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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通知单-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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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妈的不是人!”黑子越说越气,脚丫子不停地往杭文治身上招呼。后者一边翻滚躲避,一边兀自在辩驳:“不……我真的,冤枉……”但很快小顺和阿山也加入了战团,他滚到哪里,一双双臭脚就跟到哪里,踹得他连话也说不齐全了。

出于自卫的本能,杭文治蜷起身体,双臂在胸前胡乱地遮挡着,偶然环抱之间却抓住了一条小腿。正巧这时他的后脑勺又重重地挨了一下,他吃痛不过,拧着身体一翻,把怀里那条腿的主人也一同薅下了床。

“还敢还手?!”被抱住的人正是小顺,他气急败坏地挣扎着,但很快两条腿都被抱住,反而坐倒在了地上。

“要疯啊!”平哥恶狠狠地骂着,凑上前一脚踹在了杭文治的腰眼上,后者立刻弓成了一只虾米,两只胳膊夹在腋下,再也动弹不得。

小顺爬起来,发泄般地又踢了好几脚。杭文治只是闷哼着,连抵挡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不出这小子还挺茬。”黑子也起身补了两脚,然后问道,“平哥,现在怎么整?”

平哥往床头一靠,不知从哪儿摸出根香烟点了起来,他斜眼看着地上的杭文治,吐出口烟圈说道:“既然是花案,那就给他洗洗吧。”

黑子应了声:“行嘞!”阿山和小顺也心领神会,三个人抬起了杭文治,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杭文治肋部挨了平哥一脚之后,许久才慢慢地缓过气来。他勉力睁眼一看,只见自己已经被扔在了卫生间冰凉的地板上,黑子和阿山摁着他的身体,小顺却把手探到他腰间解他的裤子。

“你们干什么?”杭文治气辱攻心,扭着身体喝问道。但他又怎能抗得过三个凶徒的合力?一切挣扎都只是徒劳。小顺扯着他的内外裤子,一下子全都扒了下来。

杭文治只觉得下体一凉,知道自己最隐秘的部位已经袒露在众人面前。虽说都是男人,但这样的奇耻大辱终令人无法忍受,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扯起嗓子开始咒骂:“你们这帮浑蛋!流氓!”

平哥在卫生间外皱起眉头:“小点声,别把管教招来了。”

阿山顺手扯了团臭抹布塞到了杭文治嘴里,后者的咒骂变成了沉闷的“呜呜”声。

“叫你小子不老实!今天哥几个帮你洗洗干净,好让你重新做人。”顺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水池边抓起一把洗衣粉,胡乱几把抹在了杭文治的裆部。

杭文治感觉到命根子上传来的火辣感觉,又惊又怒,两只脚像倒风车似的乱蹬起来。小顺一个不备,竟被踹了个跟头。

黑子冲阿山撇撇嘴说:“你过去把他的脚抱住。”他自己则把双手插到杭文治的腋下,反背着对方的双手,控制住他的上半身。阿山便腾出手来,趁着杭文治歇气的当儿,猛地把他的两腿抱住,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小顺再没了后顾之忧,他跑到水池边上,在一堆漱口杯里翻寻着什么。

“用我的,我那支新,毛硬!”黑子狞笑着说道。

小顺连声说“好”,等他又转过身时,手里已多了支牙刷。杭文治隐隐猜到了什么,他惊恐万状地瞪大了眼睛,口中发出沉闷的哀鸣。

小顺举着牙刷蹲上前:“奶奶的,让小爷好好伺候伺候你这二两烂肉。”说着话,他用左手抓了把水,将杭文治裤裆里的洗衣粉抹开,然后右手的牙刷便伸了过去,没头没脑地一阵乱捅。

一阵刺骨的辣痛直入心扉,伴随着足以令人崩溃的屈辱。杭文治紧紧地咬着嘴里的破抹布,两行泪水从眼角夺眶而出。

这样的身心折磨令杭文治完全丧失了时间的概念,他感觉自己在经历着一个漫长的世纪,直到一个声音在卫生间门口嚷嚷起来:“我说你们瞎闹腾啥呢?”

小顺停手往身后看去,说话的却是杜明强,他睁着惺忪的睡眼,像是刚刚被吵醒似的。

“有你什么事?滚一边去!”黑子压着声音,语气却异常凶悍。

杜明强却梗着脖子不依不饶:“怎么没我的事?明天还得赶早出工呢,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大爷的,成心是吧?”黑子早就看对方不爽了,此刻再也按捺不住,一个跨步冲到对方面前,伸手蛮横地推了一把。

杜明强被推了个趔趄,他扶了把墙才勉强站住,同时咋咋呼呼地喊起来:“哎,你怎么随便打人?”

黑子还要上前,却听有人在里屋方向说道:“差不多了,睡觉吧。”

说话的正是平哥,黑子便也不敢再撒蹶子。就在这时,卫生间里忽然又起了一阵骚动,黑子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一下撞开,定睛一看,原来是杭文治挣脱了控制,正没命地向监室铁门处冲去。

“快抓住他!”平哥从床上跳了起来。黑子如梦初醒,想拦却哪里还来得及?杭文治早已冲到了门后,嘴里的破抹布也被扯掉,他抓住两根铁栅栏,把脑袋竭力往门外伸去,同时扯直了嗓子嘶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这凄厉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黑夜中听起来直如鬼嚎一般。监区内那些刚刚躺下的犯人便跟着骚动起来,有抱怨的,有咒骂的,有跟着起哄的,乱成了一团。

“你他妈的,回来!”黑子赶过去用胳膊勒住杭文治的脖子,使劲把他往回拉。杭文治的声带被压住,呼喊声便被硬生生地掐断了。但他的双手像铁钳一般死死地扣在门栅上,难以拉动。

小顺和阿山此刻也冲到了卫生间外面,一看这副架势,阿山低声招呼道:“别跟他较劲了,赶紧上床!”小顺则毫不含糊,干脆刺溜溜地直往里屋奔去,他的铺位在平哥上方,往上爬的时候被平哥狠狠地踹了一脚。

“就你跑得快,奶奶的,三个人制不住一个小白脸!”平哥恨恨地骂了一句,他这一脚正踹在小顺的裆部,后者痛得直咧嘴,但又不敢反驳啥,只能愁眉苦脸地滚到了床铺上。

黑子知道一时半会拖不动杭文治,便也放弃了,松开手往自己的铺位跑去。他和阿山共享一张上下铺,阿山在上,黑子则占据着相对舒服的下铺。

杭文治失去了束缚,便更加没命地喊叫起来。不远处的杜明强苦笑着摇摇头,也爬上了自己的铺位。几乎在他上床的同时,监区内的日光灯忽然间全都亮了起来,把里里外外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平哥等人纷纷在床上坐起身,摆出一副茫然无辜的神态看向安置在铁门上方的监控摄像头。

灯光让杭文治的紧张情绪也得到了缓解,他停止了呼喊,随即又意识到自己仍然光着下身,连忙弯腰先把裤子提了起来。

“424监室,怎么回事?!”严厉的声音很快在监室内响起。杭文治茫然抬头,找了半天才看到里屋靠着通风窗的地方装着一个扩音喇叭,管教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那喇叭的位置离小顺的铺位最为接近,此刻小顺已经灵巧地凑上前去,对着喇叭旁边的麦克口说道:“报告管教。这个新收不服政府,抗拒改造,他说自己是冤枉的,喊救命呢!”

“不……不是!”杭文治喃喃地为自己辩驳着,可是他的声音既小,距离麦克口又太远,对方根本连听都听不到。

管教没有再说什么,喇叭似乎也关闭了,只是灯光仍然亮着,这引起了其他监室的犯人们又一阵抱怨。

杭文治愣愣地站在门口,继续喊也不是,解释也不是,他茫然地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安静!”呵斥声再次响起,却是监控室的管教出现在了监室区。随之而来的还有电棍敲击在铁门上“当当当”的声响,这声响充满了威慑力,相应监室的犯人们立刻沉寂下来。

“嘿,来了!”小顺冲杭文治坏坏地笑着。黑子则指着斜对面上铺的杜明强,拧着嘴唇威胁道:“小子,我警告你,一会儿别乱说话!”

杜明强装聋作哑地不搭对方的茬。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急促而又烦乱。片刻后,值班管教出现在424监室的铁门外,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高马大的狱警。

下午新人们入监的时候这个管教并不在场,所以他一打眼看见杭文治是个生面孔,首先便问了句:“你是新来的吧?”

杭文治像见到救星似的连连点头。

管教沉着脸,又问道:“刚才是你喊救命?”

“是!”杭文治伸手指向里屋的方向,“他们……他们几个欺负我!”

黑子、小顺等人立马翻脸驳斥起来:

“哎,你胡说什么呢?”

“谁欺负你了?”

“你们都别说话。”管教瞪着眼睛在监室内扫了一圈,制止住混乱的局面。然后他很快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用电棍指了指置身事外的杜明强,道:“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杭文治期待地看着杜明强,指望对方能帮自己说几句。可杜明强却皱着脸,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我哪知道怎么回事?我一早就睡着了。”

杭文治没想到对方这样回答,着急地叫起来:“一开始你是在睡觉,可后来的事情你明明看见了啊!”

“行了,行了!”管教觉得这种单方面的表述毫无意义,他打断了杭文治的话,反问道,“他们怎么欺负你了?”同时他的目光在对方身上仔细打量着,但并没有找到殴打留下的伤痕。

“他们,他们……”杭文治涨红了脸,先前的遭遇实在过于耻辱,他吞吞吐吐的,一时说不出口。

管教皱起眉头,眼神中渐渐现出质疑的神色。

平哥估摸着时机合适了,便起身说道:“报告管教。这个新收就是不服政府的判决,非说自己是冤枉的,熄灯了也不肯就寝。黑子是吓唬了他两句,但绝对没有动手打他。”

黑子立刻站起来配合:“报告管教。骂人是我的不对,我检讨……不过这家伙大半夜的喊冤,不但攻击政府,还影响别人休息,我实在是看不过去……”

“哦?”管教的目光冷冷地盯在杭文治的身上,“你觉得自己冤枉了?”

杭文治咬了咬嘴唇,这个问题似乎干系到他的人格底线,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

“是……我是被冤枉的,被陷害的!”他哑着嗓子却又无比坚定地回答道。

管教“嘿”地笑了起来:“那就是政府错了,法律错了?”一边说着,他一边掏钥匙打开监室铁门,踱到了杭文治的面前。

杭文治感觉到事态不对,刚想要解释几句:“不是政府的错,是那个女人……”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忽然觉得身体一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管教的电棍正戳在杭文治的腰间,强大的电流瞬间把他击倒在地。

“人不做,你偏要做鬼!”管教气冲冲地骂道,“这号子里头凶的、滑的,我什么样的没见过?第一天进来你就敢抗拒改造,作死啊你?”

杭文治瘫软着身体,目光绝望而又悲凉,但他兀自咬着牙齿,喃喃地说道:“冤枉……我冤枉!”

“不服判决你可以上诉啊!都送到号子里了还喊什么?”管教不耐烦地嘟囔着,懒得再答理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然后他又大步走到黑子面前,训斥道,“有人干扰监室秩序,你可以向管教报告。谁给你权力骂人了?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老犯人,就可以高人一等?”

“报告管教:不敢!”黑子站得笔直以示恭敬,“我就是脾气急了点,看不得任何歪风邪气!”

“你脾气急,我脾气还急呢!”管教挥起手里的电棍,做出威吓的姿态。

“报告管教,我已经知错了。请管教省电。”黑子一本正经地大声说道。

管教被逗得一乐:“你态度倒不错。早有这觉悟,何必费这么大事?这个新收,你们再好好开导开导他,要帮助他,带着他共同进步。”

“您放心吧。”平哥再次恰到好处地站了出来,“我向政府保证:424监室绝对不会再出乱子。”

管教满意地点点头,又瞥了杭文治一眼,然后便向着监室外走去。杭文治勉力从地上爬起来,神色悲凉却又一声不吭——他知道此刻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监室的铁门重新落锁,管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久之后,日光灯也熄灭了,监区重新陷入了一片夜色之中。而杭文治就这样默默地站着,任凭无边的黑暗把自己彻底地淹没。

“眼镜,你等着吧。既然咱们这么有缘,哥几个一定陪你玩到底。”恍惚中似乎听见小顺的声音,轻浮的语气令杭文治又想起了刚刚遭受过的凌辱。

“得了。今儿都睡吧,时间还长着呢。”平哥跟着发了话。

是的,时间还长着呢……长得令人望不到边际。杭文治颓然倒坐在自己的铺位上,良久之后,从他所在的位置隐隐传出被压抑的啜泣声。

平哥等人早已心满意足地睡去。只有上铺的杜明强似乎微微地轻叹了一下,不过他也只是翻了个身,随即便又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已到了第二天的凌晨时分,反正夜色已经极为深重,整个监区内寂静一片,听不到半点的人声。

小顺睡觉前和几个大哥打扑克,被灌了好几杯白水。现在睡得正香,小腹下面却不争气地胀了起来。尿意一旦开始滋生便再也控制不住,他只好慵懒地下了床,一路歪斜着向卫生间走去。

从窗口透进来的月色拐不了弯,这使得卫生间内显得尤为黑暗。好在便池所在的位置早已了然于小顺心中,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干脆闭着眼睛凭感觉继续前行。

忽然间脚下一滞,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小顺诧异地低下头,却见便池前横卧着一个黑糊糊的人影。这个意外发现让他的心一惊,睡意在瞬间散去了七八分。

“谁呀?躺这儿干吗呢?”他咋咋呼呼地嚷了起来。

小顺下床的时候平哥就醒了,现在又听见对方嚷嚷,便第一个搭腔问道:“怎么了?”

“地上躺着个人。”小顺一边说一边把身子探到卫生间外瞅了瞅,却见门口下铺的床是空着的,他随即给出了判断,“好像是眼镜。”

“搞什么呢?”平哥不耐烦地咂着嘴,“别吵着老子睡觉!”

“起来,起来!”小顺折回去踢了地上那个人两脚,但那个人却软绵绵地毫无反应。小顺有了些不祥的预感,声音也慌了:“平哥,你过来看看吧……好像不太对劲!”

平哥也没了睡意,他骂骂咧咧地下了床,顺手摸了个打火机带着。等到了卫生间之后,便啪的一下打着了火,照亮了监室内这个小小的角落。

却见便池边果然蜷着一个人,从身形看来正是今天刚刚入监的杭文治。他俯身冲下,一只手垂在便池里,一动不动地趴着。

小顺蹲下身,凑近了杭文治细细观察,在摇摆不定的火光中,却见一绺暗黑色的液体正从杭文治的手腕部流淌出来,顺着便池池壁漫进了排污口内。

小顺伸手探了探那液体,只觉稠腻腻的还带着腥味。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立马惊慌失措地叫起来:“我的妈呀,血!”

“慌什么!”平哥斥了小顺一句,自己则快速地退到了卫生间外。小顺也意识到什么,连忙跟着跑了出来。

“怎么了,平哥?”黑子坐在床上问道,他看起来刚刚被吵醒。同时睡在上铺的阿山和杜明强也纷纷坐起。

“我操,死人了!”小顺脱口说道,黑子和阿山便都吃了一惊。

平哥倒还比较镇定,他摆了摆手:“别慌,这事和我们无关。小顺,赶快报告管教!”

小顺嗖嗖地爬到自己的铺位上,按下了喇叭旁边的呼叫开关。很快对讲系统便被接通,管教的声音传来:“424监室,又怎么了?”

“报告管教:死人了!新收那小子死了!”小顺战战兢兢地汇报着,而他的语音未落,整个监区的灯光再次亮了起来。

平哥等人早已回到自己铺位上坐好,杜明强却一个翻身跳下床,径直扎进了卫生间里。片刻后,众人听到了他的喊声:“人还没死呢,都过来帮帮忙!”

“没死?”小顺松了口气,急吼吼地下了床想过去看看。走到卫生间门口时,他忽然意识到平哥等人都没有动弹,便又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傻逼,有你什么事?”黑子不屑地勾着眼睛,“别惹得一身臊气。”

小顺明白黑子的意思,不过他手上已经沾了血,这臊气是想甩也甩不掉了。想到这层,他只能硬起头皮再次走进了卫生间。却见杜明强已经把杭文治流血的胳膊从便池里捡了出来,并且按住了对方的手腕动脉。而后者正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毫无神志。

见到小顺进来,杜明强急切地招了招手:“快,找块抹布给我!”

小顺捡起地上的抹布扔过去,那正是此前他折磨杭文治时塞进过对方嘴里的那块。

杜明强把抹布扯成条,在杭文治的臂弯处打了结,然后又牢牢地扎死。后者的手腕部有一个割裂的伤口,此刻血流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监室的铁门被哗啦啦地打开,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值班管教出现在了卫生间里。

“怎么回事?”看到眼前的情形,管教的眉头皱成了两坨化不开的大疙瘩。

“是自杀。用眼镜片割的。”杜明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便池旁几块沾着血迹的玻璃碎片,“血进了便池里,不知道流了多少。不过从肤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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