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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竟是缺了后脑勺〃毛泽东〃!
〃毛泽东〃拿着手枪指着沙仁王,喝令:「小子杀的人哪有爷万分之一,快快将铁轨上的脑浆刮起来,塞回爷的脑瓜!」
沙仁王看着〃毛泽东〃晃着汤匙般的脑袋,脑浆一瓢瓢流出毛泽东后脑的破口,吓得摔下月台。
我呢?
我呆站在一旁,努力将眼前的惊悚异景,平衡进原本秩序井然的思考方式中。
首先,这里是哪里?
这个莫名其妙的月台,挤了两个酷似死去甚久、曾经叱咋风云的老人。两个爆脑流肠都不会死的老人。
不!不是不会死!
应该是两条鬼魂!两条赫赫有名的老鬼!
那么,这里是阴间?
但我根本还没死啊!
只见毛泽东拿枪指着我咆哮:「喂!你也下去刮我的脑浆!」
我连忙跳下月台,拉住神智错乱的沙仁王急道:「沙哥!快帮我把他的脑浆塞回他的脑袋里,不然我俩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沙仁王顿时回过神来,疯狂地将黏在铁轨上的乳白碎脑浆刮在手里,同我一起跳上月台,手忙脚乱地把糊成豆花的东西塞进毛泽东的后脑。
沙仁王跪在地上,大呼求饶:「大爷!小弟有眼不识泰山,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多多原谅。。。。。。」说完,沙仁王使劲瞌头,咚咚咚地磕声不绝。
我正想要参加这场磕头大赛,却听见毛泽东兴奋地说:「好好好!那你当我的部下吧!」
话一说完,刚塞完血肠的蒋介石突然大叫:「不!做我的手下!」还连忙起身拉住我,厉声道:「小子!我瞧你不错!你也当我手下!我命你为五星上将!」
当鬼魂的手下绝对不智,我眼泪一洒,跪下喊道:「蒋爷爷,在下何德何能当您的御前大帅,您瞧这里穷徒四壁的,请让在下回到阳间,每天烧一车子的纸钱给您!」
沙仁王一听,赶忙附和:「对对!两人烧钱烧得多些,我家里还有老母和。。。。。。。」
不料蒋介石一拐杖敲在我头上,大骂:「小畜牲敢咒我死!你以为这里是阴曹地府啊!」
毛泽东也勃然大怒,一口江西腔骂道:「兔崽子想死自己去!爷可是活生生的人!」
人?缺了后脑勺的人?
这时,月台上方降下一条粗绳,两个俊俏的人影攀绳翻落;一个动人的声音说道:「几十年了,却只是我们第二次客人来访,别吓跑人家了。」说话的,是一个金发美女,纤白的手腕勾攀着一个英俊的褐发绅士,好一对璧人。
毛泽东冷笑道:「吓跑?能跑到哪去?」
我看着那双璧人,忍不住脱口而出:「肯尼迪!玛丽莲梦露!」
只见肯尼迪绅士地点点头,梦露则喜孜孜地说:「想不到外面的人还记得我。」
我的天!今晚不知道是运气太差遇到这么多鬼,还是运气太好遇到这么多中外名鬼?
沙仁王大概濒临崩溃了,张大了嘴 ,全身燥汗,他多半以为自己坏事做尽,猛鬼勾魂来了吧。
肯尼迪一口流利的华语:「老蒋,好不容易来了客人,你们别忙着抢部下,介绍这奇妙的月台吧。」
蒋介石拄着拐杖,与毛泽东相顾一眼,叹了口浊气,两人坐在候车座上。
沙仁王擦着额头的冷汗,说:「要是太麻烦就不用说了。。。。。。」
蒋介石白了沙仁王一眼,说道:「这个月台没有白天,时间永远驻在子夜零时;它的空间是真实的,时间却独绝于世间。」
肯尼迪接口说:「在这里,因为时间被月台奇异的磁场死锁了,所以我们不会老,生命也不会消逝,一切都是永恒的。」
梦露甜甜一笑:「美丽也是永恒的。」
时间停滞的月台。。。。。。简直是阴阳魔界!
尽管这一切如此玄幻,但灵异的事实摆在眼前,我也只能拥抱它。至少比遇到鬼怪要好的多。
但,这么多历史名角齐聚在台湾这小小的诡异月台上,究竟为了什么?
风云了一生,还需追求永恒不灭的生命?
蒋介石似乎看穿我的思考,说:「小鬼,你相信地狱的存在吗?」
我本是无鬼神论者,但此时世界上所有的怪异传说似乎都变成极有可能,我不禁点点头。
蒋介石低着头,碎碎念道:「当年抗日期间,张学良在西安秦皇陵,发现地狱十八个时空入口之一,以及许多关于地狱世界的秘密,于是便假装挟持我,以便我亲自在西安参详地狱的刑罚制度等等,唉,地狱的恐怖你们是无法体会的。。。。。。。」
「地狱是怎么一回事?!」沙仁王不安道。地狱是作恶多端的沙仁王必须关心的课题。
毛泽东阴恻恻地说:「别急,有一天你一定会知道的。」
蒋介石沉重地说:「简单来说,要是你害死一个人,不管是不是你亲自杀了他,那死者的冤魂都会在地狱里迎接你,将你剥皮煎骨、挖眼掏心、抽肠凌迟,直到冤气消散,死者重又投胎,你才能从地狱中解脱,展开新的轮回。」
毛泽东神情困顿地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老蒋重金贿赂了往来地狱入口的使者,问出平均一个怨灵折磨犯人的时间。操你娘,竟有三年之久!」
蒋介石继续说道:「我砸下数千两黄金大洋,托鬼卒偷偷抄了份等待我的冤魂名单。我的妈呀,竟多达九十一万只鬼,我算算,等我死后,居然要在地狱中受苦两百七十三万年之久!这还是我到台湾之前的数目!」
沙仁王一惊,急算死在自己手下的冤魂数目,惨道:「38乘以3,干!我要待上一百一十四年!」
毛泽东擦掉青绿色的鼻涕,黯然道:「要跟爷比?爷中了老蒋的奸计,生死簿上记了爷一笔六千一百四十万年的刑罚呆帐,都怪大陆人口太多,随便搞个文革、生产运动什么的,就死了千百万人。」
我开始进入状况了。
这两个背着千万条命债的大魔头,为了要逃避地狱无尽的惩罚,竟找到这个时间静止的特殊地带,盖了个简陋的月台隐居起来,以逃避应该经历的死亡,逃避地狱里依旧等待他们的索命厉鬼。。。。。。
但肯尼迪跟梦露跑来这里做什么?
蒋介石看着手中的拐杖,继续说道:「我发现地狱的存在与秘密后,惊恐之余,便命令我最信任的特务头子,戴笠,火速赶来西安,交托他史上最艰巨的任务找出长生不死的方法。」
戴笠,这人我知道,此人掌握国共两方特务的机密情报,精于各种间谍战,是蒋介石的左右手;但戴笠却在国共关系最紧张时不幸死于南京上空的空难,部份历史学家跟阴谋论者怀疑是蒋介石害怕戴笠的势力威胁到自己,所以密令炸掉戴笠乘坐的飞机。
蒋介石略微得意地说:「戴笠费尽心机,散尽用来对付共党的财富,找来上千个堪舆师,终于在台湾找到这块福地。戴笠诈死遁走后,专心研究如何进入这个奇异磁场;几年后他派密使告诉我,他已经在台湾为我准备好长生不死的地方,但进入这个磁场的时机无法精确估算,也许好几年才有机缘进入,因此要我尽快来台。我大感兴奋,于是草草结束跟共党之间无谓的大战,放弃了生灵涂炭的中原渡海来台,就近等待时空大门为我开启。」
毛泽东在旁恨恨地说:「爷当时还以为打了大胜仗,没想到是老蒋故意把中原让给爷,害爷胡里胡涂搞了好些运动,弄死了一堆人。」
蒋介石一阵剧烈的咳嗽,才继续说:「此后戴笠凭着高超的人才招募手段及情报收集,自行成立一个跨国的神秘组织「零时」,不仅向各国有名的屠夫领袖宣传地狱的事实,更藉此推销零时月台的好处。独裁领袖无不趋之若骛,努力搜刮民脂民膏,为的就是支付零时组织进驻此月台的费用。你知道吗?你们这样误打误撞进来实在非常幸运,一人省下五百亿美金的单程票,有些非洲穷国的独裁者根本付不出来,只好下地狱去。」
沙仁王喜不自胜地说:「真的?我真幸运!我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吗?」
肯尼迪笑着说道:「你愿意的话,留在这里也没人赶你走,不过要离开却是问题重重。」
我对留在这个鬼地方一点兴趣也没,忙问:「有什么问题?」
毛泽东一巴掌打在我脸上,骂道:「说了这么多次,小兔崽子还是听不明白,下一班停在这里的火车也许明天就到,也许是二十年后才到,这个时空切换的奥秘连送我进来的零时组织都搞不懂,兔崽子只能靠运气了。」
我心都凉了,沙仁王却依旧满脸兴奋。
「习惯就好。」梦露顽皮一笑,同肯尼迪抓住绳索攀向月台上的屋顶,还向我招手示意,邀我一起沿绳而上。
我看了月台上两个横行一世的魔王,再看了看大呼幸运的通缉犯,我立刻攀绳而上。
月台屋顶视线极好,星斗悬满夜空,肯尼迪搂着梦露躺在屋顶上,示意我一起躺下。
我拘谨地坐在一旁,问道:「我觉得很奇怪,我能理解毛蒋两人为何要来到这里的原因,但,你们两个为何要到这个永生不死的地方?」
我看着身旁这对佳人,猜想是否是因为肯尼迪为了要甩开妻子杰奎琳,与情妇玛丽莲梦露长相厮守才诈死逃出世间。
梦露的眼神绽放感激的光芒,看着肯尼迪说:「这一切都是小甘为我所作的牺牲。」
肯尼迪拨弄着梦露柔美的金发,笑说:「在古巴飞弹危机前三个月,我得知梦露罹患了离奇的致命怪病,偷偷安排了好几位医生诊断都没用,在我震惊与伤心欲绝之际,我想起了前总统杜鲁门交给我的秘密档案;我立刻打开档案,找出连络零时组织的方法,该组织在接到我的请托后,立刻就安排了梦露假死、与一年后对我的假暗杀,将我俩一前一后地送到台湾这个小月台,延续我们的爱情。我跟梦露还比蒋毛两人早了十二年进来呢!」
梦露眼中泛着泪水,娇怜地说:「小甘为了我的病医不好,放弃了崇高的总统权位,跑到这里跟我守着这小小的月台、渡过数十年黑夜。他说要是我的病医不好,他也活不下去,直到有一天外面的医术大大进步了,他才要带我出去就医,两个人真真正正白头偕老,牵着手死去。」
我看着身旁曾是美国最具人气的总统,登时感到羞愧与渺小。他勇于为了挚爱远离世界上最尊荣的权力,我却为了一个小小的议员席次,经年为立委罗大哥做尽坏事。。。。。。
肯尼迪忍不住又说:「零时组织真的很厉害,他们不但拥有从独裁者那边接手过来的巨额财富,还在政府与媒体间广布关键人物,才能一手遮天,安排大明星诈死,安排美国总统的假暗杀,甚至制造出完美的假尸体取信社会,像楼下的老蒋就有一具假尸泡在福尔马林里,别人都以为他尸骨未寒呢。」
我大感兴趣,忙问:「那猫王真的死了吗?李小龙呢?你刚刚提过零时组织的档案是杜鲁门交给你的,那他人呢?」
肯尼迪哈哈大笑:「我在这里没看过猫王跟李小龙,但谁知道零时组织是否找到另一个时间停止运转的磁场,把他们藏那里?至于杜鲁门,他以前跟我提过,因为他命令军方在日本广岛、长崎投下原子弹,造成巨大伤亡,因此零时组织建议他买下一席月台票。但杜鲁门也真够硬气,他说他投原子弹投得心安理得,他打心底相信他不会下地狱,便拒绝了零时组织的邀请。至于他把档案交给我,是警告我行事务求心安,毕竟地狱是很骇人的。」
梦露捏着肯尼迪的脸颊道:「因为小甘跟我不是害怕下地狱才来的,零时组织觉得很感动,还特地只收一百亿的工本费意思意思就好。」
历史对戴笠的人品评价极差,我讶然道:「戴笠很感动?」
肯尼迪摇摇头:「零时组织经过大幅改组,他们的首领换成一个黑人了,至于同样杀了很多人的戴笠,很早就放弃待在月台,下地狱去了。」
梦露补充道:「戴笠只待到老毛进来,就搭误闯进来的运煤车离开月台。以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我不是个向往永恒的人,更不是笨蛋,我过了一个月就知道戴笠为什么离开月台了。
说是一个月,其实不是精确的说法,严格来说这里的时间卡死在子夜零时零秒,只有无穷的黑夜。
还有足以杀死一切的无聊。
有多无聊?无聊到肯尼迪、梦露学会了华语,老蒋跟毛主席也说得一口漂亮的英语。
大部分的时间中,老蒋不是看着自己的拐杖发呆,就是在座位上流泪,再不就是坐在死对头旁发痴,碎碎低语。
毛泽东是个过动儿,老爱提着灯笼沿着铁轨乱逛,自称是在巡视他的领土。不过毛主席把更多时间花在埋怨他的宿敌上,臭骂老蒋设局将大陆拱手让给他。
至于沙仁王,迫于两个过气魔头的假威严,只好轮流当起两人的手下大将,不久就学会一身谄媚阿谀的本领。
「为什么不摆一些麻将、象棋、纸牌之类的东西进来?」我问。
「本来是有的,但后来被戴笠那混蛋偷偷带走,简直是谋杀我们!后来零时组织换了首领后,竟完全不理会我们的需求,他们说只要我们死不了就行了,王八蛋!」蒋介石大骂。
在月台虚无的岁月中,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屋顶上,当这对亲密爱人的电灯泡,同他们说说外面世界的样子。
梦露最喜欢听到自己仍是当代最被怀念的艳星,而肯尼迪听到自己的死亡依旧是历史的大悬案时,也得意地开怀大笑。
有时候为了让小两口独处,我才不甘愿地爬下绳索,看着两个几近痴呆的老人围着沙仁王鬼扯自己的丰功伟业。
在幽暗的月台里,阳光已成为遥远记忆中的奢华享受,长期不见天日的结果,使得我老提不起劲,精神涣散萎靡;肯尼迪说这很类似北欧某些日照不足国家季节性的忧郁症,不过疾病现象实际上已被时间冻结,所以过几个月就能完全适应。
写到这里,我该解释一下为何我不出走月台的原因。
好几次我沿着铁轨想走到时间运行的正常世界,却在距离月台大约十五公尺处撞到无形的气墙,怎么推怎么踹,却都走不出黑夜与零时的独裁,我沿着气墙绕着走,发现气墙环绕着月台四周,于是我扒土掘道,硬是掘了十尺深坑,却依旧在土里撞墙。
月台彻底被时间排除在外,壁垒分明。
我常常看着远方的铁轨,等待着不知何时来到的暂停火车。有时火车来了,却只是匆匆经过,放着我在后头嘶声力竭地哭喊。
肯尼迪告诉我,这里的磁场只有当正常世界的火车,在零时零分零秒暂时停车在这月台边时,月台的空间才会跟外面的世界接合,此时车上的旅客才有倒霉的机会下车,我也才有机会登上火车离去。
我只好等了。
还好在这里不会饿、也不会渴、当然也不用便溺,生命的机制随着时间的冻结完全停摆。我抽着烟,却闻不到尼古丁的香味,也好,让我快速有效的戒了烟。
我向二老询问上一次火车进站的时间,他们说印象很模糊了,只记得上次来的旅客是个来台湾旅行的香港作家,不过那作家比较幸运,只待了一天就等到下一班火车离去,他临走前非常兴奋,还大呼这是毕生难得的经验,令他灵感泉涌不已。
听二老残破记忆的描述,那人似乎是享誉亚太的科幻小说家,一个极少数以写作致富的大作家。
但我可没那作家好运,我夜复一夜等待着突破时空偶然的火车,也看着一枚不定时炸弹终于在寂寥的月台爆发。
那枚炸弹叫做沙仁王。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