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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平只稍微探视了一下便退出来,“两间房的状况都一样,我们最好看一下刘益民的房间。”
魔术师的房间出乎意料地整齐,枕头、床单一丝不苟地叠好,浴室中的毛巾也好端端地摆在架子上,洗发精等小瓶子排在洗手台角落。一切看来都很美好,但房间里就是没有刘式夫妇的私人用品。
唯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在双人床那侧的墙壁上,有人用红色喷漆喷了三个英文字。
“这是……”李劳瑞皱着眉。
若平看着那排文字,心中不祥的预感升到了极点。
Jack the Impossible。每一个字母的下缘都被刻意漆出液体滴流的形状,扭曲的红色文字如鲜血般黏腻在灰白的墙上。
“这……难道……”李劳瑞双眼发亮,语气充满了讶异。
“我们先回展览馆吧。”若平说。
出了刘益民的房间后,他改变主意。他试了试隔壁空房的门把,门没锁。
“这里有很多间空房,我们最好查看一下里头的情况。”
空房总共有三间,但并没有异状。里面的寝具整齐地摆放着,浴室内也没有摆放盥洗用具,一切看来安然无恙。
“看来只有住了人的房间被洗劫。”李劳瑞总结道。
“走吧。”若平说。
在满怀疑惑的沉默中,两人再度穿越广场,推开展览馆的深蓝色大门。若平眼神越过玻璃展示柜,看到那群人还围在桌前。
纪思哲的脸很阴沉,好像有一朵乌云罩在上面似的;其他人则是不安地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人。
“如何?报警了吗?”顾震川问。
若平一五一十地叙述刚刚的发现,但保留了墙上喷漆文字的事。
“这是怎么搞的?”顾震川叫道,“这里什么事都没发生,反而是行李被偷了?这、这没道理啊!”
“我知道了,”徐于姗按着眼睑用含混不清的啜泣声说,“一定是这个游戏把Hermes惹毛了,他干脆偷走我们的行李泄愤!”
“对!一定是这样!”顾震川附和道,“Hermes根本偷不走盒中的手稿,于是他把玩笑开在我们身上以示惩罚!这下可好了,偏偏现在阿民杀了他老婆,手机也一并被偷走了……”
“搞了半天似乎是我不对,”纪思哲用低沉的声音说,“该被谴责的是那该死的贼!该下地狱的贼——”
“等等,”若平说,“先看看手稿是不是还在,如果不在的话,Hermes似乎就没理由偷行李了吧。”
“差2分10点。”李劳瑞看了一眼手表。
“那我们就再等一下吧。”说完,若平在梁小音旁的空位坐下来。
他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梁小音头发散乱,脸色仍旧十分苍白,瘦长的手则撑着凹陷的脸颊,用焦虑的眼神盯着桌面中央的黑盒子;纪思哲的脸色更阴沉了,方才的消息似乎增加了他的不快,他脸上的皱纹犹如刀割一般深刻,与纠结的白胡银发形成灰扑脸庞上的显眼地标;莉迪亚似乎是最不受乱流干扰的人,她冷静地直视前方,看不出视线的焦点,但眼眸的深处似乎有着暗潮浮动;徐于姗一张化好妆的脸已经哭花了,配合着那头鬈发,看起来就像从动物园落荒而逃的鬃毛狮,此刻她扯着一条手帕,绕着手指,躁动不安;顾震川阴着一张狮子脸,右手食指在桌上来回弹动,他的眉头时而纠结时而放松,就像有人扯着他太阳穴两边的皮肤拉扯似的;李劳瑞金边眼镜后的双眼略显呆滞,他时而拉动着衬衫衣领,似乎想借此纾解紧张,并不时用左手扶正眼镜鼻架。
若平注视着圆桌上的黑铁盒子,以及纪思哲放在一旁的金表,另外还有李劳瑞稍早在黑木板门前捡到的两张扑克牌——梅花5跟红心6。这一切都像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令人难以置信。棺木中的尸体,诡异的闯空门,还有盗取手稿的游戏……他意识到许多自相矛盾又无法解释的片断互相撞击着,但现在似乎不是理出一丝头绪的时候,因为“可能”有事即将发生……
犹如两年之久的两分钟——合计120秒的时间流逝而过,在不知道是谁呼了一口松弛的呼吸之后,所有人瞬间都从紧绷中解放。
“让我们来看看,”纪思哲手中搓着小挂锁的银钥,“这盘棋的最终结果。”
他把铁盒子放在自己的残肢之上,快速解开锁,打开盒盖。
在那黑色的空间中,名贵的康德哲学手稿仍好端端地躺在那里。
“现在事情很明白了,”顾震川用一种权威式的断然姿态说,“Hermes偷不了这盒中的东西,恼羞成怒下偷了我们的行李。纪兄,我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快找出阿民,并想办法报警,追回我们的东西。”
纪思哲似乎想回答什么,但半开的嘴唇没有吐出任何话语。他抓起盒中的手稿,盖上盒盖,气呼呼地把盒子拿起,准备塞进吊在扶手上的袋子。这时,老人突然蹙眉,把盒子重新放到桌上,然后从袋中抽出一张卡片。
“这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被放在我的袋子里?”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
那是一张纯白色卡片,上头画着一把长着翅膀、被蛇缠绕的令牌,图案旁边有着草写签名:Hermes。
“难道他还是办到了?”李劳瑞缓缓地说,“这是Hermes的卡片。”
“不、不可能!”纪思哲气急败坏地说,“在什么时候……”
“赶快检查一下手稿,你确定手稿还是同一份吗?”
就着这句话,紧张的气氛又被燃起,纪思哲低呼一声,抓着手稿抛到桌上,李劳瑞伸手将稿子翻开。
“被掉包了。”他把手稿翻过来展示给所有人看。那页纸看起来还很新,上面却是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徐于姗叫道,“放进去前还是真的呀……”
“这……简直是疯了!”顾震川嚎叫。
纪思哲默默不语,双眼充满暗色的愤慨,他的山羊胡抖动着。
若平此刻脑袋也濒临混乱边缘,他调整思考的步调,说:“看来用电话或手机通知警方是不可能了。纪先生,从冰镜庄到最近的公路要多久?”
纪思哲沉吟半晌,才说:“靠两条腿的话,大概要1小时,但问题是没人知道怎么走。”
“什么意思?”顾震川呆然道。
“上下山都是我的私人司机开车接送的,我怎么可能知道路?只有他知道!”
“看来摸黑下公路是不可能了,”李劳瑞说,“强行下去的话很容易迷路,要试也得等到明天早上。”
“那Hermes那家伙是怎么下去的?”顾震川吼道,“难不成他搭直升机?还是滑翔翼?像那柯南卡通的怪盗基德一样?”
“也许他在山上某处扎营吧。”李劳瑞说,语调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别管那贼了!”徐于姗尖声道,“重点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网络呢?”若平说,“冰镜庄有没有网络?我们可以用网络求援。”
“我不用电脑。”纪思哲冷冷地说。
可能是“不会”用电脑,若平暗忖。像纪思哲这样年纪的人,不会用电脑是正常的。
“当务之急应该先找出刘益民。”若平建议,“纪先生,刚刚我离开这里时,二楼有任何人下来吗?”
纪思哲瞪着他,“你说呢?”
“我了解了,我建议先上二楼找,看看刘益民是不是还躲在楼上。”
“刚刚不是找过了?”顾震川道。
“但我们都不能肯定他真的不在上面,况且刚刚李劳瑞先生看到黑木板门前有人影,或许那正是上楼的影子也说不定,如果是的话那他就一定还在上面。”
“好!我要上去。”顾震川说。
“我们留一些人守在这里,以防万一。纪先生跟女士们留在这里吧,其他人跟我一起上去。”
分配妥当后,若平与顾震川、李劳瑞等人推开黑木板门,他按下电梯钮,一群人进入电梯。若平感受着空间上升的压力,心脏怦怦直跳。他们很快来到二楼。
“你们搜左侧,我来搜右侧吧。”若平说。
其他两人没有异议,于是他们便分头进行。
虽然刘益民有混杂在蜡像中的可能,但就算蜡像再怎么栩栩如生,只要仔细检查还是不至于搞混的。若平接连搜过了许多著名的哲学家,但没有看到不对劲的脸孔。
一段时间后,当他来到棺木边时,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他转身朝棺木看去。
地板上那顶魔术师的帽子不见了。
他心头一紧,立刻冲过去,当他的双眼落在棺木内部时,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外。
紫色的衬里中只躺着一样东西,那是稍早萧沛琦死寂的双手抓在腹上的英文书,而至于死尸本身,则不见踪影,就好像它从头到尾都不曾存在过似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僵立了多久,直到背后传来脚步声,他过神来。
“找不到。”顾震川咕哝,“喂,你——”
若平转过身,背后两个人的眼神盯着紫棺。李劳瑞的眼镜往下滑了半公分,顾震川的下巴则掉了几寸。
“这……”他喘着气,“尸体呢?你把它藏哪去了?”
“我过来的时候就不见了,”若平说,“我正想问你们有没有看到它。”
“帽子也不见了,”李劳瑞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确定,但我建议我们再把这地方搜一遍,除了留意有没有人躲藏之外,还要特别注意墙壁或地板有无暗门或秘密机关之类的。”
三个人又动作起来,若平连那具棺木也检查过了,以厚度而言,就算有夹层也不可能藏起尸体,更重要的是,他相当确定那是一具单纯无机关的棺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人灰头土脸地在电梯前碰面。
“什么都没有,”顾震川拍拍裤子上的灰尘,“我跟你赌,尸体绝对不在这里。”
“天花板呢?”李劳瑞说。
若平抬头,天花板十分平整,看不出有任何缝隙,以高度而言,就算他奋力一跳,恐怕也摸不到顶。至少有6米高。
“这里没有任何梯子,也没有台座可以踏脚往上爬。”他说。
“但如果下面都没有,”顾震川说,“那就有可能是天花板了。一定有密道。”
“就算有也没有方法可以爬上去,”李劳瑞说,“况且尸体要怎么弄上去?”
“你们有仔细检查蜡像吗?”若平问。
“当然,但看不出异状,”李劳瑞答道,“这些蜡像都很正常。”
“三楼呢?有没有可能被搬到三楼去?”若平突然想起蜡像馆并不是顶层。
“倒是有这个可能性。”李劳瑞点头表示同意。
“看来一定在上面了!”顾震川喝道,立刻转身往电梯奔去。
三个人搭了电梯上了三楼,但结果令人失望。
这一层楼是空无的一片,只除了中央摆放着一张跟一楼一模一样的圆桌,以及几张座椅;只要望一眼便能知道这里不可能有任何尸体。连一只老鼠的影子也没有。他们稍微检视了一下,墙壁跟天花板都没有异状。
“这不可能!”顾震川瞪大双眼,“尸体消失了!”
若平说:“我们先下楼——”
这时,这层楼的黑木板门被推开,一道人影闪现,若平很讶异地发现来者竟然是莉迪亚。她蹬着那双帆布鞋,神色匆忙地走了过来。
“你们找完了吗?”她问,没有特别对着谁说。
“差不多了,发生了什么事吗?”若平说,发现这是他第一次对着她说话。
“我们听到门外传来奇怪的爆炸声,但又不敢随便离开去查看。”
“爆炸声?”三人异口同声道。
“嗯,听起来像是。”
“这真是疯人院般的夜晚,”顾震川抱怨,“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拿着青龙偃月刀的唐老鸭吗?”
“我知道了,”若平没理会顾震川,而是对着女孩说道,“我们立刻下去。”
四人进了电梯,即刻来到楼下,纪思哲一脸忧烦地在轮椅上扭动身子。
“你们上去得真久,”他咆哮,“今晚真是多灾多难,刚刚门外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好像是从广场或隧道那边传来的,大概是Hermes打算炸掉这整个地方。”
“我出去看看,”若平说,“你们两个也一起来吧,多一点人比较安全。”
“需要手电筒的话在交谊厅的桌子底下。”纪思哲补充。
三人推开展览馆大门,冰冷的气温让人直打哆嗦,广场上的光线来源除了月光外,就是来自两边建筑入口处的夜灯,装设在各自大门两侧的墙上。那几尊凝结的雕像在黑暗中犹如张牙舞爪的怪兽,伺机吞食掉路人。
“好像没发生什么事啊?”顾震川张望着,扭动他那颗硕大的头颅。
“你们看。”若平指向广场中央。
定睛一看,聚集的五道黑影似乎少了一道,原本在南面的人马兽不见了,只留下泥土地面上四个深深的圆形凹痕。
没人说话。
“500公斤,”李劳瑞静静地打破沉寂,“我是说那具花岗岩的重量,保守估计有500公斤,没有机器协助的话,只有杰克魔豆中的巨人才搬得动。”
“我受够了!”顾震川咆哮,“这完全——”
若平在草地上瞥见奇怪的痕迹,他趋向前弯身查看。
从人马兽原本站立之处延伸出一条痕迹,那是圆盘状的压痕,从广场中央行经左翼房北部,消失于左翼后部。
“这是什么鬼东西?”顾震川叫道。
“好像是人马兽的脚印,”李劳瑞说,“原本雕像站立之处的压痕较深,延伸出来的脚印压痕较浅……难道是雕像自己走动了?”
“真荒唐!”顾震川喘着气,“它走去哪儿了?”
“好像是左翼后部,”若平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客厅拿手电筒。”
留下李劳瑞跟自顾自咆哮的顾震川后,若平往右翼房奔去。不久后他在交谊厅长桌底下找到了一支手电筒,于是再回到广场上。一行三人沿着脚印而去。
他们来到左翼房北侧,建筑后面是与岩壁夹成的小通道,手电筒的光线往前打去,不远处,脚印的终点,女人马兽狰狞的面孔出现在光晕的轮廓中,她面向通道开口站立着,空洞的双眼直视着他们,地上长长的杂草掩盖着她的四肢(图六)。
“她是活的吗?”顾震川低声道,“跟这种怪物打起来我可没信心……”
若平走上前去,将灯光打在人马兽的颈子上。一条红色细绳缠在上头,另一端的线头垂在雕像胸前。
“那是……”李劳瑞说,“刘益民的?”
“看起来很像是杀害萧沛琦的凶器,”若平说,“不过我不确定。”
“老天!”顾震川将双手往天空一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平伸手推了推石像,从触感来看,是货真价实的石雕。
李劳瑞也走上前来触碰雕像,他像是能了解若平心思般地说道:“不是假的。”
“我们去隧道看看,”若平压抑住内心的波动,“先找出爆炸来源。”
“小子,你还真冷静,”顾震川挥舞着拳头,“我都快疯了!”
“再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先去看隧道吧。”
他们绕过人马兽——行经石像时若平微微打了个冷颤——从左翼后部往南走,绕出左翼房来到隧道口,那条黑暗通道就像深不见底的水平无底洞,仿佛只要一跳入便回不来;若平率先走进,手电筒的光线扫开了巨闇,黄色的光刀劈开重重的墨色夹层。
前行了一段路之后,光线突然打在意料之外的物体上,那是石块。前方的路被大量崩落的黑色石块给堵住了。
若平将光在线下挪移以便能看得更清楚。隧道后段似乎是崩塌了,将通道塞得一个缝隙也不留,眼前尽是坍落的石堆。
“这下可好了,”顾震川说,语气中夹带浓烈的愤慨之意,“炸垮隧道,我们真的惹毛了那小子!”
“不,不是Hermes干的。”若平说,他忧心忡忡地凝视着那封死的通路。
“你是什么意思?”顾震川不明就里地问,“不是他还会有谁?”
“先回去再说吧,这边我们无能为力了。”他往隧道出口走去。
其余两人默默无语地跟着他,三人再度穿越广场,回到展览馆。
进入展览厅后,顾震川在徐于姗旁落坐,安抚着精神状况不佳的女人;李劳瑞则回到原本的座位。若平拉了梁小音身旁的空位坐下。
“结果如何?”纪思哲抬头问,“那究竟是什么?”
若平报告了他们的发现,包括走路的雕像与崩塌的隧道。现场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现在下山是更不可能了,”若平说,“纪先生,你的司机预定什么时候会过来接我们?”
“礼拜一早上。”
“也就是说,我们得等到那时候才有可能离开了。”
“看来是这样。”
“在那之前,我建议我们先找出刘先生。”
“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吧。”纪思哲说,“不过,这整件事你有头绪了吗?走路的雕像代表什么?听起来一点道理也没有!”
“说到那个雕像,”若平说,“冰镜庄内有任何工程用的搬运器具吗?可以用来搬花岗岩石雕的。”
“老天,当然没有。”
“如果雕像不是自己走动的话,那就是被移动的,脚印也有可能是事后伪造的……问题是,光靠人力要把那尊沉重的雕像搬走是不可能的,就算我们九个人合力可能也办不到,李劳瑞先生说那雕像至少也有500公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