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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曦站在公寓楼下,直到他的车子消失在马路的另一头……
直到现在,晚餐已经结束,她仍然找不到这一团混乱的依靠,仍然看不透他的心。
若曦才回到公寓,张绍茵问女儿:“医院的护士打电话找你,你去看病了吗?”
若曦愣了一下。“喔,对,我没告诉你吗?”
“你没说今天到去医院看病啊!怎么了?没事吧?”张绍茵凝视女儿,发现若曦的脸色有点苍白,她看起来有点紧张。
“没什么事,只是感冒而已,本来不需要去医院,可是我想还是去看一下医生比较好,免得感冒加重,影响到上课。”
“对呀,生病就该去看医生,就算感冒也要注意,因为小感冒往往是身体健康的警讯。”张绍茵微笑。
若曦问母亲。“护士打电话来,说了什么吗?”
“没有,她只叫你要打电话回医院,”张绍茵皱起眉头。“小感冒而已,需要特地吩咐你要打电话回医院吗?”
“噢,”若曦迟疑地说:“大概是因为我忘了拿药包,所以护士才打电话来家里。”
“忘了拿药包?你这孩子平常没那么糊涂呀!”
若曦笑了笑,然后才转身走回房间。
回到房内,她立刻从手提袋里找出事先抄好的医院电话,就直接拿起床边的话筒,回拨电话到医院。
等待对方接电话的时间,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很苍白。
“仁济医院,您好。”电话响了五声,对方终于接听。
“我是朱若曦,刚才护士打了一通电话给我。”
“噢,朱小姐,您等一下,我帮您转接。”
话筒内立刻传来等待转接的音乐声,过了几秒钟,电话就通了——
“仁济妇产科,您好。”
若曦突然沉默,因为她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胸口感到窒息,好像不能呼吸……
“喂?仁济妇产科,请问是朱小姐吗?”同事把电话转过来前,已经通知打电话来的是谁。
若曦还是不能讲话。
“朱小姐?”
“我,”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能够开口说话:“我是朱若曦,今天下午我到医院检查过。”
“噢,朱小姐,你还在线上。”护士声调缓和下来,然后说:“你离开后没多久结果就出来了,我告诉你只要等几分钟就可以,你还是先走了。”
“因为我有一点事。”她不敢对护士说,她没有勇气等“结果”。
“结果出来了,是……”护士宣布了结果。
之后护士对若曦说的其他话,若曦已经没办法再听进去。
今天,她是到医院看病,看的真的是感冒。
但是看完病后,她经过妇科突然想起自己的生理期已经延迟两周,于是她回到挂号台,挂号看妇科。但是在看妇科医生之前,护士却要求她先验尿,没想到验完尿后医生又说要抽血验孕,到了这个时候疑惑的她呆呆的让护士抽血,看起来好像任凭摆布,却在护士抽完血后突然惊醒逃走——
从医院逃走后,若曦就去见了她的未婚夫利人隽。
回到家,若曦不敢对母亲说实话,也不敢听实话。
在医院的时候,知道结果之前她就逃走了。
放下话筒,若曦的脸色苍白。
二十二
她慢慢坐到床上,慢慢转头看着窗外夜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台北的夜空已经没有星星。
母女俩搬家后,父亲果真切断了若曦与母亲所有的经济来源。
离婚官司还在打,于是若曦一边上课,一边开始工作。
在这段期间,他们之间维持一种微妙的关系。
以前,时常是她打电话给他,因为他忙。
所以她打电话给他,配合他的时间,然后他的秘书会安排吃饭地点。吃饭之前,有时他会亲自接她,有时是司机开车来接她。
无论如何,过去他们的约会,他总是被动的。
但他总将一切安排得很好,所以若曦从来不抱怨,更不无理取闹。她懂事乖巧,处处体谅,原因是……他忙。
但是现在,情况有了一些改变。
现在总是他打电话给她,约她的时间,一起吃晚饭。
因为现在的她,也开始忙禄了。
从一个无忧无虑、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千金,到四处接案打工、分担家计,若曦开始体验到现实的人生甘苦——
好不容易接到的案子,经过不断的修改、比稿、再修改……
现实在潜移默化间,渐渐主宰了她的生活。
但若曦不抱怨,因为她知道生活不容易,她刚开始工作,能接到案子就非常幸运,就算经过一百次修稿比稿,她的画笔必将越磨越利。
工作,没有好与不好,但人却有两种。其中一种人意志不坚,骑驴找马,稍遇逆境抱怨连连,不能接受磨练即被淘汰,妄想等待社会怜悯。另一种人意志坚定,脚踏实地,遇到逆境一心克服,勇于接受挑战,证明自己的能力,纵然艰辛但终必成功。
这些醒悟,前半段的辛苦是若曦的心得,后半段的成果她还无法体会,那是父亲告诉若曦的话。
即使父亲割舍亲情,若曦也不曾埋怨过他。
每个人都有生命的难处,各人都需面对自己的关卡和生命情境,她相信父亲也有自己的生命课题——在事业成功之后,他有另一个人生关卡。
而终究,父亲的事业是成功的,因此若曦记取父亲前半生历练的建言,她知道不会有错。
一个月的时间,她改变了很多。
早上醒来照镜子,她脸上的笑容不再甜蜜,却多了一股坚毅。
然而她喜欢自己这样的改变。
过去飘浮在云端的她,真的快乐吗?
也许过去的她真的快乐,就因为太快乐,所以不知道快乐的本质是什么。
故此过去二十年的光阴,她看似快乐,却过的浑噩。
但现在,她脚踏实地,把赚到的每一分钱都看做是学习,因为学习的价值,是金钱本身的无量倍,所以现在她的快乐,她得到的,是踏实而且无量的快乐。
她似乎,没有那么在乎自己的未婚夫利人隽了?
过去那个心痛、昏倒、挣扎、凄苦的朱若曦,那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之前的事了。
“你变了。”
一起吃饭时,他深思地看了她半晌,然后对她说。
她从埋首的餐盘上抬起头,因为吃的太认真,没有注意他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他忽然笑了笑。“你好像很饿。”
“噢,这是今天的第一餐。”她答,然后又低头狼吞虎咽地吃饭。
“你一整天没吃饭?”他愣了愣,然后皱起眉头。
“对,因为忙一个案子,我花了很多时间已经修改了很多次,一定要接到这个案子才行。”她答。
“再忙也要吃饭,才会有体力。”
“你忙碌的时候,也会记得吃饭吗?”她忽然抬头问他。
他看着她。“不会。”然后答。
她笑了。“看吧,你不也如此?”
他们相视而笑。
忽然,她有一点了解他了。
过去很远、仿佛摸不着边际的距离,在这一瞬间突然清失,若曦开始看到他与她之间连结的那条道路。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饮料送来时,她开口。
他看她一眼,等她往下说。
“当初,你为什么选择我?为什么要跟我订婚?”
“我记得,已经回答你这个问题。”他深深看着她。
她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保留地说:“但是我总觉得,你要的,并不是像我这样的女子。”
“为什么?”他笑。
二十三
“我不懂世事、太单纯无知、甚至没有吃过苦,跟你的生活与思想格格不入,我们实在没办法沟通。”她抬眼,勇敢地直视他的眼睛。“过去也许你了解我,但是我并不了解你,我们之间没有交集,至少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生活在两个世界,我完全没有办法跟上你的思想。”她定定看着他说。
“你想说什么?”他的眸色变得深沉。
“彼此谈话没有交集,没有共同的生活目标,如果你告诉我,选择与这样的女子共度一生是因为爱情,过去的我也许相信,但现在的我,一定不信。”她坦率地回答他。
他抿嘴,淡淡地笑开。“人总会成长,现在的你,朱若曦,不就正在成长?相信有一天,你必定可以与我的现实生活‘有所交集’。”他并没有回避这尖锐的问题。
“你根本不必等待我的成长。”她的表情变得严肃,没有因为他的回答而释然。“你大可以找一个与你旗鼓相当的女子,这样岂不是比较不会浪费时间?”
他忽然沙哑地笑出声。“你以为很容易吗?”他深深看她,然后沉声说:“已经成长的灵魂,是孤独的个体,世界上绝对没有两个复制的灵魂,这正是灵魂独一无二之处。正因为独一无二,两个已经成长坚强的灵魂只会操戈,除非善运智慧,运用温柔与慈悲,否则绝不能彼此体谅尊重,但已经习于刚强的灵魂,期待他能理解温柔与慈悲谈何容易?那太难,比接受一个新生的灵魂、等待它成长、一起学会尊重体谅——还要艰难许多。”
直到他说完话她还瞪着他,仍在用力理解他话中对地而言,讳莫如深的含义……
然他等待,沉默地等待。
他不期待她现在懂,但总有一天,她会懂。
“也许,我还是太幼稚,才刚学会站稳,就自以为聪明。”她终于开口,喃喃地说。
利人隽笑出声。“你开始思考了,若曦,不知道这对你而言是好是坏。伹人生在世终必思考,否则浑浑噩噩、木然以终,就等着下辈子沦落投胎成为畜牲。”
她张大嘴巴睁圆眼睛。
他哈哈大笑起来。
若曦呆住了。
她从来没听过,他发出如此爽朗的笑声。
然后下一刻,若曦也笑了。
好像……
她好像有一点懂得他的笑话了。
过去,那些她只是微笑附和,不解其意的笑话,现在回想起来……
在她愿意“思考”之后,也好像有了生命的况味。
二十四
第五章
再见面,若曦以为自己已经开始了解他,但她终究还是猜不透利人隽的心。
在接到他的秘书来电通知,请若曦与母亲搬到信义区一幢豪华小公寓那天下午,若曦的心情毫不雀跃,只有忧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好不容易电话转到他手上,若曦口气严肃地问他。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安排你的住处非常合理。”他淡淡地答。
“我说过,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不需要你特别费心安排我的住处。”她的声音僵硬。
“何必拒绝我,我乐于让你的生活过的更好,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就像当年我父亲对我母亲做的‘好事’吗?”她直言。
电话另一头陷入沉默。
“当我父亲不再对我母亲做‘好事’以后,我妈甚至连一份月薪一万八千块的工作都找不到!我不想重蹈我母亲的覆辙,不管以后我们会不会结婚,我已经决定寻找一条属于我自己的人生道路。”
“是么?”他语调低沉。“那么你的人生道路是什么?”
“我要独立、要自己赚钱,因为这样心安理得。”她毫不迟疑地回答。
他沉默了一会儿。“好,那么我尊重你的决定。”他低柔地道,居然认同她的意见。
听到这个答案,若曦从内心深处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她的口气也变得和缓。
“既然没办法帮你做什么,那么晚上我去看你和你母亲。”
“你不是很忙吗?如果你忙,不必特别——”
“应该的,过去是我太疏忽了。”他低叹地道。
听到这两句话,若曦忽然无言以对。
这瞬间,一股酸楚突然涌进她的胸口,淹没了她故作坚强其实脆弱的心……
“晚上我会带蛋糕过去,记得要做一顿大餐喂饱我。”他低笑,言语温存,然后挂了电话。
若曦呆住。
她拿着话筒呆立了很久,打这通电话之前本来坚硬的内心,好像突然被敲碎,再也筑不起坚固的心墙。
他来的很早,下午五点就到若曦的小公寓。
“你出去陪他聊天,妈一个人在厨房就好。”张绍茵对女儿说。
“不行,晚餐是我负责的,就算要聊天,也是妈去陪他。”她很固执,甚至抢过母亲手上的菜刀,迳自切菜。
张绍茵有点吃惊地睁大眼睛瞪着女儿,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小女儿若曦只是个娇弱的千金小姐,没想过女儿的性格中有如此固执的一面,然回念一想,张绍茵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想到自己的婚姻,如果她不是一直忍让到最后,而是早在年轻的时候就跟若曦一样,表现出固执的这一面,那么现在她的命运是不是就会不同?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老来被人扫地出门、一无所有的命运?
然人生是不能重来的,再者,即便现在一无所有,如果当她年轻时就与丈夫睹气,那么也许连这许多的富贵都不能享用。得与失之间,仿佛决定于宿命,放不开的,只是人的心。
张绍茵不再与女儿争执,她看出若曦似乎不想一个人面对利人隽,所以她踏出狭小的厨房,走到客厅。
“伯母!”见到张绍茵,利人隽立刻站起来。
他沉稳的语调,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坚毅。张绍茵不知不觉地笑开脸,伸手按着自己的“女婿”。“好好,你坐下,在自己家里不要太拘谨。”她陪着坐在沙发上。“我听若曦说,你平时工作很忙,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吃晚饭?”
“应该的,伯母回台湾后,我一直没过来看您,这是我的疏忽。”
“没关系,年轻人应该以事业为重。”张绍茵笑了笑,然后看着利人隽笑着问起:“对了,我听说你买了一幢公寓给若曦是吗?她今天下午跟我提过。”
“对,不过若曦没有接受。”
张绍茵收起笑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再次露出微笑。“是我不好,若曦可能受到我的影响……她最近要一边念书一边工作,家里的经济重担都落在她身上,她心情一定不好,你要多包容她。”她欲言又止地说。
“我明白。”他沉稳地答。
张绍茵点点头。“如果若曦的个性改变,那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她垂下脸,黯然地说:“也许因为我做了一个最坏的示范,让我的女儿信心崩溃,不愿再相信男人,所以才会断然拒绝你的好意。”
他没说话,等张绍茵继续往下说。
“虽然我仍然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对是错,但是她父亲绝情的做法也让她丧失信心,若曦必定因为这样,才会认定一切要靠自己,虽然这么想也没有错,但是如果一辈子抱持这样的信念,一直拒绝身边亲戚朋友的好意,人生必定会过的很辛苦!”张绍茵眉头深锁地往下说:“人有的时候应该轻松一点,担子太重了,就要卸下来休息,这样才能长命百岁。如果一个人只靠自己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会短命的,这是真的!”
利人隽注视她,仍然温柔地沉默着。
“就像现在的我,我依靠的就是我的女儿,如果没有若曦,我一个人难道就活得下去吗?难道就可以毅然决然决定跟她爸离婚吗?就是因为有若曦,所以我才能做出离婚的决定,这个决定看起来理智,其实还是任性!但我真的不能再忍受了,就算明知道离婚会改变我和若曦的生活,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也因为这样为难了若曦,是她分担了我的痛苦。现在,我唯一担心的是若曦还年轻,她真的能看清楚这其中的分别吗?”张绍茵摇头,眼底有深深的忧虑。“因为我五十多岁才失婚的缘故,让若曦以为男人不能依靠,但两人决定建立家庭,不就是期待未来的生活能够彼此相互扶持、是在这样一个基础下才决定一起共同生活的,不是吗?一旦失去了信任,仍然抱持自食其力、独善其身的想法,就算结婚,真的能得到幸福吗?”张绍茵问的是自己。
她接着往下说:“与其这样,那干脆不要结婚算了!若曦太年轻了,如果她抱持着这样的执念跟你结婚,我几乎可以预料到她的未来会有多辛苦!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诚实面对自己的婚姻,一直拖到现在,不但自己受苦也拖累我的女儿,因为现实生活的压迫,造成她内心空虚,才会变得不信任别人,内心开始冷漠。”张绍茵竟然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二十五
一只温暖的手臂突然环抱住张绍茵。
“您太过担心了。若曦是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