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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最后的结论,我不敢苟同。”
“无论如何,这只是陈述本阁的想法。少将军,你对‘夜枭’了解多少?……”
是阿骁和楚逢君的声音。他们在说什么?
渐渐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就像脑袋被摁在水下,耳中充满持续不断的回响。
“我只知道……姐姐……陛下他……”
阿骁在说我么?
“……尉迟采……长千金……”
听不清了,是真的听不清了。
“也,怎么搞的?你怎么提前到这儿来了?”
尉迟采猛地睁开眼,黑夜中,只见一轮豁亮的雪白光团当空悬挂,四周一片空寂。
很是熟悉的场景,嗯。
不知为何,她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已换上从前那般漫不经心的表情:
“好久不见啊,日食大爷。”
身子变得轻飘飘,双臂略一使力,她翻身坐了起来。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来时的那套T恤加牛仔裤,并非在州城里穿的古式锦袍华服。
“正太养成的游戏好不好玩呀,尉迟采?”白光左右晃了晃,日食大爷的破锣嗓四下回荡,带着揶揄的笑意:“可惜喔,你的游戏智商实在不高,游戏进程才到一半,你居然就gameover了。”
尉迟采恶寒地搓了搓手臂,“你这话啥意思?什么gameover?”
“亏我还把‘尉迟采’的身份让给你呐,”忽然间,破锣嗓换成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你居然不知道好好使用,竟然这么快就把它给玩死了,真是差劲的玩家咧。”
“……玩死了?”尉迟采摸摸脸,这才慢慢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事。
她记得她在府衙的小厨房里给天骄做汤,然后,楚逢君进来了,他捏着她的喉咙,逼迫她承认自己的身份。接着,阿骁来厨房里寻她,意外发现她被楚逢君制住,拔刀与楚逢君两相对峙,直到皇卫找来……再然后呢?她似乎不记得了。
尉迟采抬手敲敲脑袋,皱眉低喃:“到底是怎么回事?……”
“呐,尉迟采。”
女声来到她的跟前,尉迟采抬头,杏眼猛地睁圆:
“你!你是……!”
头扎一双团髻,鬓前黑发如缎。鹅蛋脸,剪水眸,两湾梨涡点在颊畔,笑靥和暖如沐春风。尉迟采瞠目结舌地与她对视半晌,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吓坏了?别说你吓坏了,起初我瞧见你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团髻女子微微一笑。
若非身上所穿的衣物全然不同,尉迟采还真要以为自己面前摆了张镜子。
“一模一样……”好半天,尉迟采才吐口气来:“日食大爷,你该不会连容貌这种东西也可以复制粘贴吧?”
“也许,我们只是凑巧长得一样啦。”团髻女子摆摆手,“你别这样紧张,我只是来和你说几句话的。”
头顶上又传来日食大爷的破嗓:“什么凑巧一样?你叫尉迟采,她也叫尉迟采。前生后世而已,你前生未做完的事,当然得让后辈接着做完呗。”
尉迟采指指眼前的团髻女子,再指指自己:“……都是‘尉迟采’?”
团髻女子苦笑起来,“对。准确的说,你的上辈子就是我。”
“敢情我上辈子还是架空的啊……”尉迟采嘴角一跳一跳的,“你、你要跟我说什么?”
团髻女子忽然拉住她的手,熟悉的杏眸中放出异样光华:
“真相。”
*****
人不见了。
被褥里还残留着一丝温热与暗香,枕上鲜红点点,触手微润。
楚逢君眉心拧得死紧。他无法想象,一个昏迷中的女人,如何能自行离开这间屋子。
然而,尉迟采当真就从榻上凭空消失了,徒留枕上的一团新鲜血迹。
“没有人从窗户进来。”尉迟骁检查过屋内的窗棂,窗户皆向内锁上,并未被破坏。窗台上落着一层灰尘,也没瞧见脚印之类的痕迹。
“……可是我们二人一直守在门前,也未见任何人进屋。”楚逢君扶着床板,弯腰往床下看去——空空如也。
她会像幼时那样往床底下藏,再让他费尽心思地寻找么?
楚逢君撇下嘴角,老半天才扯出一记无奈的笑。
“那么,方才咱们在屋外看见的那团白光……”尉迟骁拍去手上的灰,再掀了掀被褥,像是在确认尉迟采是否有留下什么线索。
“那种光,本阁也不知是由何物所发出。”太强,太亮,以至于让他们立刻冲进屋内,想要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他们发现,原本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尉迟采,不见了。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中。某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自楚相周身悄然逸出。
楚逢君闭上眼,卸去所有的防备,努力感知着这屋中每一丝微弱的气息流转。
——出来啊,尉迟采!
你这样无缘无故、无声无息地逃走,是因为害怕被我揭穿么?
以为什么将一切都藏起来,就能脱身而退了?
“楚大人!”皇卫从门外奔入,满脸慌张:“大事不好!御医在后堂柴屋内被杀!”
楚逢君只觉额际的青筋突突暴跳,一丛业火自脚底猛地直窜脑门,迫得他心胸闷痛,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
“御医被杀?”他怒极反笑,负手转过身来,扬声冷喝:“来人!给本阁盯紧了这间屋子,任何人不得进出!”
原以为有霜州师的精锐随侍在侧,这府衙的安全应能确保无虞,想不到……
“先弄走了昭仪,再杀掉诊病的御医……哼,是打定了主意让本阁找不到线索吗?”楚逢君脚下有如生风,“本阁偏不让他如愿!”
尉迟骁闷声不言,跟在楚逢君身后急急而行。
不错,那时自己已察觉到不妥,可为何没有立刻求证?
一个小小的御医,如何能有那般凛冽张狂的眼神?尉迟骁心中暗恨:分明对杀气已经那样熟稔,可他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出了差错!
“楚大人、少将军!”问讯赶来的一众皇卫已将整个现场团团包围。
浓郁的血腥气挡无可挡,自柴房内汩汩淌出。
楚逢君脚下一顿,旋身对尉迟骁道:“少将军还是先回去罢。陛下那边,有劳你照应了。”
尉迟骁迟疑了片刻,点头:“末将告退。”
接下来的场景,或许不该让他这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看见。楚逢君沉吟半晌,命人起了火把,随他进屋。
*****
丰川,夜。寒风凛冽如刀。
“谢将军,人都抓到了?”红衣男子撩起帘帐,“我家主子可都等不及了呢。”
谢忠点点头,起身:“文公子请随我来。”
这夜入右营的红衣男子正是文净。他跟在谢忠身后,轻声笑道:“那张地图倒是个好东西,给谢将军省了不少气力吧?”
“都仰赖楚相大人的过人计策,否则,我还真没地方找那些人去呢。”谢忠手执火把,绕过一排排守卫森严的营帐,直到一处新挖的土窑前。八名带刀的军士分立两侧,透过木栅门向内望去,灯光昏暗,但仍能看见每隔数步便有一名兵士把守。
“将军!”见是谢忠到来,兵士们皆抱拳行礼。
谢忠向文净略微颔首,“都在此处了。”又抬头吩咐:“把门打开。”
“是!”
土窑内的空间不甚宽敞,谢忠走先,文净跟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窑内。一路看去,把守此处的兵士皆是警戒异常,文净不由得苦笑:从与谢忠入窑时起,这儿便有许多双眼睛紧紧锁着他。
“我们赶到柚城时,已有大半蛊民被杀。活下来的这些,都算是命大吧。”谢忠一面说,一面领着文净走过拐角。再往内,空间豁然开朗,谢忠将墙头的一丛火把举高,让他看得更清楚。
这是一排牢室。
文净眸子微眯,细细数来,总共十二间,每一间的木栅门前皆有一名兵士把守。
“夜枭们行事向来干净利落。”他低声说着,与谢忠走到一扇牢室前。“我是不是该庆幸,那个若木带来的人够多呢?”
牢室内坐着三名男子,皆作灰衣灰袍打扮。文净凑得更近些,谢忠适时地递来火把,明亮的光晕落在三人脸上,映出他们的浓眉、高颧骨与黝黑的皮肤。
“果然是襄州人……相爷此计成了。”文净冷笑一声,亮开嗓音:“你们三个,都认识若木吧?”
片刻后,靠门最近的一个男人哼道:“在这里的每个人,都认识若木。”
文净略微颔首,露出满意之色:“说吧,你们待在柚城,是为了等什么人?”
闻言,三人面面相觑,似乎在犹豫什么。
“都已落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还妄想着若木会来救你们么?”文净勾唇道,“实话告诉你们,若木已经死了!半个月前,就在丰川,被一群神秘人所杀。”
三人瞳中俱是一缩,“若木被杀了?!这、这……”
“还不吐实么?”文净抱起双臂,轮廓阴柔的面庞上跃起冷笑:“若非这位将军及时赶到,否则,你们早就身首异处了。”
又是一番眼神交接,半晌,靠门的这人皱眉闭目,发出一声长叹。
“是,我们说。”他坐正了身子,仰头面对文净:“我们在等的人,是赤凤卓。”
文净眼中大震,侧首再观谢忠,亦是满面惊色。
“你是说……凤朝王?”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所谓真相,所谓回魂(1)
'更新时间' 2010…02…23 19:00:00 '字数' 3428
“赤凤卓?”尉迟采歪着脑袋,纤指点点下唇:“那是何人?”
团髻女子在她跟前坐下来,双手交叠于腿上,柳腰挺直双肩微沉,果真是大家闺秀的仪态。她眨眨美眸,柔声道:“想必秦将军应当告诉过你‘凤朝王’这个人罢?这赤凤卓,便是凤朝王的本名。”
“真相……与凤朝王有关?”
凤朝王其名赫赫,就算想不知道也难。照起居注中所写,彼时凤朝王不服麟华帝的怀柔之术,遂与之决裂。而后他策反诸位皇子失败,只得独自起兵,最终败在麟华帝手下。
她双手支着膝盖,一脸“我想不通”的表情:“可是《龙鼎起居注》上不是说,凤朝王早在麟华帝登基后的第四年就被处死了么?”
“凤朝王的确是死了,”团髻女子颔首,秀眉轻扬:“不过,他的后人与幕僚们却没有死。麟华帝以‘仁德’二字服天下,且凤朝王到底是他的弟弟,所以麟华帝处死了凤朝王一人,而放过了他的妻子幕僚。”
她顿了顿,继续道:“就是这群幕僚,他们仍旧以从前凤朝王的封地——霜州,作为凭依,笼络了一批身负异能之人,组建起一支名为‘夜枭’的刺客组织。”
尉迟采一愣:“刺客?”
“正是。这群夜枭身手过人,且眼线遍布天下。只要雇主出得起银子,无论何种危险的委托,他们都敢接……”团髻女子的视线黏在尉迟采的胸前,盯得无比专注。后者随即察觉到她的怪异眼神,赶紧抬手护胸:“……看什么?”
“嗯,这个头重脚轻的东西,是猫吗?”纤指隔空戳戳她的胸口处,指尖正好点在加菲猫的脑门前:“看起来好奇怪呢。”
……这个要怎么解释才好?尉迟采暗自苦笑:“别跑题,别跑题,现在比较奇怪的该是那群夜枭才对呀。”
“啊……抱歉,我失言了。咱们继续吧。”闻言,团髻女子芙面微红,现出羞赧歉色来,“夜枭么?自七岁那年起,我便一直在寻找一个人的下落。当时线人追查至霜州境内,当头撞上了夜枭的人。如此,我才知晓了夜枭们的存在。”
想过一阵,尉迟采慢慢觉察出一些端倪来:“你的意思是……我被夜枭盯上了?”
“你会死,正是因为夜枭以针喂毒,而此前在你茶中落毒之人,也是夜枭。”团髻女子笑得苦涩,“其实说起来,我也是被夜枭袭击而死的啊……”
“可是不对啊!我和你,我们两人与凤朝王完全没有关系,为何夜枭会对我们下手?”尉迟采抓抓脑袋,忽然眼中一亮:“……难道是有人出钱,雇用夜枭杀我们?”
团髻女子抿唇点头:“不错,应当是如此了。”
“喔……哎等等。”尉迟采秀眉皱起,缓缓伸出一根指头,“你说的真相,就是指这个?”
团髻女子杏眸晶晶亮,双手交握胸前:“对呀,就是这个。”
这叫虾米真相?!完全不得要领嘛!
尉迟采摆摆手示意stop,“等等、等等,这其中还有很多问题啊!你为何会知道这些,又为何要告诉我?最重要的是……你刚才说我——死了?”
“对呀,你是死了。”仍是温婉无害的笑容,团髻女子轻道:“要不怎么叫做gameover呢?你被那个扮作御医的夜枭毒杀,所以才被送到这个地方来的呀。”
日食大爷当空打了个呵欠,“小采啊你跟她解释这么半天,她好像不能接受诶。”
“突然被人丢来一句‘你已经死了’,鬼才能接受咧!”尉迟采挥动拳头仰天长啸,恨不得把日食大爷拖下来狠揍一顿。“那现在要怎么办啊,我死了的话,该不会得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回不去了吧?”
“活活活活。”日食大爷笑得像是抽筋,“小采是真死了,所以她得留在这里陪本大爷,至于你嘛……嗯,让本大爷考虑考虑。”
尉迟采满头黑线:难道还让我跪地高呼三声“哥,我膜拜你”吗?
“不过,现在还不是你回去的时候。”团髻女子握住她的手,勾唇笑道:“等过上一阵,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再让头顶上的那位送你回去,可好?”
“哼,小采就是想和她聊天。我不理你们了!”日食大爷鼻孔出气,自动禁言。
尉迟采哭笑不得地指指那团白光,对团髻女子道:“他会不会一个不爽,就把我从此撂在这儿了吧?”
“安心,他要是敢阻断你的如愿大计,我会替你打他的。”团髻女子亮出素白的手掌,做了一个扇耳光的姿势,“况且,若真的让你待在这里,你也不会感到开心,对不对?”
杏眸慢慢垂下,尉迟采像是挨了霜的茄子,果真沮丧起来:“……嗯。”
她想回到赤国去。
*****
刀口约长三寸,恰恰削断了喉咙,不多一分亦不少一分。
面皮被整张剥下。
尸体的手腕与脚腕处,皆有被绳索绑缚的淤紫痕迹。
家世清白,所知范围内,并无仇家。
楚逢君将从御医身上能搜集到的消息整合在一起,末了,手腕一沉,在旁侧的空白处写下他的推论:
夜枭。
只有这些杀人如麻的刺客,才能开出如此精准而残忍的伤口。有绑缚的痕迹,说明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杀人行动。再来,便是针对昭仪的……
搁下小狼毫,他闭目凝神,脑中思绪飞转。
究竟是何人呢?不惜耗费人力物力,三番两次地对尉迟采暗下杀手。起先是釜州,长千金由釜州军和恭州军一路护送至白岩岭处时,遭遇夜枭的突袭;而后长千金由秦鉴迎入翡城,相安无事了一阵子,直至他们前往霜州时再次动手。
假如那时真正的长千金已经惨遭夜枭的毒手,那么这位被秦鉴迎入宫中的长千金,则极有可能是夜枭派来假扮长千金的不轨之徒。既然他们能剥皮易容,那么要易容成长千金,则必须杀掉本尊来取皮。
可是他近距离观察过,昭仪的脸,并非易容而成。
接着,若昭仪真是夜枭,那么她会被杀的理由是——她已遭到怀疑。然而夜枭在白岩岭上,光天化日地杀人,这本就是一桩极易被察觉的事。加诸她由秦鉴迎回,那么秦鉴也应当知晓白岩岭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逢君暗叹一息:若非尉迟尚漳暗中调派人手前往釜州的行动被自己侦知,否则他大约到现在也还被蒙在鼓里。
再想想尉迟尚漳对她的态度……如此说来,昭仪是真正的长千金了?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夜枭们,为何不在长千金前往帝都的路上下手,也不在帝都内下手,非得拖延至几个月后,在霜州境内再行动呢?
“怪哉,怪哉……”
咚咚,耳中传来两记叩门声:“楚大人,夫人准备了夜宵,命婢子专程为您送来。”
夜宵,夜枭。
楚逢君抚额摇头,再使劲抹了把脸,扬声应道:“进来吧。”
刺史府的小婢皆是红袄粉裙,直衬得一张脸庞素净可爱。她偷偷抬眼,正瞧见一抹玄青色的身影自阁中款步而来,通身咄咄逼人的贵气,端的是风流俊雅,无可挑剔。
“楚大人,夫人亲手为您做了莲子羹。”怯生生地捧起玉碗,俏脸红晕如醉。
只一眼就能掠走她的心魄,眼前这男子无一处不是她所喜爱的。
楚逢君的心思显然不在食物上头,更未注意到小婢少女的粉红心思,只是淡淡应道:“知道了,你搁在桌上便是。”
他径自走到窗前,伸手将窗杆支起。天色早已漆黑一片,夜风森冷刺骨,他迎着风的来向深深呼吸。总觉得心里憋着什么难以言明的古怪情绪,所以要吹吹冷风,勉力平复下胸中躁动的热息。
……不错,短短数日间,那些身负霜州动乱之秘密的人,依次死于非命或是无由失踪,无一幸免。无论是若木,昭仪,还是那些死在半道上的叛军头目。
“楚大人?”小婢在身后试探着轻唤一声,“莲子羹要趁热吃,凉了伤胃……”
“要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