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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凭借警察的职业经验,根据尸体腐烂程度,猜测尸体死亡时间至少在一个星期以上,而且,尸体曾经经过冷冻处理,因而无法得知冷冻的具体时间,所以一个星期只是最保守的时间。冷冻过的尸体再取出来,比正常状态下的尸体更容易腐烂。
还有尸体身下及周边的块状物,秦歌取一块儿在手上,很快就判断它是石膏。
石膏的用途广泛,医学上用作清热泄火药,农业上当作肥料用来改良土壤结构,建筑工业用作水泥掺料,豆腐坊用它来让豆浆凝结成豆腐。但是一般人接触最多的却是石膏像——石膏粉快速在模具里凝结做成各种造型的塑像。
尸体身下与周边为什么会有石膏,这个问题似乎并不复杂,因为秦歌与雷鸣几乎同时发现了房间的墙壁上,有一个将近两米的凹槽,凹槽极不规则,但里面却白汪汪一片。凹槽表面的材质不用细看,便知道也是石膏。
那位少妇房中怎么会出现一具尸体,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这尸体必定是被藏在墙壁之中,至于为什么选用石膏来把墙壁封住,是因为石膏粉的最大特点——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凝结。这样看,尸体被封在墙壁内的时间肯定不会太久,也许只比这一群人到小楼早那么一点点时间。
找到了隐藏尸体的地方,接下来还有另外一些疑问。
尸体为什么要隐藏在墙壁里,而且一定要赶在这群人到达小楼之前。除非,隐藏尸体的人故意要让这群人见到尸体。如果这样,他通过这具尸体想向这些人传递些什么信息呢?
所有的疑问在最后都指向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究竟是什么人策划了这一切,他把这一群人带到这群山之中的小楼,究竟有什么目的。
兜了一个圈子后,问题还是回到了起点。
秦歌与雷鸣相对无语,但眼中俱都现出浓浓的困惑与焦虑。
少妇已经醒来,此刻,半边身子趴在桌上,但仍然瑟瑟抖个不停。适才那一幕显然还在困绕着她,以致于她目光散乱,身子绷得很紧,面上现出的恐惧似已深入到了她的骨髓深处。
昨晚到了楼上,她尽管心里也非常害怕,但还是选择了一个人睡在一间屋里。她刚躺到床上的时候,以为这一夜肯定不会睡着,但事实上没过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她实在太累了,从客车上下来还没开始赶路的时候,她就觉得累,身子软绵绵的,提不起劲来。在雨中走了那么长时间,两条腿简直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好容易身子躺到床上,眼皮就开始往一块儿凑了。
睡觉居然也那么累,她在梦中不停地奔跑,不知道自己在躲避着什么。她能感知让她躲避的东西就在身边,但却看不见它。她不停地跑,在群山中,在雨水里。她已经筋疲力尽,她闭上眼睛想再迈出一步就停下吧,哪怕就此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直到外面有人敲门,不很重,但她立刻便睁开了眼。她静静躺在床上,眼睛在黑暗里睁着。房间里还亮着昨晚点起的一盏油灯,虽然光线很弱,但还是让她看清了屋里的一切。她忽然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巨大的恐慌一下子又掳掠了她,她觉得双腿比昨日更加沉重,而且,头脑昏沉沉的。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但即使病了她也得起床走到外面去,去面对不知道什么力量强加到她身上的遭遇。
她在床上答应了一声外面的男人,说自己稍微收拾一下便下楼去。外面的男人似乎又说了一句什么,她也没听清楚。这时她的脑袋裂开似的疼,好像有一根针从太阳穴里穿刺进去,她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只觉得出奇地烫。这时候生病显然是件雪上加霜的事,她呆呆地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儿,这才勉强支撑着站起来,想走到门边。
这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响动。她停住,仔细凝听。那声音就响在房间里,声音很小,像是一些碎裂正在某处的黑暗里发生。她环顾了一下房间,身体变得冰凉,太阳穴里的那根针又往里刺进了许多。那种碎裂的声音消失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她吁了口气,想那一定是自己的幻觉。
就在她往门边再迈进一步的时候,声音忽地再次传来。这回她听得更真切,而且,确信那声音就是从这间屋里传来。她环顾四周,黝黑的墙壁被阴影笼罩,一张床、一张桌子与一把椅子是房间里所有的家俱。那些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她慢慢向靠窗的墙壁走去,将耳朵贴在墙上。
碎裂正在缓缓地发生。
墙壁突然炸裂开来,一团阴影从墙里向她直扑过来。
她被黑影扑倒在地,同时,一股扑鼻而来的腐臭味道让她干呕了两下。她试图推开身上的黑影,触手处软绵绵的,还有些粘稠的感觉。到这时,她才看清了扑在她身上的原来是一具男人的尸体。
那男人丑陋扭曲的面孔离她很近,死鱼般的眼睛里透着冷漠、怨恨、愤怒以及一切人世间所能包含的仇恨。他根本不像一具尸体,而像是来自幽冥地府勾魂夺魄的使者,他要带她去那个万劫不复的冰冷世界了。
尖叫就在那一刻响起,她觉得自己的魂魄一下子离开了身体,开始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飘……
“尸体一定不是笔直地站在墙里,他应该是身子微微向外倾斜,这样,对于用石膏封住的墙面就形成了一定的压力。这种压力在经过一段时间后便会让石膏墙面碎裂,这样,尸体就会从墙里倒下来。”秦歌的声音有些故作镇定,“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策划这一切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那少妇抬眼惊恐地盯着秦歌,这时候,她迫不及待想抓住些什么。她的目光闪烁着四处逡巡一番后,落在了坐在她边上的黄涛身上。现在她知道了刚才抱她下楼的人是黄涛,她醒来后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也是他,而且,现在他就坐在她的边上。只是,黄涛此刻看起来面容僵硬,目光不知道盯着屋里的哪个角落,竟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尸体我们检查过了,跟楼下的那具尸体显然不同。楼下的尸体周身并无伤痕,我们很难确定他的死因。但楼上的尸体胸前却有多处刀伤,明显是被乱刀捅死的。他的创口刀刀都足以致命,但凶手却仍然连刺了那么多刀,这只能说明凶手跟死者要么有着极大的仇怨,要么凶手心理恋异,在精神方面有异于常人。”秦歌眉峰皱得很紧,这时候,他知道应该让大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才能让大家保持足够的警惕。而且,现在他忽然有了一种预感,策划这一切的人选择他们,必定有他的原因,换句话说,客车上的这十四个人之间,必然有一种共同的东西,或者说有一条线将大家串在了一起。找出这条线,对搞清事实的真相至关重要。
他看一眼撑着脑袋死死盯着他看的冬儿,再看看面露忧色的苏河和那六个模特小姑娘,还有冷漠的雷鸣、木讷的张松,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苏河的童昊,得从心底深处感到了些无助。现在,这些人就要倚靠他继续面对发生的诡异现实,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带大家走出困境。他求助的目光落到黄涛身上,如果有谁能够在关键时候帮他一把,这个人一定就是黄涛,但他此刻失魂落魄的样子,跟昨夜简直判若俩人。
秦歌失望地在心底重重地叹息一声,在冬儿边上坐下。冬儿在下面飞快地握住了他的手,那么紧,还有些微颤。这一刻,秦歌心里蓦然有了极大的震动,还伴随着剧烈地痛。他不惧怕面对任何的险境,既然选择了警察的职业,其实他在心里对于可能发生的伤害早就做好了准备,但那一切怎么能让它发生在冬儿身上。冬儿永远像一个未长大的孩子,她应该像城市里其它心无城府的女孩一样,天天生活在快乐之中。冬儿脸上的忧虑,还有她眼中抑制不住的惊恐,这些,都是他发誓永远不要出现在冬儿身上的。现在,它们成为他心上极大的痛,他忍不住就想把冬儿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她,让即将发生的所有不幸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秦歌蓦然又站了起来,还拉着冬儿的手。
“不管暗中策划这一切的人还为我们准备了些什么,也不管他最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齐心协力走出困境。”秦歌重重地道,“按照我们本来的计划,今天应该去找出山的路,但暗中策划这一切的人,既然苦心安排了这么多,必定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而且,他又不伤害我们,这其中的原因,也许就是问题的关键。所以,现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不能惊慌,不能自己乱了阵角。再诡异的事情总有一种合理的解释,我们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原因或许非常简单。我有种感觉,发生的这些不寻常的事,都只是表象,真正的核心还没有显露出来。但是,如果我们不走进这些核心里去,暗中策划这一切的人必定不会罢休,他会制造出更多的诡异事件来逼迫我们进入它。所以,我们现在应该以不变应万变,也就是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只当它是我们的幻觉。我们按兵不动,最后着急的人一定不是我们。”
他转头看了看门外倾泄而下的暴雨,顿一下,接着道:“外面下着大雨,四面都是高山,策划这一切的人必定算准了我们不可能走出去。”
“那我们就留在这里等他出现?”冬儿问。
秦歌犹豫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这时候,他心底还有一个念头,就是带着大家走出去。群山巍峨,绵延起伏,暗中策划这一切的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监控山上的每一处。这样,或许大家就能摆脱他的操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刻他便知道这是行不通的。那人既然费尽心思策划了这一切,又怎么会轻易让他们脱离自己的视线呢?就算真的避开了他的操控,谁又能保证大家就一定能走出大山?
“这里有楼可以避雨,有吃的可以充饥,留在这里总比满山遍野乱跑要强。”这回说话的是黄涛。他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但他一开口,便透着一种不容人置疑的坚定。
秦歌立刻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而且,黄涛的话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力量。
“我们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还能利用这段时间,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我觉得暗中策划这一切的人,必定不是随随便便挑中了我们。在我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这种联系也许只有对他才存在,但至少,我们可以先寻找一下我们身上的共同点,这样,对我们揭开整个事件的真相会有很大的帮助。”秦歌目光逐一落在众人脸上,“我想到了这时,大家都应该坦诚一些。”
没有人说话,有些人的目光里还有些畏缩。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还是我先来。”秦歌重新坐回冬儿的身边,伸手轻轻揽住了冬儿的肩膀,“这趟是我们的蜜月旅行,我们在十天前刚刚举行婚礼。我们旅行的目的地是南疆的一个旅游景区,在那里,我们玩得很开心。最后一天,我们坐大巴去邻近的一个省会城市,到了那里后再乘飞机回家。我们的最后记忆就在那辆去省城的大巴上,我们睡着了,醒来后便到了这里。”
秦歌顿了一下,看还没有人吱声,便接着道:“我是个警察,还是个刑警,我在警校里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我最擅长的是射击和逻辑推理。”他摸摸腰间,有点无奈地苦笑,“可惜我现在身上没有枪,否则,我就能给大家表演一下我的射击。”他话锋一转,重重地道,“但我还有四年警校学来的侦破知识,以及十年刑警的经验,我还知道,警察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放弃肩负的责任。所以,我请大家相信我,也相信自己,只要我们齐心合力,一定能走出眼前的困境。”
仍然是一片沉静,没有人说话。秦歌微有些失望,目光落在黄涛身上,希望他能支持自己,给大家带个好头。但黄涛此时的目光落在门外的雨中,始终沉默不语,竟似没有听见秦歌的话一般。
秦歌忽然觉得这个黄涛有些高深莫测,也许他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那我来说说我吧。”说话的居然是苏河。她的声音很平淡,有种跟她年龄很不相符的稳重,“我叫苏河,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出门旅游。有时候,看着地图上的某个地方,我就对自己说,我要到那个地方去。然后,我真的会一个人背个包出门,网上有人把我这样的人称做背包一旅。这一次,我想去的地方西藏,我选择的路线是从成都经川藏公路入藏,我跟随旅行团经过了雅安、泸定、康定,到达一个叫新都桥的地方,接下来的经历就跟秦歌他们一样了。因为旅途疲惫,我睡觉睡得很死,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那客车上了。”
苏河也顿一下,目光逡巡四处一番,只避开童昊:“我老家在山东,大学毕业后留在了江南一座城市。我的专业是园林建筑,但我不务正业,在一家建筑设计院只干了一年便辞职出来,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去遍所有我想去的地方,然后再安定下来。”
“那你外出旅游的费用都从哪里来?”秦歌问。
苏河沉默了一下,秦歌注意到她的眼中透出一丝冷漠。
“遗产。”苏河淡淡地道,“我的母亲去世早,父亲在几年前死于一场车祸,我卖了老家的房子,那些钱够我花上几年时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秦歌盯着她,半天过后才摇摇头。
“那我也来说说我们几个吧。”这回说话的是模特队的领队徐娟,“我们几个都是成都人,今年春天去深圳表演。我们离家已经好几个月,这一趟是想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我们本该从深圳坐飞机直达成都,但想想大家赚钱都不容易,就改乘汽车,这样能省几百块钱。我们在车到成都的前夜,忽然睡了过去,醒过来就到了这里。”
徐娟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队友,接着说:“昨天晚上我们几个检查过了我们随身带的东西,什么都没少,但大家回忆在车上刚醒时,都觉得又累又饿,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我们的记忆里少了三天时间,没人知道这三天都发生了什么,但这三天里大家全都不吃不喝,而且从不同的地方汇聚到这山谷中,就算没有知觉,也必定非常辛苦。”秦歌苦笑道。
徐娟住了嘴,显然已经说完了她想说的话。秦歌环顾一圈,没有人接着往下说,场中一时非常寂静。苏河这时忽然转过头去,这样,她的目光就与盯着她看的童昊相遇了。童昊觉出了苏河目光里的鼓励,他胀红了脸,尴尬地先笑笑,然后站起来。
“我叫童昊,今年大学刚毕业,还没找工作。我出来旅游是想散散心,因为不久前,我碰上了一件让我非常伤心的事。”童昊犹豫了一下,目光畏缩地瞄了一眼苏河,“我想,四处走走也许能让我心里好受些,所以,我就一个人出来了,也没告诉家里人。现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去,所以我最惦记的就是我的父母,他们一定会为我担心的。但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这一趟远行,一点都不。”
小伙子非常腼腆,说话间面孔胀得通红,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那些话在喉咙里嗫嚅了片刻后,终于被他咽了回去。这边的冬儿附到秦歌的耳边,低声道:“看来你猜得没错,他肯定是失恋了,只有失恋才能让这个还没完全长大的青年伤心。现在,他看到了另一个让他中意的人,所以,他才不后悔这一趟远行。”
秦歌捏捏她的手,点点头,并示意她不要说话。
童昊坐下来,低下头,有些不安。他偷眼再看边上的苏河,正好与苏河的目光相遇,苏河婉尔一笑,他怔怔地有些看呆了,并在这瞬间,觉得心里又开始剧烈地痛。他的目光因而变得有些迷离,一些不散的光影在幽暗的房间里开始闪烁,继而,那个曾经照亮他整个生命的女人便在光影里渐渐清晰起来。
他摇摇头,抹一把已变得湿润的双眼,光影消散,名叫苏河的女人正带些诧异盯着他看。他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勉强笑笑,但不争气的眼眶里又有些泪花在打转。他低下了头,心里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更多的泪花出现在他眼帘里。
后来苏河看到有两滴泪,从那个低头沮丧的青年眼中缓缓落了下来。
苏河忽然觉得很同情那个年轻人。多么单纯的一个小伙子啊,她想。
第7章 魂瓶
张松萌生去四川的念头还在一年前。那一次,一个朋友拖上他去仿古一条街选购玉器,张松替他挑了两块新疆和田仔玉坠,在往回走的路上,忽然被一件形状怪异的陶罐吸引。
仿古一条街上有好多家经营古董字画的铺子,但里面大多是些赝品假货,就算偶尔有点真家伙,也是清末明初的玩意儿。张松因为以前曾在博物馆干过,现在虽然调到了文联工作,但因为在这个圈子里名气大,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