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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差到那里去
岂不是更其独定的麽
1966年6月29日于美国旧金山湾区
天 葬(打油诗)/杨宪益
一
二
三
早应火化臭皮囊
省得青蝇吊客忙
天葬无非膏鸷鸟
国殇只可死疆场
阵前免胄悲先轸
日暮挥戈笑鲁阳
人世寿夭终有数
何须留影祭殊方
鸟去台空久寂寥
荒岩突出映南郊
尚留斧凿遗痕在
更有经文彩带飘
只应碎躯饲禽犬
何须蹈海没波涛
汉人厚葬增污染
不及藏儿见识高
孤城落日近黄昏
路上行人欲断魂
天若有情天亦老
石虽无恨石留痕
亡身不必馀骸骨
辞世何须问鬼神
边徼莫惊多异俗
从来拉萨少新坟
1996年7月25日于北京
天葬诗/非马
气喘吁吁
他们把一个快腐烂了的
诗体
抬上天葬台
还来不及用斧砍刀切
它便自行崩溃肢解
涂上香油
他们把那些原本华丽铿锵的
词片与字块
高高向天抛起
让死亡使者去接引超度
蹲坐在不远处的枯枝上
一群兀鹰紧敛著翅膀
任那些没有血肉的东西漫天飞舞
它们只来个相应不瞅不睬
上过几次当以后
它们都已学了乖
1996年9月12日于美国伊里诺州
天葬台悲歌/绿原
(I)
。。。。。。
不得不孤独到
反而爱上了孤独
只恨孤独得不够
还不能象神话里的童僧
那样
不要睬我
让我安于虚无
独自向往珠穆朗玛峰
不要拦我
让我一步一滴血
独自攀登珠穆朗玛峰
不要指望我会回来
让我的舍利埋在坚冰里
独自伴随珠穆朗玛峰
化为自由离子
从玄黄弥漫到洪荒。。。。。
(适逢其会; 欣获
〃天葬台〃珍贵照片一帧); 这才
恍然大悟:
连得道的童僧都
孤独得不够
连超尘的珠穆朗玛峰都
已喧嚣到断送了
涅磐的正果
而比孤独更孤独的
永生之门远在
天边又近在
眼前
(II)
乍看仿佛是
酷寒的绝顶:
一只腾空的大冰鸟
被一层冻结的火云压着:
不准 飞得更高了
下面凤凰瑟缩着
向身后的随从说:
〃这才是你们的王!
再看又仿佛是
炙热的大漠:
一匹昂头的大石兽
被一阵汹涌的罡风挡着:
不准走得更远了
旁边狮子逡巡着
向身后的随从说:
〃这才是你们的王!
画面是与黎明同色的
黄昏; 一切都在
朦胧中; 不是越来越
亮; 而是越来越
暗: 世界只剩下
与暗交融的
微光; 只看见一个个
深浅不一的陷坑; 一片片
印着经文和符咒的布条; 还有
一柄榔头
一根木棒和
一把刀
生命没有了一切
没有鲜血
没有肌肉
甚至没有半节骨骼
都被剁碎了
都被啄完了
都被消化了
于是它孤独到
一无所有; 孤独到
变成比一还小的零
没有过去
没有未来
甚至没有现在
那一晃而过的
阴影的辉煌; 此谓之 。
(III)
如果不是躺着被人运来
而是自己独自跋涉而来
你将抬头可见
一颗不放光的不明飞行物
在半空扇翅盘旋
从而突然醒悟
最后的审判行将来临
于是你随即从自己的
躯体飞逸出来; 来不及问它
一声你是谁便
飘飘荡荡而与
一股无远弗届的引力
合而为一; 顺势将
那陌生的灰色蜕皮
席卷而去; 化为乌有; 在辐射
人间一遭之后又回聚于
自身
于是你狂喜的发现
你为了永生而先死了一次
你胜诉了: 你的坟将不是
凝滞的珠穆朗玛峰也不是
腥臊的鱼虾或蝼蚁的餐厅而是
另一个活体; 另一个
英武生命的灵魂
于是你的世界从有限的形式
没转入无边无际的混沌以至
更高更宽更厚更重…
于是生未结束; 死未开始
于是你先于生而后于死以至
无始无终。。。。。。
释迦拈花俯视人寰
尊者破颜微笑曰
摩诃班若波罗蜜多
(通过智慧到达彼岸)
是何等狰狞的慈悲
又是何等恐怖的怜悯:
不能飞得再高了
不能走得再远了
你于是在这里找到了
你的心之王
10月7日于北京1996年
大病初愈读许以祺摄影作品天葬台公刘
肯定是你自己的麻袋
如今裹自己的尸骸
肯定是你自己的铁锤
且随灵鹫飞往天外
回头再瞅瞅这座平台
也许你会暗自惊心
到底是远游还是归来
且随灵鹫落下尘埃
才发觉那祭坛竟是别一世界
但转念一想 随它去吧
无所谓快乐也就无所谓悲哀
其实灵鹫们又何尝自在
金刚身与五色幡轮番朽败
那如你早早地投入顽石
不黑不白恍如混沌未开。。。。。。
1996年9月19日于安徽合肥
咏天葬台步前人名篇韵/何满子
死人不怕上天难
背井离乡视等闲
鹰鹫有灵御骨肉
尸骸不用葬泥丸
何愁身后置罗密
犹忆生前肝胆寒
咤叱声中齐息喙
可怜文士尽无颜
死人不怕上天难
饮露餐霞亦等闲
鹫鸟高飞留石壁
雄关俯视尽泥丸
尝闻莺燕歌犹热
谁念蒸黎釜早寒
料是君王方舞罢
沉香阁里拥朱颜
死人不怕上天难
血雨腥风早等闲
白骨但凭埋鸟腹
荒冢何必用泥丸
红幡蔽日心先乱
黑字当胸胆更寒
却喜大行如捷报
兆民额首尽开颜
1996年10月14日于上海
天 葬/王渝
鹰群沿着最急迫最饥饿的弧线
冲刺而下
灭中求生
生中多变
清净的莲花丛中
美丽的云朵伴你而起
你不再是你
比风还轻
比空气还透明
超越裹紧你一生的高原
五维空间; 六维空间以及
大千世界的
设限
前生那些有无之间的脚步声;
一记一记地
被涅盘的宁静拾取
1996年10月28日于美国纽约
好 了/管管
好了。 这就好了。
吾破了。 好了。 这可好了。
吾没了。 好了。 这更好了。
吾被吃了。 好了。 这最好了。
吾飞了。 好了。 这绝对的好了。
老鹰成了吾的布袋
这一点不好不了。
吾成了老鹰的一朵屎
虽然化为粪土还是不了不好。
其实成了飞成了神仙。
也是非常的不好不了。
立地成佛呀; 即心即佛呀。
呸 呀; 没完没了呀。
白白浪费了草鞋的钱。
悉达多太子多管了闲事!
1997年5月27日于台北
白云三愿/周梦蝶
西藏拉萨地区人死后;则由其亲属以刀 斧碎其骸骨;置之高台;以饲鸟鸢鹰隼之属; 曰天葬。 余友许以祺教授;曾亲莅其地摄影以归并广徵题咏。余不敏;勉缀数言;枯槁支离
聊以践诺;塞命而已。
自至亲至爱的人的手下;无端
穿入灰鹞或鸟鸢的腹中
于是;本不知愁不知惊不知痛的我
遂一身而多身
且不翼而能飞了
不知我生之初之初
曾几度为鸟为鸢?几度
鸟鸢为人;人复为鸟为鸢
如轮转风发?
如是果如是因如是缘:
然则;自受自作;亦无所用其怨与怒了!
天若有情;念力若不可思议
愿此鸟此鸢永不受身为鸟为鸢
我亦不复受身为我;
天若有情;念力若不可思议
愿昨死今死後死
亦不复闻天葬之名
俺。 悉答多步答蜡。 悉答多步答蜡。。。
1997年7月于台北
注:
1。 南华经: 庄子将死;弟子欲厚葬之。庄子曰:吾以天地为棺郭;以日月为连壁;星辰为珠玑;万物为斋送:吾葬具岂不备耶?何以加此!弟子曰:吾恐鸟鸢之食夫子也。庄子曰:在上为鸟鸢食;在下为蝼蚁食;夺此与彼;何其偏也!
2。 民初硕儒马一浮先生;于学无所不窥;尤遽于内典;兼通拉丁等多种语言文字;弘一法师誉为生而知之者。十九岁丧偶;迄于85岁谢世;泊然独处。其间曾有以无后不孝;敦劝其鸾续者;则诗以谢之;有他日青山埋骨後;白云无尽是儿孙之句。
3。 悉答多步答腊为佛顶神咒咒心;意译为一切究竞坚固。
题许以祺摄西藏天葬台/李敖
生前不知死;
死后觅阴宅。
生前聊知死;
死后随处埋。
生前焉知死;
死后梦三槐。
生前颇知死;
死后归去来。。。。
生在水之湄;
死在山之崖。
生前真知死;
碎骨天葬台。
1997年6月21日在中国台北
以祺老友嘱为西藏天葬台摄影题诗; 1997年6月21日傍晚得其天葬台集诗小册;乃在晚餐时一边吃鸡腿;一边写出草稿,今早改定寄以祺。故国神游其知我者。
李敖附及
无 题为许以祺先生所摄天葬台题记/巴荒
白夜之光 这天国温柔的手
伸出神喻的指头 抚摸我
铸造在高原墓地的祭石和碑纹
逝者 以我的身躯
拨响天国的玄音
永恒的铁锤和恒古的石头和利刃
修筑生灵的祈愿 我
这千千万躺过这里的生命之躯
我吟诵神喻的祭文 用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骨
在天国的碑石和地狱的天平上 我
炼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以刚烈幻化为柔美的飘渺音律
我书写火红火红的乐章
编织出永生的赞词 于是
轮回的绝唱
为我筑通天国之行神秘的旅途
神喻之光 冉临
这天国之旅朝圣的驿站
我铸造精美的凹槽 为
收留这满世流荡的精灵
等待黑夜和黎明的复始 静静地
等待神使光临时分的祭祀
等待天鹰
1997年10月于北京
主角引去的舞台复许以祺先生; 为其摄影作品天葬台题句/昌耀
你以一帧人生剧照完竣对人生的写照。
生命主题衍射出生命穆穆的华彩。
雄强的天使收落双翼退至幕後;回避而去。
还有偕行的农妇;僧侣;工匠或骑士。
落寞此刻唯一生动仅馀道具明器蛇行不觉的日影;
我听到经幡吹动六字真言忽有了豆马神兵之倥偬。
人所敬畏的无常本是人所敬畏的宿命。
唯九死九生者可得而轻言贫富贵贱悲喜祸福。
趋奉死而平等是古往今来不刊之论;
喜马拉雅一个背尸的仵工穿透静物背景。
他沉勇旷达坚忍睿智漠对死亡面具。
他执信永生而不懂为亡灵垂泪啼哭。
他解开链索还无染的魂魄脱出尘世不洁之躯。
万籁俱寂;暮色冥蒙;六合之内几岁几枯荣;
沉雄可闻;环形花岗岩山体别有钟声远播而人所不知。
1998年1月6日于青海
李敖研究网发布
蛋蛋 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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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改余光中的一首译诗
余光中《英诗译注》共收三十七首英诗。“译者希望这本小册子能符合初英文者的需要。每首诗都中英对照,并附原文难解字句的诠释、创作的背景、形式的分析、作者的生平等等。”
余光中的目的在“务求初习者有此一篇,不假他求,且能根据书中所示的途径,进一步去了解、欣赏更多的英美作品”。
余光中说他是“新诗的信徒,也是现代诗的拥护者”。但这本书中所选,“并非尽属一流作品”。因为“译诗一如钓鱼,钓上一条算一条,要指定译者非钓上海中那一条鱼不可,是很难的”。这是余光中的精巧声明。
书中包括的名家,自琼森(Ben Jonson)起,共三十一人。其中英国人占六分之五强。即除了西班牙人桑塔亚纳(George Santayana)、加拿大人麦雷克(John McCrae)和美国人昂特迈耶( Louis Untermeyer)、弗朗西斯( Robert Francis)、纳什( Ogden Nash)等等五人外,都是清一色英国人。
书中最引我注意的是桑塔亚纳那首《悲悼》。余光中把英文原题印成With You a Part of Me ,显然就有问题。因为这诗本是桑塔亚纳《给W。P》(To W。P)诗的第二首,余光中的错误,可断定是照抄 Louis Untermeyer的“ The Concise Treasury of Great Poems ”而来。因为Louis Untermeyer书中页三九七里,有介绍桑塔亚纳的原文是:
A Spaniard by birth (Madrid;December 16;1863);son of Spanish parents;Santayana was taken to Boston at the age of nine。Educated at the Boston Latin School and Harvard; he began teaching philosophy at Harvard in his mid…twenties。 In the 1900's his studentsamong whom were T。S。Eliot;Conrad Aiken; and Felix Frankfurterconsidered him an inspired teacher;but Santayana actively disliked the academic tradition。 Shortly before his fiftieth birthday he received an inheritance; resigned his professor…ship; and went abroad。 He lived for a while in Oxford and Paris and finally settled in Rome where ;in his eighty…ninth year; he died of a stomach cancer;september26;1952。
而余光中书中第七十八页里,竟有这样介绍桑塔亚纳的中文:
作者:桑塔亚纳(George Santayana),西班牙籍的美国哲学家,一八六三年十二月十六日生于西班牙首都马德里,九岁时迁往美国。他毕业于哈佛大学,二十七岁起以迄五十岁止的二十三年间,一直在原校任哲学教授,艾略特(T。S。Eliot)、艾肯(Conrad Aiken)和法兰克福特(Felix Frankfurter)等都是十分敬佩他的学生。但是桑塔亚纳却非常厌恶学院的传统,果然在五十岁那一年,他继承了一笔遗产,便立刻辞去教职,去欧洲漫游,先后在伦敦和巴黎各住了一个时期,终于定居于罗马。一九五二年九月二十六日,在该城患胃癌逝世,享年八十九岁。
这段中文不注明出处。但与上面一对照,我们自然立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来源如此真不知道这算不算“以翻译代替著作”也!
桑塔亚纳的《给W。P。》诗的第二首原文是:
With you a part of me hath passed away;
For in the peopled forest of my mind ;
A tree made leafless by this wintry wind ;
Shall never don again its green array。
Chapel and fireside;country road and bay;
Ha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