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二楼的陈设极为豪华,尽显大贵族后裔的本色,地上铺着会有八宝图的羊毛地毯,两边全是明晃晃的不知是铜制还是黄金制成的壁橱,壁橱中间供着一尊佛像,佛像前挂着一根白色丝绸的哈达。拉巴叫人去给我们上酥油茶,又连声招呼我们随便坐。
我知道藏族的规矩礼仪大,不敢造次,跟着许之午在一排有点类似于沙发,但是比沙发豪华漂亮得多的东西上坐下。
许之午像是炫耀自家的宝贝一样,得意的指着我们的坐垫和靠垫,道:“这些东西,现在全拉萨只怕都找不到第二家有了。全是以前大贵族家里手工缝制的。拉巴费了好大力气才找来的。”
我不懂手工不手工的,只觉得这满屋的红黄蓝绿黑搭配得十分热闹和谐。
许之午三言两语说完,不再纠缠屋里摆设的话题,催拉巴赶快把好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
拉巴犹豫了下,看了看我,有些不确定的道:“现在拿出来?”显然是顾忌我。
许之午道:“小罗就是我给你说起过是那位有奇遇的人,不是外人,你拿出让我赶快开开眼界。”
拉巴不是很放心的又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还是转身去里屋拿东西。
“我要不要还是回避下。”我也觉得自己跟来有些唐突了,于是道。
许之午端起面前的酥油茶喝了一口,道:“不用不用,本来就是想让你看看的。”他喝酥油茶十分专业,尽管拉巴没在场,但还是按规矩用右手无名指在茶碗中沾少许茶,手指举起,在空中弹洒三次,然后轻轻吹开茶表面的浮油,然后不疾不徐的小口啜饮。喝到一半左右,就停下来,等主人拉巴添上新茶。
我怀疑他就是因为这么精通藏族礼仪和规矩才能和拉巴成为好朋友的,不然一个冒失而不动规矩的人,拉巴不可能随便就把宝贝给他看。不过猜归猜,我还是也学着许之午的样子喝了几口酥油茶,这是对主人的尊敬。
拉巴进屋去了有一些时间,我正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个黄布包着的东西出来了。“之午你看。”他还没坐下来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黄布,道,“金眼银珠。”
许之午双手恭敬的接过来,低声惊呼:“果真是!”
我一看,只见那黄布包着一尊约莫一尺高,金光灿灿的佛像。佛像头戴化佛宝冠,双手合十,跌坐于兽座莲台上。最为奇特的是佛面面部。两眼之间的额头正中一只纵目,眼珠被金色的面部衬得银光铮亮,炯炯有神。
我被眼前这尊精美的艺术品震撼住了,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惊动了这尊安详的佛。
拉巴轻手轻脚的过来给我们把酥油茶续上,道:“看出来了吧,货真价实的金眼银珠。”
许之午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家的东西,到底还是回来了。”
第三章 大贵族旧物
许之午这一叹,拉巴也跟着黯然了下来。他默默的给自己倒了一碗酥油茶,轻轻的喝了一口,跟着也长叹一声。
气氛顿时变得伤感起来,我不便随意插话,只得暗自揣测,这金眼银珠好像还是拉巴家的旧物,听口气好像流落在外,现在又回到他手里了。只是——这金眼银珠,它和古格银眼有什么关系?难道都是银子做的眼珠?
沉默了一会,拉巴才道:“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想着再要回来的东西呢。何况这还是进贡给皇帝的东西。”
进贡给皇帝的东西!我听到这话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难怪这么流光溢彩精美无双,原来是贡品。只是又何以流落到民间,而且还是流落回它本身的主人手里呢?这倒有些奇怪了。
许之午感叹了几句,仍旧将金眼银珠仔细包裹好,双手还给拉巴。然后道:“你收好,我确定了是这个东西,心里有数就行了。”
拉巴接过来起身朝内室走去。许之午突然没头没脑的问我:“你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进贡给皇帝的吗?”
我愕然的摇摇头,许之午神秘兮兮的道:“当初是拉巴的爷爷叫驻藏大臣升泰带到北京去敬献给老佛爷的……你也许要说,皇宫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哪里还稀罕这么个事物。”
我连忙道:“不不,我认为这是个极好的宝贝。”
谈话间,拉巴从内室出来了,再次给我们添上酥油茶,又问许之午我们在聊什么。
许之午道:“聊你那个宝贝。”
拉巴摆摆手道:“什么宝贝,不都是献出去的东西还被人扔到垃圾桶的玩意嘛。”言下十分黯然。
许之午正色道:“拉巴,你想哪里去了。这样工艺的金眼银珠普天之下,有谁可以再找到第二个?普天之下谁除了你拉巴家的人能找到古格王朝的匠人以外,还有谁能再找到?”
许之午这两句话果然管用,拉巴立即变得高兴起来,“哈哈”的笑了两声,道:“倒没你说得那么神奇,不过是当年一个古格工匠飞传人刚好流落到我家做农奴罢了。可惜他只会做银眼,其他工艺不会,只能勉强做这么个不能见人的金眼银珠。不然的话,倒可以做个真正的古格银眼出来。”
他们说话,没有我插话的余地,我也就乖乖的听着,不过好歹也总算弄明白了,原来这金眼银珠乃是拉巴家一个古格匠人做的佛像,古格银眼本就珍贵至极,他虽然不能完全做成一模一样的古格银眼,但这金眼银珠凭着已经完全失传的“银珠”的技艺也足以独步天下了。
许之午又恭维了拉巴两句,无非是说他了不起一类的云云。拉巴受用之极,又陆续扯了些当年农奴里那些能工巧匠的事情,说那古格匠人只会做银眼珠,其他还全靠他自己的其他农奴做好的。
闲聊了一会,拉巴这才想起我,再也不扯金眼银珠的事,转而问道:“小罗兄弟,听说之午说你见过没脸的魔鬼,是吗?”
我点点头:“是。”
他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不无担忧的道:“看来我们藏族人民逃不出这个劫难了。”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严重的话来,呆了呆,安慰他道:“也许没那么严重吧,而且……”我本想说而且无面已经死了,可是话到嘴边,想起那个清朝官员也是无面,硬是给的把话打住。而且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许之午接过去道:“拉巴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一些线索了。这个金眼银珠也有些眉目,慢慢来,我们总有办法的。”
拉巴掏出烟猛吸了几口,叹道:“如果是上天惩罚我们,没脸的魔鬼出现预示着地狱之门打开,单凭你我之力,怎么可能逆天而行,消除灾难。”
许之午又道:“拉巴,你不能这么消极。我是这么想的……我怀疑金眼银珠根本就没出过拉萨,所以它辗转流落这么多年,都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到你手里。这和没脸的魔鬼有很大的关系。”
我听得糊涂了,许之午突然将金眼银珠和无面扯上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拉巴接过许之午的话,道:“我只知道没脸的魔鬼一出世,我们高原上的人民便要遭受灾难。至于你说的金眼银珠和没脸的魔鬼有关系,这个我没听说过。”
许之午:“拉巴,你要相信我。我家三代人都在研究这件事,现在已经很有些眉目了。没脸的魔鬼也许没你们想象的那么恐怖,而且……而且,总之你相信我就是,我们总有办法的。”说到这里,他转脸同我道,“对吧,小罗?”
我茫然的点点头,其实根本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
拉巴自听到“没脸的魔鬼”这几个字以后,一直郁郁寡欢,我们聊了几句,他也有些心不在焉的。许之午安慰了他几句,也不管用,他只管猛吸烟,又唉声叹气的。
没办法,许之午便把话题扯开,拉他闲聊。拉巴勉强附和几句,心情依旧低落。
瞎扯几句之后,许之午只得和我向拉巴告辞。拉巴不住的挽留我们,又是道歉说自己只管想不好的事情去了,怠慢了我们,客气不行。弄得我们都不好意思起来。如此半天,我们总算还是走了。
许之午问我是先回医院呢,还是开车转转,顺便找个清静的地方,两人聊聊。自然是聊了,我现在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呢。
许之午对拉萨好像十分熟悉,轻车熟路的离开拉巴的店面,驾车往前直走到宇拓路一家藏族茶餐厅里,叫了一个清静的小包间坐下。
“小罗,其实我带你去见拉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一直不相信没脸的魔鬼真的出现了,我告诉过他关于你的事,他说要是真的能见到你,那么就告诉我一个关于没脸的魔鬼的秘密——这个,你不会怪我吧?”许之午一坐下就连忙说出这番话。
我倒觉得没什么怪不怪的,笑笑,道:“没事。”
许之午看了看我,见我真的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又道:“当然拉巴还没告诉我。我现在对他的秘密暂时没有兴趣。要你见拉巴,也是有原因的。那个金眼银珠,和古格银眼是一个路数。想必你也知道那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但它竟能在拉萨出现,我总有个预感,这东西其实根本就没离开拉萨一步……你认为呢?”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讶异的道,“我怎么认为?”
许之午点点头,“是啊,你怎么看?”
我直接摇头,道:“说实话,我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的,没弄明白。”
许之午苦笑道:“也是,都怪我,太着急了,什么都没给你讲清楚。我这么来给你说吧。我目前有两个怀疑。一是替拉巴家族带金眼银珠的升泰根本就没有回到北京,还有就是,没脸的魔鬼和升泰有关系。因为我爷爷年轻的时候,误打误撞的跟随了一个德国考察队进藏。那伙德国人和升泰打过交道,还一度想利用升泰去找没脸的魔鬼,结果碰了升泰的一顿软钉子。但是那伙德国人很明确的告诉过我爷爷,升泰有自己的小算盘,也同样在找没脸的魔鬼。”
我还是有些糊涂,道:“这些和金眼银珠有什么关系?”
许之午故作高深的笑了笑,道:“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当然没有直接关系。不过,朝廷里连老佛爷都怕洋人,他升泰区区一个驻藏大臣,再怎么样也不敢直接得罪德国人吧。所以呢德国人就三五不时的带上我爷爷去软磨硬泡的,想让升泰帮忙。时间一久,我爷爷就和升泰也熟络起来。恰好那个时候,拉萨的葛伦政府集团之间出现了矛盾,拉巴的爷爷,就是布达拉宫的那个大管家也被卷入其中,他想得到清廷的支持,于是就辗转的找到我爷爷,请我爷爷想法让升泰同意帮忙把这金眼银珠进献给皇帝……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和拉巴那么熟了吧。我们是世交。”
我依旧是糊涂的,他说了半天仍然没得要领,于是问道:“你不是说金眼银珠和没脸的魔鬼有关系吗?”
许之午不疾不徐的抽了口烟,又喝了口茶,才道:“我怀疑没脸的魔鬼和金眼银珠是有关系的,只是十分怀疑……不确定。因为当年我爷爷在和升泰来往的过程隐约得知,升泰表面上是驻藏大臣,其实他另外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寻找转世秘密的钦差大臣。清政府当时内忧外患,西藏也纷乱动荡,清政府无力控制局面,就想利用转世这事来扭转整个西藏局势。而升泰到了西藏之后根本没有去控制那些所谓的转世灵通,姑且不论他有没有那个实力去控制……他一到西藏,首先打听的就是没脸的魔鬼,四下派人出去打听此事……”
我有些着急了,这人说起话来怎么跑题这么严重,不是问他金眼银珠的事和无面的关系吗?怎么又扯这么远。“说了这么多,这和金眼银珠有什么关系?”我强忍住想掐死他的冲动,问道。
第四章 扎不让村的尼琼
许之午略带嗔怪的看着我,道:“小罗,你听我慢慢讲……不要着急。我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你讲清楚,你听半天也是听不懂的。”说完又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无奈,只得道:“那……你继续。”
许之午拉开窗帘,露出外面懒得耀眼的天,他有些陶醉的看着窗外,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有些自嘲的道:“你看我,又扯远了。”
我笑笑,喝了口水,没说话,等他继续说下文。
许之午:“小罗。我之所以说金眼银珠和没脸的魔鬼有关系,那是因为这个金眼银珠本来应该在北京皇宫里出现的。当年我爷爷可是亲眼看到升泰把它收起来的。就算清朝败落,它要流落到民间,那也不该在拉萨现世。但是……你知道吗?拉巴收到这个金眼银珠的时候,居然在一个藏民家里珍藏了一百多年。你算算时间,升泰去世不是一八九二年吗?到现在是不是刚好一百多年?”
我一惊,忍不住插话道:“你的意思是,升泰根本就没有把这东西带回北京?”
不料许之午却摇了摇头,道:“不,不是他没有带回北京。而是我认为他根本就没有回北京。升泰死后,不还有个武官以身殉主了吗?我怀疑这其中有猫腻,也许他……算了,这是大事,我不敢随便乱说。总之你要相信我,金眼银珠肯定是和没脸的魔鬼有关系的,而且……”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显然是不愿意再说下去,话锋一转,道:“直到你遇到没脸的魔鬼之前,藏区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出现过这个东西了。”
“不对!”我想起无面王伟澄来,于是道,“以前也出现过的,也在强巴恪山里出现过。”
许之午大奇,道:“哦?竟有这样的事?”说罢又低声自语,“看来我还想得太简单了。”
其实许之午对升泰的怀疑,我几乎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他,他的猜想是对的。但是,我总觉得这事应该跟卓玛央金商量一下,她同意我把这事外传,我才能告诉许之午。
许之午面色渐渐有些凝重,“小罗,看来我猜错了。有些事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看来清政府是早有预谋的。”
当然是有预谋的,不然那山洞里怎么会出现那么多的汉兵棺材,匆忙间怎么会有一路上设置了那么多的僵尸以及那些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清兵尸体。
我自己想着想着就走神了。许之午连叫了我两声,我才注意到。“小罗,我们必须去那个收藏金眼银珠的藏民家里一趟。这对于我的研究非常重要,请你务必陪我走一趟。”
“我——”我有些讶异,疑惑的问,“我陪你去?”
许之午诚恳的看着我:“是,也许只有你能帮我。我家祖辈三代人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反正开车去也不远,你说是吧?”
“等我考虑一下再说。”我有些犹豫,这一去又不知道要卷入到什么东西里面。可是,自己又对清史特别感兴趣,要是棺材里那个清朝官员真是升泰的话,他肯定是带着惊天的大秘密死去的,而且死前肯定异常慌乱,不然怎么会把金眼银珠这样珍贵的宝物遗落在藏民手里……这样一想,更加勾起了内心的好奇心。算了,反正现在暂时也是闲着的,就暂时随他去看看也好。
于是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许之午的要求。他喜出望外,激动得双手握住我的手,使劲的晃了晃,道:“那再好不过了。我们马上去阿里扎达县的扎不让村。”
……
到达扎达县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按我的意思,就顺便在县城里过一夜好了。毕竟扎不让村离县城还有些距离。但许之午非常急切的想要找到那户藏民,坚持要赶过去。
开往扎不让村的路上,许之午问我:“小罗,你知道扎不让村是什么地方吗?”
我理所当然的道:“不就是你想见的那个藏民就住在那里吗?”
许之午神秘的笑了笑,道:“也可以这么说,但是……难道你不知道它也是古格王朝的遗址所在吗?”
“什么?”要不是坐在车里,我差点跳了起来,“古格遗址就在那里?!你怎么不早说。”
前面一个急转弯,许之午连打了两把方向盘,待车驶过了这个弯,才极其无辜的说:“我本以为你知道的……结果一路上看你说话,才发现你不知道,所以才……”
我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十分迫切的想看到这个和玛雅文明一样突然消失了的国度的遗址。才到西藏的时候,听人说起过古格王朝的神奇,对它神往不已。但一直苦于没有时间去拜访,也不知道它具体的地址,只知道在阿里。没想到现在,居然马上就可以看到它了。
“开快点,开快点。快开。”我满心激动,迫切的想快点到达,不住的催促许之午。
许之午的越野车性能极好,在从扎达县到扎不让村破破烂烂的公路上居然也行驶如飞,天还没黑,我们居然就到了扎不让村。昏暗中一坐不高的山岗矗立在村中,旁边十几户零星散落的人家,透出一些昏黄模糊的灯光。整个村子上空都笼罩着一种不能言说的悲凉和沧桑。
我们的车子一驶进村,就有狗开始叫起来。许之午在车上给拉巴打电话:“拉巴,我到扎不让村了……嗯……对,就在村子的路边上,你让那个收藏金眼银珠的朋友出来接我们一下……对,我是和小罗一起的……嗯……我知道,知道……你放心。好,谢谢……嗯……再见。”
打完电话,许之午指着那个矗立的山岗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