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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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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轻女子侧头又看到了起身走过来的阿宁,连忙再颔首道:“小郡主。”

    阿宁虽未封爵,但因着其母亲是建恒帝最为喜欢的孙女绮阳郡主,其父亲又是当朝最受建恒帝倚重的锦衣卫指挥使韩振,身份贵重,如此之下,宫人们便以小郡主尊称,因着帝后也默许,这称呼便流传开来。

    当阿宁点头应声之时,女子再看向身旁的谢疏南时,却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了。

    “这是长孙妃的侄女,谢昀谢大人的嫡女。”

    阿宁似乎是察觉到女子的为难,便高兴地挽着阿南的手介绍了一番。

    就在此时,眼前恭敬的女子几乎是不自主地身子一僵,抬头看过去时,眸中有些惊滞,待慌张的垂首时,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愿想起的事情一般,努力的将局促与害怕压制下去。

    “你是乾和宫的人?”

    看着女子的装束,萧纬开口问话,女子闻言当即抑制住心内的慌张,勉强平静道:“回王爷,奴婢等是东暖阁外伺候的人。”

    萧纬闻言点头,陛下信道,除了一个徐女官破例可以入东暖阁近身伺候以外,其余的宫娥皆只能在外当值,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这是摘来泡茶的?”

    看到萧纬目光落在竹篮中的白菊中,女子连忙恭敬道:“回王爷,近日太医说陛下虚火旺盛,徐女官便命奴婢等采摘些为陛下泡茶,以作清火之用。”

    萧纬闻言点头,随即道:“那你们去吧。”

    听到这个声音,女子几乎是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连忙屈身行礼退了下去。

    “我们也该回去了。”

    听到萧纬侧身所说的话,阿宁与阿南皆点了点头,一行便朝回走,就在此时,怀珠却察觉到绿鬟停在原地,没有丝毫走的意思。

    诧异间,她转身看去,却见绿鬟盯着那女子匆匆远去的背影,似是走了神。

    “怎么了?”

    骤然听得问话,绿鬟微微一怔,回头间看到怀珠随和的模样,眉间的纠结仍旧没有平缓,只是努力回忆着什么般,有些头疼。

    “我总觉得,方才那女子有些眼熟,似乎曾在哪儿见过,可如何想,也想不起来。”

    怀珠闻言看过去,只见那女子已然不见,不由笑着拉着绿鬟一边跟上萧纬一行一边道:“你偶有随谢夫人入宫,与这宫里的人打个照面岂不是正常?”

    绿鬟闻言本能地摇头道:“不,不是在宫里,应是在别处”

    想到此,绿鬟的眉间纠结的更甚,可任她如何努力,记忆却是如一团乱麻,没有半点头绪来。

    怀珠笑着道:“好了,走了,一会子小王爷他们都走远了,说不定是你记岔了。”

    绿鬟见此,也只得随同怀珠前行,却还是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分外懊恼。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外戚之祸

    皎洁的月光如乳白色的薄纱落下,在瓦檐宫殿之上落下淡淡的一层,恬静而安详。

    顾砚龄替萧译解下外衫,自然地整理好便要转身搭到楠木施上,却是被萧译握住了手,从她手中抽走衣服道:“这些事情,我自己来便好。”

    话音一落,萧译便朝楠木施走去,顾砚龄看着那个温柔的背影,不由唇边抿笑道:“我叫绛朱煮了点粥,你尝尝。”

    萧译闻声走过来,落座在顾砚龄一桌之隔的位置,下一刻,绛朱便端着粥走了过来,替萧译盛了一碗。

    “闻着香味便知道好了。”

    萧译说着话便将小碗端在手中,搅了搅先尝了一口,抬眸间看着对面的人看着自己,便出声道:“你不尝尝?”

    “我已经吃过了,这是留给你的,这些天你总是为了朝堂之事忙的晚归,总要垫垫肚子。”

    萧译闻声将瓷勺放下,眸中浮上歉意道:“这些日子没能陪你和阿诺,安乐”

    “你知道我不是怨怼你。”

    话音还未落,对面的人便温柔含笑,舀起一勺粥递到萧译嘴边。

    萧译闻言眸中温柔,顺而将那勺粥吃到嘴边,享受的咀嚼,似是极为回味。

    “待到这阵忙完了,我们便带着阿诺和安乐去京郊骑马。”

    顾砚龄含笑应了,下一刻萧译便又舀了一勺粥凑到她的嘴边,目光含着笑意的示意着。

    看着他久违的孩子模样,顾砚龄笑着含了。

    “如何?”

    听到萧译的问话,顾砚龄唇角勾起,撑着下颌好整以暇道:“甜的。”

    就在萧译眸中浮笑时,便听到一个玉铃般的声音响起,掀开帘便撒娇道:“我也要父亲喂。”

    听到这个声音,顾砚龄转而看过去,一看到俏丽的女儿伶俐的笑着,不由脸上一热,嗔怪地看了萧译一眼。

    “绛朱姑姑,你做的明明是肉粥,怎么是甜的?”

    安乐郡主笑着趴进萧译的怀中,依赖地环住父亲的手,话虽是朝绛朱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却是笑着看着眼前自己的母亲。

    “你呀,越来越胆大了”

    萧译既无奈又宠溺地看向怀中的小女儿,随即佯装说教道:“进来既不通报,也不给你母亲请安。”

    眼见着小丫头还赖着不走,萧译没有办法地看向一旁,却见对面的顾砚龄含笑看着他,看好戏般不说话。

    “安乐”

    身后适时响起萧纬温和的声音,怀中的人偏过头,一看到哥哥提醒的目光,虽是不舍,却还是规规矩矩地站起身来,退到哥哥的身边。

    “儿臣给父亲,母亲请安。”

    眼前一双儿女一向孝顺,每日晨昏定省,必要来请了安才回去安歇,已然成了习惯。

    见那个机灵鬼一般的小女儿仍旧那般听萧纬这个兄长的话,顾砚龄与萧译相视一笑,随即唤了起。

    刚站好,萧纬便看到自己的幼妹又黏到母亲身边,坐在炕沿儿上,挽住母亲的手道:“听哥哥说,今日舅舅的女儿阿南来了”

    顾砚龄看着手边的女儿,含笑应了,随即出声道:“你这风寒刚好,我便没让人去唤你,让你好好休息,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小姑娘闻言乖顺地点了点头,随即仰头有些遗憾道:“安乐早就想见见阿南了,好不容易今日阿南来了,我却是没见到”

    顾砚龄温柔地拢了拢小女孩儿耳边的发丝道:“以后机会多,若你能说动阿南,便请你的阿南妹妹进宫陪你读书好了。”

    小女孩儿闻言眸中亮晶晶的,想着日后有了伴,当即扬起笑脸道:“好,下次阿南妹妹来,我便亲自请她陪我读书。”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也下去歇息罢。”

    听到父亲出声,安乐从顾砚龄怀中缓缓离开,与兄长一同行下礼。

    待到二人转身间,萧纬便温和道:“我先送你回去。”

    安乐一听,顿时高兴地应了,随即挽住兄长的手,转而伶俐地朝萧译与顾砚龄眨了眨眼睛。

    “听说过几日元章表叔邀哥哥一起去马场骑马,带上我一起去好不好。”

    看着身旁幼妹巴巴儿的眼神,萧纬无奈却又难掩宠溺道:“好,不过你得听话,小心些,马虽性子温顺,却也有烈的时候。”

    安乐闻言当即连连点头,极为乖巧道:“好,我什么都听哥哥的。”

    两个孩子的声音渐行渐远,萧译笑着摇了摇头,却见身边的人有些若有所思。

    “怎么了?”

    听到萧译的声音,顾砚龄偏头过去,看到萧译问询的目光,唇角虽依然含笑,却多了几分认真。

    “今日我看了阿南便喜欢,你可记得阿南出生时,我与你说的悄悄话?”

    萧译闻言唇角缓和道:“你是说阿诺与阿南定亲之事?”

    “你觉得,如何”

    看着顾砚龄等候的眸子,萧译探手覆上顾砚龄的手道:“你觉得好,自然是好,我相信你的选择,再者,陈郡谢家与崔家,一个清明,一个忠正,他们的后人我自然放心。”

    感受到萧译对自己全然的信任,顾砚龄心中满是温暖,在这段婚事的选择中,固然她也看中了阿南的品性。

    可更多,更不能为人道的,是她想补偿前一世的遗憾,或者说,是对谢昀的愧疚。

    前世谢昀为她劳累而死,孑然一身,即便是倾尽这两世,她也还不得。

    于她心中,谢昀的后人,不是等闲之人可以娶的。

    她希望能够促成这一段儿女的婚事,她相信自己的儿子,自然是一个能珍惜阿南,对阿南好一辈子的良人,而她是阿南的姑母,日后若是做了阿南的婆婆,自然也会千般万般的待阿南如女儿般,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如此即使是百年之后,他们都不在了,有阿诺替他们守护阿南总是好的。

    女儿不同男儿,婚事便是第二重生命。

    她希望阿南这一生能如阿诺,安乐一般,平安,幸福。

    而她也相信,日后若阿诺坐上这九五至尊的位子,也只有阿南,才有资格站在阿诺的身边,替她,替萧译,陪伴阿诺一辈子。

    她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私心,可人这一辈子,总要为自己的私心活一回。

    “不过婚事总是儿女的事,日后也要看看阿诺,若两个孩子有缘,便是我们挡也挡不住的。”

    听到萧译的话,顾砚龄点了点头,随即启唇道:“你说的对。”

    萧译含笑点了头,随即又想起什么来,笑意微微散了几分。

    “今日冯维来,说了一事。”

    顾砚龄闻声看过去,便见萧译神色渐渐认真起来。

    “今日有言官向陛下上奏,只道谢昀是世家出身,又是皇亲国戚,如今风头渐盛,要陛下小心霍光之祸。”

    话音一落,顾砚龄眸中一顿,心下渐渐沉下。

    如今外戚中,最为显眼的便是顾家与谢家。

    正因为此,如今在鞑靼战事上,皇帝越发有意培养冀州总兵郑文,此人英勇善战,文人出身,倒是礼贤下士,丝毫没有得意之色,劲头与从前的顾子涵一般。

    战事上,皇帝以郑文牵制顾家。如今,是又要防谢家了?

    “不知陛下去西苑听那归元道人说了什么,回了乾和宫便召了徐女官。”

    顾砚龄闻言眉间一蹙,不由出声道:“做什么?”

    萧译声音低沉了几分,随即道:“欲将徐女官许给谢昀为妾。”

    顾砚龄闻声眸中一冷,顿时心下不喜。

    皇帝这是打算以身边人做眼线,塞入谢府。

    看来,这个归元道人也不只是一个会炼炼丹药的人而已。

第三百一十四章 狡计

    这一夜月光掩入了云层之中,只能看到隐隐的光晕,即便是夜里,寻不到百花的芳影,却也能闻到那淡淡的花香,此刻在乾和宫宫女歇息的西北角,已是寂静下来,远远地,一个女子的身影从远处的游廊处渐渐走近,游廊两边瓦檐下悬着的宫灯随风轻轻飘动,洒下了一地光芒,影影绰绰间,便能看到女子那张清秀而并不出众的脸。

    直到了一间屋前,杏春似乎有些疲倦地以手揉了揉脖颈后,转头间,便瞧着两边的屋子都还熄着灯,这才想起,今夜左右两边住着的宫女都要值守。呵欠间,杏春支手轻捂了嘴,缓缓推开了眼前的房门,待到门“吱呀”一声打开时,她骤然想起什么来,身形一僵,手中的动作顿在那儿,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扇门。

    若未记错,每每出门时,她都锁了门,这门如何是开着的?

    几乎是本能地,杏春朝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要走,而当她刚迈开步子,眼前沉沉的身影便如山一般,将她与逃离的路隔离开来。

    只见两名内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中看似带着几分客气,说出的话,却是没有听不出半点语气。

    “杏春姑娘,进屋罢。”

    杏春紧张而惶恐地朝后退,一不留神猛地撞到了身后的房门上,不由痛哼出声,看着眼前那两个体型高大的内侍她便知道,今日逃是逃不得了。

    转身间,看着半掩的房门,她的一双手已经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原本胆小的她此刻更是心乱如麻,她不知道,里面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走罢”

    听到后面有些不耐烦的语气,杏春的手猛地一抖,随即试探地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将门推开,几乎是颤抖着步子走了进去。

    里面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而当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再一次被关上,杏春顿觉得毛骨悚然,在两名内侍冷冷盯着的目光下,她朝着隐隐亮灯的里屋走进去,当软帘轻轻被她颤抖的双手掀开,高坐在上的那个人出现在她的眼前之时,她手中一僵,软帘险些落下。

    可就在这一刻,身后那两名内侍再没有耐性,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将她推进去,趔趄之下,她颤抖的软在地上,再抬起头时,便看着上座的女子依然如人前般气度华然,就那样左手支在案上,手中漫不经心地以银签拨弄烛芯,虽未说一句话,空气中的沉默却如同一张密集而幽暗的网将她一点一点包围,慑的她只能低头,恨不能现在便消失在这里。

    “你就是杏春?”

    上座传来了女子淡然而没有丝毫语气的声音,杏春颤抖地抬头,便见女子端庄而美丽的侧颜在烛火的光晕下影影绰绰,说话间并没有转过头来,仿佛沉浸在手中的玩物中。

    “奴婢,奴婢杏春给长孙妃请安”

    察觉到下面的人卑微如尘地将头深深埋在地上,不敢抬头,顾砚龄的唇角轻轻勾起,随性地将手中那根银签子撂在案上,只听得细微地碰撞声响起,却是更让杏春的后脊升起一阵寒意。

    “你可知,今日我寻你做什么?”

    女子的声音携着七分淡然,三分随意,却丝毫没让跪在那儿的杏春放松,只见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颤抖,勉强回答道:“奴婢不知”

    上座的顾砚龄闻言似是好笑,又似是惋惜地摇了摇头,语中漫不经心道:“我喜欢聪明人,看来你不是”

    听到这一句,杏春的心里顿时敲起了警钟。

    而下一刻,她便听到上面再一次响起了声音,却仿佛是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开,让她几乎一瞬间,便抖如筛糠,不能自己。

    “一个小小的宫女,如何能与当朝骁勇伯夫人卫氏相识的”

    最后三个字被顾砚龄刻意咬在齿间,杏春的脑中轰然,脸色白的难看极了,即便反应如此异常,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颤抖地伏首道:“奴婢不明白长孙妃的意思。”

    看着下面那个做着垂死挣扎的人,顾砚龄不由有些觉得好笑,她实在不知,徐成君怎会蠢笨到用这样天真的人?

    “当年你随徐女官前往兵部尚书崔府吊唁之时,私下与骁勇伯的夫人卫氏去了崔尚书的书房,你倒与我说说?作为府外的女眷,你们去那书房是做什么?”

    听到这里,杏春再也佯装不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一般,全身僵硬而不能动弹,只能惊恐地看着上座的顾砚龄优雅地搭着绛朱的手起身,居高临下地走下来,直到了她的面前,才缓缓用低而轻缓的声音道:“是去拿一样东西?还是去添一样东西?”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杏春当即颤抖地扑在地上,说话都是断断续续地哆嗦道:“奴,奴婢不敢,奴婢没有,望长孙妃明察”

    “明察。”

    顾砚龄耐人寻味的念出这两个字来,随即伸手间,从醅碧手中接过几张轻飘飘却写满字的纸,松手间,便悠悠落在杏春的面前,当杏春颤颤巍巍看过去,便听得顾砚龄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却是冰冷而淡漠。

    “这是卫氏招认后亲笔所写,当年你们二人胆敢将通敌的信件放入崔尚书的书房之中,陷害朝廷命官,你教我如何明察?”

    杏春听得此话,当即深吸一口气,瞳孔因为害怕而微扩,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瞬间便如催命符一般,逼得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既然你不愿与我说,那便去东辑事厂,与他们说去罢。”

    话音一落,顾砚龄微微抬眸,身后那两名冷面内侍当即上前,将那杏春如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般,朝外冷冷的拖去。

    六宫的宫人,不论犯了何错,皆会被送去东辑事厂,在那里,刑具虽未有北镇抚司般花样繁多,但想要撬开一张死人的嘴,却是不难的。可若是活人进去,只怕也只有躺着出来的路了。

    杏春一听得此话,当即本能地挣扎,可那两名内侍力气极大,哪里容得她,撕扯间,杏春吃痛出声,即便头发松散如疯妇,却仍旧没有挣脱分毫,感受到自己在地上被无情地拖行,已然要出了屋子,杏春惊恐地头皮都一阵阵泛麻,后脊的凉意已经全然将她包围。

    “是奴婢,是奴婢,求长孙妃饶了奴婢罢,奴婢再也不敢了”

    此话一出,周围都寂静下来,那两名强拖的内侍也冷冷的丢开手,顾砚龄淡漠地站在那儿,看着门口处那个狼狈瑟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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