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先生一面。到此为止都没错吧,施托尔?谢谢……现在我得要求你指认他。我这里有两张照片,”他从口袋里掏出照片交给男仆,“这位就是来拜访狄宾先生的人,是吗?”
施托尔谨慎端详快照。他将照片交还:“不是,先生。”他感到抱歉地说。
预知有人就要发火了,修葛目不转睛盯着男人的脸。现场静悄悄一片,大家只听得见菲尔博士站在死者椅背后方,无意识用手杖戳壁炉。菲尔博士像只红脸海象般从椅背后浮出来,笑容满面挤弄他的八字胡,又再度沉下去。主教瞪视着,一头雾水。
“但是,这……”他说,费力咽了咽口水。他一副想说服对方的样子,“来来来,就是现在!这实在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你知道。这就是那个人。你再看看。”
“不,先生,这不是同一个人。”施托尔很遗憾地表示,“我只匆匆瞥见这人一眼,我知道,在烛光下我有可能看不清楚。甚至我再见到他时,可能根本指认不出他来……但是——请恕我直言——这的确不是同一个人。他们长得完全不同,除了胡子之外。这个人的脸既宽又平、眉毛浓密。一点都不像我见到的那个人。不但如此,我见到的人有对招风耳,相当引人注目呢,先生。”
主教看着菲尔博士。博士正在拨弄着壁炉里一大团黑色灰烬,一只眼迎视主教的求助。
“是的,”他说,“恐怕是这样。”
有人从杜诺范旁边挤过去。莫利·史坦第绪踱到书桌边,他沉重地说:“他当时要不是就这样趴着,就是在跟史宾利谈什么事。凶手一定是史宾利。主教说得对,没有其他的人——”
“啧啧!”菲尔博士暴躁地说,“你们能不能给我安静一会儿,我再问一个问题,就可以告诉你们一些线索。我要说的是,施托尔,这个问题非常重要,你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他指着通往阳台的那扇门,“是关于这扇门。这扇门通常都打开,还是锁上?”
“这扇门……为什么这么问,它一向锁着的。我敢肯定。从来就没人用过这扇门。”
菲尔点点头:“还有这个锁,”他若有所思,“不是弹簧锁。你们看到了,是旧式的锁。钥匙在哪里?”
对方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先生,我想应该是挂在餐具室的钩子上,和其他房间用不上的钥匙挂在一起。”
“你现在先去拿那副钥匙。我敢跟你打赌,钥匙已经不在那里了。但无论如何,你还是去看一下。”他神色肃穆看着男仆,直到对方离开房间。他接着说,“我们等一下再确认昨晚夜访狄宾那名男子的身分。我们先假设有人到这里来的目的是杀了狄宾,而并非勒索他,从这一点开始推论。可否请各位到这里来?”他走近窗户前的壁灯,众人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这个房间里的电器设备都是旧式的,”他说,“你们可以看到沿墙边护壁板的插座?这个插头——”他从灯上拉出一条电线,“这个被拔掉的插头,原来是插在插座里的。现代的新插头只有两个叉,能刚好插进插座里,又不至于让碰到的人触电或因被电到而吓一大跳;你们看到了吗?”
“没错,”主教说,“但是这有什么关系?”
“我发现那枚钮扣钩。”
“你说什么?”
施托尔匆忙赶回房间,菲尔博士抬手示意大家保持沉默:“钥匙已经不在那里了,先生。”他回报。
“嗯,如我所料。现在,我再问你一两个问题,你就可以离开了。昨晚风雨在十一点来袭以前,你都没有和狄宾先生说话,他也没有再跟你交谈。你准备下楼关窗,等你到楼下以后,灯就灭了。你还记不记得,你翻出蜡烛重新回楼下,花了多少时间?”
“先生,大约五分钟左右。”
“很好。接着你又上楼,想问问看你的主人需不需要蜡烛。这时有人来敲门,你看到一名操着美国口音的神秘男子。他没有报上姓名,仅指着通话筒,要你问狄宾先生能不能让他上楼。你照做了,访客如愿上楼去。我说的这些都没有错吧?这是我们听来的。”
“是的,没错,先生。”
“可以了。现在请你下楼去吧。”菲尔博上展开他的斗篷,坐进灯座旁的安乐椅上。他看出他的听众眼中的疑惑,于是说,“我要确定这一点,各位。我今天早晨听到时,十分震惊,这件事听起来相当可疑。看看这里。你们站在狄宾的位置看一看。你们想像自己某天晚上坐在这里,看书或做别的事,忽然间——没有丝毫预警——屋内所有的灯部灭了。这时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主教重复他的话,紧皱眉头,“为什么这么问,我想我应该会先出房门,一探究竟——”
“正是如此!”菲尔博士大喝,手杖重重往地上一蹬,“这才是自然反应。你甚至于火冒三丈;遇到这种突发事件时,一般人都会这样。你会走到门外,挨着栏杆大吼,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像狄宾这种常常因琐事而发怒的人,绝对会这么做。这就是问题的症结。他没有。他甚至没有对楼下大喊,问问看是出了什么状况。非但如此,奇怪的是,他不仅没有追问灯灭的理由,还有心情点一两支蜡烛接待来访者——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访客。你们应该记得,他吩咐施托尔不必费事去查灯修好了没。这实在不合理。事实上,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保险丝烧断了吗?我认为这个问题值得去找答案。答案已经找到了。”
菲尔博士从椅子边的地上拾起一枚不锈钢的长钮扣钩,现在已经受损变黑了。他把它放在掌中翻过面,陷入沉思。
“你们看到电源插座了吗?有人故意把钮扣钩插进插座里,造成电线短路。诸位只要看到钮扣钩,就明白了。我发现这只钮扣钩掉在空的插座附近。换句话说,停电的肇因正始于这间房间……诸位还有其他的想法吗?”
第七章 谁坐在我的椅子上?
主教表现出绅士及运动家的风度,搔乱大脑勺上卷翘的鸟巢发型,他微笑着说:“我亲爱的菲尔博士,这已经超过我的能力所及,我想我最好还是少说话为妙。请你继续。”
“啧!”菲尔博士好气地哼了一声,“我们就顺着这一点来往下推断。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在神智清醒的状态下,狄宾会故意切断自己家的电源。显然这个答案是:他不想让家仆们认出他招待的那位客人是谁。针对这一点,我们推出以下事实:(一)施托尔认识这个登门造访的人,(二)来访者故意打扮怪异,让施托尔在烛光微弱的光线下认不出他。因此,故意造成电线短路,绝对是为了来访者。你们想想,假设这人从来没有来过,又是个陌生人,怎么会指着墙上的传声筒,要施托尔用传声筒跟他主人通话。对一个初次登门造访、请求要见主人的访客来说,这种行为简直是匪夷所思,太离谱了。”
主教点点头:“你说得没错,”他同意,“关于这点,毋庸置疑。这就是你的解释。”
菲尔博士紧绷着脸,眼睛缓缓在屋内梭巡,便便大腹发出笑声:“不,不是这样的。”他说。
“你说什么?”
“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并没有说这是我的解释;我只说,这是假设狄宾自己切断电源的推论。我希望案情真的这么单纯。但是让我们花点时间继续推论,就会发现我们知道了什么。
“前述的假设有个非常严重的破绽。要是狄宾想要接待这名神秘访客,他为何要处心积虑故弄这场玄虚呢?他又为什么要冒着危险让他的访客穿上惹人注目的服装、带假胡子,把灯弄灭,神秘兮兮地让他从前门进来?他为何不干脆叫对方到阳台去,那名访客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从阳台门进来?又为何不偷偷从后门引他进来?要是有必要的话,他大可乾脆让他爬窗户进来?他怎么不采取最简单的办法——打发他的家仆上床睡觉,其他一切自己打点——从前门、从阳台门或从后门,都无所谓?
“由此可见,之前的假设根本无济于事。除了疯子之外,没有人会安排这样的会面。这其中一定有个非常合理的理由解释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久久不语。
“无论我们怎么解释这个疑点,记得阳台的门吗,它一向是锁上的,却在今天早晨被发现打开了。不仅仅因为这扇门一向深锁,连原来挂在楼下餐具室钩子上的钥匙也不翼而飞。是谁拿了这把钥匙?是谁开了这扇门?凶手最后落跑了,所以,门要不是狄宾开的,就是凶手自己打开的。在我们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请诸位把这些事记在心里。
“无论来者是何人,或者为什么被容许在这种故布疑阵的情况下进来,请就这些事实来看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狄宾和不知名访客私交甚笃,相见甚欢,结果发生了一些不合常理的事。冒着狂风暴雨到外面去的厨子看见他们……这些给你们什么提示?”
主教踱着步子深思:“我很难想像,”他答道,“他们打开窗户是为了让房里的空气流通。”
“不过,他们真的是这么想,”菲尔博士说,“这确实足他们打开窗户的原因。你难道不觉得纳闷,八月这么热的天气里用壁炉是件怪事?你难道没注意壁炉里厚重结块的灰烬吗?你不曾怀疑他们究竟在烧什么东西,不得不把窗户全部敞开?”
“你是指——”
“衣服。”菲尔博士说。博士令人不安停顿一下,“我是指,”博士继续说,洪亮的声音在屋内回荡,“我是指访客穿的衣服。你还能在壁炉里找到一些衣服的蛛丝马迹。现在,我提醒你,这两个是唱作俱佳、交情菲浅的人。当我们找出越多的问题,就越能发现这件案子的疯狂之处,这其中一定有些证据是他们故意用来误导我们的。一定是狄宾要他的访客这么做,不然他无须大费周章,让他的访客从阳台门进来就可以了。狄宾之前和他的访客就坐在这儿烧访客的衣服。我可以跟诸位保证,这种社交活动在英国是绝无仅有的。最后,我们知道,这名访客不但用狄宾的枪射杀了狄宾,而且(一)在对方没有抗议的情况下从抽屉把枪拿出来,(二)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从后面射杀狄宾,(三)两发子弹其中一颗神秘失踪,(四)小心翼翼将枪放回抽屉里,(五)从向来上锁、钥匙一直挂在楼下餐具间的阳台门逃逸。”博士气喘不己慢慢掏出烟斗和烟草袋。
莫利·史坦第绪瞪着窗外,突然转过身来:“等一下,先生!我还是没搞懂。就算狄宾没让这个人进来,他还是有可能自行拿走餐具室的钥匙,把它插在门上,让这名访客有机会由此逃走。”
“的确,”菲尔博士表示同意,“但是,为什么钥匙现在不在门上了?”
“为什么不在——?”
“没错。这个问题并不复杂,不是吗?”博士焦虑问他,“假如你是凶手,在紧急状况下,夺门而出,想赶紧逃离现场。你会想到要拔出门上的钥匙吗?在什么情况下,你才会这么做?如果是你出去以后,想锁上你身后的门,我可以理解这种状况。把门锁上,顺便带走钥匙。然而,要是你让门半开,有什么理由要留着这危险的纪念品呢?”他点燃烟斗。
“我们暂且先不考虑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就这个状况来抽丝剥茧。要是我们回到狄宾的访客从前门登门造访这场演出,就应该察觉出其中不合情理之处。就某些原因来说,这是这个诡计最令人困惑的部分,所有细节都是事前安排好的。先从这个最惊人的细节开始。诸位,提到狄宾让电线短路,我不须思考就立刻可以想到几种让电线断路、却十分安全的方法……但是为什么,狄宾唯独采用这种最危险的方式?拿不锈钢的钮扣钩插进通电的插座里!钮扣钩在这里,你们之中有人想看看吗?”
莫利抬手拨弄他油光整齐的褐发。
“看看这里!”他有点失望,“请大家好好想想这个问题,要是你尝试这么做的话,你会被电到,起码十五分钟内无法动弹……”
“也许没有这么糟。”修葛·杜诺范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他父亲不再绷着脸。他说,“我想你最好证实真的是钮扣钩造成断电。大家就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喔,看看这只钮扣钩几乎已经报销了。但是,我们更进一步想想,各位会想到更安全的方式达到这个目的。”
“我得承认,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主教应声,“我怎么想都想不出这只钮扣钩要怎么才能恰好掉进插座里……”
“当然不是掉进去。但是,用橡胶手套怎么样?”菲尔博士问。他停顿半晌,“当然,我不过是试着用这个假设来推论,”博士谦虚地说,“在你们肠枯思竭搜索其他线索时,我得趁机提醒你们,这只是个诱人的理论罢了。但也唯有如此,这个诡计才能得逞。我再重复一遍,我们之前的假设都不值一哂——尤其是狄宾戴上橡胶手套,亲手切掉自家的电源,试图混淆视听的计谋——即使(我相当肯定)还有其他更简单的方式……不过,橡胶手套还有另一层用意。要是一个人不想留下任何指纹,并且能灵活审慎地运用双手,橡胶手套可以提供绝佳的防护。”
主教面色凝重:“我亲爱的菲尔博士,”他悲哀的低声说,“你简直是越扯越离谱。死去的狄宾为什么要在意自己指纹会在书房里?”
徐徐喷出一口烟,菲尔博士倾身,弯的角度过大,以致于他气喘声浊重。他说:“太棒了!他为什么这么做?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中含着另一个“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为什么不假装质疑一下停电的原因?他若想把自己的角色诠释得更成功,为什么不起码出房门问问施托尔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为什么他避不现身?为什么他要替他的访客烧了衣服?——最后,还有一点——”菲尔博士举起他的手杖去戳晚餐托盘,“为什么他尝遍所有的佳肴,而独独漏掉他的最爱?我说,现在的情况跟《三只熊的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妙。“谁坐了我的椅子?”“谁喝了我的粥?”“谁——?”诸位,我想你们此时此刻已经明白,访客来访的时候,待在书房里的人根本就不是狄宾。”
主教口中喃喃抱怨。令人头晕目眩的疑虑让他转头盯着那张死人嘻笑的脸……
“那么狄宾——”他说,“这段时间里,狄宾人在哪里?”
“为什么会这样,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博士回答,作了一个默剧的夸张表情加强说话语气,“他故意藉奇装异服掩人耳目,戴假珠宝、假发、假胡子,并用演员化妆用的白垩黏在耳后,假造一对招风耳。他按自己家里的门铃,假装和自己通话……就是这样。这场变装秀中,角色完全颠倒,这就是我为什么说我们必须根据事情的表面来抽丝剥茧,否则案情永远不会真相大白。结果是一个不知名人士,这位神秘访客,冒充狄宾先生待在书房里。而狄宾——”
“能不能麻烦你证实这一点?”史坦第绪说,他呼吸沉重。蓄着胡子的脸上出现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我想我大概可以。”菲尔博士谦逊说道。
“但是——呃,”主教接口说,“我——不得不说,我认为你刚刚揭发的事实似乎只会让整个事件变得更复杂、令人不能理解。”
“哦?不,不,我不同意。等我把角色颠倒这件事解释清楚,”菲尔博士急忙反驳,以说服的口吻说,“我保证案情会变得更单纯。绝对会的。”
“我能够理解,”主教向对方解释,“为什么狄宾的出现骗得过当时手里只拿根蜡烛的施托尔。如魔术师的把戏一样,奇装异服是为了混淆施托尔的视听。曾经有人告诉我,伪装的第一原则就是转移注意,这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主教似乎对说出那句“有人曾经告诉我”有点挣扎,但他还是说了。他思索着,“我甚至知道他可以故意变声,装成美国腔……但这个骗局里,有些地方说不过去。你怎么解释从房间传出来的声音,他模仿狄宾吗?若真如此,施托尔一定听得出哪里不对劲?”
博士咯咯发笑,掸去斗蓬上的灰:“要是换了任何地方,他的确听得出来。但透过传声筒,就不尽然了。”菲尔博士指着墙壁说,“所有的沟通方式中,最具鬼魅及虚幻效果的,就是用传声筒。你们自己的声音会像鬼叫一样。你们以前用过这玩意儿没?——这和电话不同。到楼下去,我们轮流用传声筒说话看看,我看看你能不能分辨哪一个是你儿子的声音。这么一来,你就明白,透过传声筒跟施托尔说话的是冒牌狄宾。这名“访客”上楼去,进入书房,把门关上。接下来,当然是真的狄宾说话,这无疑是为了蒙骗仆人施托尔。”
“现在,”主教说,“我们接受这个假设……我必须坚称我还是跟之前一样,对整个案情一头雾水。为什么狄宾要和不知名访客串通好,来要骗人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