封禅后,河西讨击副使李岩率羽林武学千骑和工匠出,他们能控制住河西走廊和西域局势吗?”皇帝李隆基在火光的映照下喃喃自问。
“能!”高力士一声简洁的回答,给了皇帝不少信心,“河西讨击副使李岩用兵,重大局,眼光独到,还有行险弄奇的地方,大唐军神李靖的兵法,将在河西重放异彩。”
皇帝李隆基和高力士都把目光投向绕城而走的羽林骑,夜色如深渊,星星点点的火光仿佛游龙身上闪光的鳞甲一般。
两个时辰后,此刻天色未明,天空只有一抹鱼肚白,羽林骑列队缓缓过桥。
十几骑驻马桥头,正在依依道别。
渭河清新潮湿的风吹在李岩脸上,他在马上拱手道:“杜游击,此去河西,在几个城池先取守势,军中带有部分工匠,招募人手,筑堡修城,挖掘地道,布置城防巷战,方是要大事。”
杜希望沉稳地点了点头:“末将明白,先让我们处于不可战胜的态势,再寻战机。”
李岩转身向羽林斥候校尉辛云京道:“云京,云长,你们出自河西大族,用山中仙酿换取牛羊粮草生铁的事就交给辛氏一门,经营河西的策略是高筑墙,广积粮,明白吗?”
辛云京拱手为礼:“卑职明白,定不负小李将军之托。”
“兄弟们珍重,雪满关山的时候,我们就会在河西相聚,就此别过。”李岩言罢,拱了拱手,眼眶湿热眼看有泪要溢出,赶紧掉转马头,率几十骑羽林亲卫在淡青的晨曦中飞驰而去。
128。捧杀
大唐开元十三年秋,九月初三。
永穆山庄后的山谷酒城。几个工匠从石灰窑中取出一个铁盘,铁盘上装满了煅烧后的水泥烧块。待它冷却下来,水泥工坊的管事禀道:“李侍郎,小李学士,我们反复按小李学士说的,实验不同的火候温度,终于把这配方和工艺流程弄出来了,你们瞧瞧这水泥烧块的火候成色。”
李岩随手取过根木棍,将水泥烧块分开,阳光下,水泥烧块呈黑绿色,似乎有些星星点点的碎玻璃嵌在里面。
“烧出闪光亮的碎片,煅烧后的烧块,再冷却和打碎磨细后,我们用铜丝缠绕铁棍搭架,前天在那边筑了一段水泥院墙。李侍郎,小李学士过去看看。”水泥工坊的管事声音很亢奋。
李岩站在墙边,要了一把铁锤,朝那段水泥院墙狠劲儿砸去。
“咚!”地一声闷响过后,那墙上只有一个浅浅的白印儿,当真是坚若磐石,李林甫看得目瞪口呆。
“父亲,这水泥拌上沙、水,就是上好的建筑材料,一个昼夜就变硬,如石头一般坚硬,建城盖房,修桥筑路都用得上。”李岩高兴地道,有了水泥,河西之事有多了一分把握。
“我……我要密奏圣人,改造朱雀大街可以提前竣工。”素来喜形不怒于色的李林甫声音激动,白皙微胖的脸微微颤抖,一双惯常眯缝着的眼睛张大了许多。
三日后,帝都长安,兴庆宫,勤政务本楼。
朝廷一干重臣都在这儿,或坐或立,仪式从简,比较随意,中书令张说新封了封禅使,全力主持泰山封禅的事,深得圣恩,一脸的春风。
源侍中坐在官帽椅上,脸上的皱纹更多了一些,眼睛似闭似合,一付昏昏欲睡的样子。
皇帝李隆基高坐在雕龙胡床上,脸上充满兴奋,工部侍郎李林甫,右威卫郎将李岩前日下午进宫,献上水泥,并当场在兴庆宫用铁条水泥拌着沙石,浇筑了一段水泥宫墙。今儿早上去看,用铁锤砸了砸,果然如他们所言,坚如磐石。
泰山封禅前,有此等明现世,皇帝李隆基的心里溢满了喜悦。
这时,工部侍郎李林甫上前奏道:“微臣任工部侍郎期间,在工部员外郎李岩的协助下,进行朱雀大街的改造,在确保工程质量的情况下,工程进度也快,同时也在反复试验建筑材料,终于研制出了利国利民的水泥,从今往后,道路,桥梁,筑城,建筑宫室俱可使用,这都是圣人即将泰山封禅,感动了天地所降下来的洪福。”
几位宰相也见识了水泥遇水变成岩石的神奇,中书令张说一反常态,率先祝贺道:“圣人泰山封禅,天降祥瑞,可喜可贺。水泥之法,工部侍郎李林甫功不可没,臣举荐他任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不仅是张党的张九龄,就连源党的宇文融也大吃一惊,张说举荐排在六部最后面的工部侍郎为宰相。
这一招是何用意?源侍中脸上错愕,如平静的心湖“噗通!”丢了块石头。
在这些朝廷重臣面前,李岩只有听着的份,心里嘀咕道,难道明个水泥,皇帝夸赞,大臣人人都喜欢,就算明媚的阳光落在殿外,也有树下墙角照不到的阴影,中书令张说这回唱的是哪一出?
“嗯,准奏。朱雀大街工程完工后,工部侍郎李林甫继续主持长安坊街的改造,几座大型骑射馆的建造就落在你身上了。切记,水泥的制造之法不可外泄,在长安城南的南五台另择山谷筑城煅烧吧。”皇帝心情畅快,立刻准奏。
李林甫骤然被提拔成宰相,深感意外,一颗心仿佛飘在云端,做梦一般。可他毕竟工于心计,心情虽激动,却已跪下磕头谢恩,一付感激涕零的模样,奏道:“改造完成后的朱雀大街,街旁对植着行道树,两坊之地有美景游园,商铺、酒肆、旅舍林立,游人如织,尽是一派盛世景象,臣启奏圣人,开放朱雀大街的宵禁,让四夷番邦见识见识路不拾遗,道不闭户的开元盛世。”
户部侍郎宇文融也随声附和:“圣人,开放宵禁,既可宣扬国威,又可增加朝廷的赋税。长安百姓多了谋生之法,真可谓一举多得呀。”
张九龄见源党得势,哄得圣人频频点头,正欲上前,想要说说这开放宵禁的害处,却被张说使了个眼色挡回去了。
“开元盛世,泰山封禅,圣人的丰功伟绩直追太宗皇帝!”殿中的朝廷重臣一片赞颂声如潮涌起。
这事也办得太顺利了,张党中人怎么也跟转了性似的,尤其是张说,举贤不避仇,一脸的大公无私龟孙样,不行,在他府中埋伏的暗忍一点消息也没有?算了,我现在羽翼未丰,惹不起我躲得起,还是早点出长安,远离这是非之地。
待朝中重臣们的歌功颂德的声音暂歇。中书令张说脸上抖了一下,大声奏道:“圣——”
李岩抢在他前面,奏道:“泰山封禅,圣人实至名归,张相公老成谋国,曾建言,在边塞驻扎重军,儿臣觉得他说得对,万一河西陇右有事,有准备总比没准备的好。”
我给你先扣几顶高帽子,让你晕乎一会儿,李岩紧接着道:“朱雀大街工程进展顺利,水泥也研制出来,工部官吏办事勤谨认真,儿臣再一次请求,辞去工部员外郎之职,立刻率军出守河西,为圣人免去后顾之忧,另外,现在秋高气爽,正宜出征。”
派李岩到河西为将,他年仅十六,没有一星半点的边功,可以麻痹吐蕃,其实是我暗藏的一把利刃,可是泰山封禅,有他卫护左右,自己心里也安稳许多,皇帝李隆基一时沉吟不决。
李岩你整天嚷嚷到河西,去跟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