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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相逢未嫁时-是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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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冉慢慢坐了起来: “铁牛去了么?要是和他一起,也有个照应啊。”
  司恬笑道:“七势门这次只收女弟子,还有个条件就是要粗通医理。铁牛哥不能去,在河边生了半天气呢。”
  “是么,你去学学武功也好,人善被人欺,娘就是明白的太晚了,才沦落到这般田地,还连累了你。”
  司恬笑了笑,过去,已经遥远到仿佛都是别人的故事了。想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恍惚。
  “娘你别多想,养好身子要紧。”
  席冉看着女儿,有句话堵着嗓间,却不忍心说出来,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好。等我病好了,咱们回洛阳。”
  司恬扶着她来到外间,杨婶已经摆好了饭菜。一盆稀粥,一碟青菜,还有一个煮鸡蛋。
  司恬把鸡蛋剥好,放在母亲的碗里。席冉叹口气,又将蛋黄挑出来放在女儿碗里,低声道:“我一吃蛋黄就噎嗓子,你吃吧。”
  司恬心里一涩,以前,母亲从没有这样说过。她把母亲的碗又拿过来,将蛋黄放在母亲碗里,仔细搅细了,放在席冉的面前。
  “这样就好了。”
  席冉无奈地苦笑,心疼地看着消瘦的女儿,家变之后,她似乎一夜间长大。她是她强撑到现在唯一的理由了。
  匆匆吃完了饭,司恬将三两银子交给母亲。“娘,你一定要好好吃药,我以后每月都有十两银子。我住在山上,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请铁牛哥到山上找我。”说着,她又不放心,对杨婶道:“杨婶,周大夫来,你一定要记得让他用好药。”
  杨婶羡慕地笑:“有个女儿就是好,多贴心。我家那小子,天天也不知道野在那里。”
  “娘,我走了。有空我就下山看你。”
  司恬急匆匆地往回赶,既然对邵培说了大约一个时辰赶回去,只能提前不能拖延。
  第二次爬登天般的石阶,她的心里稍稍有了点底气,也格外地用心,奢望着能在台阶的某处能看见她紫色的荷包。可惜她瞪亮了眼睛,刻意地四处找寻也还是没有踪影。等她气喘吁吁地爬到最后一阶时,临来时吃的两碗稀粥好象已经空了。她很想一鼓作气走进山门,可是却全身无力,仿佛再挪一步就要断气,她就地坐在山门外,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两只雀鸟唧唧啾啾的飞着,追逐嬉戏,就象小时候,她和小岸。往事如同一副水墨画,经了岁月的风吹雨淋,颜色沧桑,而属于小岸的那一笔却越来越浓重,如一把利刃从画卷中突兀而出,刺人心痛。
  山门里好象有人在说话,她站起身往里走去。
  近了,听出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大哥,这台阶这么高这么陡又这么多,我不信有人可以一直走上来不歇息。”
  商雨的声音,照旧是冷淡和不耐:“你不信?那你回去吧。”
  片刻的沉默之后,那女子的声音软了下来:“大哥,你行行好通融一下嘛,师父又不在,你就当没看见我歇息好不好?”
  司恬停在门外,脸色一红。她也是这样说的,然后,就……
  果然,只听商雨说道:“好啊,你过来亲我一下,我就当没看见。”
  司恬的脸更红了,好象门里演的就是自己和商雨上午的那一幕。他也太过分了,这不是假公济私,借机揩油么?
  她很尴尬,虽是无意,却象是在听别人墙角一般,不知道是该退后一些还是该停留在这里。
  犹豫间只听一声厉声的呵斥:“登徒子!”然后,山门里跑出一个女孩,羞红着脸也不看路,险些一头撞到她的身上。
  女孩的口音有点奇怪,“登徒子”三个字说成“蹬兔子”。
  她很想笑,突然,商雨闪在了门边。她立刻咬着嘴唇,“严肃”地看着他。
  商雨一瞪眼睛,喝道:“笑什么笑?这是师父定的规矩,你以为我愿意?一个一个都来占我的便宜!”他好看的剑眉拧成一团,气哼哼的模样十分可笑;好象受了非礼的人是他。
  这个主意居然是师父吩咐他的?为何?司恬不敢问,只是想笑。因为商师兄被那女子拒绝了好象很没面子,脸色很不好看。可是,他难道不是占了人家女孩子的便宜么?怎么能说是女孩子占他便宜?这么一说,将她也包括里面了,真是有点不讲道理,她还很委屈莫名其妙将初吻给了他呢。
  他冷着脸将一张大告示贴在山门上。
  司恬一看,只有四个字:招徒结束。
  商雨扫了一眼她,眉梢一横,又是一哼:“去,把山门里仔细打扫一遍。”说着,他关上山门,悠闲潇洒地离去,临走时还对她瞥了一眼,颇有点威胁的意思。
  她只好在院落里的角落里找到笤帚,将七层庭院都仔细地扫了一遍。
  扫到第七层庭院的时候,她格外的小心。这是邵培的书房和居处,他好象是个爱静的人,她生怕打扰到他,轻手轻脚地努力不出声响。
  门轻轻掩隐,小轩窗洞开。窗前是一片竹林,清风扫竹叶,飒飒微响如环佩铮然。
  她轻轻放下扫帚,正要穿过侧门回到后院的朱雀院。忽然听见门咯吱一声。
  邵培站在门口,淡淡说道:“司恬,你过来。”
  司恬应了一声,踏进房间。
  邵培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两口,然后点头示意司恬在椅子上坐下。
  司恬略有些拘谨,浅浅地只坐了半边椅子,双手垂在膝上。
  邵培的目光冷静而深邃,依旧是寒光凛然摄人魂魄般的通透,只是随意的一瞥,就让人觉得冷凝。
  这是她今天见他的第三面。既然已经被他留在七势门,也在告假时见到了他随和的一面,她已经不象第一次那么的忐忑和畏惧,坦然的迎着他的目光,神情澄静沉稳,似一条不受风云雷动的溪流,缓缓涓涓。
  邵培很满意她这样的沉稳和不动声色,稚嫩的面容清雅似静雪,安怡如新月,如一湾清泉,等待云过天碧。在她的身上,没有一个十四岁女孩所惯常见到的扭捏和青涩。
  “本门有四个派系,青龙、白虎、玄武对武韬、兵器、暗器都要研习,朱雀不学武功,只要精通医理就可,对制毒也要有所涉及。”
  司恬看着他,静静等他说下去。
  他很满意她的反应,林西燕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眉梢动了动,似乎有些惊讶和不愿。而她,没有丝毫的神色微变,眼眸依旧晶透澄澈如琥珀。
  他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题,情不自禁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么?”
  司恬轻轻摇头,为什么她不需要知道,她只要知道这个结果就行了,一个人在复杂的局势里知道的太多,打探的太多,其实是在给自己挖坑。绿草掩映下一派平坦旖旎,也许那一天就一脚踏了进去,将外表所有的光鲜砰然打碎。
  邵培唇角微翘,带了丝赞赏:“一是,你够有耐性,二是,你足够诚实,三嘛,就是,你亲了商雨。”
  最后一句话,司恬听了立刻脸色通红。邵培俨然无视她的尴尬,也不详细解释缘由,继续说道:“我有要事要下山一月,你身为朱雀,武功不必强求,学会本门的一个招式即可。明日起,我自会让商雨教你和林西燕。等我一月归来,希望你和林西燕都已学会,然后开始学习医理。”
  司恬不卑不亢地点头称是。
  邵培喝了口茶,道:“你去吧。”
  司恬退出他的书房,照原样轻轻掩好他的门,穿过回廊到了后院。
  七势门这么安谧,大出她的意料。堂堂七势门,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么?那又为何七势门的声誉在大梁如日中天,令人敬畏?而邵培的收徒又貌似很简单,连通常的拜师礼都没有。他的做派实在很特别,象他这个人一样,充满了神秘。

  欺 负

  回到朱雀院,司恬进门就愣了一下。
  林西燕在院子里拿了一把长刀,上下挥舞。
  司恬并不懂武功,但她也能看出林西燕挥刀并无章法,每一刀都是乱砍乱挥,气势凌厉,阴风沉沉。她不知道原来林西燕还会一点武功,她以为和她一样只是粗通医理。
  林西燕一眼看到她,立刻收了刀。她的眼神冷淡而傲气,不过脸色略显绯红,比上午见到时多了些少女的明丽。
  司恬友善地笑着:“原来你会武功啊。”
  林西燕却冷冷道:“这点皮毛根本不能叫会。能杀人,不被杀,才叫会。”
  她的话又直又呛,象撒了一把辣椒末过来。司恬尴尬地笑了笑。她已经自觉自己不象个十四岁的少女,而林西燕好象比她更加的阴郁,似乎有点难以相处。
  司恬只好继续笑着和她搭讪:“我是腊月十五的生日,刚过十四岁,你呢?”
  林西燕却不说自己的生辰,只道:“那你应该叫我师姐。”
  司恬很爽快地叫了一声“师姐”,笑眯眯地带着尊敬。林西燕的脸色立刻好了一些。
  司恬又甜甜地笑着:“师姐比我早来,还请以后多加关照。
  林西燕“恩”了一声,看着司恬道:“我以为师父只收一个女弟子呢,没想到又来一个你,不过也好,咱们也可以做个伴儿。”
  司恬含笑:“七势门,只有我们几个弟子么?”
  “当然不是!七势门门下有很多人,但是从不到兰周山来。这里其实是师父的一个住处。只住了他最亲近的几个弟子。这里地方偏僻,天梯又陡的让人要死要活,平时少有人来。”
  司恬恍然道:“原来如此。师姐知道的真多,大师兄说有什么不清楚的都要请教师姐呢。”
  “你是说商雨?”
  “是啊。我听齐扬叫他大师兄。”
  林西燕点头,脸上好象有一丝扭捏一闪而过,转身就进了房间。
  司恬心里一动……莫非她也是……
  她走进自己的屋子,这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屋子干净整洁,摆设简单,用具不多,却精致清雅,价值不菲。床上铺的是新被子,上好的云缎绣满了芙蓉。
  她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正放在窗前的桌子上,里面只是几件换洗的衣衫。
  她在窗前的长塌上坐下,午后的阳光正好,铺照着她的身上,她开始盘算着那一千两银子怎么花。可以买很多的血燕,还可以去请京城最好的大夫。
  她情不自禁翘起了唇角,三年的时间其实一点都不长,她在京城住过三年,现在想起来还不是弹指一瞬。倒是有些光阴的片段,因为特殊而在记忆里无限拉长,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很久。所以,时光的长短应该是以留在心里有多少回忆来计算的。
  坐了一会,听见林西燕在门外叫她。她赶紧起身到了院子里。林西燕道:“我带你去看看别处。”
  司恬笑着:“多谢师姐。”
  林西燕生性傲气,但到底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被她几声师姐叫的很受用,态度也和缓了许多。
  出了朱雀院,在玄武院的旁边还有一道小门。林西燕在前面领路,沿着甬道走了十几步,又是一层庭院。没想到小小的一方庭院里,还有一个青砖垒就的小池塘,有细细绿绿的一两个荷钱性急地从水里探出头来。若是夏天,想必是满院荷香。
  “这是荷院,住了几个杂役和厨工。那是厨房,那是药房,那是浴室,那是兵器室。”林西燕挨个指点,师姐的架子端的很足。
  司恬感慨邵培的情趣,即便是下人们住的地方,也布置的如此清雅。她跟在林西燕的身后,从厨房边做过,又经过了药房。她心里激动了一番,师父说了朱雀专攻医理,若是自己用心些学,说不定日后自己就能将母亲的病调理好。
  突然,浴室的门一开,出来一个人,正是商雨。白色的绸衫随意的穿在身上,腰带松松的系着,衣领微掩,锁骨处的一片肌肤在阳光下光泽如蜜。刚洗过的头发披散着,随意的在脑后扎了一条发带。
  他和早晨见到时完全不同,整个人,有说不出的一股味道。
  他骤然出现在视野之内,司恬其实只是顺势看了一眼,但她的脸色却一下子红了,虽然他衣着整齐,却仿佛窥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地方一样,尴尬又心慌。
  林西燕低声叫了声“大师兄”,脸也红了。
  商雨施施然从两人身边路过,眼神斜也未斜,一股清新的气息拂面而去,如一缕风。走到大门边,他扔下一句话:“明日卯初时分在盛霞台等我。迟到了,可别怪我不客气。”话音未落,白色衣衫一闪,人已到了门外。那语气,真是傲气又严厉,师兄的架子端的很足,胜过师父。
  “是。”
  林西燕和司恬齐整的应了一声。等抬起头来,发现彼此都是一脸的红云。
  “师姐,盛霞台在那里?”
  林西燕指着兵器室旁边的一道小门,说道:“从这里出去往后走,是师兄们练功的地方。”
  司恬道:“师兄们?齐扬也是师兄么?”
  “哎,齐扬比我小一个月,我要叫他三师兄,好别扭啊。”林西燕第一次露出小女孩的一丝扭捏神色来。
  司恬笑笑:“那咱们私下里就叫他齐扬好了。”她也觉得齐扬看起来象个小孩子,那一份神色象极了小岸。
  入夜,山里极是寂静空幽,清浅通透的月光透窗而入,如水般湿润了屋里的夜色,将一幕夜色划为半明半暗的两半,如夕阳入水,半江瑟瑟半江红。
  新到了一个地方,司恬睡的很不安稳。又怕错过时辰,所以,这朱雀院中第一夜,她几乎是半睡半醒。
  拂晓时分,她依稀听见隔壁林西燕已经起身了,有铜盆丁当的轻微响声,想是在洗脸。
  她赶紧起身,穿好衣服。突然觉得下身有些异样,肚子也有点痛。她将烛台拿到床上一照,果然见到床单上有一点暗红色,她暗叫糟糕。赶紧脱下身上的下衣,又打开包袱,急匆匆地换衣服。
  这时,林西燕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快点,司恬。”
  司恬慌乱的应了一声。真是倒霉,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月信。她应了一声,赶紧收拾自己。
  片刻之后,林西燕在院子里又喊了一声:“你太磨蹭了,我先走了。一会迟到了,大师兄会责罚的 。”
  司恬手忙脚乱的弄好自己,连脸也顾不上洗就赶紧冲出门去。屋外晨曦未明,只是依稀可见路和人影。照着昨天林西燕指点的地方,她匆匆跑到兵器室旁的小门,门开着,应该是林西燕刚过去。出了甬道,她暗叫糟糕。空旷的平地上有两条山路蜿蜒,应该往那个方向?她急忙又折回到院子里,一眼看见厨房里亮着灯,她跑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那里烧火。
  她赶紧问道:“请问大叔,盛霞台怎么去?”
  那男子不说话,看着她只抬手比画了两下。司恬暗急,又问了一遍。那男子又比画了几下。这下司恬明白了,这男子是个哑巴。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她急的直跺脚。那男子好象看出她的焦急,放下手里的柴,站起身就来到院子里,对她招招手,示意跟着他走。
  司恬忙连声道谢。
  出了小门后的甬道,男子手指东侧的一道山路,司恬道了声谢就急忙往山路上跑。跑了大约几十丈,就看见一个宽阔的平台,依稀见到几个人影。她心里一喜,忙跑上前去。
  近了,果然是商雨,齐扬,和林西燕。
  司恬不好意思的低头,乖乖道歉:“大师兄,对不起。我来晚了。”
  商雨目光一凛,背在身后的手拿到了身前,手里赫然是一把长剑。剑未出鞘,他举起来在手中轻轻拍了几下,冷声道:“把手伸出来。”
  司恬怯怯地伸出手,他真的要责罚?怎么责罚?
  还没看清他的动作,眼前冷光一闪,手心已是一记刺痛。她不及呼痛,也不敢收手,他的剑又
  落了下来。剑鞘在她的手心里足足打了七下。他下手毫不客气,动作又快又狠,她的手心火辣辣的立刻就肿了起来。
  齐扬急忙打圆场:“大师兄,好了好了,小师妹第一次犯错就打轻点好了。”
  商雨哼哼笑了笑,又在她的手心里重重一击,司恬痛的腿一软,却咬牙没有缩回手。
  “第一次打重点,以后才能记得清楚。”
  司恬低声道:“大师兄教训的是。我以后不会了。”
  商雨瞥了她一眼,又看着林西燕,说道:“师父说要出门一个月,让我先教教你们。其实,师父的意思是,看你们能不能吃得了苦,若是这一个月内觉得熬不下去,就及早走人,也别耽误师父的时间。”
  林西燕很快应道:“我能吃苦。”
  司恬咬着唇,手心里的痛楚仿佛顺着经脉一直往上窜,交汇到心肺处,一阵阵的抽搐。
  商雨指了指平台的西角,道:“今日先站梅花桩。”
  司恬看去,只见有数十根一丈多高的梅花桩立在那里。她暗暗叫苦,先没想着能站多久,那么高的木桩,怎么上去还是个问题。
  商雨负手走在前面,到了梅花桩前,长剑一抬,朝着最边上的一根木桩拍去,那木桩瞬间矮了下去,他似乎毫不费劲,抬手间就将二十根木桩拍进了地下数尺。和其他的木桩一比,矮了大半截。
  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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