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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珍的脑袋终于不情愿地抬了起来,大家看见此时的她,脸色惨白。
“你到底怎么啦——”
“我,我有点不舒服。”家珍低声说道,她眼神迷乱,似乎是在极力地掩盖着什么。忽然她的表情一阵难受,脑袋再次无力地跌落在自己的胳臂上。接着竟然泪流满面,趴在桌子上轻轻地抽泣起来。
“快,村卫生室就在楼下面。”村长上前说道。
关庶赶紧把家珍的一只胳臂绕到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背着家珍就往楼下走去。家珍倒在关庶的肩头上,闭着眼睛,一副软绵绵的样子。
到了卫生室,关庶把她放在了诊疗床上。这时他看见家珍的一只手紧紧地拽着挂在她脖子上的一样东西。那东西由一根红线穿着,好像是一个挂在胸前的小挂件。眼下却看见家珍已经把在这个挂件从衣服里面扯了出来,并且紧紧地拽在自己的手中……
一个中年女村医上来用听筒给她检查。按在胸前的听筒把她的手轻轻移开。此时,关庶看见了那个挂件。那是一块透着暗绿的玉佩,玲珑剔透。而紧闭双眼的家珍此时还在自己的胸前反复摸索着寻找那块玉佩。终于她又抓着了那块玉佩,再次紧紧地把它拽在了手心。而那只握紧拳头的手,却明显地在颤抖着……
五十四
好在不久,家珍便恢复过来了。考虑到张家父女一路颠簸,关庶便叫小俞以及两名队员带着家珍和张家父女,一起回亚琴嫂家休息。其他队员跟他一起就住在村委会。这样至少可以随时接打电话,与外界保持联系了。
他们就在村委会里面,草草地吃了一点村长为他们准备的东西。之后关庶一直在思考着刚才他与家珍的谈话,以及张尧祖说过的那些话题。
还是家珍说得没有错,所有刚才家珍和他两个人的推断,仅仅只是推断而已,而他们需要的是能够一锤定音的直接证据。尽管他们不是考古,但是他们依然需要这方面的准确证据。这对于他们来讲是很重要的。
他忽然想起了上午村长带他们在村子里寻找西顺时,他们在村子里看见的那个张家老宅来。当然还有那个叫张尧更的人。他略一思索,便向村长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你要进张家老宅去看看?”村长的眼睛瞪得老大。
“对。有什么问题吗?”关庶微笑着反问村长。
“那个老宅,已经好几十年没有人进去了。难道对你们的破案有帮助么?”
“可能有。但是到底有到什么程度,那还是要等进去看了才明白。”关庶口气非常的坚决。
村长还是有点犹豫。不久他还是同意陪关庶走上一遭。
“村长,你好像并不太愿意进这个张家老宅。”在路上,关庶问村长道。
“这个么,是有这么一点。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只是因为这些年来在我们村子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村长有点吞吞吐吐。
“哦!什么说法,你说来听听。”关庶一下子来了精神。
“这些年来,一直有村民反映,就在张家老宅内,有鬼!”村长小声地说。
没有想到,看上去威武阳刚的村长,一个五十开外的硬朗男人,平时气宇轩昂,声音洪亮,居然还会在意这种玩意。一说到张家老宅,整个人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似的。
“说到鬼这个东西,其实我是从来也不相信的。当初张家老宅传闻有闹鬼现象时,我还狠狠地批评了好些人呢。可是有一次,我却亲儿听见了村民们说的那种鬼叫声。”村长看着关庶那种不屑一顾的神情,认真地对他说道。
说到鬼叫,关庶不禁也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围墙外听见的那种叫声。
“那你们都看见过里面闹鬼了?”关庶问。
“没看见,有谁敢进去呀。只是从外面听听,就已经吓得不行了。”村长说道。
关庶对于村长的这种说法当然是一笑而过了。不过他又想到了,在这么古老而又极富传奇色彩的村落之中,有个一二个鬼故事也不足为奇,相反却给古村落披上了更加神秘的面纱。
说话之中,不觉已经到了张家门口。因为事先带好了工具,所以一上来他们就动手撬起了那扇陈旧的大门。挂在门上的那把铜锁没有几下就散了架。而那扇古老的木门却怎么也推不动。后来他们才发现,因为时间长了,木门的活动部分已经烂死了。大家合力推开一个空隙之后,他们便闪身进了张家老宅。来到一个前院里面。
里面果然破败不堪,部分墙体已经开始坍塌。屋顶上也长满了荒草,并且已经有见天的地方了。窗檩上面蛛网遍布,陈迹斑斑。一片萧条落寞的景象,这一切使关庶想起了他在东翼村看见过的苟家大院。
“这房子一定得住上人了才有生气,不然的话就是这么容易垮掉。”村长边走边说。
这倒也是,按说这房子也应该和亚琴嫂家里的房子同一时候建造的吧,人家亚琴家里的房子有人住着,还是那么的神气,但是老张家的房子就不同了……
再往里走,便是张宅第一进房子。推开虚掩的房门,他们看见了一个类似客堂的地方。只见这里面的陈设装饰还依稀可见,甚至还有一些家具摆在那里。其规模要比亚琴家里还要庞大。尽管已经积满灰尘,(奇*书*网^。^整*理*提*供)但是从中依然可以分辨得出这里当年是何等的辉煌气派。
走出这间房子之后,关庶他们便看见了在他们的左右,还各有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深不可测。原来这个院子真的很大的。
“你如果要想在里面全部转悠一遍不话,至少要有一个时辰,而且还要有熟悉的人带领着。否则的话,进去之后在里面迷了路那可就好看了。”村长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对关庶说。
“如果我是鬼的话,我也不想住在这里。又旧又空旷的……”身边的小张轻声嘀咕着,引得关庶和村长频频朝着他望。
“这么急着就想做鬼啦。”关庶回了他一句。小张听了扑哧地笑了一声。算是给眼下沉闷的气氛带来了一丝轻松。
说话之间,他们不觉已经走得很深了,而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暗淡下来了,太阳已经接近下山的位置了。
他们所经之处,满目苍凉,看来张家的下场居然真的是如此的凄惨。
而如果按照他们所推断,那个凶手就是张尧更的话,那么至少到现在为止,张家还没有断后。但这个家伙放着好端端的老家不呆着,也不想为张家多生几个后代延续香火,却跑到外面去胡乱杀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再看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了,估计要在这种地方找到证据也有点为难自己了。关庶想着。
“关队长,天色已经快黑了,我看还是算了吧。有什么想法明天再来查好了。”村长看着天色说道。
“嘎——嘎——嘎嘎——”
忽然一阵怪叫,把所有人都吓得跳起老高。大家回头一看,一只乌鸦正站在墙头上,歪着脑袋打量着这几个人。大家见是一只乌鸦,那颗被吊起了的心才慢慢地平息下来。
“我叫你出来吓人——”小张拣起一块砖头就朝着乌鸦扔去。乌鸦并不躲闪,只是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不速之客。
小张扔出去的砖头飞过了他们眼前的一堵高墙,重重地落在了高墙里面,发出一声闷闷的落地声音。之后,紧接着又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声。
这是什么声音?关庶和小张都感到奇怪。
接着,又一声吼声从里面发出,大家一时凝神细听,片刻从里面发出一阵更加悚然的声音:
“嗷——嗷——嗷——”
声音低沉但却悠长,并且正在连续不断地发出。那种声音听来让人感觉到非常的震颤,犹如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地渗入你的骨髓!
“嗷——嗷——”
村长忽然说了声:“鬼叫——”
一边的关庶和小张听了他的话,也是吃了一惊。因为他们也听清了,这种叫声,和他们之前在围墙外听见的叫声,一模一样。
“我们之前就是常常听见这种叫声。因为实在太吓人了,因此大伙多以为这是鬼怪在叫呢。”村长低声介绍道。
叫声忽然停止了,大家想再仔细听听,但是一直没有再出现。
“村长,我们想进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里面叫唤,你看怎么样?”关庶对着村长说道。
“行呀,有你们公安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跟你们一起进去。”村长大声说道,同时在墙角边拣了一根粗大的枯树枝,紧紧地握在手中。
“走——”关庶一声令下。三人便猫腰从边上的一扇门里绕进了高墙的里面。进来一看,原来里面又是一个内院。刚才小张扔进来的那块砖头,此时正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分为二了。
在内院的两侧,分别有两排厢房。而在他们的前面,面向正南又有一排高大的房子,与他们刚才进来的院门,构成了一个天井式院落。
关庶在前,村长在左,小张在右,他们三人一边打量,一边开始顺着院子和厢房搜索着前进。
厢房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陈设也没有,小张和村长轻轻地走过,没有任何异常发现。
院子中央的一棵大树因为缺少修剪,长得疯了一般的茂盛。关庶正从它的树冠下面小心翼翼地走过。脚底下落叶被踩的沙沙声,在眼下寂静的氛围中,听来尤其的清晰。他就在这种沙沙声中,接近了中央面南的那排房子,而小张和村长也从两边顺着走廊向关庶这边迂回过来。
跨上房子前面的两级石阶,关庶来到了前面整排的门前,他已经基本确定,刚才的叫声应该就是从这个方位发出的。
他把自己的脸尽量地靠近上半部镂空的雕花木门。镂空部分的空隙很大,应该可以看清里面的景物。但是里面实在太黑了,从外面向里面这么张望,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一边的村长如临大敌,靠在墙边,侧对着大门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枯木,好像大门里面随时都会窜出一个什么恐怖的东西来似的。
小张也从一边绕了过来,他的手里已经拎着一支蓝幽幽的手枪,此时正看着关庶的一举一动。
关庶眯着眼睛,努力看清里面的情况。
忽然,他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什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细细地分辨着……
好像是一种烟味!像是一种什么东西燃烧之后散发出来的气味,关庶感觉自己曾经闻到过这种气味。他努力地在回忆着……
刹那间,又有一种气味飘入关庶的鼻孔之中。这是一种很明显的腥臭味。就像……他在回忆着,一时间,目光有点迷糊。
忽然他感觉到眼前一闪,急忙定睛一看——这一看真的把他吓得魂飞九霄云。嘴里差一点没有失声叫出。在这一刹那,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烈地颤动了一下。
就在木门的里面,忽然地显现出一张脸来,而且离开木门非常的靠近,几乎就要与关庶脸贴着脸了,而且还与关庶对了一下眼神。
更叫他心悸的是,那不是一张人的脸。
那张脸上,充满了凶残、血腥和狰狞,而且还张着一张大嘴!
关庶一个激灵,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想起来了,眼前的这张脸,不就是……
他这才反应过来有危险,于是急忙大喊一声:“快跑——”说着自己连退了三步,已经退回了院子中央的大树下。
他说着话的时候,小张和村长早就退了回去,他们俩甚至还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一听关庶叫得这么急切,想必一定要有危险发生。于是赶紧先退后再说。
“走……”关庶双手一推,就把他们两个推出了院门,他自己走在了最后。当他即将退出院门时,他回过头来,双手扶着院门,盯着自己刚才站着的那扇房门。
那扇枯朽的木门,此时悄无声息……
关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木门……
猛然之间,那扇枯朽的木门一下子散了开来,木屑飞溅,犹如一朵盛开的花朵,并且伴随着一声巨响。就在这声巨响中,整个木门在刹那之间灰飞烟灭,尘土飞扬。而就是从这花朵的中间,呼地一声,窜出一个大家伙来。透过飞扬的尘土,依然可以看清它的庞大身影和狰狞面目来。
就是那只大狗!关庶对它印象可谓深刻。没有想到在西顺餐馆门前一遇之后,今天会在这里和它再次相遇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前胸有点隐隐作疼。
只见眼下那只大狗四足鼎立,目光凶残,一张大嘴微微髭裂着,猫着腰对着关庶蓄势待发,它的喉咙里,正在发出一种低沉的咕咕声,像是饿极了一般。
而关庶的手,也早就伸进了左胸,他慢慢地把他的那支手枪掏了出来,推上子弹,对准了那条大狗。
而那条大狗也在同时弓身一跃,向着关庶迎面扑了上来,同时夹带着一股强烈的风势。
就在它的身影停留在半空的时候。“砰——”的一声,关庶的枪响了,半空中的黑影一下子倒了下来,着地时发出一声闷响,挣扎几下以后,就再也不动弹了。
三人上前,仔细观察一会以后,才确定它已经死了。
同时还在它的嘴巴里面,发现了一个断裂的犬牙,可以肯定它就是西顺餐馆前被撞断牙齿的那条恶狗。也是凶杀案的帮凶。
五十五
第二天一早,关庶走进亚琴家的客堂,一股很浓烈的味道直冲他的鼻腔。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亚琴在客堂内的画像前摆上了香案,一束清香袅袅婷婷,回荡在狭小的客堂之内。祭祀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他们每天都会这么做的。
关庶就在这样的香熏味中穿过了客堂,径自来到了家珍的房间里。
谈及案件,令两人都感到很意外的是,当年的周雨权竟然也是被本案中的凶手杀死的。也就是说,眼下的几起杀戮,仅仅是几十年之前那次杀戮的延续而已。同一个人,为了同一个原因,杀了同样涉足到了同一个领域的人。
凶手的那股杀意居然从几十年前一直延续到了今天,丝毫不因岁月的流逝而有一点点的减弱,这种执著与疯狂,细细想来,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家珍的笔记本还依然打开着,昨天夜里,她几乎一夜未睡,因此她的眼睛有点浮肿,而且布满了血丝。
“怎么不好好休息呀?”关庶问他,口气之中隐含埋怨。
家珍对着他笑笑道:“睡不着,在看一些资料。”说罢把笔记本转了过来。关庶凑近一看,竟然是一些心理学方面的内容。
“你在看心理学方面的书?”关庶有点纳闷。
“是的。其实我在之前已经有意用心理学的理论来看待我们案件中的一些问题了。”家珍说着。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试图揣摩张献忠的心理和人格问题。”
“这个和我们的案件有关吗?”关庶听罢,有点不解。
“当然有关了,你要有耐心。”家珍说了他一句,然后继续说道,“我感觉到张献忠这个人,从起兵造反开始,到后来的成都称帝,在政治立场上反复无常。在和李自成的关系上,也经历了分分合合的过程。所有这些,都可以从中窥见其人格游离不定,大起大落,始终处于一种疑神疑鬼的心理状态。而到了称帝之后,他的人格忽然地变得更加的暴躁残忍、狡谲嗜杀。从他的整个屠杀过程来看,可以得出的结论是,他的这种杀人方式,只是为了自己从中取乐而已。更加深入一点说,就是用这种血腥的场面,满足自己虚幻的征服欲望,暂时忘记自己在政治上已经注定失败的结局,同时他要亲手毁了所有值得他毁灭的东西,不让一样东西留给后人……”
“注定失败?什么注定失败?他不是已经称帝了吗?那应该说是已经大业初成,前途无量了,怎么可以说是注定失败的结局呢?”关庶不解地问。
“这个问题,我们如果从当年的整个战局上来看,,就会发现,张献忠盘踞四川,看上去的确是大业初成。但他心里其实已经悲观地看到,李自成进京了、清兵也已经入关。他自己身处成都弹丸之地,左右夹击已经形成,实在是大势已去,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大的作为了。而之所以会产生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既与当时不利的战局形势有关,同时也与他天生的那种阴暗性格有关……”
“那么,这种悲观和失望,又与那些屠杀和什么关系吗?”关庶问道。
“当然有了!人在陷入极度的绝望、失落或愤怒之时,往往会激发出破坏、侵略和毁灭等一系列本能冲动来。这个理论,便是弗洛伊德学说中著名的第二本能理论。第二本能也叫死亡本能或毁灭本能。他认为每个人的身上都隐藏着一种趋向毁灭和侵略的本能冲动。平时这个毁灭的冲动受到人的第一本能,也就是生存本能的压制而无法抬头,或以各种形式伪装起来。但是一旦人格中的某一些平衡遭受破坏,那么这种第二本能便会主导你的人格,控制你的一切行为,令你做出一系列疯狂的毁灭行为来。”
“张献忠当时就处于这种毁灭力量的支配之下,才令他开始了他的疯狂行为。于是,他希望杀尽百姓,来使得他的替代者没有臣民可奴役,没有百姓可压迫;他假借科举考试,杀掉了无数学识之士,也是希望他的后来者没有可用之材;他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