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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放尊重一点!”
黄百合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我与你素不相识,敬你是叶家使者,又是本派贵客,我慎重以待,请你自重,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孟衍一愣,意外又踢到一块大铁板,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道:“相同的话,烈朝霞也说过,你们两个是约好了?”
“烈师妹也这么说?”黄百合脸红了一下,但又很快端正神色,“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刚才说的话,我会当你只是开玩笑,也希望你是开玩笑,要不然,如果这些话让蓝师姐听到,她一定会很不开心的。”
孟衍凝视着黄百合的脸,想说的话有一座山那么多,可话到嘴边,好像怎么说都不对,而且,现在好像也不是说这些闲话的时候,当下一阵苦笑。
“……我要谢谢你……你们,这一次因为你们的关系,我学到很多东西,让我能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自己。”
“……什么意思?一句都听不懂。”
“不用在意,陪我去个地方吧。”孟衍道:“我有些东西还留在这里,要是没被破坏掉的话,正好能派上用场。”
“你为什么会有东西留在本派?”
黄百合跟着孟衍一起走,来到主峰中的一处密林,不了解他要弄什么玄虚,这里异常偏僻,之前还传说有猛兽出没,正常人都会避免到这里来,很难理解为什么袁应愁特别往这走?
不久,孟衍在一处生满长草的地带停下脚步,左翻翻、右看看,最后把地面一扫。
“找到了!就在这里。”
孟衍弯下腰,从地上扶起了一件东西,那是一面很长、很大的镜子,因为被埋在土中,表面颇为污秽,但孟衍从地上扶起的,不只是一面,而是一面接着一面,连着浮起了六面大镜子,并把这六面大镜子,依照六角方位,一一竖起。
黄百合看孟衍扶起大镜子,最开始觉得奇怪,不知道这里怎么会有大镜子,可看他将六面大镜子逐一竖立,越看越是眼熟,一下惊呼:“等等,这些镜子,我好像看见师弟他曾……”
“哦,是吗?”
孟衍笑了一笑,当然知道黄百合在说什么。自己成为匠师的开始,就是在千雪峰上开了炼成阵,当时用上十二面巨镜,在多次反覆开炼后,颇有损毁,于是重新订货补充,后来因为得了千手观音圣像,在三千观音手的庇护下,出纰漏的机率很小,自己也把十二面巨镜的炼成阵,全都搬到内世界里。
当时,从浮萍居送来的补充巨镜,不止十二面,师父商秀娥看自己搬走了炼成阵,并没有追问自己把镜子搬去哪里,只是说镜子最好留一些下来,后头如果有什么紧急需要,起码山上还有库存,不用临时没地方找,自己想想有理,就留了一批镜子下来,不想今日真能派上用场!
‘内世界不开,舞丑不在,观音圣像也没有,这真是被打回原形的时候,不过,这么一路走来,我可不是全无长进,虽然没有明姬那么变态的计算能力,但有万花奇棱可用,差不多半斤八两了……剩下的,看看我这些时候的长进如何吧?’
这趟回到千雪峰,看到一堆人成为圣王,自己便心里有数,除了天洗、生死交逼之外,另一大促成理由,恐怕是自己走之前,秘密留给师父的那批绿钻,这东西比顶级丹药更生猛得多,只要修为差不多了,吸化绿钻,闯关成功率都在九成以上。
‘要处理这困局,先要有足够的力量,重开炼成阵,试试看能不能化纳从龙鹰那里得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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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二章引火入体烧熔残魄
五一二章
炼成阵最早的用途,是用来引太阳真火灌入,铸物造器,但后来随着孟衍的提升,炼成阵已经成为沟通天地万法、万道的桥梁,引太阳真火的意义不大了,直至今日,孟衍才重新需要这功能。
将六面大镜子依方位设好,孟衍盘膝坐在镜阵的中央,略一凝神,镜光闪映,折射的光芒渐渐聚于中央。
‘配合太阳角度,引真火入体,以纯阳至热之力,强行烧熔体内残魄……硬来的成分不小,稍有不慎,就是我自己要残破了,以前有舞丑帮着分心,这回只有自己和计算机,减少六面镜子,单纯操控六面,不知挺不挺得过去……算了,没有一辈子靠人的道理,终究是有一天要自己单干的。’
没有了舞丑,万花奇棱纵能补足计算方面的劣势,可在分心旁骛这点上就帮不到,而无论是操控万花奇棱、蜃影舍利,还有化纳残魄,都相当耗心神,甚至需要专心一志,这令得整个行动风险大增,到底能不能过关,孟衍自己也七上八下,更别说……这回还有隐藏目的……
再怎么心中忐忑,终究是要进行,孟衍手一挥,蜃影舍利威能大开,跟着,罗汉法相离体浮现,却受蜃影幻术遮蔽,化为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魔神形象,坐镇阵内,大展神通,隔空调整镜子的角度。
‘开始了!’
心念一动,天上的阳光。透过周围镜阵折射,聚合在中央一点,孟衍承受这过滤后又增强的烈阳火,忍下痛楚,将纯阳真火导入体内,流向四肢百骸,绕体数周后,再缓缓汇聚起来。
从前以此法炼体,是将阳火汇于丹田,稍有差池。轻则废功。重则丧命,舞丑总说这样风险高,但这次没有舞丑在,要做的事情却更猛。由洗髓进圣王的最终一步。无论是精神力外放。还是锻炼神魂,核心问题都在脑部,太阳真火的聚合点也不在丹田。必须将这股纯阳真火导引向脑。
这别说稍有不慎,就算慎之又慎,兼之有炼成阵的保护,也仍是高风险行为,打从烈阳真火入脑的那一瞬,孟衍就觉得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直烫在大脑,奇痛难当,令他全身每寸肌肉止不住地打颤。
‘怪、怪不得有人说,修练是逆天而行……连这种事情都干了出来,我还真是有够逆天的……’
这回吸纳龙鹰残魄,因为有所准备,吸的量特别大,龙鹰残魄是冰属性,与朱鸾不同,非但将自己冻成巨冰,之后更难以化纳,郁结在经脉之中,自己一加评估,觉得单靠己力,恐怕花上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化消,索性反向操作,先自封经脉,再找机会建炼成阵辅助。
不动用太阳真火,这块冻结神魂、经脉的坚冰就化不掉,眼前正是需要实力的时候,就算有风险,也只能硬着头皮干,幸好,脑袋痛是痛得厉害,但效果却也非常显著,太阳真火一透入,那块坚冰似的残魄,就迅速被烧熔。
‘奇怪,这速度也太快了,温度虽然烫,却远不如预期中高,这样居然还能迅速烧熔残魄?就算是全盛状态的太阳真火,都未必能有这效果,怎会……不对劲,这阳光有古怪!’
孟衍陡然想到不妥,神魔禁地与外隔绝,有些神魔禁地,甚至还有三阳同天、日月不落的异象,自己头顶虽是烈阳普照,可鬼才知道这个太阳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太阳真火引入脑中,不但龙鹰残魄迅速被炼化,连之前的朱鸾残魄,自己本以为已散化光了,居然还有留存,又活性化起来,与龙鹰的一起,快速烧熔,转化为纯能量,与自己未算强大的魂魄相结合。
‘好像……太顺了一点,怎会……唔!’
炼化过程顺利到异常,孟衍才刚觉得奇怪,胸口陡然一跳,赫然是凤凰之心有了反应。
‘为何会被触动?凤凰之心绝不该在这时候……唔!’
心跳快得异常,眨眼间就超过了每秒两百五十下的心跳,普通人自然难以承受,但已经神器化的心脏,却没有什么问题,更还自动燃起凤凰之火,透入血中,流遍全身,又汇流涌向脑部。
高速的血流状态,脑里意识有些昏沉,要以极强的意志力,才能守住这一关,在模糊中,一丝明悟在脑中闪过。
‘是了!这里的太阳,不是外头的那一个,肯定与凤凰有什么关系,所以凤凰之心才会呼应启动……凤凰为百鸟之首,也是传说中涅槃净地的王者,龙鹰、朱鸾都是它的臣属,蒙主天光,自然要臣服……想不到,神魔禁地连太阳都有古怪,误打误撞,让我给……’
一念闪过,整个被熔炼开来的龙鹰、朱鸾残魄,化为神念洪流,在脑中一下扩散开来,几乎形成了冲击风暴,自己意守一念,护住一丝灵识,并努力与这股神念洪流融会,试图吞噬。
这是非常危险的行动,只要一点误差,整个意识就会被彻底冲散,点滴不存,饶是自己作了诸多准备,可冒险干这种事,成功率绝不是十拿九稳的。
急速增长的精神力,犹如怒涛,一波一波冲击着自我意识,假如不是之前吞噬过月昊尊的准帝残魄,令得本身神魂壮大,现在绝对撑不下去,而时间分秒过去,苦苦支撑的回报逐渐显现,承受住精神力冲击的神魂,如遭一**的洗涤,不但壮大起来,还开始吞噬这些精神力狂潮,并且反向推过去。
这个反推的意识,就是精神力外放,自己有过上次的经验,这回外放,操作得更得心应手,精神力所形成的浪头,一波一波,比上次更高,很快到了关键时刻。
就在紧要关头,外头隐约传来破风之声,黄百合的娇叱声响起,竟是与人动上了手。
‘……来了吗?真不是时候……’
这念头刚闪过,几道冷冽的杀气,在近处出现,四道黑影自附近的树木顶端,高速破风飙下,手中冷刃如电,直袭而来。
五一三章舍身钓鱼极度混乱
五一三章
与千剑叟的会面,听他说有人在暗中窥探,蠢蠢欲动时,孟衍就有了想法,若这个困局是某些人在背后主持,那自己想要破局,就必须要掌握所有情报,至少,也要把藏在幕后的人拉出来,如果不能让双方立于公平基准上,这一仗根本没法打。
敌人深藏在黑暗中,除非脑子坏了,否则没可能会主动跑出来露脸,孟衍自问也不是什么智虑深长之士,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人给诱出来,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拿自己当诱饵了。
‘落井下石,是每个阴谋者的共通美德,没有露出机会便罢,只要我露出点机会,他们就会心动吧?剩下来,就是看袁应愁这诱饵够不够吸引人了……之前这身份亮出百兵诀,还公然宣称是赤日王族遗民,对暗日神荒该有点价值吧?’
基于这想法,孟衍开炼成阵时,特别找来黄百合在外头护法,表面上,这样做非常低调,足够隐密,但其实他也清楚,自己行踪没有特别隐密,如果有人正盯着,这样往外放个卫兵,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宜太高估自己的魅力值,敌人意在潜伏,照说不会那么容易被诱出,这只是第一阵,后头还要多准备几阵,尽量把鱼钓出来……’
孟衍有着心理准备,但从结果看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还太低估了本身魅力值,居然只是这样的诱饵。敌人就放弃潜伏,主动出击了。
不过,既然有准备,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为敌所趁,笼罩在半空中的三头六臂魔像,指捏法诀,六面铜镜挪动位置,所反射的阳光骤转炽烈,仿佛六把烈火之剑,转动狂扫。那四道黑影连忙闪避。中止了冲势。
这四道黑影的身手极佳,不但移动形似鬼魅,即使冲势被挡下,仍一抖手打出雨点般的铁莲子。贯彻狙杀行动。劲道既沉。铁莲子上还有异光,是染过剧毒的杀气。
“吽!”
半空中的魔神虚像,骤然口吐真言。降临在孟衍身上,仿佛一个巨大的气罩,将他笼罩住,更挡下了四面八方的暗器狙击,丝毫无损,那四道黑影一下摆动,待要再攻,空中一道霹雳雷声轰响,剑光飞射而来。
“好贼子!肯露脸出来了吗?”
怒喝声中,闪电剑光将一道黑影绞过,爆散成血肉碎块,跟着剑光回到主人手里,显出剑形,闪闪亮亮,慑人心魄,映出持剑者一脸怒容,正是千剑叟。
之前的秘密会面,孟衍已经向这位老人透漏,自己有这样的诱敌打算,请他配合,但不用事先躲藏,以免打草惊蛇,只要注意这边动静,一发现不妥,立刻出手就行。
这个约定及时生效,千剑叟赶到,闪电一剑,直接就斩了一名刺客,让孟衍松了口气,自己现在毕竟正在运功冲关,不能动手,要是援兵不来,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逃命了。
剩余的三道黑影,一见千剑叟现身,立刻分向三方逃散,千剑叟早料此一着,冷哼一声,捏法诀、竖剑指,两道冷冽剑光从旁侧树林飙出,正好拦住两道黑影,将两道黑影绞杀成血肉碎块。
见老人下手如此狠辣,孟衍咋舌之余,同样也暗骂,如果把人杀光了,那还拷问个屁?自己辛苦一场,以身为饵,不就全白费了?
还好,千剑叟也不傻,连杀三名刺客后,立刻仗剑追向第四名,只是这时天上忽然传来尖锐鸣啸,那是非常刺耳的啸声,跟着,四面八方都有鸟鸣响应,此起彼落,迅速由远而近,不晓得有多少鸟群。
“又进攻了?怎会在这时候?”
正要追敌的千剑叟,脸色大变,犹豫了一下,解上背后的剑匣,发劲一推,份量极沉的乌木剑匣,就这么落在孟衍身前不远,跟着他身形一晃,高速冲了出去。
孟衍看着不远处的那个乌木剑匣,心中感激,过去曾听商秀娥说过,这剑匣可化为剑台,是千剑叟最强的战器,现在木匣上暗光流动,是进入待命状态,只要周围有什么异动,立刻发动,狂暴斩杀敌人。
这个老人眼见情况生变,无论是继续追敌,还是要应付鸟族的又一轮进攻,都没办法待在这里,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竟然连护命战器都留了下来,倘若遭遇强敌,就是他要危险了……这份肝胆相照、这份诚意,确实令自己动容。
才刚为此感叹,前方忽然出现一幕诡异景象,三道黑气,自地上散落的血肉中冒起,迅速闪动成形,像是三个存在于平面的黑影,又像三个人,全无存在感,却又确实存在。
这景象看得孟衍傻眼,不明白这情形算是哪招?这四道黑影,原来并非真人,至少不是活人,而是某种邪术的效果,怪不得敢出来动手,幕后操控者躲得好好,却放出这种傀儡来活动,估计就算把这些东西擒下,也问不出东西。
更糟糕的一点,千剑叟遗下的剑台战器,估计只对活物产生反应,这三道黑影既无杀气,也非活物,乌木剑匣对它们全无反应,由得它们靠近,显然是靠不住了。
孟衍连叫不妙,想着自己现在状况不妙,不知是否该立刻起身逃走,忽然听见远远一声叫喊传来。
“袁兄莫慌!小弟来助你!”
突来的人声,正是羿展鹏,这下本来还迟疑不定的孟衍,是真的想要逃了,鬼才知道这家伙是来落井下石?还是装着雪中送炭却落井下石?再不跑,真的太危险了。
然而,脑内翻涌的精神波冲击,却在这一刻冲上新的巅峰,形成风暴肆虐,刹那间,无数影像纷至沓来,孟衍别说起身,甚至看不清周遭景物,众多时间、地点、画面的讯息,全在这最要命的一刻,怒涛般冲进脑海,令他头痛欲裂,险些意识崩毁。
也就在这极度混乱之中,孟衍听到一个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很近,反覆响起。
“……孩子,孩子……醒醒,时候差不多到了,爹有些话要对你说,这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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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四章三月旧事记忆片段
五一四章
“……孩子,孩子……醒醒,时候差不多到了,爹有些话要对你说,这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不要吵啦,我想睡想得要死……什么事情等睡醒以后再说,我好累,累到快要死了……”
“醒醒,先别睡了,爹有些话要对你说……”
“明天再说啦!我埋了一整天的尸体……爹你只顾偷懒,刨坑的时候躲远远,让我一个人去挖,尸块也是我满山遍野去捡回来扔,还有那些什么死人骨头的,我好累……呵欠……明天再说……”
“醒来,别睡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爹对你说的这些话,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爹你每回都说是最后一次,最近一次才前天而已……好心点放过我吧,我很可怜的阿,小角村那边傍晚又在闹,明天一定又有碎尸要捡,我职业压力很大啊,让我睡……我真的快崩溃了……”
虽然一再主张自我权益,但童工的利益要获得应有重视,从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最终孟衍仍臭着一张脸,从石板床上被挖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大胡子老爸。
“到底有什么事啦……次次都说最后一次,如果又是挖我起来帮你倒屎,或是陪你看星星,爹你就挖个坑,把你自己给埋了吧。”
当面揭短,大胡子汉子一脸受伤的表情,伸手就敲了儿子脑袋一记。
“……小畜生。你对自己亲爹用这种口气说话?没事吐槽自己老爸,这是死罪啊!”
“是是是,那爹你就干脆挖个坑,把我给埋了吧,每天都要捡尸去埋,工作重不说,到了晚上还没法睡……总被你揪起来,听你胡扯……天啊!你真是我亲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