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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了推她,“又哭又笑的,什么样儿啊?”
她横了我一眼道:“我看你喜欢那孩子喜欢得紧,什么时候,你也给我添个小外甥呢?”
我推开她,“真是的,本来好心劝你,却被你打趣,我真真是好人难做啊。”
“行了,大好人。”她拉住我的手,又道,“对了,我给玎宁写了封信,你一会儿让小青跟我去拿吧。”
“嗯,”我点点头, “好,那一会儿我便让小青跟你去。记得凌云说要是写信就交给红叶,改天我想办法给她带去。”
“出来这么一大会儿了,也该回了。”她对我道。
我对她摇摇头,道:“我不想回去,你先回吧。”
“你呀,”她对我摇摇头,“既然你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就先回去吧,或者四处转转也比待在那里舒服些。”
“这,好么?”虽然不喜欢,但我想着至少我要通禀一声之后方可以退席的吧。
芙蓉笑道:“这会儿没人理会你的,我跟太后通禀一声你就直接回了吧,礼也到了,人也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我点点头,道:“那你快些把信写了,交给小青,然后你再把她送到门口,咱们再见。”
芙蓉想了想,道:“嗯,也好。那我这就回了。”
刚走几步,却停下脚步,俯身捡起我的帕子,打扑几下,“还把你帕子弄脏了,改天我做一个新的还你。”
笑着接过手帕,看了看,才知道帕子上不小心沾染上了凤仙花汁,对她摇摇头,“走你的就是,这是早上不小心粘上的。”
待得芙蓉走远,看着帕子上的红点,怕是洗不掉了,仔细瞧着那依旧生动的萤火虫,心里蓦地一沉,没来由地仿佛缺失了一大块。
绣这帕子的时候,记得他曾问我要过荷包,后来想着绣的,可是,谁曾想才过几日,一切便覆水难收。这帕子早已用旧,荷包也不再绣起……
怔怔地想了半晌,沿着宁和宫一路走来,路是这般熟悉,一切都是熟悉的,只是我的心境仿佛不同。好容易离开了这里,却又不得不又一次回来,今日面对那些仿佛戴着面具的熟悉脸孔,只是不知面具背后人心又是怎样的呢。而我,是否也同样像戴着面具的呢?
我不喜欢这里,可,我还要来这里——这,是否也是我的面具?
夜色正浓,小径上疏离的树影恰恰遮挡了清冷的月光,这夜里的宫,竟是这样的静谧、肃穆,微风吹过,池塘中的月影微微起伏,我怔怔地看着水中的月影,有些失神。忽然间,水边的树枝跌落池中,月影顿时碎了开来,随着水面一波波荡开。
第一百零二章·进宫(下)(4)
回过神来,看着对面的亭子,恍惚间,觉得眼熟,再细看时,才知道那里就是忆月阁。
脚步随心,终是踏了进来。看着一切稔熟的景致那间亭子,那间书房,一切如旧,不觉心下一晃。
忽然间,书房前竟然亮起了烛光,一个身影随着进去,蓦然一惊,仔细看着,书房里的灯火渐渐明了起来。
不及思索,匆匆地走向书房,猛地推开门,看清那个人时,心中一沉。
“王妃!”那小太监原是在忆月阁做事的,见我进来,忙跪下请安。
“起来吧。”我看着屋里的一切,嗅着熟悉的檀香,心中一片惘然。我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呢?
“你一直都在这里?”我看着那小太监问道。
“回王妃的话,太后吩咐奴才一直负责这里的打扫。”
“哦,”我点点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抬头一眼瞥见那空置的琴案,道,“你做你的事吧。”转身便离开了这屋子。月影依旧,香气依旧,一切依旧,只是一切却皆不同……
临风,当时你救下的孩子已然出世,而你,又在哪里呢?
那一刻,我有些思念他,如思念一个多年未见的友人……突然间,我又想见见他,或者得到有关他的哪怕只字片语,只是想知道,他,一切都好么?
夜也深沉,月也朗然,只是一切是否沉静如许呢?我,不知道……
第一百零三章·海棠(上)(1)
几日的连绵秋雨,秋意渐深。
阴雨天,身子处处不舒服,半夜总是睡不好,心口闷闷的,偶尔隐隐地疼。不过白天就好得多,我没有告诉小青她们,免得无谓地担心。
眼瞅着雨水冲刷着庭院的青石地面,漫过了院子里的花草,小青和小荷并着其他人全力救护着它们。而我却一心惦念着这盆海棠,本来前几日还好好的,这几日的雨水也未曾淋到它,其他的花花草草都逐渐健旺了起来,独独它,却总是蔫儿着。花匠说,可能是久不见光的缘故,也可能是太长的日子未得照料,所以才会是这样的结果。
“可乔师傅明明说是有救的!”心里一沉,难道这海棠我无任怎么都养不活么?新来小花匠见我这般着急,垂手立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罢了。”我挥挥手,看着渐渐枯萎的叶子,本已微绿的,现下又变成憔悴的黄,一筹莫展。
“回王妃的话,奴才才疏学浅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过,奴才的师傅给了奴才好些花草栽植的书,或者可以寻到些……”
“那你快些给我拿了来!”心想或许还有希望哪。
看着他匆匆离去,我才转过头,心里稍稍安定,对着那盆海棠小声呢喃道:“你要好好地活,知道么?你一定要好起来,知道么?”
“这会儿不着急了,竟对着花草说起话来了?”小青手里拿着几本书笑着走了进来,走到我身边把书递给我。
我直起身来,对她道:“石伯说过,只要你用心待它们,它们自然会长得旺盛的。”
“石伯?”小青蹙眉问。
“哦,我忘记了,”接着看着那海棠,低下头来,“我忘记了……”
“什么?”
“没什么,”我摇摇头,看着手中的书本,对她道,“你去忙你的吧,我看看有没有法子救这盆花。”
“嗯,”小青点点头,又喃喃自语道,“满园子的花也没见你这么着急,独独这盆花你这样上心,它就看你这痴心一片也得好起来不是?”
我愣了一愣,“痴心一片?”亏她想得出来,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翻查了半日的书籍,只觉得隔行如隔山,以往学的植物早已尽数交还给了老师,这会儿看着这并不简单的文字,我只是头疼。“德福,你能看懂么?”揉揉眉心,接过小荷递过来的茶杯,我问着府里的小花匠。
他看着我,摇摇头,“师傅这几日告假回乡了,或者王妃可以等师傅回来……”
我啜了口茶,眉头再次蹙起,“再过几日?再过几日我怕这海棠就救不回来了。”
“王妃,这花很重要么?是王爷送给王妃的?”
我看着他,一怔,没有回答,手中的茶杯停在半空。小荷接过茶杯,对那小花匠使眼色道:“王妃自有自己的理由,哪里有你问的。”
小花匠旋即跪了下来,忐忑不安地回道:“王妃恕罪,奴才不该多嘴的。”
我恍然回神,摆摆手,“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小花匠急匆匆地走了,我又想起刚才的话,这海棠怎就变得这样重要了呢?
我知道,我终究是亏欠了他的,我终是要负了他的。我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但我能做的只有把他的这盆海棠养好,看到海棠好好的,仿佛就觉得他也是好好的。也许,这海棠,早已不是简单的海棠了。
摇摇头,不再深想,册子翻到最后几页,我的眼睛却被抓住,原来这里竟然还有海棠花的故事,才知道,这花竟然有那样凄美的故事:
陆游和唐婉被逼分离时,唐婉送陆游一盆秋海棠。陆问:“这是何花?”唐回答:“断肠红。”陆游纠正说,应该称它相思红。陆游外出,就托唐琬代管。十多年后,陆游回家,游至沈园见到一盆秋海棠,便问园丁:“这是何花?”“相思红。”“此花何来?”“是赵家少奶奶委托代养的。”陆游不禁痛彻心扉:“此花应名断肠红。”沈园往事的结果令人心伤,相思终究是要杀人的。
第一百零三章·海棠(上)(2)
看到此处,魂魄仿佛瞬间被震慑住——断肠红,断肠红,难道这红艳艳的花竟然是这断肠的血泪么?
脑海中关于他们的故事只有那两首熟稔的诗句。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还记得年少无知时,不懂情为何物,只是背下了这些熟稔的诗句,而今又添了这海棠的断肠,我不觉对着眼前的海棠怔住了,冷风夹着细雨从窗户洒进,心口的伤处忽得一痛。心里的某处仿佛被刺到一般,瞬时间憋闷了起来,原来,这阴雨天气果然会触及伤处,原来,这海棠,竟然会让人断肠。
“小荷,”我看着小荷问道,“你说,他现在好么?”
“王爷身边有小路子照顾,定然是好的,再者王爷不是说再过月半就能回来了么?”
我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小荷,我说的不是王爷。”
小荷看着我,有些发怔,旋即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跟了他多少日子?应该不少时日吧,你说,他就那样走了,会好么?”
看着怔忡的小荷,转过头,轻叹一口气,苦笑道:“我今日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秋风秋雨愁煞人么?你是子轩的人,定然觉得他是个极坏的人吧,也许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那样的人吧。”
小荷见我这样,立时跪了下来,“王妃,虽然小荷是,是王爷派来的人,但,小荷后来也知道了南亲王当时的处境!”
我愣了一愣,看着跪在眼前的小荷,她继续恳切道:“跟随南亲王这么多时日,南亲王对小荷也从未亏待过。虽然小荷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悖于他的,但小荷心里清楚,南亲王不是极坏之人,他,只是极苦之人……”
“极苦之人,极苦……”我念着小荷的话,让她起来,怔怔地看着她,似问似答,“他的苦,你都看到了?连你都看出他的苦……可他……”一时间,惆怅满腹。
小荷见我如此,又道:“小荷看得出,南亲王对王妃也是……”
“他待我?”
“小荷知道这话本不当说,可小荷知道,他待您用心至极。”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看着她,呆在那里。用心之极,我记得的,石伯曾说过的,璎珞曾说过的,我自己永远明了的,他待我的好,只是……
我轻笑了笑,“可我,”又摇了摇头,“他还是走了,我连他现在好不好都不知道。是我害了他吧,是我让他更苦吧?”突然间有些恍惚,也许,只是因为这场雨像极了那场夏雨。也许今日看了那本海棠的书,心里便又芜杂了起来,站在秋风秋雨中身子却不住地打战。
小荷看着,扶住我轻轻唤道:“王妃!”她又继续说道,“小荷知道,王妃与王爷是两情相悦,情难舍得,王妃又不愿伤了南亲王,王妃谁都不愿意伤害,王妃才是最难的人。”
我愣了一愣,叹了口气,苦笑看着窗外的雨,“我只是希望大家都好,可世间安得两全法,我又怎能谁都不负?”
她又满心忧虑地说道:“王妃,小荷不该说这些,惹王妃不高兴!”
轻吐一口气,摇摇头,“不关你事,我只是……”说到这里,竟说不下去,我只是突然间戳破了旧伤,雨天里惹来了旧痛,我只是,突然间,迷失了自己。
凉风吹来,一个寒战,瞬时间惊醒,不再去想,看着那渐渐枯萎的海棠,蓦地想起过往,没由来地便脱口而出,“小荷,这花还有救,是么?若是石伯在,这花定然有救是么?”
第一百零三章·海棠(上)(3)
“嗯,或者会有法子的。”小荷宽慰我道,接着她又惊喜道,“王妃,红叶姑娘不是种花的高手么?或者她会有法子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抓住小荷的手,“多亏你提醒,才刚还想着,这会儿竟然忘了!”接着便自言自语道,“嗯,现在就去,刚好前几日芙蓉托我给玎宁的信还没带给红叶,这会儿正好带去,让她托人带去科萨。”
我于是打定主意,在这样一个秋雨萧瑟的午后去给海棠看病。
“您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下这么大的雨,等雨停了再去吧。”小青一边给我撑着伞,一边继续阻拦我。
“还有信要送呢。”我笑着回她。
“也不急在这一时,雨这么大,路也滑的。”
“反正出门便坐车,也没有多少路。”
她见阻拦无效,只能帮我打开车门,扶我上去,又道:“早些回来。”
接着她嘱咐小荷道:“小荷,王妃身子受不了寒,别叫她淋雨!”
小荷点点头,“小青姐姐,我知道了。”接着先把海棠放进车里,自己又上了车。
“好了,好了,小青大妈,您也回吧,又不是走了便不回来了!”我笑着把海棠小心地放在车里,又把她推出去。
车子在风雨中缓慢前行,我掀起车窗看着外面,雨气蒙蒙,路上并没有几个人。虽是刚过正午时分,但天色却因着这雨越发地暗了下来,像是黑夜一般。
雨顺着马车的窗口扫了进来,落在我的脸上,我才恍然惊觉,把车帘放下,不一会儿就到了红叶的药铺。
前面的伙计见我来,忙上前招呼道:“王妃好!”接着腼腆地对小荷笑了笑。
这几次来红叶这里都是带着小荷,我自然知道这小伙计的心思,于是把小荷手中的海棠强拿了过来,“小荷,你就在这里帮忙吧,我去见红叶。”
“王妃!”小荷小声忸怩地低下头。
我笑了笑,问那小伙计道:“红叶呢?”
“回王妃的话,掌柜的就在后院!”
“难道今日没有生意?她怎就躲到后面去了?”我笑着问道。可看着这屋里人似乎也不少。
“好像是家里的人来了。”伙计回道。
我听了一愣,家里的人?
那伙计又道:“我帮王妃拿着这盆花吧。”
“你看着铺子让小荷帮你便好,我去找她,”那小伙计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看了看他们,兀自走到后院,心里想着红叶哪来的家里的人呢?她的家人?她的家人不是早已失散?难道……
走近她的屋子,站在门外,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姐姐,求你,救救他,不管用什么法子。姐姐,再这样下去,我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第一百零四章·海棠(下)(1)
听到这句,心里蓦然一沉,站在门外,不知道该进该退。脑中却爆炸般闪过刚听到的话——再见不到他?我知道这声音是璎珞,那她口中的“他”,会是……深吸一口气,继续听下去。
只听到深深的一声叹息:“璎珞,你冷静些,他上次给筱言过毒的时候,便伤了元气……”这是红叶的声音,可这话里的事情?
上次给我过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头芜杂混乱,可只能按捺住满心疑惑继续听下去。
“他虚耗过度,且时日已久,现在就算他的身子熬得住,我也没有法子可以救他了。”
听得此处,我心头一颤,眼前一阵眩晕。“哗啦”一声,手中的海棠顿时跌落在地上,花盆的瓦片碎了一地,泥土散落在地上,连红叶都没了法子——没有救了,这花活不了了,他活不了了——难道这就是这花的含义么——断肠红,断肠红!我才知道,他,过得不好;才知道,原来那毒是他为我解的;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活不下去!这花一天天枯萎,难道是因为他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消逝?
“筱言?!”红叶看我站在门口,惊道。
璎珞转头看见我,惊诧之余多是愤恨。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们,无力地扶住门框,“红叶,临风他……”
红叶看着我,走了出来。“筱言,你?”说到这里,她也是话不成句,“你什么时候来的?”
“红叶,我都听到了!”绝望地看着红叶,痴痴地问道,“他怎么了?红叶,你告诉我!”抓住她的手臂,身子却不住地颤抖。那几句话像是惊雷击中我的心,多日的揣测瞬间全部碎掉。我以为他渐渐会好,我以为至少他渐渐在变好;我以为,一切都有希望,就如同这盆海棠,本以为会救活的,不是么?可此刻方知,他竟然连生的希望都不再有!
“主子的事早便与你无关!”璎珞走到我面前,甩开我的手,我被推了个踉跄,站立不稳,靠在后面的柱子上。
璎珞站在我面前,大声喝道:“都是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