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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克鲁等得有些着急了。
躲在一株梧桐树后的他,时不时探头望上一眼。他始终不肯承认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错误。直至整个下午过去,日薄西山之时,他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垂头丧气的窘态。
然而,一串响亮的脚步声,又唤起了他的精神。
索克鲁举起了手,所有埋伏的侍卫和捕者都打起了精神。可最终所有人都失望了。奔进来的人并非胡客,而是一名传讯的侍卫。
“索大人,袁总督正在隆宗门等候。”侍卫向索克鲁亲面禀告,“袁总督有要事相商,着奴才来请索大人前去。”
此时天色已晚,看来胡客是不会出现了。索克鲁原本有放弃埋伏的打算,但碍于面子,一直死等,袁世凯的传话,让他有了解散埋伏的借口。在遣散所有侍卫和捕者后,白孜墨问他:“西华门还需不需要布置?”索克鲁想了想,点头说:“一切照旧。”
索克鲁在贺捕头的陪同下,出了慈宁花园,滑动轮椅,向北侧的隆宗门行去。
袁世凯已在隆宗门前候了一段时间,见索克鲁在远处出现,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
袁世凯本来有话要说,但看了一眼索克鲁身边的贺捕头,欲言又止。
索克鲁道:“袁大人,有话尽管说,贺谦不是外人。”
有了索克鲁这句话,袁世凯放心了。“听说你找来的人逃掉了,抓到了吗?”袁世凯的口气略带责问。他当年依靠在戊戌变法中向慈禧告密,从此获得慈禧的信任,眼下官居直隶总督,无论官职的品阶,还是朝中的声望,都要高过索克鲁一截。
索克鲁口吻平静:“袁大人不必惊慌,四方宫门都已派人看死,除非他插上翅膀,否则决计逃不出去。”
“老佛爷召我觐见,眼下刺客没拿住,你让我如何向老佛爷交代?”
“袁大人,我随你一同觐见,如何?老佛爷若问起刺客的事,就由我来回答。”
“你有把握?”
“十成把握不敢说,但七八成总是有的。”
“此事关系重大,你我的身家性命都搭在里面。索大人,在老佛爷的跟前,可别说错了嘴。我袁某人就全仰仗你了!”
“袁大人哪里话?”索克鲁右手一抬,“请吧!”
三人一起往北行走。伴着轮椅的轱辘声,三人穿过隆宗门,经养心殿、永寿宫、翊坤宫和体和殿,最后来到储秀宫的宫门前。
此时天色已黑,宫门四周有大批侍卫严密守护,只因这储秀宫中居住的,正是手握天下权柄的慈禧太后!
储秀宫是内廷西六宫之一。早在咸丰二年,被封为兰贵人的慈禧,就住进了储秀宫,并在这里生下了载淳,也就是后来的同治皇帝。光绪十年,已经在长春宫居住的慈禧,因过五十大寿时,怀念起曾在储秀宫中度过的岁月,一时间心血来潮,竟斥资六十三万两白银,翻修储秀宫,使储秀宫成为西六宫中最为考究的一座宫殿,随即移居此宫。
贺谦官阶不够,不得进入,只好留守宫外。袁世凯和索克鲁进入了储秀宫,来到后殿丽景轩,由把门太监通传了,进入轩中。慈禧正与一个老太监在桌前弈棋,一丝檀香味儿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游走。因刺客的事,宫中已经吵翻了天,然后慈禧却仍有心情在此下棋,且举棋落子,无不显得从容不迫。袁世凯和索克鲁不敢打扰,轻声请了安,候在一旁。
“说吧,逃走的刺客,抓到了吗?”良久,慈禧盯着棋盘上的楚河汉界,忽然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袁世凯看了索克鲁一眼,索克鲁回话说:“回老佛爷,刺客逃出景祺阁后,在宫中躲藏起来,大内侍卫和御捕门的捕者,正在四处搜捕。”
慈禧睨过眼来,斜视了两人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到棋盘上,随口问:“姓刘的老宫女呢?死了吗?”
“回老佛爷,刘宫女当场中枪,已经死了。”袁世凯回答。
“她是代我而死,该当厚葬。”
“是,奴才一定照办。”袁世凯忙道。
“这一次多亏有你二人,事先探得刺客一事,该记上一功。”慈禧慢条斯理地说,“若非如此,此时死的,可就不是那姓刘的老宫女了。”说着又落了一子。
听闻慈禧夸赞,两人急忙跪下谢恩。原来在景祺阁内被刺身亡的“慈禧”,并非慈禧本人,而是由一名姓刘的老宫女所假扮。
“抓住的刺客,可有审过?”
“回老佛爷的话,已审过一次。”袁世凯应道。
“都是什么来历啊?”慈禧问道,“为什么不要性命,入宫来行忤逆之事?”
“刺客的嘴都很硬,审了一个下午,没一个开口。不过,倒是从另外一个地方,有了一些发现。”袁世凯说。
“什么发现?”袁世凯的话,勾起了慈禧的好奇,她抬起头来。
“从景祺阁内逃走的刺客,是换上太监冯吉祥的衣服,假扮成太监才得以逃脱的。他逃走时匆忙,脱下来的衣服,全都丢在了景祺阁内。奴才在检查刺客的衣服时,在衣服的夹层中,发现了一封密函。”袁世凯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毕恭毕敬地呈上。
慈禧接过去,拆开封口,抽出信纸看了一眼,脸色有些不易察觉的变化,问:“字从漫灭,落景遽斜,这八个字何解?”
“奴才才疏学浅,想了一二个时辰,仍想不明白。”袁世凯低眉俯首。
慈禧盯着信纸看了片刻,冷冷一笑,说:“逃走的刺客,务必要生擒,我想亲自瞧瞧,他是何方神圣。至于其他的刺客,就算是用铁钎撬,也要把他们的嘴撬开。”说着挥了挥手,“你二人下去吧,有新消息时,再来见我。”
袁世凯和索克鲁跪了安,躬身退出了丽景轩。
两人走后,慈禧显得有些神思恍惚。她盯着局势复杂的棋盘看了片刻,心不在焉地落了一子,却是错棋一着。
与她对弈的老太监,名叫廉琦,供职于御膳房,乃是宫中有名的棋痴,此时一心专注在棋局上,忽见慈禧棋错一着,立刻摆车直进,乐呵呵地说:“奴才杀老佛爷的马。”
此话一出,不知如何触怒了慈禧,慈禧瞬间神色剧变,勃然大怒:“你杀我的马,我便杀你全家!”不由分说,唤来宫外侍卫,将苦苦哀求的老太监廉琦拖了下去。
廉琦嘶哑的喊叫声渐去渐远,丽景轩中陷入一片死寂。
慈禧又重新拾起那封密函,目不转睛地盯着信纸上的八个墨字。虽然她不明白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是字迹却是化成灰都认得。每一处的点线勾画,若飞若动,均是当朝天子的笔墨,她绝不会认错。
天子的笔墨竟出现在刺客的衣服夹层里,慈禧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抹冷笑爬上了她的嘴角,她心说:“三十年前,你乃垂髫小儿,我便能将你捧上天去;三十年后,我虽古稀老妇,却也能将你摔下地来!”
慈禧唤入了候在门外的把门太监。把门太监见了方才廉琦被拖下去的一幕,心中尚且惴惴不安。慈禧年事已高,人越老就越容易喜怒无常,这几年慈禧时不时不问缘由杀一两个人,已成了家常便饭,是以把门太监被慈禧传唤时惶恐万分。慈禧没有杀他泄愤之意,只是将他唤至身前,吩咐了一番话。
把门太监不敢怠慢,连连点头,提了一盏灯笼,急匆匆离开了储秀宫。他在夜幕中迈着惶急无比的步子,数次险些摔倒,几乎是一路小跑,朝东南方向奔去。他心中只记得一个地名,那就是南三所以东的太医院,除此之外,他还记得一个人名——太医院医士冷德全。
第四节 突围西华门
当储秀宫被远远抛在了身后,袁世凯紧悬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了放,当然,仍不免有一丝担忧。“不点透密函的意思,”当四下里寂静无人时,袁世凯才小声地说,“老佛爷能明白吗?”
“袁大人,你多虑了。”索克鲁说,“懂不懂密函的意思,并不重要,只要老佛爷认得字迹就行。旁人的字迹,老佛爷兴许记不得,但圣上的御笔,老佛爷绝不可能忘记。老佛爷要我等生擒逃走的刺客,就说明她已认出了圣上的字迹。她命我等生擒刺客,就是想亲自审问这封密函的来历。”索克鲁的语气十分肯定,“这招借刀杀人之计,袁大人,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袁世凯急忙嘘了一声,左右顾盼,说:“此事关系重大,须谨言慎行才是。”随即压低了声音,“此事若成,你我各取所需,都有好处。只盼索大人将来最好能忘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索克鲁会意,抚着胸口笑道:“袁大人的话,索某谨记在心。”
两人各怀心事,默默走了一截路,来到了中右门。索克鲁要去西华门布置埋伏,袁世凯要走东华门出紫禁城,一西一东,在此分别。
“逃走的刺客,一定要尽快抓住。”袁世凯临走时不忘叮嘱,“这刺客一刻在外游荡,总感觉要捅出什么娄子,我这心呐,便一刻也放不下。”
“袁大人尽管放心,我赶去西华门,正是为了此事。”
“要真抓住了我才能放心。”袁世凯拱手道,“此事就拜托索大人了。”
和袁世凯分开后,索克鲁由贺谦陪同,向西华门赶去。
默默不言,一路疾行,走到凝道殿外时,贺谦忽然压低声音说:“总捕头,有尾巴。”
“没有听错?”
“错不了。”
“继续走,切莫回头。”索克鲁深知,身后尾随的人不声不响,极有可能是胡客,而以胡客的能力,他和贺谦加在一起也没有几分胜算。
“近了。”贺谦忽然说。
“更近了。”贺谦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索克鲁感到了一丝紧张。身后尾随的人若是胡客,他越走越近,那就是要动手的前兆。
“贺谦,依你之见,今晚胡客会不会去西华门?”索克鲁忽然提高嗓音,大声发问。
“恐怕不会。”贺谦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胡客既然没有按原计划去慈宁花园潜伏,多半已经有所察觉,自然也就不会再按原计划走西华门出城。
索克鲁却笑了:“我和你的想法正好相反,依我看,胡客此番一定会去西华门!”他的笑容里透出无与伦比的自信,“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握有一张王牌。”
贺谦的脸上流露出不解。但他听见,身后尾随之人的脚步声,明显减缓了,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是想听索克鲁会说些什么。
“胡客这人,别看他外表冷血,实则是个外冷内热之人。”索克鲁极有把握地说,“为了那个女人,他一口便应允入宫行刺。所以我想,只要把他的女人押到西华门来,即便西华门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会来的!”索克鲁说得尤为大声,有意要让身后尾随之人听见。
说话间,两人转过一道弯,来到了武英门外,灯火通明的西华门已经遥遥在望。贺谦急忙加快脚步,推着轮椅,片刻后赶到了西华门。
“后面的人没有跟来。”贺谦回头望了一眼。
“但愿他的耳朵够灵敏,听清了我刚才说的话。”索克鲁说。
两人登上西华门城台,进入了城楼。
白孜墨早已在城楼里候了多时。“总捕头,全都布置好了。”他迎上来,向索克鲁禀报。
“一共埋伏了多少人?”
“三队捕者,每队十人,共计三十人。另有三队捕者,分别守在东华门、神武门和午门,以防胡客走其他门出宫。”
“胡客一定会来西华门,三十个捕者远远不够。”索克鲁又想起胡客只花四天就解决掉十多个青者的事,“此人好比是先秦时期的聂政、南北朝时的刘桃枝,绝不可小视。保险起见,把另外三队捕者通统调到西华门来。对了,再派人去总领衙门通知曹彬,让他火速去我府上,押解姻婵来西华门。”
半个时辰后,另外三队捕者先后赶至西华门集结,算上已有的三队,总计六十个捕者,其中五十个捕者埋伏在城门两侧和城台上的隐蔽之处,另有十个捕者,跟随在索克鲁、白孜墨和贺谦的身边,随时听候调遣。
※※※
一切都已完备,现在就只等曹彬把姻婵押解来了。
然而,索克鲁左等右等,却始终等不来曹彬。
小半个时辰后,索克鲁有些坐不住了。他打算派出一个捕者,回总领衙门去看看,曹彬为何迟迟不至。
可就在这时候,西华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沉闷而又短促的呜鸣。
那是御捕门的紧急讯号!
白孜墨和贺谦霍地站了起来。
呜鸣声是从西南方向传来的,听起来还有一段距离。皇城之内,御捕门的所有人都集中在西华门,而西华门外却忽然传来御捕门的紧急讯号,那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押解姻婵的曹彬,在赶来西华门的途中遇到了危难!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索克鲁丝毫不敢轻率,毕竟这是皇城之中,而且西南方向是皇家园林的西苑。他急忙命贺谦率一队捕者赶过去。
贺谦率领十个捕者火速赶到了声源地。
出事的地方,是皇家园林西苑的一条林荫小径。
发出紧急讯号的正是曹彬,他已身受重伤,另有两个捕者死在地上,被押解来的姻婵已经不见了踪影。据曹彬说,他和两个捕者押解姻婵从天安门方向进入皇城,经过西苑时,忽有一人从暗处杀出。两个捕者来不及做出反应,咽喉便已中刀,曹彬奋力抵挡,仍然身负三处刀伤,所幸都没有伤及要害。曹彬发出了紧急讯号,那人急忙劫走姻婵,朝西边去了。
“西边?再往西走,那就是瀛台了!”贺谦暗暗吃了一惊。瀛台是光绪被囚禁的地方,能不能追上行凶者夺回姻婵倒在其次,首要的,是保证瀛台不能出事。贺谦不敢怠慢,留下一个捕者照料曹彬,领着另外九个捕者,飞速朝瀛台赶去。
赶到中南海的南海北岸,贺谦放眼望去,南海上的瀛台一片漆黑,不见一星半点的灯火。
瀛台孤立于南海之上,四面环水,只有一座木桥与北岸相连。往常有两个太监把守在木桥的桥头,日夜轮替,以防止光绪逃跑,此时两个太监却全没了踪影。贺谦当机立断:“你等守在桥头,休放任何人通过,我去对面看看。”
一个捕者急忙阻拦:“贺捕头,没有太后的懿旨,擅闯瀛台重地,那是杀头的死罪啊。”
贺谦却管不了这么多。如果让那行凶者上了瀛台,搅出什么事来,同样是死罪难逃。
“如果瀛台有事,我会发出讯号,到时你们就赶过来增援。”贺谦提了一盏灯笼,径直踏上木桥,快步走向桥对面的瀛台。那盏孤零零的灯笼,慢慢地消失在瀛台的黑暗深处。
※※※
曹彬,以及另外两位捕者的尸体,很快被弄到了西华门。
曹彬伤得不轻,索克鲁看过伤势,吩咐一个捕者赶去太医院请太医。白孜墨检查了两具尸体的伤口,向索克鲁说:“刀口斜长,又宽又厚,伤在喉结下两分处。”说着微皱起眉头,“这和冯则之的伤口,倒是很像。”
索克鲁问:“是刺客道的人干的?”
“很有可能。”白孜墨说,“在回京的火车上,杀死冯则之的,是一个厨子,我与那厨子交过手,瞧他的身手,肯定是行家人。”
“那他为什么要劫走姻婵?”索克鲁又问。
白孜墨摇了摇头。
“他劫了姻婵,当真往西苑的西侧去了?”索克鲁问曹彬。曹彬点了点头。索克鲁的想法和贺谦一致,他说:“西侧就是瀛台了,瀛台可万不能出事。孜墨,你赶紧增派两队捕者,去瀛台支援贺谦。”
贺谦已经带去了一队捕者,再派两队去,那么留守西华门的,就只剩下三队捕者了。“如果这时候胡客来了呢?”白孜墨不无担忧地问。
“不管胡客来不来,总之必须先保证瀛台不出事!”索克鲁清楚这两件事孰轻孰重,所以命令无比坚决。白孜墨急忙安排两队埋伏在城台上的捕者,火速朝瀛台方向赶去增援。
这两队捕者前脚刚离开西华门,一个守门禁军后脚就飞奔上了城楼,向索克鲁禀报说:“索大人,太医院医士冷德全,奉了太后之命,说要出宫办事,现在正候在城门前,不知可否放行?”
索克鲁想了想,说:“带我去看看。”他下了城台,亲自查看了冷德全的出宫令牌,问道:“这么晚了,冷先生还要急着出宫,不知是去办什么事?”
冷德全并不打算照实回答,只说是老佛爷的吩咐。
“冷先生,西华门外不安全,不如等天亮了再出宫吧。”
冷德全面露苦笑:“老佛爷的旨意,向来说一不二,说二不一,我这做奴才的,也是没有办法啊。”
索克鲁微微一笑:“那就祝冷先生办事顺利。”回头命令守门禁军开门。
西华门缓缓开启,冷德全左手拎起药箱,右手提着灯笼,脚步匆匆地出了城门。
城门刚刚关合,索克鲁等人正准备返回城台上,一个人忽然从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却是个大内侍卫,浑身上下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刺……刺客……”他伸手指向身后,神情惊恐无比。据他所言,他与三个侍卫巡逻至武英门外时,遭遇了袭击,三个同伴当场送命,只有他侥幸逃脱,奔来最近的西华门求救。
索克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