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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谋杀案-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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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深深根植于潜意识里,有时只是由于孩童时期发生过的某些小事。他治疗的方式就是让病人回忆往事,记起那些小事是什么。”
    珂妮亚停顿下来,深吸一口气,又开始说道:“但我异常担心这种病况会泄漏出去。在纽约这种事一传出去真是可怕,所有小报都会登载。玛丽表姊、妈和家里每个人,这辈子都休想再抬起头来。”
    雷斯叹口气。“放心好了,”他说,“这里是保密局。”
    “对不起,雷斯上校,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要说的是,只要跟谋杀无涉的事都会秘而不宣。”
    “噢!”珂妮亚双手紧握。“我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了。我一直都在担心焦虑。”
    “你的心肠太仁慈。”贝斯勒医生慈爱地拍拍她的肩头,然后向其他人说,“她极富感情,品性又很完善。”
    “噢,我真的没有。您太仁慈了。”
    白罗喃喃道:“你有没有再见到斐格森先生?”
    珂妮亚脸色羞红。
    “没有——但玛丽表姊曾提过他好几次。”
    “听说这年轻人出身高贵,”贝斯勒医生说,“坦白说他外表看起来不像。
    他的衣着太糟了。他不曾表现出教养良好。”
    “小姐,你认为他怎样?”
    “我认为他只是有点狂。”珂妮亚说。
    白罗转向医生道:“你的病人进展如何?”
    “啊,进展很好。我刚才已重新向杜贝尔弗小姐保证。你相信吗?她简直沮丧极了,只因为那小伙子今天下午有点发烧!这原是很自然的。他不发烧才怪呢!不过,他就像我家乡的农夫,有强壮的体魄。他的脉搏很稳定,体温只比正常人高一点点。我总算消除了那位小姐的恐惧。不过,这多荒谬啊!一会儿用枪打伤人,一会儿又担心他好不了。”
    珂妮亚说:“你明白吗?她很爱他。”
    “呵!这很不理智吧!如果你爱一个人,你会想打死他吗?不,你会很理智的。”
    “我也不喜欢冲动行事。”珂妮亚说。
    “当然你不会。你是非常女性化的。”
    雷斯打岔道:“如果道尔先生的病况没问题的话,我想我们可以继续下午的谈话了。他正要告诉我们电报的内容。”
    贝斯勒医生摇动着肥胖的身躯说:
    “噢,噢,噢,有趣极了!希蒙告诉我那是一封塞满蔬菜名字的电报——马铃薯、朝鲜蓟、韭菜——噢,你怎么啦?”
    雷斯惊叫一声,坐直了身子。
    “我的天!”他说,“就是他!黎希提!”
    他转向三张迷惑的面孔。
    “一种新的暗号——在南非暴乱时用过。马铃薯代表机关枪、朝鲜蓟代表炸药等等。黎希提并非我们印象中的考古学家!他是个极端危险的滋事分子,杀过不只一个人。我敢发誓他又下手了。你明白吗?道尔太太错拆了他的电报。他晓得,如果她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他就完蛋了!”
    他转向白罗。“我判断没错吧?”他问道,“凶手就是黎希提?”
    “他是你要的人。”白罗说,“我总觉得他这人有点不对劲。他口头上名词太多,就像天生是个考古学家,不是凡人一般。”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但杀林娜·道尔的不是黎希提。我原先只晓得谁是‘半个’凶手,现在连另一半也知道了。真相已经大白。但你可以理解,虽然我晓得整件事情一定是这样发生的,但手头上没有证据。现在惟一的希望是——凶手自动招认。”
    贝斯勒医生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啊!除非奇迹出现吧!”
    “照目前情况看来,我想未必如此。”
    珂妮亚叫道:“究竟是谁?你现在就说出来吧!”
    白罗扫了三人一眼。雷斯冷冷笑着;贝斯勒医生仍然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珂妮亚则诚心地盼望着。
    “啊!”他说,“我得承认,我喜欢有听众。你知道,我爱虚荣,又自负。
    我喜欢人家说,‘白罗,你这人真聪明!’”雷斯移动了一下身子。
    “唔,”他柔声问道,“究竟白罗有多聪明?”
    白罗幽幽地摇摇头,“首先,我是个傻瓜——天大的傻瓜。绊脚石就是那枝凶枪——贾克琳·杜贝尔弗的手枪。为什么凶枪没有留在现场?凶手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把罪名加在她的身上。那么凶手又为什么要把凶枪拿走?我笨拙得假设了许多不可思议的理由。其实原因很简单。凶手要拿走凶枪因为他必须这样做——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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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尼罗河谋杀案第二部埃及 28“你和我,老友,”白罗挨近雷斯。“抱着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开始侦查此案。那个概念就是凶手系出于一时冲动,而非早有预谋。有人想杀死林娜·道尔,于是抓住可以把罪名推卸到贾克琳·杜贝尔弗身上的机会行事。因而那人一定是偷看到贾克琳跟希蒙·道尔发生冲突,然后设法取得贾克琳的手枪。
    “但是,老友,如果这概念错误的话,整件案子就得改观。对,这概念完全错误!凶案的发生并非基于一念之间,恰恰相反,整个过程是经过周详的计划和时间上准确的配合。一切都在事前周密安排,包括当晚在我的酒中下药!
    “不错,正是如此!我被弄得沉沉大睡,以致无法参与当晚的事件。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是极有可能的。我晚餐时喝酒,同桌的两人则分别喝威士忌苏打和汽水。偷偷把安眠药放进我那瓶酒里是最轻易不过的了——酒瓶整天都放在桌上。但我完全没有留意。当天气温很高,我显得比平常要疲倦;因此我一上床便呼呼大睡,显然没有什么特别。
    “所以,我仍然死抓着原先的想法。假如我是被下药的,这就显示一切都早有预谋;也就是早在七点半以前,晚餐时分,凶手已决定当晚下手。如果从原先的概念看来,这当然是说不通的。
    “从河里捞出凶抢时,那个判断首次产生动遥第一,如果我们的假设是正确的,凶枪根本用不着扔进河里……还有更多的麻烦。”
    白罗转向贝斯勒医生。
    “医生——是你检查林娜·道尔的尸体的。你该记得,伤口有灼伤的迹象——就是说,凶手是在近距离开枪的。”
    贝斯勒医生点点头。“是的,正是如此。”
    “但当凶枪被发现时,是包在绒布里的。布上明显地有被子弹射穿的小洞,显然是用来减低开枪时的声浪。但假如枪是裹在绒布里发射的,死者的伤口就不应该有烧灼的现象。因此,用绒布开的那一枪,并不是杀死林娜·道尔的一枪。
    会不会是贾克琳·杜贝尔弗向希蒙·道尔开的一枪呢?两者都不是,因为有证人目击当时的情况。所以,看来是另有一颗子弹被发射了——而这我们毫不知情。
    但凶枪只发射过两颗子弹,第三颗却无线索可寻。
    “面对着我们的是如此不可解释的怪现象。下一点更有趣的情况是,我在林娜·道尔房里发现两瓶指甲油。时下的女性经常改变指甲的颜色,但道尔夫人的指甲一向涂深红色。另外贴有‘玫瑰色指甲油’标签的一瓶,里面剩余的几滴却不是深红而是暗红。我好奇地嗅了一嗅,发觉那气味不像梨花香味而是一股醋酸味!就是说,那一两滴极可能是红墨水。当然,道尔夫人带有一瓶红墨水并不出奇,但为什么不装在墨水瓶里呢?于是我联想到包着凶枪的手帕上的红樱红墨水很快褪色,但总会留下淡红的痕迹。
    “我或许应该抓着这些细微的线索,寻到真相。但一件事又发生了——露易丝·蒲尔杰被杀——使一切怀疑显得不切实际。由于她手里握着一张纸币的一角,及早上她向我说过的特别词句,我们判断她必定曾经向那凶手勒索。
    “小心听着,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当我问她昨晚有否听到什么声音,她作了这样奇怪的答复,‘当然,如果我睡不着,如果我爬上楼梯,那么或许我会见到那凶手,那狂魔,走进或离开太太的房间……’这究竟表示什么?”
    兴致勃勃的医生立刻回答:“这表示她确曾走上楼梯。”
    “不,不,你抓不到其中奥妙。她为什么要说给我们听?”
    “她是要传达一个线索。”
    “为什么要传达给我们?如果她晓得凶手是谁,她只有两条途径可以选择——是把真相告诉我们,再则就是三缄其口,直接向凶手勒索!但她却两者都没用。为什么要用那样模棱两可的话呢?只有一个原因!她是在提醒凶手。因此,凶手当时一定在常但除了我和雷斯上校外,只有另外两人——希蒙·道尔和贝斯勒医生。”
    医生又一次暴跳加雷地大叫道:
    “呵!你说什么?你诬蔑我?又一次?简直是荒谬!”
    白罗厉声道:“别吵。我只是在告诉你我当时的想法。先不要意气用事。”
    “他不是指现在仍然怀疑你。”珂妮亚轻声说。
    白罗继续说:“因此必需在这两人之间作一选择。但贝斯勒医生有什么动机要杀林娜·道尔呢?就我所知,没有。希蒙·道尔呢?但这却不可能!有那么多证人可以发誓证明,希蒙·道尔在跟贾克琳·杜贝尔弗口角之前,半步也没有离开过了望厅;口角之后,他被打伤了,更不可能动手。证据充分吗?相当充分。
    有罗柏森小姐、吉姆(吉姆(Jim)是詹姆斯(James)的简称。——译者注)·芬索普先生和杜贝尔弗小姐的证词,还有贝斯勒医生和鲍尔斯小姐等专家的证明。一点疑问也没有。
    “那么,贝斯勒医生一定是凶手了。有利的证据是露易丝·蒲尔杰是被手术刀所刺死的。但另一方面,贝斯勒医生却特意提出这点。
    “接着,我看到了另一个不可置疑的事实。露易丝·蒲尔杰的暗示不是说给贝斯勒医生听的,因为她大可在任何时间向他私下说个明白。只有一个人,惟一的一个人是她心目的对象——那就是希蒙·道尔!希蒙·道尔因枪伤躺在医生房里,医生又寸步不离,于是她惟有冒险说出含糊的暗示,恐怕再没有第二个机会。我记得她曾经转向主人说,‘先生,我求求你!你看怎么办?我该怎样说?’答话是‘我的好露易丝,别像个傻瓜。没有人说你见到或听到什么。你会没事的。我会照顾你。没人会诬蔑你的。’这就是她想要的保证,而她显然抓到了意思。”
    贝斯勒医生大声反驳道:“呵!太荒谬了!你以为一个碎了骨、断了腿的人可以随便走动,刺死别人吗?告诉你,希蒙·道尔绝不可能离开房间。”
    白罗柔声说:“我知道,这很正确。事情是绝不可能。虽然是不可能,但事实却是如此!露易丝·蒲尔杰话语背后所隐含的只有一个合逻辑的意义。
    “于是我利用手上的新资料,重新研究案情。希蒙·道尔会不会在口角之前离开过了望厅,而被其他人所忽略了呢?我想不可能。贝斯勒医生和鲍尔斯小姐的技术性证词可靠吗?我突然悟起,中间是有一个空隙的。希蒙·道尔被独个儿留在厅里大约有五分钟,而贝斯勒医生的证词是在这之后才生效的。在这段期间,虽然有证人,而且一切看来极合情理,但已不再是那么肯定了。哪些事情是人们亲眼目睹的?
    “罗柏森小姐见到杜贝尔弗小组开枪,希蒙·道尔倒在椅上,用手帕按着腿,而手帕逐渐染红了。芬索普先生听到及见到什么?他听到枪声,发现道尔先生用血红的手帕按着腿。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道尔先生坚持杜贝尔弗小姐应该被带走,而且不应被独自留下。然后,他建议芬索普先生跑去找医生来。
    “于是罗柏森小姐和芬索普先生扶着杜贝尔弗小姐出去了。其后的五分钟,他俩忙于在船的左舷跑动。鲍尔斯小姐、贝斯勒医生和杜贝尔弗小姐的房间都在左舷。希蒙·道尔只需要两分钟。他从沙发底下拾起手枪,脱去鞋子,飞快地悄悄地跑过右舷甲板,走进太太的房间,摸近床边,向她头部开了一枪,把那瓶滴有红墨水的指甲油放在漱洗台上(他应该扔掉它),跑回了望厅,拿起早已偷来的梵舒乐小姐的围巾,卷着枪朝自己的腿上开了一枪。他跌坐在靠近窗口的椅上(这番是真的痛极了),托起窗,将手枪连同围巾和手帕扔进河里。”
    “不可能!”雷斯说。
    “不,老友,不是不可能的。记得提姆的证词吗?他听到‘扑’的一声——然后是水溅声。他还听到别的声音——有人跑动的脚步声——有人跑过他的房间,但无人会跑过右舷甲板的。他听到的正是希蒙·道尔的跑步声。”
    雷斯说:“我仍然认为不可能。没人能够想出这样行动紧凑的计划的——特别是像希蒙·道尔这样一个头脑简单的人。”
    “但他的身手倒很快速和敏捷。”
    “不错,但他断不能够计划出整个行动。”
    “老友,不是他一个人想出来的。这正是我们完全估计错误的地方。这好像是在一念之间所犯下的罪案,其实一点也不是。它是经过巧妙安排和深思熟虑的。希蒙·道尔不可能恰巧有瓶红墨水在身边。不,一定是经过设计的。他也不是恰巧袋里有条单色手帕的;而贾克琳·杜贝尔弗也不是恰巧把枪踢到沙发底下,使人看不见的。”
    “贾克琳?”
    “当然罗。另一半的凶手。希蒙·道尔的不在场证明是什么?贾克琳·杜贝尔弗开的一枪。贾克琳的不在场证明呢?在希蒙·道尔的坚持下,她整晚由护士陪伴。在他们两人之中,可以找到行凶的一切必备条件——贾克琳·杜贝尔弗有冷静、机智和有条理的头脑;希蒙·道尔则有高度敏捷和计算准确的身手。
    “从正确的角度来看,每一个问题都可以找到答案。希蒙·道尔跟贾克琳·杜贝尔弗是爱侣。弄清楚他俩仍然相爱,事情就很清楚了。希蒙干掉富有的太太,继承巨额遗产,在适当的时候再娶旧爱人。真是天衣无缝!贾克琳对道尔夫人的恐吓,全是计划的一部分。希蒙的假装愤怒……不过——总是有漏洞的。他曾经向我讲到具有占有欲的女人——表示出极度的厌恶。我应该想到他是在说自己的太太——而不是贾克琳。然后是他在公共场合对太太的态度。一个平凡、不善辞令的英国人——正如希蒙·道尔,是不惯于流露感情的。希蒙不是个好演员,他对太太的爱慕显然太做作。还有,我跟杜贝尔弗小姐在亚思温谈话,她假装说有人在偷听。其实一个人也没有!但这在事后就变成混淆视听的要素了。
    “最后一幕戏安排得巧妙极了。我被早早送入梦乡,免得妨碍行事。罗柏森小姐被选中当证人——故意制造事件,贾克琳·杜贝尔弗的过度歇斯底里。她吵吵嚷嚷,以防枪声被听到。啊,真是聪明透顶的主意!贾克琳说她打中了希蒙,罗柏森小姐和芬索普先生也这样说——而当希蒙的腿给检查时,的确是被枪伤了!虽然希蒙得冒痛苦和生命的危险,但他的伤口必需使他完全不能行动。于是他俩都有了确实的不在场证明。
    “但计划不幸出岔了。露易丝·蒲尔杰睡不着,走上甲板,恰巧见到希蒙跑进太太房间,又出去了。第二天,她恍然大悟,于是在贪婪的驱使下,勒索金钱,结果得到这样的下常”“但道尔先生不可能杀死她呀!”珂妮亚反驳道。
    “不,是另一个搭档干的。一有机会,希蒙就要求跟贾克琳见面。他甚至请我离开让他们两人独处一起。他于是告诉她新的情况,她必需立即行动。他晓得贝斯勒医生的手术刀放在哪儿;行凶之后,刀被抹净,放回原处。贾克琳·杜贝尔弗很迟才气喘吁吁来到餐厅。
    “但事情还未解决。鄂特伯恩太太看见贾克琳走进露易丝·蒲尔杰的房间,于是急忙走来告诉希蒙,造成贾克琳第二度杀人。你记得希蒙怎样喝斥那老妇人吗?当时我们还以为他是神经紧张。但门是开着的,他是在把危险讯号传达给伙伴。她听到了,立刻采取闪电般的行动。她记得潘宁顿有一枝左轮手枪,于是把枪偷到手,悄悄走近门边,就在危险关头,扳动枪机。她曾经夸口说枪法很准。
    看来所言不差。“我在事后指出,凶手可以由三个方向逃走。我是说,他可以沿着甲板走——那么提姆就是凶手;跳到下层甲板——很不可能办到;或是走进房间。贾克琳所住离贝斯勒医生只有两个房间。她只需要抛下潘宁顿的枪,捣乱头发,跳到床上去。虽然冒险,但这是惟一可行的方法。”
    沉默了一会之后,雷斯问道:“贾克琳朝希蒙发射的第一颗子弹哪里去了?”
    “我想它飞进了一张桌子。那儿有一个小洞,我想希蒙有充分时间挖出,抛进河里。当然,他多预备了一颗子弹,所以看来好像只开过两枪。”
    珂妮亚叹息道:“他们什么事都考虑到了。真——可怕!”
    白罗不再发一言,但他的眼神好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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