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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了皱眉头,我怎么觉得我没听懂她在说什么,怎么又变到桥上去啦?她说,车上拥挤,那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她是面朝着车门一侧站着的,车子上桥以后就忽闪忽闪出一排并肩站的人影,当她想要看清楚的时候,车子已经开过了,于是她努力的朝着后窗望,而那群人已经都不见了。她还说,在那些人当中,有男有女,有高有矮,又胖又瘦,有老有小,没有小孩儿。我问她就这么一瞥之间你都能看得那么清楚?她说不是她看得清楚,而是这些模样就好像是被人强塞到自己脑子里一样,想不记得都困难。
我心里想了想,有些犯难,如果韩老师这次真的不是精神错乱的话,那么她的经历还是很像是遇到鬼事的。但是她的表达非常不清楚,以至于很多情况下我只能靠我的猜测。最要命的是彩姐还在跟前呢,我要是不能把这件事给好好解决了,我唯一的一项傍身之技都会被她当成是在吹牛。不行我丢不起这个人。于是我猛喝了几口水,猛啃了几根薯条,心里浮出一个非常不成熟但是靠谱的猜想,于是我告诉韩老师说,一般情况下,如果真是撞鬼的话,它们很少会无缘无故去找到一个人,所以你这种连续这么多天都遇到这个事情,这基本上就说明其实那些所谓的“鬼”跟你是有一定的关联的,而且你说的数量至少有二十多个的话,那就更加证明是跟你有关系的。你最好是回想一下你最近有没有经过什么墓地啊,或者是口头上说了什么不尊重死者的话一类的?
这时候彩姐说,不可能,韩老师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她本身是个信佛的人,平时都还教导我们要积口德,告诉我们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就算你事后意识到这些话说出口其实是不合适的,即便是带着天大的歉意,那些话也是深深伤害到了别人。所以韩老师绝对不是那种不尊重死者的人。
彩姐说话有点激动,韩老师也在一边猛点头。我说那就奇怪了,那你最近有没有得罪到什么人,让别人恨上你,然后非得给你弄点鬼来吓唬吓唬你的?韩老师回想了一下,那到是有一个,但是也不至于心狠到这种程度吧。我说你把这事给我说来听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还真别觉得世界上人人都是好人,小心眼的人多了去了,稍微惹到一点就恨不得弄死你。
韩老师回想了片刻说,有这么一回事。差不多两个月以前的国庆节的时候,因为全国都放假嘛,学校也没有上课。于是她就难得有那么一天完整的时间带着女儿玩,那天老公也出差回来了,全家都聚在公婆家里,上午到了公婆家里后,丈夫的妹妹就帮着母亲做午饭,丈夫则跟其他几个兄弟还有父亲在一起打麻将,韩老师原本也打算帮着婆婆一块准备饭菜的,但是婆婆说乘着离吃饭还有一阵子,你就带欢欢到外面去玩玩吧,给她买点书啊玩具什么的,感受下节日气氛。
韩老师说,她的女儿,叫欢欢,刚上小学二年级。
结果带着欢欢在阳光城步行街溜达的时候,有一个巴士车的司机从车窗那吐了一口痰出来,刚好吐到路过的欢欢的裤子上。于是护犊心切,韩老师就上去拍打着车门和那个司机理论,那个司机看她是个女人又带个孩子,就不愿意理她,韩老师很生气,就骂了几句,然后那司机下车来,一副要揍她的样子,还是被周围的群众给拉开了。后来那个司机就把车开走了。
说完这番话以后,我们三个都安静了。我想如果这就是韩老师口中所谓的“得罪人”的话,那我这一辈子该得罪了多少人啊,我该被多少人放鬼整我啊,如果那个司机都懂得放鬼整人的话,他还至于还在开公交车吗?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他,除非他是公交车版的付强。但是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付强呢。于是我告诉韩老师,基本上不可能是那个司机,如果真是他有这么大的本事的话,他现在早就请人给他开车,而不是他给老百姓开车了,不过是什么车的驾驶员啊,为什么素质这么差?韩小姐说,可不是很差吗,本来你随地吐痰那就算了,吐到我孩子了道个歉也就完了,看样子那个司机岁数也不大但是张狂得很,不但不道歉,还一副很轻蔑的样子,还想打我,现在的运力部门也不好好管管,怎么不学学人家那些公营车的驾驶员。
我楞了一下,公营车,莫非你说的这个司机是私人车主?韩老师点头说,对啊,就是711路。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背心突然一紧。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
711路公交车,现在已经被取缔。准确的说,在那个时间段里,7字头的车全是私人的公交车,所以驾驶员的素质低下这也是必然的。这些车曾经就是流窜在城市里的“黑中巴”,对市容市貌影响恶劣,而那段日子,重庆正好开了个什么首脑峰会,为了整顿持续,于是就把这些黑中巴给收编成了正规军,以7XX来作为运行线路。虽然有了正规军的身份,但是7字头的车车况差,赖站、扰民,就好像是一个流氓换了身衣服,内在一点都没变。而且服务态度极差,和乘客发生口角甚至打架的事情是公营车的好几倍之多,大多是些社会上聘请的驾驶员,每天给线路上缴一定的份额钱,多出来的收益就算自己的。有车票但是基本上售票员不会主动给你,座位又硬又烂,而且随招随停,车上的人随时都是爆满,都能挤怀孕的程度,丝毫不比北京的地铁差,也就是说,上车后,不拉扶手,你也不会跌倒。不过直到你下车以后,或许你会发现自己的衣服口袋被人用刀子划了个小孔,兜里的手机钱包也许就此不翼而飞。正是因为7字头的车管理混乱,毫无章法,也给了那些可恶的小偷和扒手们可乘之机。最可气的是那些驾驶员压根就知道车上有小偷和扒手,他们还故意把车子开得非常颠簸,让当事人完全察觉不到。我很愤慨,因为我曾经就在7字头的公车上,损失了我的50元巨款!
而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关键在于711这趟班车,恰好就是阳光城到沙坪坝的,而且就在韩老师和司机发生争执的那天,711出了一个重大的交通事故。在中午大概1点到2点之间的时候,一辆飞驰的711公交车在经过石门大桥的时候,突然改变车道,逆向撞垮了大桥的护栏,跌落三十多米高的桥底,掉在桥边一个小区的边上,死了三十多人。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这件事就有点蹊跷了。先是韩小姐每天必然经过的那段路,再加上车上的乘客无缘无故成了鬼样,这不就是一个很明显的预警吗?再者她开始做梦梦见那些面孔,还在清晨上班路上看见那些排排站的人,数量也恰好就是二三十个,这是不是也太过巧合了?
于是我冷静了一下,大胆地问了韩老师一个问题。我说韩老师,冒昧的请问你一下,您是10月1号那天跟那个司机吵架的吗?她说是啊,那天是国庆节嘛。我说从你公婆家回你自己家里,你会坐的车是不是就是711路?她说那到不一定,有时候也坐别的线路车。我说那好吧,你就直接告诉我,10月1号那天,你有没有在中午本来打算坐711路车回家去?我说中午哦?
韩小姐楞了一下,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一拍大腿,然后双手交叉背靠在麦当劳的椅子上,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又一次皱眉,然后犹豫的说,那天她早上他们全家出门去公婆家的时候,她把欢欢的作业本忘记带了,留在了自己家里。原本想说中午吃完饭后让女儿睡午觉的时候,她就赶会自己家去把作业本拿来,让孩子多少做做功课,养成她口中所谓的“良好的学习习惯”。但是吃完午饭她就把孩子带到屋里睡觉,女儿对她说,妈妈我今天不想做作业,我明天多做一点行吗?韩老师看女儿可爱的样子,心想难得的节假日,也是该让孩子好好玩玩才对,于是她就答应女儿说,那好今天就不做作业了。
我对韩老师说,换句话来说,要是当时你女儿没说那句话的话,你是不是就坐711回去给她拿作业本了?她说是啊,本来也就是那么打算的,正是因为女儿的要求她才没有出门,在家陪老公打麻将。
我告诉韩老师,你还是好好谢谢你的女儿吧,是她救了你一命呢。韩老师疑惑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跟我们今天谈话的内容有什么关系?我说你知道国庆节当天711发生车祸那件事情吗?她说知道啊,报纸新闻都登了,那又如何。我说出车祸的时间是1点多,而你吃完午饭原本打算出门的时间也差不多就是赶上那趟车,如果上车了,你觉得你还能活下来?
韩老师的脸上闪过不安、惊恐等表情。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说车次都是随机的,自己选择车也是随机的,怎么会突然那么凑巧,我当时要是回去的话就会选择那趟出事的车呢?我告诉她,韩老师,你别傻了,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你这段日子遇到的那些怪事,包括你梦中出现的那些人脸,还有你在桥上看到的那些并肩站的人,那些人都是在那趟711公车上的,随着公车一起摔死的!你原本也该跟它们在一起,是你的女儿拉了你一把你才没走成,那些你见到的鬼魂就是在等你呢,它们就觉得你是同伴!
“啊~~!!!”
韩老师双手捂着耳朵尖叫起来,周围的人都诧异的望着我们。我知道,我刚刚说得稍微直白了一点,但是我觉得这堂堂大学老师是不是也太傻气了一点,我不说得直白一点她压根就听不懂,吓吓她也好,省得多费口舌。很显然的是,彩姐也被我刚刚的一番话给吓到了,我确实是无意这么做的,如果真相实在让人很难接收的话,我当时想大概除了麦当劳的门,我又变成一个孤家寡人了。
意外的是,彩姐开口问我,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告诉她,既然那些鬼是认为你应该跟他们在一起的话,你就一定要亲自去告诉他们,让他们离得远一点,你自己和它们不一样,让它们别再跟着。韩老师问我,那它们会吃了我吗?我白眼一翻说,我长这么大都没听过鬼还能吃人的,又不是电梯门。。。她问我现在下一步该做什么,我说这样,待会吃完东西我们就去买点香烛纸钱,我带着你走,我让你在哪烧香磕头你就在哪烧,我让你嘴里念叨什么话你就念叨什么话,总之你心里要无比坚定,随便你们怎么让来,老娘就偏偏不来。
我还跟她强调,这些鬼都是枉死的,因为它们其实是因为一场意外,这样的死法叫做死于非命,所以它们没有办法亲自找到路离开,这就意味着完事以后我还得拜托几个道上的朋友来稍微处理一下,不过你要放心,它们只是让你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和意图,不会来害你的,只要你自己够坚定。
出了麦当劳,我开车带着两个女人找到一家卖香烛钱纸的店,买了很大一堆,当然,我用眼神告诉韩老师,这个钱你应该自己付,我已经请你吃了饭了。接着我们分别在石门大桥的桥头桥尾,尤其是711坠桥的那个缺口,还拉着警戒线的地方,烧香烛钱纸,然后去了桥底下,事故现场,那里插了很多香烛的桩,看来突然死了几十人,这个小区的住户们也是很不放心啊,早就有人提前烧过了。所以我们去的时候,丝毫没有收到阻拦。接着我扯下一沓钱纸给韩老师,我说待会我开车经过汉渝路口的那个下穿道的时候,你就把钱纸撒出去,然后心里要一直念叨让它们先走,你还活着之类的话。于是我在那个本来就不长的隧道里,开得特别慢,让她撒完。最后才去了韩老师自己家里,好好把家里的邪气给退了退。
最后临走前我嘱咐她,今后如果实在没办法再坐到末班车,上车之后最好是打电话,而且尽量坐在正对这车门的那个座位,因为那个座位的阳气是最重的。如果上了末班车后发现那个座位上有人,或者不是人,也不要紧张,宁可站着也别去坐别的座位,下车之后记得拍打下自己的衣服,这是在把那些放在你身上的手啊脚啊给拍掉,然后记得跺脚,吐口水。如果以上的方法都不管用,晚上还是照样做这种类似情况的莫名其妙的梦的话,就不要睡枕头,把枕头换到脚那边,垫在脚底下,这样第二天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事了。不过如果遇到的事情实在严重,严重到自己无法解决的话,还是尽可能的托人找师傅比较靠谱。
从韩老师家里出来,我送彩姐回家。前半段路我们都没怎么说话,我心想着完了这下子我又要继续回到以前那种孤苦无依寂寞空虚的日子了,我始终想要找句什么话来打开话题,却始终词穷。
尴尬了很久,我听见彩姐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伸手拍了拍我右边的肩膀,一副小女孩似的口气对我说,走,咱俩看电影去!你请客!
呃。。。好吧。。一切顾虑在那场电影结束以后烟消云散,果然是离神最近的女人。
后来我曾拜托朋友去事发当地帮我处理下那些枉死的人们,但是他们却告诉我,去晚了,早就被人弄走了,干干净净的,一点没剩下。我问他们谁干的,他们说还能有谁呢?
嗯,懂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黑影'
2006年的时候,我接到一个渝北区的女士的电话。虽然那时候是在盛夏,但是在电话里我却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身上寒冷还是害怕到了极点,她在电话里简单告诉我,她本是一名大学老师,在渝北区一所政法大学的分校区里任教,因为是正式教师,所以收入还是比较可观。自己的丈夫是在渝北区两路一家事业单位上班,收入自然也是比较不错的。于是夫妻俩一合计,为了方便工作,就把原本位于江北区的房子卖了,在这位女士学校附近的新开的小区里,买了一套房子。
然后就是这套房子出了事。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买到凶宅了。其实通常情况下凶宅并不难破,只要找到根源就好。个别师傅甚至是用统一手法净化屋子即可。所以当我问这位女士,是不是家里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的时候,她却否定了我的看法,并且她告诉我,房子是新买的,而且并不是二手房,再加上这个小区本来都是新的,何来凶宅的说法呢?她告诉我,其实并不是她自己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而是自己的儿子。
约好时间,我就去了这个女士的家里。一进她们家,我当场就吓了一跳。家里的墙上和门上都贴上了符咒和佛像等驱邪的东西,但是很显然的是,这个女士并不是那种虔诚的信徒,因为从家里贴的这些东西来看,她是个外行人,属于临时抱佛脚的那一类。进屋后我坐下问她,你老公和孩子呢?她说因为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就让老公带着孩子暂时住在婆婆家里了。自己也都好长时间没有在这个屋里住了,这都还是跟我约好了让我来看房子,才临时回来的。我喝了一口茶,请她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她告诉我她姓林,是个英语老师,所以我大概得叫她,MISSLIN。
她的儿子已经7岁,开始上小学了,事情发生的当晚大概是在6月月底的一天,老公和自己正在电视跟前看世界杯的比赛,而孩子一直在阳台上玩玩具,玩着玩着,林老师就斜眼瞟见孩子正在朝着阳台的栏杆上爬去,于是大吃一惊,立马就喝止了孩子,还生气的打了孩子的屁股几巴掌,孩子哭了,林老师问孩子为什么要去翻栏杆,这多危险,孩子说,是因为有个大哥哥在叫他,对他招手,要他一起去玩。林老师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问孩子,哪里来的大哥哥?她告诉我,因为她们才搬进这个小区没多少时间,也不认识什么人,所以孩子在小区里自然也是没什么朋友的,再加上又是晚上,怎么会有一个“大哥哥”叫自己儿子去玩呢?所当时林老师认定了儿子是因为调皮捣蛋,发生了危险却还不承认,还撒谎骗自己。于是有事狠狠几巴掌给儿子打去,还大声的问儿子说,哪个大哥哥?在哪?你指给我看看?儿子就对着阳台外不远处一指说,妈妈你看,就在那儿,在那个湖的中央。
林老师顺着儿子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对阳台就是那附近的一个水库,名字叫做“宝圣湖”,而夏夜的月亮是明媚的,所以即便是没有灯光,林老师说她也能根据月光的照射而看到湖面。就在湖的正中央,她看到一个黑黑的人影,上半身在水面上,下半身在水底下,看不清脸,就一个黑色的影子,接着慢慢下沉,直到消失在湖面上。
当时林老师就吓坏了,于是就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锁上窗户回了房间,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公。老公起初是不信,就问她是不是湖面上的那个喷水管啊,你是不是看错了之类的。但是林老师非常肯定自己看到的是一个能够活动的物体,而且就轮廓来说,必然是个人。于是在林老师的坚持下,她老公答应说最近这段日子暂时先去自己爹妈家里住,直到找到师傅来好好打扫下后再回来。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