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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馋猫,”墨霖刮了刮小人儿的鼻子,又玩笑着对墨钰道:“胡乱糊弄我孩儿不说,这一声爹爹到是便宜了你。”
“不过是你占了先而已。”
“你替墨砚挨了那三道天雷,这份情意我是一直记在心里的。故这孩子唤你一声爹爹也不为过。”
“师祖都不敢收她为蓬莱弟子,我如何敢做她爹爹?”
墨霖面上一红,岔开话题道:“你周身紫气,道法应是颇为精进了,可是在同修凤族仙法?”
“你已修仙成功,我自是不能懈怠。”
“看来凤族仙术果然非比寻常。”墨霖心下了然。
“你打算让她在千里雪域住到何时?”
“我对这事甚为头疼,”墨霖尚未说完,墨砚和墨琪已经回来,莺声笑语,袍襟兜满红艳艳的果子。
“墨琪,你看好了!”墨砚将数个红果抛掷高空,挥舞水心剑,剑光四下翻飞,少顷她将红果尽数收回兜中。
“哇塞,师姐,太神奇了。”墨琪看着红果上工整的‘师兄’刻字,禁不住呼喊。
“这便是你钰师兄悉心指点的结果,可明白了?”
“明白了!”墨琪跃雀。
墨钰别扭的指着墨砚,口中佯怒道:“胡闹!”
“师姐,”墨琪眼光示意,“霖师兄脸色不佳呢!”
“呵呵,想必成仙不易,他太过勤奋致使体力不堪吧!”
“霖师兄,师姐说你体力不堪,修仙果真很难吗?”墨琪不知死活对着墨霖高声叫道。
一阵清风扑来,墨霖已然闪到二人面前,悠哉道:“待你二人升了仙便知,墨砚,可要大师兄检查一下你近来修为如何?”
“不不不,”墨砚急忙摆手,跃身揽了般若飞似的走了。
“师姐,我会去找你的!”墨琪双手做扩音器状大喊道。
“哼!”墨钰冷哼,甩甩袖子走了。
“连留下的胆都没有。”墨霖摇摇头,也离去了。
墨琪怔怔的说:“师姐走了,你们就恢复原态了,哎,真无聊啊。。。。”
是夜,墨砚手里拿着几件衣裳坐在床沿上,不知不觉又回想起几年来的点点滴滴。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墨尧照例前来。
“你这般匆忙回蓬莱,可是事态危急?”
“万分火急,”她又收拾了几件般若的衣物,沉声道:“墨霖传讯来说沙魔终是破了冰,几天之内便攻克了方丈岛,开阳星君也被擒了去。那沙魔不知修了何种法术,抓一个神仙便变得极其强大。你知道,墨字辈的弟子里,只他一人修成了仙。。。。不管怎样我回去总能帮的上忙。”
“那我与你同去,在蓬莱修行近两百年,怎能袖手旁观?”
“我打算将般若交给姐姐照看。”
“如果蓬莱被攻克了,那三岛十洲便无宁日,篱青一人岂能护她周全?现下最好的法子是将她俩送到崆峒海。。。。”
“你这般说话可为姐姐想过,她定不愿离开你独去!”
“我欠她颇多,想她此生平安无事,既无法回应她的情义,何必敞开心扉?”
“墨霖也终归无法回应你的情义,可你偏执拗如斯!可墨尧你知晓么,世间感情并非只爱慕之情,如你我,如墨霖与你,我如何也不能相信墨霖心中无你,只不过那不是爱情罢了。更如墨钰与我。。。。因而,这件事你需与姐姐商议后再做决定,你不知对她而言你有多重要么?”
“你我之间是不同的,我们注定唇齿相依。”
“魔怔了么?”墨砚笑笑。
“至今你还是记不起吗?我为何总是一身明紫?我千杯不醉,却经不住你输给水心剑的小小一杯?”
“墨霖曾告诉我说你是扶英将军的剑灵,但你看我这窝囊脓包的形容,怎么可能是堂堂天庭战将?”
“你何时欢喜上小霖儿的?”墨尧若有所思的问道。
“若定要说个时间,便是去瀛洲前比试时。”
“那时你可是已获得水心剑?”
墨砚点点头。墨尧双眼耸起来道:“将军的广寰袖和水心剑天庭无人不晓,天帝觊觎将军美色几番上门叨扰,将军忍无可忍一剑挥去,天帝险些被斩了手臂。万年来,将军和水心剑心意相通,我先欢喜上小霖儿,你获了剑随后恋上他,这并非巧合。”
“是也罢,非也好,你我情分在此,如此也一样。”墨砚想起落入寒潭时看到的那幕,心里惴惴道。
“一样,一样。”蜡烛芯啪的响了声,墨尧警觉的看向窗外喝道:“谁?”
般若在被窝里慢吞吞探出小脑袋迷糊道:“娘亲,青姨来了么?我饿了,想吃她做的糕点。”
窗外篱青理理裙子,端着糕点神色如常的迈入房间,“青姨不是给你送过来了,小心肝,小机灵,起来吃吧!”
墨砚墨尧相视一笑,也不多言。
一株青刺菒
一宿过后墨尧倒是主动叫上篱青,四人一行早早便到了蓬莱,事态紧张,山门禁制也换了,墨霖将几人领上丹崖禀明了岱姬,因漏天崖地点宽敞,四人便分别住了下来。几日后接到墨霖讯息到蓬莱接般若回崆峒海的七亦和八夏,也住了下来。蓬莱小童许是从未招待过如此多的人,皆是忙的双脚不沾地,稍稍闲下来便三两个一伙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墨琪自是缠着墨砚,七亦和墨钰对饮,只是墨钰喝的是茶。般若坐在篱青腿上看着众人,不亦乐乎。
“你将她们照顾的十分妥帖,可我无以言谢!”墨霖开口道。
“成了仙脸皮却厚了。”墨尧歪在庭院中的石头上,一副大大师兄的口吻。
“那女子颇秀美,瞧着配我家八夏正合适!”墨霖似一个没有眼力劲却有几分痴傻的媒婆。
“为何不说配七王子更佳?”墨尧翻了翻白眼。
“七哥似孩童,古灵怪精的,需得厉害女子方能降服他。”
正谈着,篱青抱着般若走了过来,自然又霸道的夺下他手中酒杯道:“此番不是在千里雪域,你切勿多饮了去!”
墨尧理了理袍襟,笑着伸手去抱般若,那架势一看就是经常抱孩子的人。若不是知晓般若是自己的孩子,墨霖几乎要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这般想着,墨霖咬了下舌头,悔不该乱点鸳鸯谱。
“女人,”衣着光鲜的七亦走到墨砚身旁拍拍她肩膀炫酷道,“可以啊,不声不响生了九洛的娃娃,照理你是不是该唤我声七哥呢?”
墨砚给他行了万福,一副娇俏小媳妇模样,甜甜道:“七哥!”
七亦没料到她这般听话客气,喜滋滋的应了声:“免了。”还甚神气的对八夏眨眼炫耀。
“七哥,你看我既已做低伏小,你可否将那催眠掌教授与我?”
“什么催眠掌?师姐,我也要学!”墨琪硬是挤进两人中间,嚷道。
“哦,那你随我来。”七亦眼珠子转了几转,眉飞色舞对墨琪道。
墨琪不知他品行,竟乐颠颠随了他去,结果几个转身的功夫,便被扛了回来。墨钰对他扛人的恶习深有感触,甚同情的多看了墨琪几眼。
墨砚出其不意对七亦后脖颈一个刀手,前一刻还沾沾自喜的七亦,还未卖弄够便倒下了。
“七哥,你不教授我便罢,还框我师妹,我不得不如此,对不住了啊!”
只顿了顿,大家便视若无睹各行其是,唯八夏上前将墨琪的催眠掌解了,又将七亦半扶着对众人道:“可有人想领略七哥健硕身量的,现下便一极好的机会。”
墨钰抖着肩膀走过去,稳健的将七亦放在肩上,面上却佯装严肃道:“亦兄前来蓬莱作客,可不带你们这般欺负人的。”
众人便又笑,唯墨霖。
岱姬于丹崖顶遥遥看着漏天崖杯盏交错,人声鼎沸,不由道:“果真是热闹非凡。”
直至后半夜众人方散了,即将分别,墨霖要将般若抱回仙人洞顾看着,墨砚便依了他。八夏抱着般若,墨霖拎着墨琪,一道回了仙人洞。分配给墨尧的卧房稍远些,他随后便也回了。七亦迷瞪瞪的硬赖在墨钰房中不肯动弹,篱青与墨砚同住,也早早躺下了。只墨钰端坐桌边喝茶,迟迟无法入睡。
“师兄,还未睡么?”墨砚敲敲墙壁。
“嗯。”
“你要坐到天亮么?”
隔壁久无回话,墨砚披衣下床,却见墨钰负手立在竹从边,俊逸冷清。
打开门,唤道:“师兄!”
“似今夜这般欢聚光景,今后恐不多了。”他淡淡开口道,似百感交集。
墨砚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说什么好,只觉不舍、对失去的恐惧、忧心接踵而来。
“师兄,人生多苦难,修仙之人便又多了份责任,可爱过的人,放不下的事,红尘中的情爱纠葛都会随着奈何桥前的一碗孟婆汤化作飘渺么?”
“大战在即,谁也预料不到结果,切勿多想这些,徒增烦恼。”
“话总是劝慰旁人的,如若师兄心中没有在想,何故深夜不睡?”墨砚语重心沉。
风吹的竹从沙沙作响,墨钰衣袍也轻轻摆动,周身散发着一层银白色的光。墨砚犹恐看花了眼,使劲揉了揉眼眸,那层银光还在。
“师兄莫不是也修成了仙?”她又喜又忧的问道。
“前几日一觉醒来,便察觉周身银光闪闪。”
正谈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敲门声。墨砚前去开门,夜色下一个小童面容紧张道:“瀛洲没了,师祖召集众人去丹崖。”
叫上七亦墨尧篱青,五人直奔丹崖。前脚刚落下,墨霖等人也都赶了过来。
伤势严重不停咳血的碧霞元君断断续续道:“那央祁现已是魔界之王,遁形无踪,捉摸不定,形同鬼魅,我等竟无法逼出他的真身。他已不是五百年前的央祁,且强大远非天庭所知的那样。最严重的是他修成了绝杀技…伤害反弹,攻击之人受同样伤害。那魔王抓了一个神仙功力便大增,开阳恐已遭其毒手。。。。
岱姬用袖口擦拭着小银弓,凛然难犯道:“千年前,大地战神用了五成灵力,不仅没能将其剿灭,反累自身被毁了魂魄。央祁好胜,执断无常,对事相与理性都不甚明白,错乱用心误入了邪途。三岛只剩蓬莱,定当奋力一战。即便殒身也不悔。”
“沙魔出没必伴着风沙石柱,方丈瀛洲现恐已沙化成漠滩。我等若能将其逼回北海,小女子虽不能短时间恢复二岛原貌,但必也能改善七八分。”篱青双手奉上碧色手环道,“数千年前,小女子的娘亲被沙魔掳了去,受尽□,我与央祁之仇不共戴天。”
“你真身是一株青刺菒,你娘亲可是天庭老药君的妹妹?”
“元君明见。”
“据悉央祁有一女。。。。”岱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面上却波澜不惊。
“正是小女子。”
篱青毫不隐瞒,墨尧却蓦地一震。墨砚灵犀的感应到水心剑的震动,不由心一紧。
“数日前北海龙王上奏北海龙宫被一众妖魔肆虐侵占,魔界既疯狂如斯,纵使擒了沙魔冰层已然封不住了。”八夏揽着小般若看着墨砚,“现下回崆峒海已不安全,你与九洛若无异议,我与七亦便留下了。”
“也好。”墨霖未作思虑便决定了。
话音刚落,整个蓬莱就震动起来,一众物事悉数掉地。岱姬摸摸小银弓依旧将其别在腰上,轻道:“来了!”
丹崖外已然一片风沙漫天,沙柱走石,不远处的海面已消逝殆尽。
“帝姬,别来无恙?”却是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不见身影。
“央祁,老身甚好,恐让你失望了。”
“尔等道貌岸然,封了我数千年,千年里地梧的魂魄可被太极老儿修好了?”央祁不见嚣怒,云淡风轻的如旧人相见。
不提地梧还好,岱姬一听,血气上涌,小银弓箭在弦上,几欲射出。一只手按住她手中的弓,是墨尧,“师祖,当心伤害反弹!”
他右手肘关节扣住篱青脖子,高声道:“央祁,你连碧尧环也不识么?”
央祁狂笑了几声道:“丫头,你娘亲甚思念你,与我回去吧!这小子有什么好,让父亲除了他断了你的念头。”
“不要,”篱青大喊间,接二连三的沙团相继风雷般袭向墨尧。墨钰抢身在前,反手便是承天剑在握,因心下知道央祁的绝杀技,他也不挡回来势汹汹的沙团,只是尽数将其击碎在地。
“黄毛小儿,以为如此便能躲过么?”央祁嘲笑道,风卷残云般袭向他。
七亦摇身一变,龙腾高空缠绕在那急旋而来的沙柱上,竟将那沙柱生生拦成数截。墨钰见状现了元身,挥翅击碎已断成数截的残柱,调头背负了七亦下来。
“亦兄,可无碍?”墨钰见他龙身上数道伤痕,鲜血正渗出。
“小心背后,”七亦手指着墨钰身后又一道沙柱,“我无事。”墨钰挥剑冲了过去,一个人影却先他而去,似是墨霖。
“蓬莱果然强于瀛洲方丈,龙子凤储,当真不容小觑,不过,既是两个神仙,更合我胃口。”央祁一代魔君,声音听不出半分暴戾,却温柔的似能揉出水来。
“师兄,寻到他真身便先撤下去。”墨钰给墨霖传音,墨霖回他一笑,二人便冲进了沙柱。强大的卷力和张力下,二人头发被吹散,沙石打在衣袍上吱吱声响,身体似要自裂一般,呼吸都已十分困难,一盏茶的功夫,二人挣出沙柱的吞噬,双双跌落在地。
墨砚奔了过去,将二人揽住,心如刀割,满脸水泽。
“央祁,”岱姬怒道,正要出招,却觉袍摆被人拽住,是墨霖。
“师祖,他真身并未出现,攻不到他的真身便无济于事。”
“哈哈哈哈,”央祁狂笑着,令人毛骨悚然,“小神仙却看出了我的真身不在,比起方丈的脓包强了百倍,今日老子要定了你二人。”
刹那间,沙柱换了身形,变做一沙人挥掌袭向墨霖墨钰,风驰电叱般快速,墨砚尚未使出水心剑,掌风已至面庞,头上璎珞突然五光萌动,央祁大惊,忙收掌后仰闪过光束,那璎珞散发的光茫打在山石上,斑斓如雨后长虹,缤纷似旋转的八角宫灯,只些许时分便散去了。
“中看不中用!”大惊之后的央祁轻蔑道了声,一颗心遂放了下来,挥掌再次袭来,墨砚躲闪不及,被两掌击中后心,闷闷哼了声随即软倒在地。不远处的墨尧也哀嚎了声,急急抛出冰网套住三人抛给岱姬。一见即将到手的两个神仙被墨尧救下,央祁暴怒,抬手对准墨尧,生生将他吸进体内。
“墨尧,墨尧。。。。”篱青见那满头华丽的银发转瞬便匿在了灰蒙蒙的瘴气中,撕心裂肺喊道,“天杀的央祁,你放了他,你放了他。”
“丫头,苍天灭不了你爹,你若想见他就随我回去。”
岱姬手执金扇,这金扇的法力大小全看使用之人的修为高低,万年修为使出,一扇扇下去,央祁必定忌惮三分,只是眼下央祁认定她不舍自己一众弟子也受同等伤害,成竹在胸豪气干云嗤笑道天界力量不过如此。一身精艺修为此刻竟完全无用武之地,岱姬奔溃的踉跄几步,终是放下金扇,银箭疾驰,皆穿沙人胸腹而过。
“墨砚墨尧,师祖愧对你们!”她悲吼道,自身胸腹处鲜血汩汩。。。。
“元君。。。。”
“师祖。。。。”诸多声音响在她耳边。
八夏怀抱般若,口中吐出滚滚水柱,水柱和沙人相撞,蓬莱上空便下起了沙雨,央祁见状不妙迅速退了。
“师妹,你醒醒,睁开眼看看我!”墨钰扶起墨砚,惶恐的摇晃着她肩膀喊道,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微微睁开双眼,见是墨钰,咧嘴强笑了下,问道:“大师兄呢,可是无事?”
“他在这里,”墨钰扯过墨霖对她道:“他无碍,只暂时未醒。”
“娘亲!”般若在八夏怀里软软唤了一声。
墨砚央求道:“师兄,你叫醒他,我有话要说。”
“你有什么话对我说,我定告诉他。”墨钰发了狂般死不放手。
八夏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放进墨霖口中,少顷,墨霖坐起猛喷了口血,倒也醒了。
“小师妹,”他瞧见气息恹恹的墨砚,神色黯然,扑过去慌道:“你为何这般傻,要挡身在前?”
墨砚强撑着抬手摸着他的脸,含泪凝望。面上虽痛苦,眉宇间却有坦然。
“无需如此,我自知大限已至。。。。只因贪恋与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我心中从未真正想去寻玉补天琉琴,一己私念终是酿下大祸让那沙魔提前破冰而出,给三岛十洲带来这样的恶果。。。。我满心愧疚,既帮不上大忙。。。。护住你二人,也算尽了力。我。。。。不舍。。。。”她眉心印记忽明忽暗,印堂隐有仙泽溢出,“般若交予你,不求她成就大业,只愿她长乐无忧。。。。”
墨霖面容悲戚,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频频点头,眼中泪泽更是几欲夺眶。墨砚又握住墨钰的手道:“师兄为我代受三道天雷。。。。此生终是无以为报了,若有幸轮回。。。。司乐依旧愿为你备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