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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后面,过几日就跟来了。”李君淡淡道,不等聂小川再说什么,起身去了。
在后面?虽然她会些功夫,可毕竟是一个女子,又是你的妻,怎么能够真的当兵士用?这可不该像是一个男人所为!聂小川要说的话就这样卡在喉咙,进退不是,闷闷的刚安顿好太平郎,帐外响起脚步声。
“睡了没?”有人轻声问守卫。
“柳大哥!”听到他的声音,聂小川欢喜的跑过去,掀开帘子,看到柳裘含笑而立。
“来看看妹子。”柳裘捻着短须笑道。
“快进来!”聂小川欢喜溢于言表,几乎伸手拉他进来,如果说重逢后小川最想跟谁说话,排头一号的非柳裘莫属,这个已经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就像温润的春风一样,带给聂小川一种贴心的感觉,就像父亲的感觉吧。
寒暄过后,柳裘饮了口茶,小眼睛眯起来进入正题,“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吧!总不能一个人闷在心里!”
有些话憋在心里的确很难受,聂小川眼圈一红,慢慢的说了事情的经过,柳裘温和的面容渐渐凝重起来。
“妹子,”他坐直身子,放下茶杯,“这是你不对了。”
142三不对
小川原本就不是会向人吐露心事的人,好的坏的她都T'这个世上,高兴的事说出来会惹人嫉妒,伤心的事说出来会被人嘲笑,到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所以对一件事,她一向认为自己的看法就是事实,从来没听过别人有不同的意见,当然她也没问过。
按理说这种性格是极为危险的,但经过严格培训出来的聂小川在事业上从来都是顺风顺水,所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她的人生的第一次失败是因为爱情,但那也是最后一次失败。
柳裘这一句你不对让聂小川立刻沉下脸来,她忘了,女人的事,在这个时代的男人们眼里看来可不算什么。
“不是,不是,”柳裘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摇着手笑起来,再一次捻须,似乎整理思绪,“第一,”
柳裘伸出一根手指,温和的说道,“第一个你的不对,就是没有真正的了解南诏的风俗。”
“这有什么关系?”聂小川怔了怔,有些不明白。
柳裘意味深长的一笑,又慢慢皱起眉头,“关系大了,如果你早知道,也不会闹成这样,这南诏的风俗,名誉是天,就如你所说,那公主爱慕刀大王,但刀大王一旦成亲,她是断然不会再有其他心思。”
这就是刀若木为什么笃定孟采,反而对自己质问的原因?
“人心的事,那有那么绝对。”小川淡然道。
柳裘正色道:“不,不,这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事情,而且是理所当然的,这就是你第二个不对的地方了,妹子,你既然嫁给刀大王,就嫁给了整个南诏,你必须融入那里的生活,而你并没有做到。”
听到这句话时。聂小川再一次怔了怔。好像。苏香影也是说过这个意思?难道真地有些事她做得不对。
“第三个不对。”柳裘说到这里迟疑了下。老脸红了红。有些不自然地抓抓头发。“这些话。我…”他又迟疑一下。看到聂小川一脸茫然。便咳了声。“以前绯色在地时候。我总是对她不闻不问。我以为让她随心所欲就是最好地。现在想起来。我那样做被她看来应该是不在乎。不在乎她喜欢什么。想什么。如果。能有机会地话。我一定好好陪着她。用心陪着她。了解她爱吃什么想要什么。为什么开心。为什么难过。”
他地声音渐渐低下去。神色也有些凄然。聂小川想起那个生命短暂地女孩子。说起自己地婚姻时。那一脸地不安焦躁以及惶恐。
“他总是说好好。是是。一点也不用心。我抓不住他。他人在我这里。可是我在他眼里看不到我!”曾经那么一次。杨绯色在自己面前放声大哭。
那时聂小川很容易就做出了结论。很明显这是柳裘不爱她地原因。现在听柳裘说起来。原来不是不爱。而是为了爱。
“你们怎么不好好跟说说?”聂小川脱口说道。如果当时说开了。杨绯色也不会为了无法排解郁结而依赖独孤夫人。也就不用因此被杨坚舍弃。不用被独孤夫人当作诱饵。那现在坐在自己面前地就会是一对伉俪。而不是有些寂寥地柳裘一个人。
“你为什么也不好好说?”柳裘瞪了她一眼,一字一顿的说,“你为什么不能安静的听?”
“连辩解都不屑,你把你的丈夫当成什么?”柳裘摇头道,“你让他怎么想?他在你心里一点分量也没有?”
过?孟采的质问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大王喜欢吃什么?喜欢摆什么?”,她不知道,从来也没想要去知道,也许,就是自己潜意识也知道这样不对,所以才恼羞成怒了。
也许,她从来就没有把心放在刀若木的身上。
“如果,不是孟采,那就是,”短暂的沉默之后,聂小川猛地坐直身子。
看到她脸上瞬间恢复以前的光彩,眉宇间的迷茫一扫而空,柳裘舒了口气,虽然作为一个男人说刚才那番话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算值得了,那个冷静的女孩子又回来了。
“所以说,他只怕也是误会你了,”柳裘有些遗憾的摇着头,责备的看了眼聂小川。
几句话?真是,傻了!
“不过,是谁?”聂小川打个冷战,看向柳裘,二人目光一碰,同时一亮。
柳裘猛地跳起来,“我去追!”
他的人冲向门口,却撞上一人,伴着哎呀一声,一碗炙热汤水泼在他的肩上,烫的他也失声。
“奴婢该死!”那侍女立刻跪下,忙着收拾地上的碗勺。
而李君就在她的身后,看着二人狼狈的样子,哑然道,“柳大哥,你这是。。
。
柳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李将军。”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柳裘眉毛挑了挑,便戛然住口了。
“朝苔怎么了?”李君一直将目光放在地上的汤水上,似乎有些很可惜,听了她的半句话有些漫不经心的抬头问道。
“我先告辞了,将军。”柳裘很适时的说了声,待李君点了头,才快步而去。
“我想起有些东西留在我这里也没用,想给她,她还没走吧?”聂小川慢慢说道。
李君的脸色就在这个时候变了,似乎一阵寒风由外吹来,让他觉得冷了,柔和的面庞僵硬起来,但他的眼圈却发红了。
“怎么了?”聂小川正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谎话心惊,看到他这样子,怎么像受了委屈一般要哭,心里更加心虚了。
“我只熬了一碗汤。。。。”李君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水渍慢慢道,声音竟然哽咽起来。
样!都当爹的人了!我什么时候像大家小姐似的,要左一碗汤右一碗药的养着了!”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聂小川只能远远的看到柳裘,也不知道有没有派人去追朝苔,同时她也很想问问他,那天为什么要阻止自己说话,但隐隐觉得,还是不问的好。
很快就进了大兴城,聂小川抱着孩子从马车里探出头看去时,恍惚觉得跟十年前拉着李君初次进城看到的没什么分别,唯一的分别是,那个战战兢兢拉着她手的小男孩,此时威武的走在她的前方,四周是热烈的欢呼声。
“大将军回朝了!大将军回朝了!”
合小川的心意,院里安排了五个侍女,还有一个妇人,专门照料太平郎。
回来的当天晚上,李君就过来了,身上带着微微的酒气,像他现在的身份,宴会是不可避免的,聂小川收拾好卧房,出来时就看到他靠在临窗的暖机上,跟太平郎玩手指,嘴边挂着暖暖的微笑。
“快回去休息吧。”小川忙里抽空吩咐侍女冲了蜂蜜水,刚好送过来,便走过去递给他。
李君接过来几口喝了,用手指戳戳太平郎,太平郎咯咯的笑倒了,“你们也早些睡,”这才笑着走了。
当天晚上刮起了大北风,伴着窗棂子咯咯的响,聂小川在睡梦里开始皱眉,她似乎站在一处山坡上,迎面走来一人,像是刀若木,她的眼泪哗的就流下来了,走近了又变了模样,那模样让她楞住了,这个样子乍一看很陌生,毕竟她已经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十几年了,但很快她就哭的更厉害了。
那个少年,是她真的喜欢的,否则也不会变得那样焦躁,在意他母亲的看法,在意满天飞的流言,在意他身边出现的女子。
“直树,是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不听你说话,不该跟你妈妈吵架,不该不接你电话?”聂小川伸手想去抓住他。
但眼前的人很快又变了,端庄而又疏离的面容,温和但让人发冷的笑容,“你这个无父无母满身铜臭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嫁给我们家直树?你这样的人连自己都不爱,凭什么说爱我们直树?你走,你走,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
那声音越来越尖利,聂小川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划破,她抱住头,哭着摇头,大口的喘气猛地睁开了眼,入目一片明亮,室外传来太平郎的笑声。
“什么时候了?”聂小川猛地坐起来,她睡得这么沉,连太平郎被抱走都不知道?
侍女闻声进来,笑嘻嘻的说道:“夫人醒了,小少爷自己爬出去了,跟将军玩呢。”
这么早又过来了?聂小川诧异的看了看天,今天天气好,所以看起来亮。
似是看出她的疑问,侍女一面为她整装,一面说道,“将军就在隔壁院里住,刚刚吩咐早饭就摆在夫人这里,省的走出去冷。”
住在这里?聂小川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惊讶的睁大双眼,他的妻子会怎么想?结果很快就知道了,外边响起咚咚的砸门声,在这冬天的清晨听起来格外急促。
“去看看”聂小川忙起身出来,杂乱的脚步声已经从院子里来到屋门前,她刚站定在门口,虚掩着门砰的被推开了,一个耀眼的紫红身影闯进视线。
“好啊。”来人讥讽的一笑,看着正在李君手里蹦跳的太平郎,“放着自己的正经儿子不管,倒把人家的儿子当宝贝,怎么,等着人家喊声爹啊?”
143探视
个时候,聂小川觉得自己不出现才是最好的,所以她E这句话时,立刻退回内室,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还是自己解决好,一旦外人参与,怕是火上浇油。
侍女看着她退回来,就要出声询问,被聂小川示意闭嘴,于是不解的看着聂小川透过花格缝往外看去。
宽敝的客厅里光线明媚,很清楚的看到站在正堂里微微抬着头的女子的面貌,这是一个美人。
她的脸是标准的晋人脸型,宜喜宜嗔,端庄但不失娇柔,尤其是那一双水润大眼,令人见之忘俗,用聂小川的眼光来看,是个很古典的美人。
真怕委屈了他,现在看来相貌上是绝对对得住了。
此时的厅堂中,李君不言不语,似乎根本没看到有人进来,太平郎却好奇的打量来人,看到是个漂亮女子,立刻笑着咿咿呀呀的挥舞拳头。
“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你在外边娶那个小妖精也就罢了,现如今到了家门也不入,你这是安的什么心?”窦氏上前一步,站在李君面前,因为气愤而浑身发抖,说这话那眼泪啪啪的掉了下来。
“谁让你来这里的?”李君终于开口了,早有眼色的侍女抱起太平郎要退下,可太平郎一离开李君,小嘴一塌哇哇大叫着抗议。
“下去。”李君立刻又接过太平郎,显然对他表现的依赖很高兴,将他高高的一抛,笑道,“不走,不走,我们接着玩。”
或许是从来没见过李君这样子,窦氏一下子怔住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送客。”李君瞧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这声音阴沉而冷浸。如果不是亲眼看着。聂小川绝对听不出这是李君在说话。但窦氏倒没什么意外。似乎很习惯。用手指点了点。咬牙道:“送客?我是客?”
这话说得地确不对。聂小川叹了口气。看来这两口子地关系不是一般地差。怎么会这么差?
就在这时外间窦氏突然笑了声。“说地也是。这里是姐姐住地。我还没给姐姐敬茶呢。去请姐姐出来吧。”
她这样说。聂小川怔了怔。也是这个理。刚要抬脚出来。却听李君淡淡地说道:“不用了。姐姐身子不好。以后再说。你回吧。”她地脚就停下了。思索着出去还是不出去。这一犹豫。就听外边“当”地一声响。原来窦氏将桌上地茶杯扫了下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地什么主意。”窦氏地声音尖锐起来。似乎在笑。“是不是等着让她给我献茶?”说着呸了声。“我告诉你。休想。你就接着做梦吧。做梦娶你地好姐姐吧!”
边同时传来窦氏的一声尖叫,以及桌椅倒地的声音。
窦氏被李君一个耳光打的嘴角出血,她身后跟随的侍女们立刻尖叫着扑上去,一叠声的小姐小姐,还有人抱住了李君的脚。
“姑爷,姑爷,不能打,小姐她有身子了!”
边,尤其是怀有身孕的时候,她也是伤心极了这样吧,立刻转身出来,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竟然还打女人!”
说这话她看到李君的正脸,不由怔了,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但那双俊秀的眼睛却透出冰冷,当她猛然抬头直视时,觉得像是看到海里的漩涡,那种令人恐惧的被吞噬的感觉立刻扑来,在这阳光明媚的室内,聂小川打了个寒战,不能自制的移开视线。
她不敢看?她竟然不敢看这个人的眼睛?那浓浓的杀气以及血腥气瞬间弥散开。
她这一时的失神,忘了说话,就觉得李君靠前一步,伸手将她轻轻格到一边,随着他的靠近,聂小川觉得那种压迫人的气息更盛。
“用孩子来要挟我?”李君轻轻笑了笑,他站直了身子,冷冷的注视着跪了一地的女子们,“孩子,哪个女人不能生?”
他的手在这时轻轻挥了挥,屋内猛地涌来四个戎装的大汉,堵住了门口,也挡住了阳光,室内一下子阴暗起来。
这种危险的气息太明显了,聂小川有些怒火烧起来,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你要做什么?”她脸沉下来,慢慢说道,“把弟妹扶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一直哭泣的窦氏却推开侍女站起来,她的手放在腹部,愤恨的目光扫过李君,停在聂小川身上,直看得聂小川头皮发麻,刚要开口,窦氏却半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上:“你就这样对待你媳妇?打女人?你还学会打女人!”
她这一掌用了力气,李君一下子跌出去,扶住门框才站稳。
“姐姐。”他转过身,抬起头,嘴角一撇,眼圈就红了,方才那凌厉的模样不见半分,“你不知道,我在窦家过的什么日子!”
窦家小姐从来没想到自己憧憬的婚事会来的这么突然,更没想到等来
夫婿竟然是一个落魄的罪民,虽然父亲说他的祖上曾T耀,又如何救了皇上的命,可是事实是李君的确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白丁!
她窦小姐成了全城甚至全北周的笑话!心高气傲的窦小姐在得到消息的当天,就一尺白绫悬梁了,幸亏奶娘心细发现了,才没出人命。
“没有人喜欢我,我连个下人都不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几乎都睡在西耳房里,那里离大门近,方便我迎来送往,遇上小姐高兴了,我就能去睡一次上房。”
听着李君的诉说,聂小川心如刀绞,“她一个姑娘家,遇上这样的事,难过也是正常的,你,也不能怨她。”
李君弯了弯嘴角,“我怎么会怨她?怨她做什么?”
“不过,怎么说,他们家也是帮着你。。。”小川倒是怔了怔,但很快就明白了,李君的意思是,自己也不爱窦家小姐,所以没有怨,但,会有恨吗?
“帮我?”李君再一次弯了嘴角,他笑起来蛮好看的,只不过总有些隐晦之气,聂小川忍不住伸手抚摸他微微簇起的眉,李君了然的一笑,拉下她的手握住了,“我很快就被踢出了朝廷,到边防去了,窦大人绝对不会让人说自己任人唯亲,他教我说,人一定要靠自己,像他当年那样自己用性命挣军功,这样才是真男儿。”
这么说,窦毅并没有过多的提携李君?聂小川叹了口气,拍了拍李君的手,“能靠自己其实更好!”
就在他们谈话时,门外有人轻轻的禀告,李君起身而去,听外边来人低语几句。
“想死就成全他们。”李君一声低哼,伴着急促的脚步声远去了。
那满含着浓浓的杀意,让屋内的聂小川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几乎忘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李君的这个大将军名号下,有多少人的血?
而今后,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