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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是一群孩子,象他们这般手里拿着武器不也很危险吗?”虽然莉妮亚并不知晓,此刻在魔界军营地里盘旋着、令她感到一阵窒息的诡谲气氛,就是暴动开始的先兆,可她还是直觉地感到了危险,“不论他们心智水准如何,皇室近卫军的自身实力之强大,与他们那身魔法铠甲的防护能力都是实际存在的,这样激起他们的怒气合适吗?”
“人在愤怒时能发挥出超常的力量,可那只有在能打到对手的情况下才有用,而且这股劲头是一剂时效短暂的剧毒,气势旺盛时可以所向披靡,但若无法速战速决,气势一过就会不堪一击。”迪奥的笑容依然还是那么灿烂,但莉妮亚却从他的这些话语中感到一阵刺骨寒意,“最不擅长远程长距离奔袭的皇室近卫军,偏偏因为愤怒贸然出击,和最擅长逃跑的我们比赛脚力,你说结果会变得怎样呢?”
“迪奥……大哥?”莉妮亚忽然觉得,身旁的迪奥好象变成了一个她永远无法理解的无底深渊。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神情、动不动就寻人开心、看起来没有半点正经模样的迪奥,实际上却一直都在认真地思索考虑,如机器一般精密地计算着每一步行动,并不是纯粹为了好玩或有趣才到处惹是生非。
从他刚才向自己说的那句反问就可以看出,皇室近卫军的暴怒也在他计划之中,甚至还是相当重要的一环,其目的就是令对手如灿烂燃烧的火焰一般,在毫无益处的宣泄中更快走向毁灭。
就在莉妮亚发呆的时候,迪奥不知什么时候已朝背后的莱科德森林走去,还招呼了她一声:“莉妮亚,走吧,一切就和预料的一样,就算对方统帅再有驾御部下的能力,面对这群没有自制能力的傻小子也是束手无策,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至少有一百万人会加入这场大追逐中,这可是空前绝后的世界捉迷藏纪录啊!”
“……捉迷藏?”由于已从迪奥那里知道了答案,莉妮亚对他的这个形容也只能报以苦笑,“大哥说的是前半段吧?”
“啊,那当然,后半段要等另一批客人来了才能开始,毕竟主菜还是要等客人到齐才能吃吧!”迪奥的身形已在树影中消失得一干二净,但回答还是远远地传了过来。
莉妮亚再次苦笑,因为她很清楚那道“主菜”到底是什么,再次朝仍在摇旗挑衅对方的罗林斯看了一眼后,她先是朝远处的魔界军营地深深鞠了一躬,这才朝着迪奥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经过的风很快将她微弱的道歉吹散,不过大致的内容也就是这些:“抱歉了,各位,我真的很不希望看到你们倒霉,可很遗憾,谁叫你们成了迪奥大哥的敌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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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感情是一种很难控制的东西,其中又以喜悦和愤怒的控制难度最高,即使是自制力很高的人,也很难不被这两种感情所左右,作出一些自己平时不会作的事情,而自制力差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被它们所操纵的结果最终只有失态。
皇室近卫军的这些士兵中,拥有高度自制力的人显然稀少得很,因此在被愤怒支配行动之后,本来就少得可怜的理智在怒火的吞噬中很快就烟消云散,出现情绪与行动同时失控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毫无疑问,在这种情况下,第一个失去自我控制的人,就是带动整体局面失去控制的导火索,一名所属前锋部队第六军第三突击团的普通士兵,在这一刻成为了一个这样的存在。
首先无法忍受周边的压抑气氛,将狂怒表现在神情与行动之上的他,带头做出了前冲奔跑的动作,最要命的是,他这个纯粹发泄私人怒气的举动,竟然还附加上了战斗时的专有冲锋口号:“气死我了!大家跟我冲,杀了他啊!”
加尔最害怕发生的混乱,终于在口号响彻营地的一瞬间爆发了,被激怒的士兵们几乎同时把行动模式切换成奔跑,学着那名士兵的模样朝着营地的各个出口奔去,原本处于静态中的营地立即变成了一条激烈运动的河流,只不过河流的水换成了人,而且其流动规律是被一种叫“愤怒”的感情所支配的而已。
另一方面,迪奥确实没有估计错,焦头烂额的加尔已经无法控制这个局面了,他派出的传令兵虽然及时向高级军官们传递了消息,可是在传到下级士兵耳中之前暴乱就发生了。
尽管以往并未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可这些高级军官们还是下意识地感觉到,在现在这般群情汹涌的时候传达这样的命令,不仅对失去控制的部下毫无效果,甚至还可能给自己带来难以预计的危险,所以除了眼睁睁地干跳脚外,他们什么也不敢做。
结果就在这种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位于前方与中央营盘内的一百万士兵竟因为连锁反应统统跑得精光,虽然从常识上来说,如此大规模的暴乱实在是很难想象,但事实就是这样,当某种潮流已成为不可阻挡的趋势之后,就会有很多人盲目地参加进其中,即便他们并没有被这种潮流所吸引也一样。
只有距离较远的后方营盘由于障碍物众多,驻守在其中的其余五十万士兵没能看到罗林斯的挑衅行为,对其他营盘发生的暴动一无所知,这才没有让加尔变成一个光杆司令。
于是,迪奥所预言的“百万人捉迷藏”,就以这种轰轰烈烈的开场正式演出了第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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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卡罗妮现在很头疼,就程度而言,她并不比正眼睁睁看着士兵大暴动的加尔好上多少。
因为现在她所面对的问题,刚好在她的个人原则与性命之间摇摆。
“将军该很清楚,朕不能只让一大堆男人来服侍自己,刚好这回出征又忘了带随侍的姬妾宫女,所以只好请将军代为安排,给朕找一些姿色姣好的侍女吧。”
突雷斯提的这个要求完全符合他的个性,和他打小一起长大的米卡罗妮当然知道,这个混帐色鬼借着他的皇子身份,在皇都里到处沾花惹草,从可以行人道起就几乎每晚无女不欢,所以她在教训突雷斯时才会选准那个龌龊的部位下手。
所以听到突雷斯提出这个要求的那一刻,她几乎有了再踹他那罪恶工具一脚的念头,但在仔细思量过后,她不仅硬忍了下来,还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遵命,臣这就去安排。”
事实上,米卡罗妮是不得不这么回答。
在席罗姆平原上发生的事件,光靠自己先前的表现,绝不可能就此让突雷斯轻易打消对自己的怀疑,对自己忠诚的考验必然是接踵而至,而这个严重挑战自己原则的要求,一方面是突雷斯自身的恶习难改,另一方面也是他对自己是否忠诚的质疑。
如果米卡罗妮现在只是孤身一人,并不是这卡蕾加茨纳要塞的指挥官,她绝对会遵从自己的心意行事,不仅要当场拒绝他的要求,还要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狠狠修理对方,即使因此被杀也毫无怨言。
可情况却刚好相反,她若在此刻反抗或拒绝,除了自己遭殃外,她所有的部下都会遭到牵连,以突雷斯的残暴个性,说不准连审讯都不进行,就来个全部处死一了百了。
她绝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所以她只能违背自己的原则,答应突雷斯的要求。
但以突雷斯的脾性,他所说的“侍侯”就等于陪他过夜上床,良善平民家的女孩若是去了必定贞操不保,身为卡蕾加茨纳要塞指挥官的她,也不允许自己把无辜的女孩当作保身立命的道具,送进突雷斯那只恶狼的口中,所以她唯一能不违背她良心的选择,就是她一直鄙视排斥的风尘女子。
只有那些不把贞操清白当回事的风尘女子,才能令她不感到任何内疚,毕竟这些“职业女性”不仅很懂得如何侍侯男人,更只要有钱就你情我愿,两个因素加在一起,就只有她们最适合服侍突雷斯。
然而问题也跟着来了,在现在的卡蕾加茨纳内,凡是跟“侍女”有关的行业都被她作过极其干净彻底的扫荡,完全排除了卖笑场所的存在,借这些职业出卖皮肉的女性也被统统遣送出境,此刻所有活跃在这一领域的侍女们,每一个都是身家清白的好女孩,只是出于家境所迫才不得不从事该项职业的,当然也不能送去服侍突雷斯。
如此一来,米卡罗妮的头想不疼都难。
她平生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象妓女这样的职业还是有其存在意义的,至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们似乎还是她的救星。
“真可恶!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现在卡蕾加茨纳内,连一个干这行业的人都找不到,要到别的地方去临时找,又来不及让突雷斯满意……嗯?”正在焦急的米卡罗妮突然间神色一动,因为她忽然想起,现在在卡蕾加茨纳内,并不是一个妓女都没有的,“对了!三天前追捕那两个混蛋时,我不是抓到了两个干这一行的女孩吗?”
换了之前雷厉风行整顿色情行业的时候,米卡罗妮大概做梦都想不到,被她一直想赶出去的人居然会有朝一日成了她的救星,最起码在她现在看来,那两个大概还关在监狱里的风尘女子,简直就是解决眼前难题的救命稻草。
只花了不到半分钟,米卡罗妮就下了决定,命令也随之传了出去:“来人!马上去监狱,把三天前送去关押的那两个女孩带来见我!”
~第八章~
迪奥显然有着极其优异的方向感,莱科德森林内相似度极高的地形,在他眼中都能立刻分辨得一清二楚,进入莱科德森林一天后,迪奥就能把里面一草一木的位置记得准确无误,罗林斯足足比他多花了一天,莉妮亚则是完全不辨东西南北,只能象尾巴一样紧跟在两人身后才会不迷路。
此刻的情形也是如此,和罗林斯间所隔的这不到一千米的林带,若换莉妮亚自己走,恐怕一辈子都要在里面打转,而跟着迪奥在几乎一模一样的地方穿梭上几下后,只一刻钟就到了。
一见到两人的身影,还在来回加强宣传效果的罗林斯立即迎了过来,将手里的旗杆顺势一摆,不无得意地说道:“大哥,莉妮亚,看到我精彩的表现了吗?”
“精彩个屁!我给你的指示里,可没有把巨弩大石当棒球打的内容!”迪奥可不是莉妮亚,当即就给罗林斯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要是当时没把箭全部弹飞,你小子就只能下辈子投胎当刺猬去了,挑拨敌人的工作有必要把命都拼上吗?”
“算了,大哥,你刚才不也说,反正效果很好,就不计较了吗?”莉妮亚这还是第一次摆明立场站在罗林斯一方,意识到佳人在为自己辩护的情种顿时喜上眉梢,被大哥训斥的一点点不快立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迪奥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莉妮亚已经把他的底牌都捅了出来,再说教下去也毫无意义:“也罢,这次我就当没看见,毕竟你已经把客人的积极性全都调动起来了,喏,看看那边。”
罗林斯这才想起,自刚才受到以箭石为“礼物”的第一波热烈回应后,对方突然沉寂下来,连一点该有的后续反应都没有,他还正担心是不是有点做过头,反而令对方冷静下来了呢。
顺着迪奥所指示的方向望了一眼后,他这才明白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不知什么时候起,魔界军的营地已是四门大开,皇室近卫军的士兵就如黑压压的蚂蚁群一样从里面蜂拥而出,手上不消说都拿着各种明晃晃的兵器,每个人都是一副狰狞凶恶的表情,看上去就象想把自己生吞下肚一样。
尽管迪奥事前有告诉过他,如此恶意挑衅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可在看到百万人气势汹汹朝自己冲来的壮观场面后,罗林斯还是吓了一跳:“不会吧?这么夸张?我有这么严重侮辱他们吗?”
“以我们家族的标准来说是没有,不过我们日常互相说的话,常人多半是无法忍受的吧?”迪奥将罗林斯肩膀上的旗杆一把抢过来丢在地上,重重一拍他的脑袋,“还不把这累赘的东西丢掉走人?难道想在这空旷地带和他们硬拼吗?”
“这就免了,我的拳头可没办法连砸百万个龟壳。”罗林斯自然不会傻到去寻死,连忙转过身,朝着已经率先起跑的莉妮亚和迪奥追去,“喂!你们太狡猾了,就不能等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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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陛下已经在卡蕾加茨纳要塞内下榻了,他随身只带了一万卫兵。”
哈穆西尔显然在米卡罗妮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突雷斯到来的消息没费多少时间就传到了他耳朵里,不过这显然并没有令他感到意外:“唔,果然来了吗?加尔那个精明鬼,果然是怂恿他在和米修拉德决战前,先把我的兵权夺走啊。”
“那大人准备怎么办?我们虽然在驻扎和行进时都避开了卡蕾加茨纳驻军的耳目,可要象小股部队那样隐蔽却绝不可能,只要陛下让米卡罗妮将军扩大侦察范围,我们立即就会被找到的。”哈穆西尔的这班亲信一连几天都聚在他身边,以准备随时应付突发事变,现在这消息一来,立即就有人提出了这种担心。
“找到又能怎么样?难道他会调动卡蕾加茨纳的驻军攻打我吗?”哈穆西尔不屑地冷笑一声,“多半又是派人来召我去见他,我才不上这个当呢!若他敢来见我又另当别论,可惜他没这个胆子……所以,这件事无关紧要,倒是在席罗姆平原上的皇室近卫军主力,他们的动向现在怎么样了?”
“根据席罗姆平原了望哨的观察,今天早晨起他们就全师出动,向西南行军六十公里后,在莱科德森林的边缘地带再次扎营,行动的原由和目标都不明确。”显然有人专门负责这块的情报收集,当下就站起来作了汇报,“当然,更进一步的消息我们很难从皇室近卫军内部得到,大人该很清楚,我们是无法把人安插进近卫军系统的。”
哈穆西尔略一点头,表示理解情报部门的苦衷:“我知道,不过依你们看来,皇室近卫军的这次短距离营地变更,到底是因为米修拉德军即将到达的缘故,还是因为他们已发现了莉妮亚公主的行踪呢?”
被他这么一问,众将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两种情况的可能性都很高。
米修拉德军的移动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得多,按预期的速度,他们要比皇室近卫军主力迟上五天到达席罗姆平原,可昨天傍晚,米修拉德军在离席罗姆平原一百公里处出现,又立刻失去所有踪迹的消息就传到了这里。
从米修拉德一贯的突袭式作战风格判断,三百万大军的突然消失肯定是他发动奇袭的前兆,此刻负责指挥皇室近卫军的加尔肯定也清楚这点,将营盘转移到相对安全的位置,毫无疑问是降低被偷袭风险的最佳选择。
但与此同时,找回莉妮亚公主也是一件重要性不亚于和米修拉德军决战的大事,为此全军出动虽然有点夸张,可若劫走莉妮亚公主的人身在那可怕的莱科德森林之中,派一百五十万人去搜索那块容易迷路的死地就完全合情合理了。
“我的想法是,不管情况是哪一种,我们都应该立刻出发到席罗姆平原去。”见部下久久没给自己回答,哈穆西尔索性先说自己的想法,“不论如何,米修拉德军的攻击已是迫在眉睫,即使加尔不愿意和他打,两军的决战也多半会在今天开始,我们现在去可以随时决定是否加入战斗,即便莉妮亚公主落到他们手里,我们也能趁他们互相战斗、自顾不暇的时机出手抢回来,你们看这样做如何?”
从哈穆西尔这一番话中,可以清楚看出他是一个极其彻底的机会主义者,在行动前根本没有所谓的固定目标,都要到了现场看清楚情况后,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虽然最终的受益者多半是他,可最不受欢迎的角色也往往非他莫属。
在部下的眼中,他意志力薄弱易受引诱、立场不坚定没有个人风格,是个不可靠的领导者,而在主君和同僚的眼里,他则是个不值得相信的墙头草型人物,突雷斯和加尔对他的不信任就是一个范例。
然而他所说的这个战略,却是魔牙机兵部队此刻的最佳选择,毕竟他们必须和自己的上司站在一起,在这条无法回头的路上走下去,于是他们的回答显得又无奈又一致:“大人果然英明,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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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被锁住的牢门被一下子推开,三名身着卡蕾加茨纳司令卫队制服的士兵神情严肃地走进了牢房,对着枯坐在床铺上的梅尔玛斯和希恩冷冷说道:“走吧,米卡罗妮大人说要见你们。”
“……见我们?这是怎么回事?”梅尔玛斯愕然把目光转向希恩,显然是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诧异,不过当他发现,希恩那同样充满惊讶的面庞之中,竟隐隐藏着一丝得意微笑的一瞬间,他就彻底明白了事情的大致原委。
毫无疑问,这件事也在迪奥那个怪人的计算之中,而且希恩肯定也知道一些,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而已。
“不知道,跟我们走就成了。”来带两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