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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入套房的附属浴室,扭开水龙头,把浴缸盛满热水,再滴上几滴熏衣草的精油。她挑了一张意大利的盲人歌手AndreaBocelli的CielidiTiscana专辑放进床头音响,扭大音量,才褪下所有衣物走进浴室,躺在溢满热水的浴缸里,闻着清新的熏衣草香味,聆听跟她一样失明的男高音所唱的歌曲,希望能把孤寂驱散一空。
她的心情随着Bocelli充满感情的歌声奔荡,忽而愁怅,忽而哀怨。
第三首是Someone like you,Bocelli幽幽唱出……
There’s a wind that blows,It’s calling your name。
And it speaks to me again and again……
倏地,有个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假音在房间里喊着……艾琦﹑艾琦……轻到足以让柳艾琦清晰听见。虽然她躺在热水里,阵阵的寒气却拼命钻进她的身体。
遽然,Bocelli的歌声戛然而止。在静谧的空间里,她听到CD座滑了出来,然后再滑进音响里面。尔后,亚特兰大的唱诗班激亢高扬地唱出CarlOrff的CarminaBurana(布兰诗歌)序曲。她没有听古典音乐的习惯,但是这首曲子经常在电视广告中出现,因此耳熟能详,更晓得从未买过这张CD。
急促的歌声催动她的呼吸和心跳,她颤抖地举起手,搁在浴缸上面,冉冉抬起上半身,水滴惧怕似的沿着妖娆的胴体急忙溜回浴缸里。她哆嗦地说。“玛丽亚,是你吗?”
回答,是越来越激亢的曲子,以及讪笑声。
此时的热水就像上百万只正值发春期的虫子在她的皮肤拼命蠕动,一只只在她的毛细孔产下尖刺冰寒的蛋,然后钻进体内,四处乱窜,使劲折磨摧残这付肉体,最后才聚集于头部。她像嗑药过度般双手痛苦的抓扯头发,拼命地摇晃,双脚猛踢着水,漾起翻腾的涛浪,哗啦啦的水声更刺激她的神经。
尖锐的笑声,像指甲使劲刮着黑板狠狠刺痛她的耳膜。
她,抬起头来,在水雾中露出呆滞的表情。忽地,她猛然站起来,水珠慌地跳了下去,扬起哗啦啦的声响。她硬提出勇气,跨出浴缸,赤裸裸地在浴室伫立,冷冽的空气随即将她紧紧包裹起来,丝丝透入她的心肺。她迟疑了一下,才在惊骇中往前踏出一步。
笑声再次扬起,只是隐约中飘散着畏懦。
她,像个幽灵飘了出来,水珠一颗颗随着晃动落了下来。
声音,停止了。只有高亢的布兰诗歌继续在诡谲的空间里奔驰。
她,随手抓住放在门边的木杖,在空中四处挥舞着,却碰不到任何人。
笑声又再奔放出来,这次是讥讽刺耳的狂笑。
她,越来越惊慌了,颤栗的双手在四面八方摸索着,就算是抱到鬼也心甘情愿。喀一声,她不小心撞关了电灯开关,这一偶天使遗忘的国度顿时失去光明。
在黑魆魆的空间里,在嘲讽的笑声中,她毛骨悚然地伸出左手,摸着离杖头约四十公分的地方一个推钮,往下一推,一支长约七公分的尖刃从杖底窜了出来。然后,她伸直杖剑,左手弯曲,摆出马步,谁也不晓得她曾经学过几招西洋剑。
“你,就是华勒西吧!现在一片黑暗,我们可以公平打一架。”艾琦冷冷地说。
“……”
沉重的静谧,在这方斗室诡谲地急遽扩散。柳艾琦竖耳聆听,在不远处突然发出轻微的磨擦声,就在这一剎那间,她风驰电掣地朝声音最后消失的地方刺过去,随即身体往后退,枕戈待旦。凭着感觉,她知道已经刺中华勒西。“刚才少说一句话。你别忘了,我的耳朵比你敏锐。”
“呵呵……我认输了。”华勒西笑着说。“我不伤害你,让我走吧。”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从透进来的街灯他看见那只刚才刺中小腿的剑刃。
只是艾琦没有发现他已经看到。不过,她不晓得华勒西的手中握着什么刀械,只好背紧贴着墙壁说。“你走吧;
“对不起,打扰了。”华勒西不卑不亢地微微点了点头,大步走出去。
柳艾琦仍然摆出随时进击的姿势,扬起杖剑,尾随在他的后面,仔细聆听脚步声。
华勒西已经没那份心情再吓唬柳艾琦,也不想趁机反击。他责骂自己太轻敌了,没有携带任何刀械就潜进柳宅,这才发现柳艾琦竟然有杖剑,甚至学过剑术,只好痛恨自己似的放弃。
虽然危险能激发肾上腺,让他获得另一种程度的高潮,满足性交以外的快感。但是他已经培养出耐心,不打没有把握的战。更重要的,他从柳艾琦的双眼看到母亲不被社会包容的凄楚,眼前的人在黑暗中变成他的母亲,一个深恶痛绝,又无法狠下心用杀戮来让他摆脱枷锁的母亲。
他,纵然有变态的倾向,但还未疯狂到借用弒母来达到解脱的程度。
他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回头对她讪笑地说。“记得锁门。呵呵……身材挺不错嘛!”这才大剌剌地离开。
柳艾琦听到关门的声音,而且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才慌地急忙锁门,大喊着。“Joy……”
这时,她才听到Joy的呜咽声。她朝声音的方向走去,左脚踢到软绵绵的东西,立即蹲了下来触摸,果然是Joy。她心疼地抚摸它的全身,在嘴边发现胶带,而且捆了好几圈,她费了一番功夫才拆下来,Joy悲凄似的旺地一声。她摸到它的双脚绑着绳子,但是找不到绳结,想要拿刀子割开又怕伤了Joy,只好放弃。此时紧绷的情绪已经无法再积蓄,她忍不住抱着Joy嚎啕哭了出来。
许久,她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才打着寒颤上楼穿上衣服,然后打电话给邓栩松,要他现在就过来保护她,华勒西刚才来了!
该不该打那通电话?自从华勒西离开之后,她就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如今,的确是性命交关的时候,她提了口气,拿起手机按下快速键。过了一会儿,手机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柳艾琦忍不住哽咽地说。“我是柳艾琦。”
“发生什么事了?”对方紧张地问道。
“有人想杀我!”她哆嗦着双唇说。只是她不晓得,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位陌生人表现出心中真实的恐慌。
“现在吗?”男人更为惊慌。
“他被我吓跑了,我也打电话给我男朋友,待会他会赶来了。对了,刚才我在家里用你送给我的手杖刺中他。”
“嗯,他可能会报警,警察等一下就会赶去,现在我不方便派人保护你。明天中午,你到协会楼下等我。”
“好的。”
“如果你刺中他,他应该会流血才对。赶快通知老林,请他帮你处理那些血迹,千万不要让警察知道那根拐杖里面有东西。”
“你怎么知道老林?”艾琦惊讶地说。
“明天中午等我。”
嗡……对方已经挂上电话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能告诉我;艾琦在幽黯中嘶喊着。
不久,邓栩松赶来了,柳艾琦一听到他惊慌的声音,猛然扑到他的怀里哭了出来,浑身哆嗦。
“发生什么事了?华勒西真的来了吗?”邓栩松心疼地抚摸她的秀发。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我说你就是华勒西,他没承认也没否认。”然后她把刚才发生的事颤抖地说出来。“对了,快帮Joy松绑,她在厨房。”
邓栩松跑进了厨房,只见Joy像头待宰的猪四肢被捆绑起来,他试图松开绳索,绳子却绑了死结,他只好拿起菜刀小心翼翼地割开绳子。Joy兴奋地跳了起来,却又倒了下去,躺在地上呻吟着。他摸了摸它的头,才起身倒了杯温开水,走到客厅喂惊魂未定的柳艾琦喝下。
“玛丽亚呢?怎么没见到她?”
“我回家的时候就不在了,她会不会……”柳艾琦越说越担忧。
邓栩松急忙奔到玛丽亚的房间,吸了口气打开门,里面空无一人,他才松了口气。“她不在房间,可能偷溜出去了。”他随即打电话给邓雅伦血案的项目小组,告诉他们华勒西刚才可能潜进柳宅。
铃……他们俩遽然吓了一跳。他们努力镇住惊慌的心绪才发现是电铃声。邓栩松拖着僵硬的身体跑到对讲机询问,是老林,他一边狐疑地瞅着艾琦一眼﹑一边打开大门。艾琦揣想他可能觉得很奇怪,就直言是她打电话请老林来的。
“艾琦,你没事吧。”老林慌地跑了过来。
“没事了。”她把刚才的盲女惊魂记再讲一遍,然后紧张地说。“你先看看Joy到底怎样好吗?”
老林跑到厨房,见到Joy软趴趴地躺在地上,忖度着可能被打麻醉针了,于是拿只锅子在流理台盛了水,泼在它的头上,然后喂它喝些清水。他拍了拍它的头,才回到客厅。“它可能被打麻醉剂。”
柳艾琦终于松了口气,但随即严肃地问。“老林,你为什么认识那个人?他是谁?”
“先处理这根拐杖比较重要。”他走到柳艾琦的身边,把她牵了起来,然后在她的耳边悄悄地说。“明天再说。”
“艾琦,你在说谁呀?”邓栩松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啦。”她不知道老林要干嘛,只能茫茫然地让老林牵着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们一到了房间,老林戴上乳胶手套说。“你的拐杖借我一下。”
艾琦茫茫然地递给他。老林凝看了一眼,就走进浴室,一口气拿了五﹑六张卫生纸,小心翼翼地擦拭刀刃上的血迹,确认三次无误之后,再换了一双乳胶手套,打开洗脸盆的冷水,仔细冲洗剑刃。过了一会儿,他认为差不多了,才用卫生纸把剑刃拭干。
他把拐杖递给艾琦,叫她把刀刃收起来。艾琦挪动了推钮,刀刃往后一缩,椭圆形盖子也随之阖上,变成一个制作有点歪斜的杖底,谁也不晓得里面竟然是设计精巧的机关。
老林把沾在卫生纸上面的血液,涂于杖底尖锐的一边。他看了看,好像还不够,于是说。“你到浴室,用手沾些浴缸里面的水出来。”
柳艾琦像个演员般走进浴室,拱起手掌尽量沾湿热水,再走回房间。
“停住!”老林像导演般喊着。“然后把水泼在地上。”
艾琦奋力甩着水,串串的水花洒在地上的血迹。邓栩松呆滞地站在门边观看这场深奥的戏码。
“现在蹲下来,摆出刚才刺他的姿势。”老林说。
艾琦摆出西洋剑的马步,随着老林的指示挪动,然后把杖尾碰触沾了水的血迹。
“大功告成了,你把这些卫生纸拿到马桶冲掉。”老林把卫生纸交给艾琦。
她把卫生纸丢进马桶,按下冲水,哗啦一声,拐杖藏着刀刃的证据全没了。
“艾琦,我怎么不知道那根拐杖有机关?”邓栩松惊讶地问道。
“这是一位陌生人送给我防身的,他叫我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
“邓先生,千万别对任何人说起此事,别给艾琦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我们的敌人是华勒西,不要节外生枝。”老林突然愣了一下。“玛丽亚呢?怎么没见到她?”
“她不在家。我刚才到她的房间看过,她不在里面。”邓栩松说道。
“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回家?”老林说。
“我也觉得很奇怪,她只有在礼拜天才会晚回来而已,平常她如果要晚归一定会先打电话回家。”
老林想了一下,表情凝重地说。“昨晚是不是又发生事情了?”
艾琦幽幽地垂下了头,不发一语。
邓栩松皱起眉头,走了过去搂住艾琦,既担心又生气地说。“今天你怎么没跟我讲呢?又碰到鬼压床吗?”
“你现在心情已经平静下来的话,说说昨晚的事好吗?”老林说。
艾琦点了点头,将昨晚的事扼要说出来。忽地,她惊慌地说。“玛丽亚会不会逃回菲律宾,或者被华勒西杀害?不然华勒西怎么会有钥匙进来?”
邓栩松随即转身打算到玛丽亚的房间寻找她的护照是否还在,却被老林一把拉祝“如果你要去玛丽亚的房间的话,最好不要,会留下指纹的,就让警方去搜查好了。”
“阿!我差点误了大事。”
“等一下警察来了,你们就照实说,只要避过那根拐杖里面的东西就好了。艾琦,你就说用拐杖刺他,因为拐杖的底部不平整,才把那个人刺伤。”老林再次叮咛着。“我们到楼下等警察来。”
她们仨下了楼,呆愣地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却各怀心思想着一连串的疑问。只有Joy身体尚未恢复,独自躺在厨房。
不久,赵斐楠﹑刑警小蔡,以及当地派出所的一位警察赶来了。
“华……勒西,真的出现了?”赵斐楠睡眼惺忪地问道。
“可能是他;艾琦把刚才的事情和玛丽亚失踪再说一遍。在老林的示意之下,她只好强压住恐惧,哆嗦地把昨晚闹鬼的事说出来。
“有鬼了!”赵斐楠惊愕地说。
“你也知道艾琦受到很大的惊吓,你还说有鬼;老林不悦地说。
赵斐楠羞愧地缩起脖子,小蔡和警察看好戏似的瞅着他。
“快去看一遍现场,然后录口供。”老林见他们昏昏欲睡的样子,只好发号施令。
赵斐楠和小蔡点了点头,急忙四处堪察。警察不晓得老林的身份,见他们俩好像对老林挺尊重的,不发一语地加入搜索的行列。
“Joy怎么办?”柳艾琦担忧地问。
“现在兽医院都关门了,只好等到明天。我研判,华勒西应该只让Joy不能妨碍他侵害你而已,不然早就杀了它。”
“奇怪,为什么他进来的时候,Joy都没有叫呢?”
“唉……他来到台湾之后,可能经常在你身边出现,Joy以为他是你的朋友,当他溜进来的时候才没有吠叫,他已经计划很久了。”
“柳小姐,房间的血迹就是华勒西的吗?”赵斐楠站在楼梯间喊着。
“欸,是他的。”
“一起到上楼吧;老林转身向邓栩松说。“能不能麻烦你泡几杯咖啡,让那几个警察提提神?”
“别这么客气好吗?我这就去泡咖啡。”邓栩松朝厨房走去。
老林故意支开他,才跟艾琦一起上楼。在赵斐楠的要求下,柳艾琦当场模拟从浴室走出来,双方对峙,以及刺中华勒西的情况。当她摆出马步,拐杖往前一递时,所有人都惊愣了,没想到她竟然会西洋剑!不然此刻他们所见到的艾琦不是威武地站在眼前,而是躺在她自己的血泊里。
赵斐楠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是在失明之前吗?”
“艾美念大学的时候参加过西洋剑社,是她教我的,好让我用拐杖防身。”她一提到艾美,心就揪在一起。
其实,这只是借口罢了。当初那位陌生人送给她这根拐杖之后,特地找了一位西洋剑教练来柳家教授。只是艾琦看不到,单纯的一招进击就连教好几天才学会,因此她只会粗浅的几招防身而已,而这位教练最后也变成她的男友。另外,艾美觉得很好玩,才参加西洋剑社。
“你的拐杖能让我看一下吗?”
艾琦没听到老林制止,略为迟疑地才递给他。
赵斐楠左看右瞧,总觉得木杖的样式很奇怪,好像是武侠小说中藏着暗器的拐杖,而且底部虽然并不平整,有个锐角,但是它竟能刺穿裤子,还让对方流血,太匪夷所思了!
“柳小姐,这根拐杖我必须拿回警局化验。”
“她双眼失明,你把拐杖拿走了,她怎么出门呀;老林双手插腰,厉声地说。“现在的重点是采集指纹和地板的血液,然后赶紧送到法国比对,是否真的是华勒西。如果是,更要赶紧找到他,至少可以先控告他妨碍自由和私闯民宅,让他无法出境,而不是绕着那个拐杖呀!如果她碰到坏人了,要拿什么防身;
一起上楼搜证的警察也觉得很奇怪,柳艾琦是正当防卫,英勇击退色狼,这个刑警是不是还没有睡醒,不然怎么会提出这种鸟问题?
面有愠色的赵斐楠听出老林话中有话,就把拐杖还给艾琦,让她防身,不再绕着这根拐杖打转。
“各位,我泡好咖啡了,让大家提提神。”邓栩松站在门口说。
“谢谢啦;赵斐楠笑着说。
老林觉得刚才失礼了,忘记自己已不是小队长,不应该对赵斐楠大呼小叫,让他颜面尽失,于是走到他旁边,抱歉地低声说。“刚才对不起,别生气了。小队长明天一定会问你有没有通知桃园和高雄的境管局和航警局,免得华勒西搭清晨六﹑七点的班机离境。”
赵斐楠的确被老林莫名斥责感到不太舒服,但是老林已经道歉了,又给他重要提示,于是挤出笑脸朝老林点点头,急忙打电话回分局请同事连络那两个单位。
在楼下搜索的小蔡没找到玛丽亚的护照,前后院和厨房也没有发现异样。因此忖度玛丽亚可能溜回菲律宾,或者逃离雇者家,到别处非法打工。不过,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柳艾琦不相信玛丽亚会不告而别,毕竟她们一家人为了艾琦都对玛丽亚都相当不错,连邓栩松和老林也都关心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派出所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