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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还是叫我心眉吧。”
只这么两句话间，令狐母已经将心眉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身材长相也都还合老太太的意，看儿子紧紧握着心眉的手，已经知道儿子是多么紧张这个姑娘了。
“来，坐，坐，都坐下。”老太太拉了心眉坐在自己旁边，细细的开始查户口，心眉也都一一据实回答，其实很多问题老太太早就问过令狐淼。
心眉站起来给令狐母斟上茶，笑道：“阿姨一路上累了吧。”
一顿饭吃了几个小时，令狐母总算是对儿子的新恋情抓住了些眉目。
令狐家和杜家算是世交，杜若然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后来成了儿子的女朋友，那时候老太太本是指望着儿子早早和杜若然结婚，自己好早日抱上孙子，享享天伦之乐。可谁知道青梅竹马的两个人竟然没熬过七年之痒分了手，儿子又一直忙于工作，中间介绍了几个女孩子都没有看上，还怕是他旧情难忘，这可就麻烦了。
眼下儿子有了新女朋友，老太太虽然高兴，可心下也忍不住拿心眉和杜若然比较，身材相貌没得说，可就是不如杜若然知根知底和自己亲，心里终究差了一层。但是既然儿子看重这姑娘，她老太太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最重要儿子高兴，自己抱孙子也有望了。
老太太住了大概一个星期，虽然有时候心眉和令狐淼下班之后会陪陪她，可是她还是抱怨太闷，自己又坐火车回去了。
两个人把她送上了车，看着火车缓缓开动，心眉叹道：“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你看刚才上火车的人多多啊，万一摔上一跤，那么大岁数的人怎么受得了。”
“我又不是没劝过他们，让搬过来，可是他们都嫌这里闷，没有亲戚朋友。”令狐淼为这件事也很头疼。
心眉一笑，“你们家不是和杜家关系不错吗？”
“嗯。”令狐淼答得含糊，他怕又提起杜若然，引起两人之间的不快。
“不如等若思回来，就把他们都接过来，这样叔叔阿姨做什么也有个伴。你再给他们报个什么老年大学，一忙起来不就不那么无聊了吗？”
这个主意令狐淼不是没想过，只是当初杜若思才毕业回来工作，自己还没有个稳定的住处，自然不能将父母接来。现在她基本上工作也算稳定，虽说还是个房奴，可也好歹算有个自己的家，而且她已经订了婚，即使她不在，相信吴大志也不会亏待两位老人的。自己可以专门为父母配一辆车和一个司机，方便他们行动。
他挽了心眉的手，“这主意不错，等我回头再和他们商量商量。”他开了车门，做了请的动作，“这准老婆就是不一样。”
心眉红着脸啐了他一口，“谁是你准老婆。”
令狐淼这一个星期没少受母亲唠叨，说如果差不多，让他早早把婚事办了。他一直没接父母在身边，这也是一大原因——耳朵少受不少罪。但是母亲这次来，说得他也动了心思，故而试探一下心眉。
他踩了一脚油门，“对了，有正事和你商量。”
心眉看他一脸正色，问道：“什么事？”
“再过一阵子可就又是书市了，我们相识一周年，你打算怎么庆祝？”
“这还用说？”心眉不怀好意的笑了，“还是和去年一样。”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壮劳力，哪能这么轻易放过。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心眉突然想起一件事，“安之，你去年为什么会去书市？”
“我啊，我就是去找你了。”令狐淼一边开车，一边酸溜溜的吟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书市深处。”
心眉笑着砸了他一拳，知道他没说实话，又突然叹了口气，去年的时候她还和吕非两个人卖了把傻力气，虽然累，但是也很高兴。可是现在，吕非大概是应了那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第 67 章
56
作为相识一周年的礼物，令狐淼终于说出了为什么他去年的时候来逛书市，其实就是他一大早睡醒，被梁子清的一个电话招呼过去。书市里人山人海，两个大男人总不能手牵着手，所以走来走去走散了，令狐淼这才遇到心眉。他私下里有时候很庆幸是自己而不是梁子清遇到了心眉，否则大概事情将会是另一番样子。
心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躲着拥挤的人群，她去年受了奚落，今年给自己上了个闹钟，天刚亮就爬了起来，对于她来说是何等的不容易。
“唉，这就是人常说的，时间就是金钱。想要买便宜书，就得早起。”她忍不住抱怨。
令狐淼笑道：“等一会儿买了书，你可以美美的睡一下午。”
心眉点点头，弯着腰挑选自己喜欢的书，抱了一大摞出来递给令狐淼，“你先帮我拿着。”
令狐淼扫了一眼不肯接，“你买这些书干什么？书房里都有。”
心眉瞪了瞪他，“那是你的书，不是我的。”
“古人云，书非借不能读也。你买回去了也未必看，不如就借我的。”虽然这么说，可他还是接了过来。
“我的书，我自己看着踏实，想看哪本的时候随手就拿了，难不成还专门跑到你家去取？”二话不说，她交了款，把书放进了购物车里。
没有用多少时间，两个人的购物车就堆得满满的，大部分还是令狐淼的。有很多都是心眉看过，可是又觉得贵而放下的，令狐淼就买了回来，还笑话她非得找他借书不可。转了大概一个上午，令狐淼那辆车的后备箱几乎被塞得满满当当。他们先把心眉的书搬回了她的小屋，又运了剩下的书去令狐淼的家，来来回回搬了几趟才把所有的书都搬进书房。
书房已经被心眉整理得井井有条，她一下子倒在书房的沙发里喘了口气道：“唉呀，累死了，晚上再收拾你这些书。”
“你先歇会儿，我来整理这些书就好。”令狐淼去厨房倒了两杯水过来。
心眉一口气喝光了水，心满意足的看着令狐淼自己整理，突然眼角的余光扫到一张纸片，上面赫然贴着几个楷体大字：书和光盘概不外借！她腾地坐了起来，指着这张纸问：“你什么时候贴上这个东西的？”
令狐淼不慌不忙地摆好一本书，“哦，你上次整理完我就贴上了。自从上次你跟我说了之后，我认为很有道理，所以决定以后不再外借书。”
“你这是剽窃！”心眉真是后悔告诉他自己关于“书、光碟和老公概不外借”的典故，她自己只是说说，还从来没真正实践过，可是这人……
“呵呵，其实呢，你要想借也不是不可以。”
心眉的脸色顿时好了很多，她也不相信令狐淼不会借给她书。
令狐淼放好最后一本书，慢条斯理地道：“我的这些宝贝都是不借给‘外人’的，如果你成了‘内人’，不就可以借着看了？”
听出他话里的画外音，心眉不由得愣了，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令狐淼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支玫瑰送到她面前，她愣愣地接了过来。这朵玫瑰依然是朵人造玫瑰，玫瑰的中间嵌着一只心形的红绒盒子。
令狐淼笑道：“打开看看。”
心眉打开盒子，里面一只钻戒闪闪发光，她红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还不明白？就是你要是想看这里的书呢，就戴上它；要是对这些书没什么兴趣，那就把它卖了换几本书看。”明明是求婚，听起来却像签卖身契。
心眉只以为今天两个人会买买书吃顿饭，然后互相送送礼物，没料到令狐淼竟然求婚，这招出其不意让她有点眩晕。
令狐淼从红绒盒子里取出钻戒，“先看看合适不合适。”不由分说套在了心眉的手上。戒指是他定做的，怎么会不合适？
此刻的心眉，说不清是喜悦，是惊慌还是幸福的不知所措，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只颤抖的说了一句：“我……我金属过敏。”
令狐淼表面上似乎很潇洒，心里别提多紧张了，心眉的那个“我”字让他的心都快跳了出来，下半句却完全出乎他的想象。心眉花粉过敏他知道，可是她从什么时候起金属过敏了呢？她这句话什么意思？
心眉定了定神，“我真的金属过敏，你看我从来不戴什么耳环手链之类的东西。”
令狐淼仔细想了想，她似乎确实从来没戴过什么金属类的饰物，就连表都没有，可他哪里知道。就算知道，这不是金属材质的求婚戒指只怕也是打着灯笼都没地找。
“医生说，我不是对所有的金属都过敏，可是对于哪些过敏，只有接触过了才知道。”她低着头，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低声道。
这虽然算不上一句肯定的回答，可至少说明，她愿意戴着试试。令狐淼算不上心花怒放，但是也算心里的花含苞待放了。
“还有件事……”
令狐淼刚刚有点底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们学校要派我去法国进修三个月，上周刚定下来。”
郭副主任曾经和她谈过去法国进修法语的事情，一是因为想培养她作为学校的法语人才，二也是为了让她避避风头。
令狐淼的高兴劲儿才起了个头，立刻被打击了一记。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想起过年心眉在英国过年的日子，不太好过啊。但是从心眉的角度来说，他还是为她高兴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出国进修。而且最近她心情时好时坏，这个时候换个环境应该也有好处。
心眉对于结婚还是没有心里准备，她更愿意用这三个月的时间来思考，也来考验他们之间的关系，检验他们之间的感情。三个月的时间，足够知道她对这枚戒指是否过敏。
“那你的法语课怎么办？”
“反正现在离放假时间也近了，学校说要提前结课。”
“好吧。”令狐淼不无惆怅的叹了口气，“我去看你，顺便去看看你父母。”虽然从法国转到英国签证上会比较麻烦，可他还是想去见见心眉的父母，好让他们放心把女儿交给自己。
心眉笑而不答，转身拿了一件小东西，“送你的。”
她买给令狐淼的是一套精美的书签，他们因书而识，故而她送的东西也和书有关。
令狐淼翻出其中一张，“这张书签我要用到你从法国回来。”正是那首蕴含心眉名字的词《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尾声
57
尾声
四个月后。
初秋的天气凉爽宜人，清凉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有了萧瑟之意。心眉和令狐淼提着一大堆礼物去看望还在休产假的赵敏之，大概三个月前敏之生了个小女儿，今天算是过百日。
开门的还是吴纪，手里拿着一只锅铲，身上围着一条颜色鲜艳的围裙，满头大汗的把两个人让了进去。敏之刚给孩子喂完奶，双手搂着孩子轻轻拍着，生怕她呛着，见心眉和令狐淼来了，只抬头笑道：“你们倒快。”
心眉看见这么个粉嘟嘟肉乎乎的小东西，不觉动了温柔之心，忍不住想亲两口捏两下，她才伸出手来要摸摸这孩子的头，小家伙忽然抓住了她的一根手指，上下挥舞着，发出嘎嘎的笑声。她扭头对令狐淼道：“看这孩子多可爱！”
令狐淼笑着搂住了她，“是啊，这眉眼和教主真像。”
赵敏之反而叹了口气，“这孩子就是集中了我和她爸爸的缺点。”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才几个月，你就担心成这样。”
赵敏之一眼瞥见心眉无名指上的光芒，急急地一把抓了过来，“哟，什么时候戴上的？”
心眉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令狐淼，令狐淼知道她们有些私房话要说，借口去给吴纪帮忙，把两个女人留在了卧室。心眉这才开口，“就是从法国回来之后。”
“我说呢，怎么之前没见。”赵敏之一推心眉，笑得象朵花。
在法国的这些日子，心眉才知道，自己对令狐淼的思念有多么强烈，所幸他后来休年假飞了过去，和她一起去了英国，通过了心眉父母的审查，所以她回来的那天一出机场，令狐淼就看见她手上的戒指，高兴得把她抱起来转了几圈，引得周围的人注目观看。
她回学校办好手续之后，随即又成了八卦舆论的中心，谁让她手上的那颗钻石太耀眼呢。郑蓝蓝整个人都憔悴了下来，不再似从前一样每天都打扮得十分靓丽，每天就是在办公室里枯坐着。刘恋从英国回来之后，看到郑蓝蓝如此难免诧异，后来打听才知道几个月前的流言，愤而去质问卓非凡，他不相信心眉会做这样的事。卓非凡有些无奈的告诉了事情的全部，刘恋简直无法相信他从小的榜样小舅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转念一想，觉得从头到尾最委屈的莫过于心眉了，而郑蓝蓝也只是出于嫉妒和误会才办了如此不理智的事情。他找了个机会婉转的向郑蓝蓝说了卓非凡和心眉的来龙去脉，郑蓝蓝早就过了火头，听刘恋解释之后，后悔自己胡乱行事伤人伤己，愧对心眉，只是这个面子她拉不下来，所以心眉回来之后，她一直避免见面。
赵敏之一面哄着小家伙睡觉，一面叹气道：“算了，都不容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心眉也是十分感慨，“不知道她和卓非凡怎么样了，还能不能成。”
“嘁，你倒是好心，还管他们做什么？”赵敏之不以为然。
“我不是关心卓非凡，倒是郑蓝蓝，一个不错的姑娘，别又和我一样……”心眉颇为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告诉郑蓝蓝。
“好了，不说这些事了。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心眉腼腆的笑了笑，“他这半年很忙，我们准备先装修一下房子，然后去办各种手续。”至于婚礼，她正在和令狐淼及双方家长商量，依她的意思是不再请客吃饭，只出去旅游一圈算了，不过老人那里大概过不了关。
两个女人正在叽里呱啦，令狐淼进来叫她们吃饭，“你们这一千只鸭子聊够了没有？”他低下头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小家伙，“还是小鸭子好，不会说话。”
赵敏之笑道：“这小鸭子要是叫起来，能烦死你！”她弯腰轻轻把孩子放在了婴儿床里。
几个人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地吃了饭，心眉和令狐淼就告辞了，两人一径回了令狐淼的房子。
心眉嚷嚷着困了，赖在床上不肯动。令狐淼爬在她耳边悄悄道：“以后我们也生一窝小鸭子，你说好不好？”
“你知道吗？小鸭子都是鸭爸爸孵出来的，你要是也像鸭爸爸一样勤劳，也可以考虑。”心眉懒洋洋地笑道。
令狐淼拢了拢她的头发，心眉喃喃继续道：“和你说件事。你答应书房里的书都归我管，那你以后可不能看了。”
“为什么？”令狐淼奇道，这算什么道理？
“我那些宝贝概不外借，你都是‘外子’了，自然没有你的份。”
这样的道理，还真是天下奇闻，令狐淼忍不住笑。
两个人静静的躺在一起，耳边只有彼此的呼吸，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笑意，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后记
《心眉》是我写的第一个长篇。我是个很喜欢写东西的人，但同时又是个非常懒得写东西的人，所以很多时候一时兴起就会写点什么，却从来没有完整的写过这样长的一个故事。家里存了很多稿子，写在纸上的稿子，但都是片断，都需要我用心思把他们串联起来，不要说用心思，就是把这许多稿子从纸上录到电脑里，我都很发愁。
事实上，这个故事是所有我曾经构思过的故事中最晚构思的，最早要写的却是杜若思和吴大志的故事，可是才开了个头，电脑就发生了崩溃事故，导致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也就没有了写的兴致，不如换个故事写。偶然听说了一件事情，然后想，写写吧，纯粹自娱自乐，所以一开始写的很差很差。后来虽然写得也不好，可是总算是有了些经验。毋庸置疑，这文需要改的地方太多太多，以后肯定要大修。
更难得的是，在我觉得自己的文没有人看的时候，有些大人们过来追文。我知道我的文不算好，也是冷文，可是为了这些追文的大人们，我得写完。尤其感谢Jie大人，打分就不必说了，还帮我到处宣传，对文也常常说自己的看法，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当然，对于其他常来打分看文的大人们同样感激。
这个系列计划是写三个故事，令狐淼和叶心眉的《心眉》，吴大志和杜若思的《浪花》以及梁子清和兰竹的《伤如之何》，因为这三个故事相互略有些牵连，所以计划在这三个故事全部写完之后才开始修改。
接下来写的是《浪花》，这回决定先攒些文再贴，所以有大人们最近就不要过来看了，大概要过了元宵节才会有些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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