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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嚓一声,心眉和令狐淼的身影就被定格在了雾霭氤氲之中。
欲笑还颦
32
快到山脚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吴纪抬头看了看天,“只怕要下雨。”他们上山没带雨伞,所以就加快了步伐,终于赶在下雨之前上了车。令狐淼建议先在附近随便找个饭馆吃点东西,然后再慢慢开车回去,这个建议经大家讨论后全体通过,实在是爬了一天的山,体力有些吃不消,吃点饭也好休息休息。心眉不敢多吃,只吃了几口菜,生怕回去的时候又晕车,吃了也是白吃,最后还都要吐出来。
从饭馆出来的时候,雨下得正急,能见度极低,虽然上了高速,令狐淼也不敢开得太快。心眉一上车就又开始不舒服起来,终究还是把晚上吃的那点东西吐了出来,然后昏昏睡去,敏之怕她着凉,悄悄给她披了件衣服。
因为下雨堵车,他们竟然比去的时候花了一倍多的时间才回来,车停到心眉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令狐淼开了灯,看心眉侧着身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微蹙着眉睡得正香。他叹了口气,自己那天在音像店看到她时,她也是这样微蹙着眉,无精打采地站在CD架前盯着一张帕格尼尼的唱片看,目光却穿过了唱片不知聚焦到了何处。他一下子就认出这是那个书市上的女孩,于是走过去打招呼,可是心眉显然不记得他了,诧异而警戒的望着他,不肯说话。他只好笑笑解释说,自己是书市上要买《管椎编》的那个人,心眉一下子笑了,说记得他,问他买到那套书没有,他摇了摇头,然后他们交换了名字和电话,聊了很多关于书市的事情。其实他自己说了些什么早就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的心当时通通通的跳个不停,紧张得出了一手心的汗,滑得连手里的CD都几乎拿不住。那时候,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打动了他,让他义无反顾地跳进了自己设的陷阱,而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只是为了她这一蹙眉的神情,可是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梦中也这样的皱着眉头呢?
令狐淼不忍心叫醒她,伸手想去抚平她的额头,不料心眉被他一触,竟然迷迷糊糊的挣开了双眼,她睡眼朦胧口齿不清的问:“到哪里了?”
令狐淼看惊醒了她,笑道:“我们现在在你家楼下。”
“啊?”心眉四处看了看,清醒了许多,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睡了很久了吗?敏之他们呢?”
“他们都回家了。刚才看你睡得正香,没敢吵醒你。”
心眉看了看表,吓了一跳,“都这么晚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令狐淼点点头,“我先送你上去。”他撑了伞走到车的另一边打开了车门。
雨已经小了很多,可滴滴答答打在伞上之后,还是连成线滚了下来。令狐淼不敢把伞举得太高,怕雨落在心眉身上,她才刚刚睡醒,淋在身上容易着凉。心眉从包里翻出了钥匙,抬头笑道:“谢谢你。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家休息吧。”令狐淼比别人更辛苦,别人不过是爬山,最多是肌肉酸痛,令狐淼连着开了几小时车,精神高度集中,所以更累。
令狐淼点点头,“晚安。”
“晚安。”她开了门便要进去。
令狐淼突然叫住了她,“你知道吗?你睡觉的时候也是皱着眉头的。”楼道里的灯光昏黄,一如他的话暧昧不清。
心眉愕然,一股寒意从心底冒了出来。
令狐淼笑笑,“我走了。”
“令狐!”心眉却追了出来。
“什么?”令狐淼满心期盼。
“到家之后给我打个电话。”心眉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我好知道你平安到家了。”
令狐淼答应着走了,可是心眉心底的那股寒意却越扩越大,她的牙齿开始忍不住打架,令狐淼竟然将她看得如此透彻,透彻得令她害怕,她第一次发觉,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要危险。
落九天
33
吕非的家在江西九江,离庐山不远,summer university之后,心眉就说要跟着来,他也就答应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陪同学朋友爬庐山了。下了火车,他们随着拥挤的人流慢慢向外移,吕非就看见自己的姐姐站在出站口外翘首寻找着他们,便走了过去,“姐,不是说不让你来接了吗?”
吕非的姐姐见到弟弟,笑逐颜开,“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火车,也累了,再说,不是有客人嘛。”她笑眯眯的看着心眉。
吕非心里暗笑,“这是我的朋友叶心眉,这是我姐吕是。”
心眉甜甜的叫了声,“叶是姐好。”
这是他们两个人在火车上商量的结果,如果心眉真的假冒吕非的女友,一来不好伪装,二来后果严重——只怕不久吕非家里就会逼婚。所以只说是朋友,不算是撒谎。“朋友”这个词有些模棱两可,可以是普通朋友,也可以理解为未正式确定关系的男女朋友,大概吕非家人会自觉选择后一种,这样等他们回去之后说分手也可信些。
吕是一把抢过心眉手里的旅行袋,“走,先回家歇歇。” 她早就把心眉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对这个有点害羞的女孩子还算满意。
吕是比吕非大了七八岁,长姐如母,对弟弟的终身大事分外关心,一路上对心眉问长问短,只怕查户口也没有这么细。吕非谦然的笑了笑,觉得姐姐有点失礼,心眉回他一个眼神,告诉他自己不会在意。两个人的眼神交流被吕是看在了眼里,更觉得弟弟和心眉真真是甜蜜的一对。心眉乖乖和这姐弟二人回了家,见过了吕非的父母和姐夫,吕氏二老还要给见面礼,心眉这个冒牌货怎么好意思收,几个人便推来让去。
吕非只好把姐姐拉到一边,“姐,你跟爸妈说一声,别太夸张了。我们不过是刚交往,你们这样子会把人家吓跑的。”
“刚交往?刚交往就肯和你回家?”吕是不由得感叹,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不一样了。
吕非怕她因此看轻了心眉,“哪里,我是请人家来玩,过几天我们去爬庐山,到时候……”他停住了不说,让吕是自己往下想。
“哦——”吕是拨拉了一下弟弟的脑袋,“你小子,鬼主意不少。真没看出来,追女孩子还有点手段。”
为了爬庐山,心眉和吕非起了个大早,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了牯岭镇。心眉因为吃住都在人家觉得不好意思,便说要请吕非,吕非自然不同意,两个人一路争执着到了售门票的地方,齐刷刷的住了嘴——那售票窗口旁边站的不是令狐淼是谁?
心眉觉得头都大了,她来爬庐山,有一半是为了躲令狐淼,可这个人竟然像影子一样跟到了这里,这下好了,司马昭之心是路人皆知了。心眉又怒又窘,心想肯定是赵敏之通风报信,回去一定找她算帐。
还是吕非先打破了沉默,“巧啊,令狐。”虽然他知道这一点都不巧,心里忍不住暗笑,可脸上还是若无其事。
令狐淼笑道:“是啊,我和朋友过来玩,没想到这么巧碰到你们。”其实是他打心眉电话打不通,然后问的赵敏之。一听说心眉真的和吕非去了九江,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坐飞机过来,住在了牯岭镇,然后一大早就在售票处守株待兔。令狐淼一侧身,闪出了身后的美女,“杜若思,吕非。”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援军。
杜若思对吕非微微点了点头,又对心眉眨眨眼,笑道:“我听说有免费的导游,就跟来了,今天就让令狐请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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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四人中除了吕非都是第一次来,所以拿着地图讨论了半天究竟去哪里,心眉指着图上的五老峰笑道:“你们知道我最早从哪里知道五老峰的?”
三人一同摇头,“不知道。”
“我小时候喜欢看《圣斗士》,里面紫龙的师傅童虎就住在五老峰上。”
杜若思表示赞同,“那时候我可喜欢里面的紫龙了,觉得他特别帅。”
令狐淼不以为是,“那个紫龙,动不动就弄瞎自己的眼睛,倒像个悲情脱衣舞男。”这句话说得不大妙,一下子把两位女士都得罪了,对他怒目而视。
吕非合上手中地图,“那我们就先去含鄱口,然后去五老峰。”
五老峰又陡又险,因为像席地而坐的五个老翁而得名。从各个角度去观察,山姿不一,有的象诗人吟咏,有的象武士高歌,有的象渔翁垂钓,有的象老僧盘坐。其中第三峰最险,第四峰最高,对于心眉这样缺少锻炼的人来说,倒真的是个挑战。一开始心眉还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和令狐淼并肩,可是山势逐渐险陡起来,也就顾不得什么忌讳,多是令狐淼拉她一把,她才能过去。当四人爬上第四峰的峰顶时,极目望去,白云四合,身埋雾中,刹时那蓝天、澄湖、远树、遥山统统迷藏在云雾里,正应了那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心眉轻轻叹了口气,“真美!”
爬过五老峰,看过三叠泉,四个人都有些累了,看看天色也不算早,便打了车回牯岭镇,令狐淼和杜若思已经一人包了一间标准间,刚好心眉和吕非也可以住下。吃过晚饭后,令狐淼去了对面房间,问两个人要不要订回去的机票或车票。心眉和杜若思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道哪个台又重播《金三顺》,两个人看得别提多高兴,连头也不肯回。杜若思挥了下手算是打招呼,“你就不用管我了,我想在周围再玩几天。”
心眉淡淡道:“我还要跟吕非回家,所以你也不用操心了。”
令狐淼无语,可是却站在原地不动,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杜若思跳起来笑道:“我去前台看看有没有开水。”她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有电灯泡的嫌疑,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心眉……”令狐淼走到她身前,“你知道……”他本想说,你知道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爬庐山的,可是看到心眉看他的眼神,不由得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心眉的眼神惊恐而警戒,好像《动物世界》里的羚羊,发现了不远处的凶恶的豺狼虎视眈眈,盘算如何能吃掉自己。
大灰狼?令狐淼刹那间有这样的感觉,自己就是那头大灰狼。他掩饰的咳了几声,“你知道现在是旅游旺季,车票不好买,还是先定下那天回去,买了票再说。”
心眉想了想,她就算和吕非一起回家,最多也只能再呆上一天,“铝箔什么时候回去?”
“他还要在家多待几天,陪陪父母。”令狐淼早就问过吕非。
心眉站起来,“我去和他商量商量。”令狐淼只好跟着到了自己房间。
一进房间,看到吕非和杜若思两个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床上,两个人都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大概是因为不太熟而聊不起来,气氛有些尴尬。
心眉笑道:“铝箔,跟你商量点事。”
“嗯?”
“咱们明天下山回你家,然后我再待一天就得回去了。”
“好啊,”吕非点点头,“明天晚上都去我家吧,我尽地主之谊,请大家吃顿饭。”
一夜无梦,可是朦胧间心眉听到杜若思辗转反侧的声音。第二天一早,杜若思顶着两个黑眼圈,打着哈欠出了门,令狐淼问道:“怎么,昨天晚上没睡好?”
杜若思没精打采,“是啊,我一向择床。”
他们今天选的是庐山的一线,不知是因为少了前一天的险陡而少了趣味,还是因为太累,一路行来竟然没有了前一天的意兴,连平常爽朗的杜若思也没了精神,吕非更是一言不发。傍晚时分,他们坐上了开往九江的车,杜若思又困又累,迷迷糊糊的靠在心眉的肩膀上睡着了。
结发有奇策
34
令狐淼来庐山之前,把手头的不少工作推给了公司其他人,时间拖得久了,就算别人不说什么,可还是有不少工作需要他亲自过目决定,所以他在吕非家只住了一晚,便坐了第二天的飞机回去了。心眉又多待了一天,也坐上火车走了,只剩下杜若思说要在九江周围玩玩,暂时先不回去。
令狐淼的办公桌文件堆积如山,自己的工作还是得自己做,所以不得不每天忙到深夜。他倒是毫无怨言,可是苦了他的秘书,每天要同样工作那么久。忙了整整一周之后,令狐淼终于松了口气,特意空出一个周末的下午,请赵敏之喝茶聊天,地方定在了一个不大的书室。
赵敏之点了杯冰咖啡,环顾了一下周围,这书室地方不大,却典雅温馨,四壁的书架上都堆满了书,客人可以坐在桌前一面喝东西一面看书,很是悠哉游哉,于是笑道:“这个地方不错,心眉肯定喜欢。”
令狐淼苦笑了一下,“今天是想谢谢你。”
敏之知道他指的是庐山一事,笑了笑,“不必谢我,你还算顺利?”
“心眉怎么说的?”他以为赵敏之早就知道了。
“她去看她父母去了,走的很急,我们没有具体聊。”其实心眉气她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令狐淼,不肯透露一个字。
“嗯……”令狐淼脸上又泛起了一丝苦笑,斟酌着词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和心眉之间的光景。
“不太顺利?”敏之已经从他脸上读出来。
“怎么说呢。我觉得她……她好像怕我……”令狐淼又想起了那天心眉的眼神,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心眉会那样看着他。
敏之笑了,“令狐,你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除了有钱之外,其它条件都还不错。”
“……”令狐淼哭笑不得,难道心眉和心眉的朋友都这么看他?
“你读书比我多,‘齐大非偶’你总知道吧。”
令狐淼很无奈的点头。
“还有一点,就是心眉对你的态度。”赵敏之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令狐淼更加不明白,心眉对他的态度说不上差,可也谈不上好。
敏之喝了口冰咖啡,任那香味缠绕于齿舌之间,缓缓道:“心眉从小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他们很宠爱她。她这辈子一帆风顺,基本没为什么操过心,也没受过什么打击,她就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她后来的男朋友对她也非常的好,她就像生活在一个童话里的人。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发现,原来不是所有的童话都那么完美,海的女儿爱上了王子,王子却爱上了别人。”她停了下来,观察令狐淼的反应。
令狐淼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你是说,她旧情难忘?”
赵敏之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笑得骄傲而诡异。所有人都认为心眉爱惨了卓非凡,所有人都认为心眉对卓非凡念念不忘,其实她不过是怕了,怕了爱情里的爱恨得失,所以她选择什么都不要。
“那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孺子可教。”敏之开了句玩笑。
“那我不是依然机会渺茫?”
赵敏之恨不得在他脑袋上狠狠地敲上一记,“刚刚夸了你,怎么就笨了。她害怕你,那说明她对你有感觉,只不过想得太多,总是患得患失,怕得到之后又失去。”她叹了口气,“大概她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令狐淼没说话,端起面前早就凉透的咖啡,半晌才道:“我有个想法……”
赵敏之听他缓缓道来,一时间不知道是感激还是替心眉高兴,“心眉遇到你,是她的福气……”
醴乎水乎
35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总是忙忙碌碌的,心眉被告知从这学期开始,她又添了新任务——教研究生们法语。大部分大学里的研究生都要学第二门外语,不过也就是走个形式,做个样子,学生们没有几个人真的想学第二门外语,所以学校也没那么多要求,一周只有一节课。虽说不是什么难事,可终究要提前备课,要比纯粹在阅览室要花很多心思。上课的学生大部分和她彼此认识,不过小她几岁,也有工作之后再来读书的,和她年龄更是相仿,所以当她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若干个脑袋的时候,还不怎么紧张。
心眉先来了个自我介绍,把自己的名字和电子邮箱地址写在了黑板上,然后道:“今天第一节课,大家就来个自我介绍,然后说说为什么选了法语作为二外吧。”心眉所在的大学有法日德俄四种语言可以选择。
学生中大部分人最不喜欢这种方式,也只说了姓名专业,至于为什么选法语,无非是听说法语如何如何优美。心眉自然懂得这里面的潜台词,法语是爱情的语言嘛。她笑着听学生们说完,“我觉得学习一门外语,首先要学的不外乎几句话。你好,再见,谢谢,我爱你,还有就是骂人的话。学前面几句是自己要用,学骂人的话是为了防止别人骂你,而你不知道。”
底下的学生哄堂大笑,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心眉满意的看着他们,“那今天就学这几句话吧。”
下课之后,心眉直接回了阅览室,她急急的喝了口水润下嗓子,坐在椅子上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