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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是坦诚相待了么?”委员笑着说,“她没有告诉你?”
“对,她告诉我了。她是从其他世界里乘坐空间船飞来的,她不愿意过多介入我们这里的事,只想早点回去。我想听听你对她的看法。”
委员瞧瞧两个保镖:“这里没有外人,我们推心置腹地聊聊吧。那女孩的头脑里有一个宝库,我们所需要的一切都能从那里找到。”
“那宝库里有什么?”
“知识。”委员说,“另一个世界费了几千年才积累起来的知识。它能让白昼世界的整体实力一下子增强若干倍。”
“我们已经够强了,夜世界和黎明世界都离不开我们。我听那女孩说,过早掌握那些知识对我们并不是好事。”
“她是在把你当小孩哄!”委员说,“你知道吗?夜世界正在不断成长,不断强大。他们的威胁是不可忽视的。现在整个白昼世界都看到了黑夜人的威胁:瘟疫已经作为他们的第一次攻势让我们手足无措了。”
伯莱拜尔看着他说:“可我记得瘟疫是经您同意才被带进来的呀。”
“是的,那又怎么样?”委员大声说,“我同意的,那只是为了让大家都变得清醒一些,让他们都看清楚:黑夜人随时可以给我们送来致命的礼物。”
“身为安全委员,您对自己目前掌握的权力还不满意,希望白昼世界在战争的威胁下改变权力构成,渐渐成为一个军事独裁的世界,对吗?”
“那不是你议论的事,二号。”委员说。
伯莱拜尔看着他的眼睛:“我只想问您:我说得对吗?”
“对!”委员说,“你知道了又有什么好处?”
伯莱拜尔说:“这次到夜世界,我去见了安达伯爵,和他聊过这些问题。你们的想法简直一模一样。您明白吗?跟那样一个人联手是很危险的。”
“我之所以派你去联系安达伯爵,就是因为欣赏你的态度:你没有任何畏惧心理,对进入夜世界几乎毫无感触;同样,你没有信仰,不怕丧失灵魂,而且对我们这个大地上的事情漠不关心,这也是我最赞赏的。但现在怎么了?你简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想说,您刚刚夸奖我的那些话让我很惭愧。因为我所以具有那几种优点应该归功于您,是您把我养成这样一个人的。现在,我想试试换一种活法,多想想身边的事了。”
“好了,别怨天尤人。”委员换了话题,“还是让我们高高兴兴地工作吧。说到底我以后要依靠你的地方还很多呢,即便到了我管理整个世界的时候,也要依靠你。怎么样?那女孩子究竟在哪儿?”
伯莱拜尔说:“我让她在一位朋友那里暂住。等我的消息。”
“你还有朋友么?真让人吃惊,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委员侧目瞧瞧他,“等你的什么消息?”
“等我把她的船拿给她。”伯莱拜尔说。
委员摇摇头:“你们真幼稚。我收藏的东西是从不拿给别人的。你那位朋友的住处很容易找到,这次出行,你去的地方有限,几座城市而已。我们在整个白昼世界和黎明世界都有人。”
“但夜世界呢?如果我把她藏在夜世界,你又派谁去找?”
委员慢慢地说:“我会找到。而且,你也会告诉我的。你知道我是多么善于问话。”
“你这么说我可不会害怕。”伯莱拜尔提醒他,“我是在你们难以想象的痛苦中长大的。”
委员笑了笑:“到现在你还试图装下去。伯莱拜尔,我知道你的名字。”
“您说什么?”伯莱拜尔后背上突然出了汗,他希望这只是一次试探。
“我说,你很了不起,把我最得力的助手也干掉了。但你装他装得并不象。”
没必要再冒充了。伯莱拜尔反而感到一种轻松,他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刚进来的时候。”委员说,“托依德和列别克是我的新保镖,二号以前没有见过他们。”
老魔鬼。伯莱拜尔说:“你所谓最得力的助手其实从来也没把你当回事。在他心里你只是个老笨蛋。”
委员笑了:“彼此彼此罢啦。不过,你好象清楚了他和你的关系?”
“对,所以我更不能宽恕你。”
“你在自己心里随便审判我吧。现在的问题在于那女孩的下落。如果你能痛痛快快地告诉我当然最好,如果不,也没关系。嗯?你怎么想?”委员心平气和地说。
“我先问你几件事吧。”伯莱拜尔说,“你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相当顺利。”委员点点头,“目前白昼世界里充斥着仇视黑夜人的情绪。切断电能供给的威胁已经通过黎明人转告给夜世界,战争可以说是一触即发了。你看,凭你们一两个人的力量是挡不住我的。”
“那么,如果女孩子同意跟你合作呢?你还要对夜世界宣战吗?”
“甚至要更快地宣战。”委员说,“本来这是一场作作样子的假战争,如果我有了必胜把握,何不让它成为一场真实的战争呢?”
“为什么还要宣战?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权力了呀!”
“趁此机会一鼓作气,白昼人就能统治整个世界了。”委员说,“是不是一个伟大的计划?”
“我认为它相当疯狂,”伯莱拜尔说,“而且成功的把握很微小。”
“是吗?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成功。你放心,我要留下你的眼睛让你看,留下你的耳朵让你听,并且还要留下你的舌头让你发表感慨的话。”
两个保镖微笑起来。委员点了点头,他们慢慢走到伯莱拜尔身后。委员说:“你跟他们走吧,我还有其他事,今天晚一点我再去看你。那时候你也许改变主意了。”
伯莱拜尔站起来,往门口走去。两个保镖一前一后夹住他。委员开始看书。
已经到了门口,最后的机会来了。
伯莱拜尔在多年的工作中发现,每个人都会有松懈的时刻。就算在最紧张的场合,也会有那种时刻——人在紧张中甚至会本能地制造松懈。只不过那一刻转瞬即逝,很少有人能把它看清。
现在,就是这种时刻。委员在轻轻吁着气翻书,两个保镖因为走到了门口而有点放松了,他们都比伯莱拜尔粗壮得多,又搜过他身上,所以丝毫不担心。前面的保镖伸手去开门。
伯莱拜尔抓住了这十分之一秒的空档,突然回身,伸出右手,用刚刚锉得又尖又薄的拇指指甲在后面那保镖的眉毛上方用力一划。
那个保镖甚至没有想到喊叫,他用手掩住额头的伤口,血还是涌了出来,把他的眼睛盖住了。前面的保镖收回开门的手,要往衣服里伸。伯莱拜尔猛挥一拳,把他的手打掉。这时,委员刚抬起眼睛,惊讶地看着这边。他还没有完全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额头受伤的保镖仍然捂着伤口,并试图揩去眼里的血。但前面那个保镖险些坏事,他机警地侧身倒在地板上,用另外一只手去摸枪。他已经知道了伯莱拜尔的力量,不再希望与他肉搏了。委员坐在桌子后边,拉开了抽屉。
伯莱拜尔猛地往下一跪,用膝头顶在地下哪个保镖的脸上,然后他抓住正在抹脸的保镖,推着他撞向桌子。
伯莱拜尔紧跟着到了桌边,委员已经把手伸进抽屉里。伯莱拜尔用力关上抽屉,委员大叫了一声。伯莱拜尔又把抽屉拉开,把委员被夹伤的手揪出来,从手里夺过枪。
在门口地板上躺着的保镖滚了起来,并终于拔出了枪,他一手摸着昏沉沉的头,一手举枪瞄准。但他听到委员很勉强地叫道:“放下!别开枪。”
伯莱拜尔把枪口顶在委员脑袋上,说:“只要有人敢乱动,我就先打死你。”
“没有谁会乱动的。”委员说,他已恢复了理智,“你这样是出不去的,就算把我当作人质也不行。布拉廷克营不那么容易出去。”
“我也没打算出去。”伯莱拜尔说。
委员大感惊讶:“你要干什么?要怎么样?”
“打开通话器,”伯莱拜尔说,“接教廷‘最高长老会’。”
委员示意保镖照办,他说:“很好,你要找最高长老会。他们是不会容忍你这样胡闹的。”
通话器打开,很快接通了。保镖把话筒慢慢递到伯莱拜尔手里。
“我找首席长老。”伯莱拜尔说,“我们约好的,关于空间船的事。”
不一会儿,首席长老的声音传出来:“是伯莱拜尔吗?”
“长老!”委员叫道,“您快制止这个疯子!他要把我杀掉。”
伯莱拜尔平静地说:“我没有杀任何人,也不想那么干。长老,我需要教会的人来保护我走出布拉廷克营。”
“不要听他的!”委员喊道,“他疯了,他抓住我当作人质。”
“你把事情问清楚了?”首席长老说。
“是的。”
委员呆住了,他看看伯莱拜尔,突然对着话筒叫道:“长老!您别听这个人胡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企图污蔑我。”
“相信我们的公正吧。”首席长老说。
“好,”委员盯住伯莱拜尔,因为枪口顶在头上,他的姿势很不舒服,他说,“现在这个人还用枪顶着我的头。您仍然要相信他的话?”
“用枪顶住你是为了保证我自己的安全。”
“长老,请您快点派人来吧!迟一些恐怕我就没命了。”委员喊道。
(2)
这阵仗可丝毫不亚于审问我的那次。方婷想。圆形大厅里坐着上百名各地的长老和政治家,护教军的两个营士兵荷枪实弹守卫在四面八方。“最高委员会”的所有成员和首席长老、左手、右手长老、研修长老坐在中央。他们对面站着安全委员。而最引人注目的两个人,一个是方婷,另一个是身披黑色纱袍独坐一隅的高瘦男子。人们望着他窃窃私语,他就是白昼世界的神裁大法官,是历史上第一位在公开场合参与审判的神裁法官。
“审判开始。”首席长老说,“今天我们要在这里澄清几个事实:第一,关于从黑夜人那里传播过来的所谓瘟疫的问题;第二,关于安全委员先生提出的主动防卫计划的问题;第三,关于从另一个世界来到我们这里的一位空间旅行者的问题;第四,关于我们与黑夜人的关系的问题。所有这些问题都牵涉到安全委员先生。我们将宣招几位证人上庭。第一位证人:空间旅行者方婷女士。”
方婷在人们的目光聚焦下走进大厅中央。
“因为你来自另一个世界,”首席长老说,“你们的道德观也许会与我们不同。所以我想问:如果请你发誓忠实地回答所有问题,是否冒昧?是否会违背你们的行事原则?”
方婷回答:“我们这两个世界中对于各种事物的看法确实很不一样,但诚实正直作为一种美德却是我们共同拥有的。我愿意发誓以忠实无欺的态度回答所有问题,并在这件事中承担我应负的责任。”
她的话引来一阵表示惊叹和满意的私语声。首席长老问:“你曾说过你是乘坐空间船由另外的世界飞来的,那么,请你就空间、其他世界、我们这个世界和飞行工具这几点详细解说一下你的话。”
方婷早有准备,她略微整理以下思路,就开始侃侃而谈。她尽量讲得翔实而又浅显,并注意做到只讲述基本的自然原理,回避技术细节。
来这里旁听审判的人,大多是对方婷本人和她带来的新宇宙观略有耳闻的,他们已经做好感受一场思想革命的准备;而当听到方婷的话时,他们又觉得自己的准备还不够充分。如果不是最高长老会的几乎全体成员都在全神贯注、象小学生一样谦恭地倾听的话,他们差不多要认为方婷是在故弄玄虚、哗众取宠了。
首席长老满意地看着周围那些人,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是的,这里正在刮起一场风暴,但这风暴是可以控制的。
方婷讲完了大宇宙、大地的形状、行星与太阳的关系、空间旅行和飞船的动力,首席长老说:“女士,你认为自己来到我们的世界是负有某种使命的吗?或者说,你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解咒人’么?”大家都盯住方婷。
方婷说:“我不这么认为。”厅内响起“嗡嗡”的低语声。
方婷继续说:“因为已发誓要以完全忠实的态度回答问题,我必须说出自己心里所想的。首先,作为一名空间旅行者,我被几条最严格的戒律约束着,只有当自身或同伴的生命安全遭受威胁时,才能考虑对这几条戒律做弹性处理。其中一条就是‘旁观准则’,其内容我已多次对你们当中的几位说过,大意是对一个陌生的世界里面的所有事务,我们只准旁观,不许介入。所以,如果你们觉得我对这个世界的进步做了一点贡献,那么其实是我已违背了自己的戒律。”她环顾四周,接着说道,“其次,从我本人来说,我来到你们的世界是被迫的,纯属意外事件;对你们来说是如此,对我来说更是如此。我最迫切的希望就是早日找回我的空间船,以离开你们的星球。对你们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我既不感兴趣也不应负任何责任。”
人们交头接耳,以略显惊异、慌张的目光互相望着。但有几个人已向方婷微微点头致意,表示赞同她的话。
“当然,这些话是纯粹从逻辑上分析。”方婷笑着说,“后来因为与你们当中的几位加深交往,我已把这里当作自己的第二个家。这里有了我的朋友和亲人,一切事物不再与我漠不相关。况且,我的来到已经打乱了这个世界的运行,只有顺水推舟,尽力弥补我造成的混乱了。”旁听者们都跟她一起笑起来,他们已经知道,这女子是个有自己的烦恼和希望的活人,同时也是他们的朋友。
方婷说:“但最后,从你们自身来讲,不应该把现在发生的一切完全归因于我,归因于一个偶然出现的人。这一点首席长老阁下曾与我深谈过。变革的时代已经来临,我只不过适逢其盛罢了。在今后漫长的年代里,你们的世界将遭遇多次象这样的变革,那时候,也许没有‘解咒人’,但星球依然要转动,人类仍要繁衍生息,你们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度过一次次沧桑巨变。我相这一切变化必将到来,我也相信你们必能安然度过所有的变迁,使你们的种族延续下去并更加强盛。那时,也许地球的使者会再次到来,与你们建立正式的关系。”
她的一席话赢得了一半旁听者的掌声,另一半也显得活跃起来。一位坐在前排的地方长老忍不住问:“你们还会再来吗?就在近期吗?”
“我无法确定,”方婷回答,“但即使会重来,也将是以一种隐蔽的方式,尽量不使你们知晓。”
“我们希望又派你来!”一个人说。
方婷笑笑,她忽然想起了地球上的事,在“五号行星”上的事变,还有高灿……
首席长老开口了:“刚才方婷女士已讲述了她的空间船的动力装置的原理以及它可能带来的副作用。她并且提到前些时候的‘瘟疫’正是那种副作用导致的,这‘瘟疫’在他们那里叫做‘辐射病’。那么,让我们来追究一下,这种辐射病是如何从夜世界传播到这里来的。请方婷女士回到自己的席位吧。”他对站在下面的安全委员说,“已有证人说,是委员先生授意夜世界的一位高层人物,把患有辐射病的黑夜人送进白昼世界来的。你承认吗?”
“这是对我的诽谤。”委员说。他必须坚持这一点,如果没有证据,长老会也不能轻易罢免他。
“宣招证人:安全局密探伯莱拜尔先生。”首席长老说。
伯莱拜尔被一名年轻教士引入大厅。他首先扫视厅内,找到了方婷,用目光跟她打了个招呼。
“伯莱拜尔,请你发誓以完全忠实的态度回答所有问题,不作伪证。”
“我发誓。”
“他是骗子!”委员喊道,“他是个暴徒!他曾经闯进我的家里,试图杀我。”旁听者们一阵哗然。
“伯莱拜尔,请你解释安全委员所说的情况。”
伯莱拜尔说:“我到委员先生家里是为了找他证实我的推断:他正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发动一场与黑夜人的战争。”他的话也造成不小的轰动。
“胡说!”委员轻蔑地转过脸去。
“伯莱拜尔,请你继续说。”
“在委员先生的书房里,我们心平气和地讨论了这件事。他完全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肯定了我的推断。”
“证据在哪里?长老们需要证据!”委员说,“坐在这儿的所有人都要你拿出证据来。”
“我会拿证据给你的。”伯莱拜尔说,“但我先要详细讲讲你的做为。安全委员先生认为,我们的世界应该采取军事独裁政体,摒弃宗教,让长老会交出权力,”
议论声越来越大,伯莱拜尔继续罗列安全委员的理论:“……应该让象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