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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到也解释的通了,老黄家我也认识,很久没去,干脆去拜访下。而且要在老黄回家之前到,一想到到时候老黄惊愕尴尬的表情我就想笑。
周末只是例行的三校,工作不多,我招呼一下就往他家赶了。
老黄住在报社新盖的职工楼,他资格老,正好赶上最后一班自费集资,房子不贵,但也不实惠。
典型的小两室一厅,他搬家我去帮过手,不过以后就没去过了,那时候他还没离婚,不过从两人关系来看也不远了。
老黄不愧是娱乐记者,除了口才好外经常打官司也让他最后离婚上法庭游刃有余,结果房子被他争取到了,前妻则愤愤不平的扬言要报复,老黄不以为然,说要报复他得排队买票,有这功夫还是去搞张奥运门票实在点。
说话间我就来他家了,按了按门铃,毕竟好是要见新黄嫂,我稍微提了些水果和蛋糕,可是门却不见开。
我又按了下,不过这次时间比较长,站在厚厚门外的我几乎都能听到里面的音乐声了。
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像木头一样杵在里面。
当我以为里面没人的时候,门却又打开了。
摆好例行的笑容,低着头刚想把提的手酸的食品袋子交接过去,冷不丁却发现眼前一个人也没有。
但门却是开的。
这下轮到我尴尬了,只好喊了句我能进来么?喊过数句觉得有些不耐烦,心想和老黄蛮熟,怎么他找了个这么不懂规矩的女人。
还好房子布局和那次见没多大变化,我找到双拖鞋,提溜着走进去,讲礼物放在一张铺着玻璃的四方木桌上。
我原以为开门的人可能躲在门口,可当我带上门却依然没人。
整个房子不大,几乎可以一目了然。但我始终感觉不到有人在,我又喊了几句,回应我的只是自己的声音。
“或许新嫂子耳背吧,但那孩子不可能也睡的如此死吧?”我纳闷起来,于是踮着脚走进内房。
房间一个是空的,放着一些杂物和旧家具。
另外一间只是一个单人床,那床我认识,还是我上次帮他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床旁边只有一张书桌和摆放在上面的电脑。我没有看到半点关于女人或者是小孩的衣物。
当我抓身想要去厨房看看时,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悉悉索索和吞咽咀嚼食物的声音。
回头一看却只发现满桌子的食物渣滓,蛋糕和水果都没了。
即便是吃东西比赛,这也太快了,或许说,人,是不能吃那么快的。
现在这房子只有厨房和厕所没看过了。那东西只能躲在这两个地方。
厕所不大,里面什么也没有,厨房也只是几平米,不过早台下有很多大柜子。
我一个个柜子打开,无非是锅碗瓢盆和暂时不用搁置起来的厨具。不过最后一个柜子旁边却散落着一些黄色的犹如小米一样的蛋糕屑。
我将手慢慢伸过去,刚想打开柜子,大门却响动起来。
老黄来了。我只好赶紧过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老黄吃惊地望着我,他一头的汗,脸上还有被烟熏的乌黑,手里小心的握着相机。
这不你把手机落办公室了,我也很久没来了,所以顺便送过来,不过有人帮我开门,但进来后却什么都看见啊。我故意把啊字拖的很长,老黄脸色有些不妥。
谁叫你进来的?说不定是我自己门没锁好,还好是你,要是贼就玩了,看来我虽然一无所有,家中还是要养条狗。
老黄,你家里到底养了什么?我猛地追问一句。
没,没什么。老黄有些慌张,我看见他手里好像提了带什么,趁他没注意我一把拉过来。
让我看看你买了些什么,中午我就不走了,在你这里混口饭吃,我的饭字还未出口,袋子里一股腥臭变扑鼻而来,我急忙对光一看,里面居然都是血淋淋的内脏。
“你买这个做什么?我记得你说过最讨厌吃下水的。”我将袋子扔给他。
“不关你的事!”老黄有些生气,一下把我推到大门口,还指着桌子上的垃圾骂我。
“你这哪里像来做客的,把我家弄得乱七八糟,快走快走,我收拾完还要赶下午的文字稿。”接着不由分说就把我扫地出门了。
我嘟囔着回了报社,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老黄一定瞒着我什么,而且应该和他最近出色的表现有关,或许他怕我知道和他竞争。
但那天后,老黄照例是一个星期来我这里拿小样,但不再和我说话更不再和其他人说话,接手记时候的婴孩苦笑声音居然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我仿佛听见两个老黄在说话,犹如双声道或者回声一样,不同的是一个苍老些一个却异常稚嫩。
老黄依旧是到处抓新闻,或者说新闻到处抓他,他几乎抢了报社所有栏目的摄影记者的饭碗,他到蛮不在乎,每月领取丰厚的报酬。
只不过,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原本头上还残存的几块绿洲也全面凋零了。眼圈黑黑的,皮肤也由黄变的搅拌了水泥的砂粒色了。
终于有一天,他拉住了正要出门的我。
来,来我家好么,就晚上,我有事情告诉你。
我早预料到这结果,但没想到这么快。
下午下班后,我买了点卤菜,再次和老黄一起回家。路上我特意没让他坐车。
到底怎么回事?想让我帮忙就最好别隐瞒。我问老黄,老黄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最终才哽着嗓子慢慢说起来。
“我开始还以为拣到个宝贝,可是现在看来它已经紧紧粘上了。”老黄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次事后我差点丢了工作,老总和同事也压根不拿正眼瞧我,加上年纪大反应慢,跑新闻也跑不过那些年轻人了,于是天天酗酒,一次我酒醒后却发现一件怪事。
我去背包掏手机,却发现有两个。
都很像,我分辨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因为另外一个外壳又一点被碰掉的痕迹,正当我纳闷的时候,手记忽然响了,里面是个女人的哭声,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根本听不清楚,但主要意思还是明白了,她要我照顾她孩子。
我听的莫名其妙,就把手机挂了,可是没多久我听到一阵小孩的哭声,非常凄惨,当时是深夜,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到处找声音的来源,最后居然是在背包中。
我把背包所有的东西都抖落出来,最后有一个黑色的手掌大小的家伙一出来就嗖一下不见了,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老鼠,赶紧拿来本书想追赶。
房间的光线不亮,我发现那东西在高速地运动,而且还在不停的哭泣着,声音越来越大,心中郁闷非常,于是我大吼一声别嚎了!
那家伙居然停了下来,这时候我才看清楚它。
整个身体是黑色的,就像涂了煤渣一样,长而尖细的耳朵高高竖起,样子犹如小孩子,但却小的多,最令我不舒服的是它的眼睛像充血一样诡异的跳动着红色。手脚四肢如同壁虎的一样,牢牢吸附在天花板上,扭过头盯着我看。
而接下来让我更惊讶的是,我居然听见了刚才自己的那一声吼叫。
别嚎了!
和我的声音一摸一样,就如同录音机回放一般,不过仔细停还是带点稚嫩,那小家伙仿佛很高兴,不过似乎只是会这一句,接着又开始发出婴儿的哭喊声。当我手足无措的时候,那电话又响了。
‘你看到我孩子了么。好好喂养它,它会帮助你的,记住,别让它轻易说话,因为它说出来的都会成为现实。’说完,电话就挂了。
为了让那个家伙闭嘴,我也没多想,随便找了点吃的——比如我吃剩下的面包或者饼干。小东西一见我手里的吃的,马上跳了下来,趴在我手里狼吞虎咽,吃完后就不动了,仿佛睡着一样。
我猜想估计是一种有钱人的宠物吧,这年头钱多了烧包,那些贵妇人都喜欢与众不同,养些阿猫阿狗都无法满足她们了,不是这样说么,不走性感就要走性格路线,于是蛇啊壁虎啊蚂蟥蚯蚓之类的什么都来了,眼前的估摸着也是一种会模仿人声的不知名动物罢了,既然这么想,我就让它睡一夜,然后明天再去找它的主人。
但我想错了。
半夜的时候它忽然叫了起来:“楼下有人被车撞了!”它不停的重复这句,可当时还是凌晨两点不到,我被它吵的烦躁,于是想下楼去超市买瓶啤酒,结果居然发现超市老板出来倒垃圾的时候真的被车子撞了,于是我稀里糊涂成了他救命恩人——这一带的人很早就睡,他被断了的肋骨刺进肺部,根本喊不出来,要不是我下来,他必死无疑。
这件事后我开始相信那女人说的话了。果然,所有还未发生的新闻它都能预先知道,我只需要那好相机在制定地方等待便是,下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靠着所谓的预言,一下成了社里的名记,而那小东西胃口也越来越大,口味也越来越怪,最喜欢生吃那些动物的内脏。它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毫无例外的发生,有时候,我还真怕它冷不丁说一句我快玩完了之类。
而最令我不安的则是最近这段日子。
它居然会长大,由一个婴孩逐渐长大了!”老黄说到这里,几乎全身都再发抖,他添了添嘴唇,喉结一上一下的滚动。
“长大?”我奇怪地问。
“是的,它甚至开始慢慢变成一个成人,而相貌却,算了,我说不出来,你和我回家就知道了。”老黄忽然加紧了脚步,我抬头望了望,已经到了那栋楼前了。
开门的时候老黄手都在抖,好不容易打开,里面却一股子臭味。
外面的灯光还没消散,我感觉到臭味来自客厅的一个角落。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蹲在那里,不停的往嘴巴里塞些什么。
它似乎发觉了,猛的跳起来,像猴子一样敏捷,但又如老黄所说,如同壁虎一样趴在对面的墙壁上,伸出黑色的舌头,警惕地望着我。
我惊奇的发现,除了那对长耳朵和鲜红的眼睛,这个怪物居然长的和老黄一摸一样。
我回头望了望老黄,有些无语。老黄则摇头苦笑。
无论如何,我得走近点看看,抱着这种想法,我向前探了一步。
“你会摔倒。”那家伙居然说话了,而且俨然是老黄平日惯用的强调口吻。
还没等我反应,果然脚底一滑,啪地摔在地上,我顾不得揉屁股,看了看地面,没有任何东西,我居然是莫名地摔了一跤。
墙壁上的“老黄”咧开嘴笑了笑,缓慢的爬行到我身边。
到了近处,我更觉得它嘴巴里的臭味非常浓。
“它天天倒要吃这些生的内脏,还最喜欢等腐烂以后再吃。”老黄强忍着走过去,提起墙角被血浸透的塑料袋。
“我真的快发疯了,每天对这一个酷似自己的人。”老黄一边说,忽然一只手伸进袋子,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在做一样。
我吃惊地望着他用手拿起一片破碎的猪肝,毫不犹豫就的往嘴巴里塞。我连忙大喊一声,冲过去打掉了他手里的东西,这时候老黄才如梦初醒似地望着我。
“我,我到底他妈的在干什么?”老黄看见满手的血污痛苦地喊道。
“你在喂养我,你吃就等于我吃”那家伙居然笑嘻嘻地回答。这次他没在爬行,而是跳下来,如正常人一样走到我们面前。
“你看,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像极了老黄的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揉搓着自己的脸。
它的脸在剧烈的老化仿佛是在水中揉搓着的一块烂布。
而老黄的脸居然也在慢慢的变化,眼角的皱纹慢慢的延伸出来,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缓慢的割过去似的,而老黄的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
“我要死了。你也要死了。我就是以后的你,我所看见的听见的就是你以后看见的,听见的。”它依旧是用着老黄的声音,但无比的苍老。老黄忽然暂时清醒了过来,发疯似的痛哭起来,接着又冲进了厨房。
他的手里提着把菜刀。
我来不及阻止,因为菜刀明显不是砍向我,这种情况下老黄的眼睛看不到一个人。
因为我发现他的眼睛也变成红色了,和那个怪物一样。
手起刀落,仿佛拆卸零件一样,“老黄”被老黄剁碎了。第一刀就砍掉了脑袋,以后的每剁一刀,那怪物都在呵呵地笑着,地上滚动的头颅却依旧说着话,犹如背诵经文。
“你杀了我,就是杀了自己。我的样子就是你以后的样子。”重复多遍后,头颅最终还是不转动了,伴随着黑色如同粉末状东西洒遍了整个房间,那些断裂的残肢都融化掉了。我打开客厅的窗户,风灌满了这里,没多久,客厅里又恢复了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事了?”老黄好像得救了,虽然他看上去更老了。
可是他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老黄犹豫地接了,但接完后脸色更难看。
我听见手机传出一个女人的哭声,老黄把手机递给我,在我耳朵边听到的只有一句话。
“你杀了我,又杀了我儿子么?”翻来覆去的就只有这么一句。即便是隔着那么远,我也听得异常清楚。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下。”老黄不再出声,我安慰他几句,只好回去了。临走前,我不放心,拿走了他的刀,而他犹如个木头人一眼,靠着墙坐着,抱着头低声哭泣。
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报社,还好这时候依旧有人值班,我调出了总社的以前的存档。
关于老黄上次社内处分的存档。
原来那次老黄报道了一位未婚怀孕的少女,而她原本是希望借老黄老求助社会来向社会求救,并希望让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悔悟,但老黄擅自把她的照片登了出来,并将女孩写成了富商的情妇,按照老黄平日的逻辑说,既然有照片就要上照片,要不脸白拍了,这样才显的真实。结果很显然,女孩是外地打工者求诉无门后跳楼自杀,死了人,多少闹大了,不过还好在这个城市连个熟人都没有,老黄的责任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据说那天女孩是半夜跳的楼,临死前她打了个电话给老黄,不过老黄根本没去接。
而且尸检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不见了,只是在尸体双腿下面有一道延伸很远的血迹,就如同爬行过一般,而那个手机也不见了。
女孩有照片,就是老黄照的,同时还有另外一张,不过是尸检官拍的,老黄的那张清秀可怜,而死去的那张也没多大变化。
只是眼睛通红而已。
我关上电脑,不知道明天老黄能否还能来上班。或许,即便他还能来,也不过是个躯壳而已,魂早没了。
至于是什么时候,到底是今天,还是女孩临死的那夜,我说不上来。不过即便是娱乐记者似乎却也在经常制造悲剧,究竟是娱乐了那些读报纸的人,还是娱乐了自己,那就不知道了。(魍魉完)
注:魍魉,木石之怪,亦有说为山川之精。状如三岁小孩,红眼长耳,赤黑色,喜欢模仿人声用以迷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