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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多久之后。”我紧追不舍。
“无法奉告。”
“为什么?”
“我没有看表。”
“可能是半小时之后?”我问。
“是的,有可能。”
“可能是几个小时之后?”我问。
“我告诉过你,我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我说:“据我回想,你离开那地方时,警察正在说要取每个人的指纹。他们刚发现首饰盒。”
他说:“赖,你给我听着,你也许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小家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不预备管你的闲事,我也不要你来管我的事。出事的晚上我都不在这里。有必要时我可以证明我在哪里。首饰的事,我完全不知道。现在请你不要来烦我。”
我说:“你壁柜里那条领巾真漂亮。”
我看到他有迷惑的眼神:“领巾?”
“是的,粉红丝质领巾。”
“噢。”
“是你的吗?”
他犹豫一下,说道:“不是的。”
“那么,是谁的呢?”
他想了一下,说:“我不觉得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也许有关。”
他突然笑着说:“少来,不要逼我。”
“我没有逼你,我只要知道是谁的领巾。”
“我不知道是戴太太的或是劳太太的。我清理车子时在车里发现的。我原要问一下。我拿了上楼,因为那件事一激动,忘记得干干净净。我会找出是谁的。现在,我的每件事你都知道了。可以……”
“房间里的地毯,你来之前就在那里吧?”
“这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
“是的。”
“那印第安地毯是后来的?”
“是的。”
我摆头向那些窗户:“窗上本来是用窗帘的?”
他没有说话。
“这些百叶窗是什么时候换上的?3个月左右吧?”
“差不多。”
“能不能请你告诉我,确实是多久之前。”
他想了一想说:“4个月。”
我说:“好,现在我们来看一下,那丝巾是你清车清到的。本来是想问一下是谁的,后来,因为戴医生的意外死亡,一激动就忘记了。”
他没有回答,由于我固执地等着,他慢慢地点点头。
“那,你捡到这条领巾的日子,一定是首饰失窃那一天,或是第二天。”
“第二天。”
“也是戴医生死亡那天?”
“是的。”
“你是整天休假?还是晚上休假?”
“只是黄昏之后。”
“你什么时间捡到这丝巾的?早上还是下午?”
“你到底想证明什么?”
“假如你是上午捡到的,”我解释,“你就立即会问,不太可能先把它带上来藏壁柜里。除非你快下班的时候,你不愿意再回进屋子。也许你另有约会,不愿迟到了。”
他细想了我说的话,点头说:“是的。”
“这样说来,你捡到这条领巾的时间,应该是5点钟?”
“差不了太多。”
“那晚上,你晚饭在屋子里吃的吗?”
“是的。”
“你吃饭,是不是在厨房,和仆人一起吃?”
“是。”
我说:“我们再来研究一下那丝领巾,也许是重要的。”
“不见得有什么重要性。”
“首饰失窃之后的一天,一个女人用车外出,没有请你开车,否则你会记得是哪一位。你捡到丝领巾,不知是两个女人中哪一个的。用车的时间你也不知道,否则你只要交给女仆带进去还给她。再想想只有一个理由,你不把领巾请女佣带进去问问,还给两个女人中的一个,就是你知道,用车的人,不希望另外一个人知道她用车出去过。你说说看,是什么原因?与人有约会?”
“你真会无中生有。”
“不是无中生出来的,是从丝领巾巾生出来的。”
“在我看来差不多。”
我说:“现在,你来告诉我,领巾的主人,为什么不希望另外那女人,知道她曾经用车?”
“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这样想过。我快下班的时候捡到它。我带上来,就忘了。”
“你说过,你忘记归还的理由,是医生死亡引起的激动。”
“没错。”
“星期三晚饭后你不会整车子,星期三很晚戴医生才死亡。”
他说:“你刚才已猜对过。老兄。我有一个约会,我时间算得很准。我饭后立即去赴约。这样解释清楚了吗?”
我说:“是的,实际上这里有三个女人。戴太太、劳太太和史娜莉。是史小姐的领巾吧?”
“不会。”
“你确定?”
“不太确定。”
我说:“我们再看看这领巾。”
他没有立即动作,又过了一下,自椅中起立,用优雅阑珊但无奈的步法走向卧房。他一开始,我即跟着。他走进壁柜,我移向梳妆台。我用食指拇指插进化妆台上的发刷,拉出几根头发。我用二个手指一卷,把它放进了背心前口袋。他从壁柜走出来。我走向他把领巾接过,站在灯光下细看。过了一下,我把领巾还给他。
“没有记号这是谁的。”他说,一面把领巾塞进口袋。
我说:“这是女佣人珍妮的。”
他无法掩饰脸上惊奇的表情。
“没错,是她的。”我坚决地说。
“你怎么会这样想的?”
“这种颜色和戴太太皮肤、头发、眼睛的颜色都配不起来。对劳太太言来质料又太差了。你自己说不是史娜莉的。只剩下珍妮。另外一点,领巾上的香水就是她用的那种。”
“找我麻烦,是吗?”
“没有,只是告诉你事实。”
我走回外间又坐下来。他走回他原坐的椅子,想要坐下,又改变意见,站在那里等我离开。
我把香烟熄掉。他看看手表。我不经意地说:“在局子里边的时候,没有用现在这个名字吧?”
“当然不……”他突然停住,怒视着我,脸上现出凶相。“你……你这混蛋。”他说:“狗头狗脑的,搞什么?你……”
“不必这样,”我告诉他,“你听到要留指纹就开溜,我就知道你进去过。坐下来告诉我。”
他从椅子后面转过来,坐到椅子上。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
他说:“算你对,我是进去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前科?”
“空头支票。每次我有困难,我忍不住开几张花花,钱不多,10元、20元,总数也只百把元。快到期我就急着找出支票在什么人手里,想办法摆平。”
“用现钞摆平?”
“我没现钞。”
“那怎么摆平法?”
“好多种方法。”
“还是还清了?”
“当然,那时每次都可还清或摆平。我求他们暂时不要提款,我省钱一次或分次还他们,给他们做点事,或者……反正可以摆平。”
“那时没有陷下去?”
他说:“差不多每半年需要出面料理一阵子。每次都很顺利,我也有一点喜欢这样子。何况我还有正当工作。”
“出毛病那次呢?”
“支票跳票,我又失踪比以往久了一点。老板一再警告过我,我也表示过绝不再犯……很多次。这次数目也多了一点。老板开除我,一切就都浮出来了。”
“是什么职业?”
“司机。”
“判多久?”
“1年。”
“多久前?”
“2年前。从此我痛改前非,没再犯过。现在你知道了,预备怎么样?你要说出来,我又要失业,而且拿不到服务证明。找不到工作,又要回老本行,开空头支票。”
“在哪里执行的?”
他摇摇头说:“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
“告诉我哪里服的刑,对你有什么损失呢?”
他说:“我是用真姓名服刑的。没办法,要身分证明。好在老人家没听到。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妈妈以为我去非洲了。她老了。要是她知道了,非急死不可。我个人倒无所谓。这是为什么我不要条子留我指纹。贝是我出狱后自取的姓。我除了和母亲写信外,都不用真姓名。信也是寄邮局自己去拿的。”
我站起来。他跟我到门口。他问:“这些,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暂时不会。”
“以后呢?”
“看情况而定。”
他开始关门。我转身踏上一级阶梯,说:“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当你在楼上的时候,要是楼下车库引擎在转,你听得到吗?”
“引擎没有做事的空转,是听不到的。我保养的车子,即使在车子边上,也不太容易听到声音。但是,我在楼上,楼下车库有人发动引擎,我是一定会听到的。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我说。他把门大声推上。
9
我走进屋子去,窦医生才离开不久,戴太太表现很“勇敢”。不过还是把自己“包”在各种病的症状里。
“我不能被这件事把我自己打垮了。”她说:“我必须面对事实,用冷静,合理方法来善后。”
“完全正确。”
“你知道,死亡是不能避免的。唐诺……我以后也叫你唐诺,这里每个人都叫你唐诺。”
“很好。”
“你可以叫我可兰。”
“谢谢你。”
“尤其是有外人在的时候,你知道,你要假扮是芮婷的朋友,她的……很要好的朋友。”
“我了解。”
“你不在乎吧?”
“不在乎。”
“窦医生说得很好。他说死亡是谁也控制不住的必然后果,时间是最好的止痛剂。他告诉我,目前我最好的方法是转移一种新的兴趣,因为新的经历可以忘记过去一切。”
“听起来很合理。”
“是这样。他说有的女人把自己关起来,整天悲痛,不出去找新的事物改变兴趣,很多年之后,非但悲痛不减,而且在精神方面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医生建议我不可再忧伤,要我露面开始新生活,要我用新的经验治疗旧伤痛。”
“你同意了。”
“我不要这样做,至少目前不想,但是这是医嘱呀。良药苦口,你还是要吃。”
“不错。”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法。窦医生说,我的问题是太神经过敏了。我像根绷紧的弦,我的忍受力太脆弱。你不会认为我是神经质,一触就跳的女人吧。我……我想你对这些没有太大兴趣。”她说,用她暴出的眼珠淘气地看着我:“柯太太告诉我,你是一部用脑子的推理机器。但是她告诉我,女人看到你都是会疯狂地迷住。告诉我,唐诺,你自己说,这是不是真的。还是柯太太吹牛要引起我好奇心?”
我说:“白莎是说不定的。多半想引起你好奇心。”
她说:“也许是她先入为主的看法,和她自己完全不在乎女性柔和的美,是没有关系的。就是如此。”
“也许就是如此。”
“你看来一天到晚只想到工作。”
“我们这一行,接到工作后怎么能睡觉呢?”
“对,我想你是对的。但是,有的请你工作的女人,可能寂寞,害怕,或者要……”
“她们都指定我做一件特别工作,做完就算。”
“当然你不可能期望女人,直接什么都告诉你。有的时候你一定要有点小聪明才行。”
“你说的也许对。”我说:“我小聪明是没有的。戴医生的记事本,现在在哪里?”
“为什么?在我这里。”
“我想要调查,周三戴医生死亡那天,他所出诊的病人。我相信有两个病人,最后医生决定去看一下。其他病人他只是用电话处理一下。你把当天来电病人的名单,交给了医生。我们有没有办法分出来,哪些人,他用电话处理了,又是哪些病人,他亲自出诊去看了。”
“这跟保险事情有关吗?”
“我不知道。他也许早已有那些首饰在车里,预备交还给你。在他死后,被人自手套箱中拿走了。”
“有没有什么东西……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离开这里后,才拿到首饰的?”
“还没有一件可以称之谓证据的。”
“已经有什么呢?”
“首饰盒里还留着一只戒指,表示拿的人很匆忙,或至少非常大意。”
“面对值钱的珠宝,怎么会大意呢?”
“因为拿出来的时候是很随便的。早就决定反正要归还的,所以就非常大意。”
“唐诺,这正是我叫你要回避的理论。我要你证明,希顿和首饰失窃是无关的。”
“这我了解。但是你问我,为什么有人会大意,我就告诉你。可是,另外还有一个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戴医生自小偷手中取回首饰。他开车进车库,全心全意于把首饰送还给你。事前他还须小修他的车子,他吸了太多的一氧化碳。有人进入车库,见他躺在那里,把首饰自手套箱中拿出,不愿意声张医生中毒的事。”
“唐诺,这是我喜欢的理论。”
“那我们向这方面努力。”
“你去做。”
“好的。”我说。
“可是,至少这个人要知道,首饰在车里?”
“那一定的。”
“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还不知道。”
“你正在进行?”
“是的。”
“那么,你会把首饰追回来?”
我说:“这是全案中,最小的问题。”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说:“手套箱钥匙就是车子点火钥匙。惟一把点火钥匙取下的方法,是关掉引擎。关掉引擎,才能把钥匙拿下,你懂吗?”
“又怎样?”
我说:“不论是谁,要拿这些首饰,必须进入车库,把引擎关掉,拿出点火钥匙,用这钥匙打开手套箱。”
“是,这你已经解释过。”
“但是,”我说,“我们发现戴医生尸体时,引擎是开着的。”
“你说,不论是谁做了这件事后,又把钥匙放回去了。”
“是的,而且又点火使引擎转动,让引擎转着,自己溜走。”
“为什么?”
“掩饰刑案的证据,即偷窃首饰的事实。”
“这样说来,偷窃首饰是最大的罪,还有什么呢?”
我说:“假如,戴医生开车进库,没有熄火,瞎摸瞎修,吸入过多的一氧化碳,没有其他不能控制的事故或动作,他的死亡是意外死亡,而不是死亡是由于意外的原因。他自己把自己放在一切都可能导致死亡的环境中。”
“这就是我律师告诉我的,我觉得不公正,我想……”
“但是,”我打断她的话,说道,“假如,有人在戴医生快死之前,把引擎关掉,又再把引擎点火,即使当时医生已完全昏迷、休克、接近死亡,只要有一口气在,法律观点就完全不同。戴医生的死亡就变成由于意外的原因。最后致他死亡的几口毒烟,是重新开启的引擎所产生出来的。”
她的眼睛张得更大。“唐诺,”她叫着说:“真聪明,真有你的,我完全没有想到。”
“现在我高兴,你慢慢懂我所进行的方向了。”
“这可以使我们向保险公司,要还那额外的4万元了。”
“就是这个主意。”
她想了一会:“我们能不能用这个理论,和保险公司谈判,要他们妥协,而不真真去找证据呢?”
“他们不会妥协,也无权妥协。合于合约就得全付,不合就1毛也不能付。反正我们非争不可,这4万元,对我们,对他们,都是全有或全无。”
“希顿出诊去看病人,又和发生在这里车库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打开手套箱,从里面拿出首饰的人,一定知道首饰是在里面。”我说。
“我懂了。你的意思,希顿拿到了首饰。给他首饰的那个人跟了他来到车库。是吗?”
“很可能是这样。”
她说:“我能正确的告诉你,希顿去了哪两家出诊。这对你有没有一点帮助?”
“你怎么会知道?”我问。
从一个小床头柜抽屉中,她拿出一本皮面的记事本。她说:“希顿记忆力很差。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记忆力。所以他有条理地做一切事情。例如,只要他出诊一次,他就记在记事本里。第二天早上,办公室秘书也不必问他,只要照本子上那一页办理收费就可以了。”
“他死亡那一天,那些出诊,也都记下来了?”
“是的,有两处出诊。这两处我都可以担保没有问题。两位病人都是我认识很久的,都是女人。一个已婚,另一个是寡妇。她们生活太忙,太多社交活动,太多宴会……至少这是希顿常说的。你可以不必怀疑她们两个。她们都太有钱,所说的症状也是真有。希顿说她们真有高血压。”
我拿过记事本,所记事项看得出,是自己都信不过自己的记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