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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法医破案传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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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马上派人去社员们所说的那个铁匠铺,我看这个铁匠的手艺不错。请铁匠务必到我们这里来一趟,最好在今天下午四点钟之前。如果他不肯来,就把他铐来。”林法医坚决地说。

    “有这么严重?”刑警队长愕然地问。

    “他可以让我们节省很多时间,减少工作量。你通知在外围做调查工作的警力全部撤回,让他们好好地休息休息,睡上一觉。晚上可能要用到他们,”林法医说,“让留守在现场的民警痛痛快快地吃个好午饭,也睡个午觉,我也要休息会儿,实在是累极了。下午两点前叫醒我,你和我一起去开群众座谈会,发动群众,群策群力,共破此案。”

    林法医说完,拿起皮大衣穿好,走到院子里的草垛子前,抽出一捆稻草,放开铺好,躺了上去。头刚枕在手臂上,鼾声就响了起来。

    刑警队长安排好工作,也和林法医并排躺在稻草上。他知道,林法医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故作轻松,林法医已经把案子破了,只等着去抓凶手。

    “乡亲们,今天请你们来开个座谈会,是想得到你们的帮助。请你们帮助我们排查一个人,”林法医神采奕奕地坐在社员们中间的一张饭桌旁,声音洪量地说,“我想请你们排查的这个人具有以下的三个特征:第一,他是木匠;第二,身高在一米八以上;第三,此人是个左撇子,用左手使用斧头。请大家仔细想一想,符合以上条件的木匠有几个?”

    社员们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提出一个个的嫌疑对象又被一个一个地排除了。社员们把他们所认识的木匠,亲朋好友中的做过木匠手艺的人都认真地提出来排队,就是没有完全符合条件的。有左撇子木匠,但是个头太小;有高个子木匠,但不是左撇子。总之,这年头生活困难极了,没有砌房造屋的,更谈不上请木匠上门来打家俱了,民以食为天,天都塌下来了,还有心思、有能力请木匠上门吗?所以,他们没有提供出有价值的情况。

    “大家把思路放远一点,除了本村本地的可以排出来,外县的、外省的,都可以说一说。你们这里是交界地,虽然偏僻,但是,村前的这条山道连接着两个省、两个县呢!木匠做手艺是不分省和县的,”林法医进一步启发大家,“你们回忆仔细点,哪怕是见过的都可以说出来,别管认识不认识他,只要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就行了。”

    “他大婶,”一个年青妇女对坐在她旁边的正在纳着鞋底的一个中年妇女说,“你还记不记得了,去年我们回娘家的时候,娘家队里打水车,我们俩正好从那经过,看到其中有一个木匠,不过三十来岁,高个子,用左手使斧子。你当时还和我开玩笑说,这个年青木匠好漂亮,好英俊啊……”

    “是啊是啊,”她大婶连忙打断了年青妇女的话,说,“在哪一群木匠里,他很显眼,我才那样说的,你不讲我都忘了。”

    “你的娘家在什么地方?”林法医顿时来了兴趣,他连忙问。

    “我们是邻省的,翻过两座山头就到了,大约有十来里地。”两个妇女说。

    一个刑警走了进来,把一个文件夹交给了林法医。

    林法医打开看了看,又推给了刑警队长。

    文件夹里放的文件是县局的检验报告。报告中说,生产队长和妻子体内、马桶里遗留的精液的血型相同,送检的毛发共有两种血型,一型是妻子的,另一型是丈夫的。只是,其中有两根阴毛的血型虽然和生产队长的血型一致,但阴毛的形状却与生产队长的有差别。

    “完全证实了我的判断。”林法医心里说。

    “好,大家继续谈,谈得很好,”林法医招呼大家继续发言,又悄悄地对刑警队长说,“你马上派人去发现左撇子木匠的那个生产队,弄清左撇子木匠的来龙去脉。我在这里布置一下,座谈会一直开到天黑,不让一个人溜出会场,防止走漏风声。另外,不能打草惊蛇,让凶犯逃脱,增加抓捕的难度。还有,铁匠来了马上告诉我。”

    铁匠是在下午三点五十分到的,他真的是被手铐铐来的。春节前,正是他最忙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用刀,很多人发现菜刀出了问题以后,拿来找铁匠修。他的铺子里十多把菜刀在等他修理,而且还有增加的趋势。当侦察员找到他的时候,铁匠正忙得连水都没有功夫喝。此刻的他,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你说,这种时候他会跟你来吗?

    林法医闻讯立即回到了死者家。

    “铁匠,”林法医说,“你知道今天为什么找你来吗?”

    “知道,知道,”铁匠点头哈腰地说,“出了命案了,找我了解情况。”

    “你先去看看屋子里的情况,然后再来回答我的话。”林法医示意侦察员把铁匠带进屋子里去。

    “我不去,你饶了我吧。我生来怕死人!你们要问什么尽管问,我保证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隐瞒。”

    林法医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铁匠,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之所以要铁匠去看死尸,是让他增加点义愤感,也知道隐而不报的后果。

    铁匠已经四十出头了,一副精明写在脸上。除了涉及自身的利益,这种人一般是不会在这种大的案件中知情不报的,他应该知道这五条人命的份量。

    “那好,”林法医说,“打开铐子,让他坐好了说。”

    刑警打开手铐。

    “我们既然找你来,就说明了我们已经掌握了线索。并且有证据表明,你和这家发生的灭门命案有牵连,”林法医看着神情紧张的铁匠说,“凶手是用从你那里打制出来的刀具杀了五个无辜的人。”

    “没有,从来没有,我安份守纪,从不做违法的事,从来没打过尖刀、匕首、砍刀一类的东西,”铁匠连忙否认,“如果政府查出来,我打过这类凶器,我定当认罪。”

    “杀害女主人的凶器是你打制的铁锹,杀害其他几个人的凶器是你打制的木工用具——斧头!”林法医一字一句地说,他要给铁匠增加心理压力让他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铁锹和木工斧头我是经常打的,可那是劳动工具,我不是打出来让他们杀人的,也不知道他们会用它杀人。而且,你们怎么能断定凶手是用我打制的铁锹和斧子作的案呢?这一方的铁匠有好几个,为什么单单抓我一个人?”铁匠听了林法医的话,反而舒了一口气,他反守为攻了。

    “你不要狡辩,我们找你是有证据的。现在主要是看你的态度,如果不老实回答问题,就是包庇罪犯,干扰办案。这种重案,谁沾上都会判上好几年的,”林法医吓唬铁匠,“你说,你共打过几把左手使用的木工斧子?”

    “让我想想,”铁匠皱着眉头眯缝着眼。看得出他是在认真回忆中,“一把、两把、三把、四把,对,一共是四把。”

    “都是哪些人订制的?”林法医又问。

    “四把斧子分别是四个人要的,你要晓得,一把斧子在木匠手中要用好几年。现在木工活少,用的时间就更长了。这几个木匠我都认识,是……”铁匠说。

    “有个高个子,大约有一米八的个头,”林法医站起来指着自己的头顶说,“比我高出半个头的是谁?”

    “哎呀,说了半天你们说的是他啊!四个人里面,只有一个高个子的木匠,此人大约三十上下年纪,生得英俊,天生一副好模样,好身板骨。他不但木工手艺不错,还喜欢沾花惹草,经常勾引良家妇女,人称花花木匠。这个人叫小九斤子,大名顾生发。住在邻省邻县的一个叫顾营的村子里,已结婚生子。他的斧头是今年夏天刚刚在我那打制的,比一般的斧子重一斤,斧口上嵌的钢特好,所以锋利得很。这个木匠力气比较大,爱用重的、大的斧头和锤子。”

    “顾营离这里有多远,你认识吗?”林法医问。

    “不认识。要是认识我就带你们去了,顾营离边界村不远,只有十来里路,两个钟头就能到了。”铁匠讨好卖乖地说。

    林法医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天空飘起了雪花。全身心地投入办案,没有注意到天气的变化。东北风从早晨起就一直呼啸不停,并且越刮越大,终于把雪刮来了。看来一场大雪在所难免。

    “刑警队长,”林法医说,“你立刻到村子里找两个熟悉顾营的人带路,除留下几个人留守现场和封锁路口,不让村里的人往顾营的方向去以外,其他的人立即集合,检查武器备好手电和照明用具。”

    “是!”刑警队长跑步出了院子。

    “你们……”铁匠想问问情况,但又觉得不合适,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铁匠师傅,”林法医心情好极了,他和蔼地说,“请你原谅我们对你的态度和做法。因为案情重大,不把案子破了,边界村的老百姓年都过不好,所以,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让你受委屈了。你提供的情况很重要,使我们能尽快抓捕到凶犯。造成这起灭门血案的真凶就是顾小九斤——顾生发!还要委屈你一下,你必须等到我们抓捕人员回来后才能离开这里,离开边界村。我们有侦察员陪着你,你不必害怕。”

    “行,只要能抓住凶犯,为民除害,我就是多呆两天也没关系,”铁匠大度地说,“你们公安为了破案舍生忘死,我做这点贡献是应该的。”

    “林法医,你就别去了,抓捕罪犯的事交给刑警队去办吧,”照顾林法医的市局警察说,“你该好好地歇歇了。”

    “中午我不是睡过了吗?你别听局长的,我的身体健壮得象条牛。再说,我们俩去了,不是增加点力量吗?兵到用时方恨少。”林法医幽默地说。

    当公安干警押着顾生发回到生产队长住的小山村的时候,大雪已经没有足踝。四野白茫茫的一片,山道完全看不清了,只是沿着山路的轮廓摸索着走回来的。

    边界村的男女老少们并没有因为夜深了而进入了梦乡。他们都聚集在生产队长的院子里,等候着公安警察的归来。刑警队长派人去征求向导时,乡亲们就知道案子已经破了,因为在座谈会上,林法医清晰地勾画出罪犯的特征。其中,左手使斧子和高个子这两条基本上就锁定凶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社员们縮着脖子,跺着冻僵的脚,把手放在嘴边吹着热乎气,想尽一切办法战胜严寒。

    他们要亲眼看一看杀人凶犯究竟长得什么样,咋那么凶残,简直没有一点人性。

    “来了,来了,”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乡亲们立刻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他们看到入庄的路口,十几支手电筒的光柱犹如探照灯,把雪地照得通亮,白雪反射出晶莹的光彩。

    雪还在下着,象一道流动着的帘子,挡在人们的眼前。他们看不清走在警察队伍最前面的是谁;但是,从远出传来的大声呵斥,社员们知道,罪犯已经被抓获,押解在队伍之中。

    在乡亲们组成的欢迎队伍中穿行而过,林法医和刑警们走进了院子。乡亲们的热情驱散了公安人员连日来的疲劳和冰天雪地带来的寒冷,使他们斗志更加旺盛,情绪更加激昂。

    凶手顾生发被公安干警押进院子后立刻瘫倒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从内心深处发出哀叹,“我死定了。”

    公安人员在顾营生产队队长的带领下,走到顾生发的门前。屋子里还亮着灯。从门缝里看,顾生发正一个人独自坐在桌前饮酒(酒是他用山芋自制的)。

    “九斤子,”队长是顾生发族里的叔叔,他倚老卖老地叫着顾生发的小名,“开门,快开门,我有一把锅铲子木把坏了,请你帮我换根新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一把破锅铲吗,你放在大门口就行了,我明天帮你修一下。你看都几点了,还来敲我的门,我刚刚从外面回来,正在吃晚饭呢。”顾生发坐着没动,他自顾自地喝着酒。

    “怎么办?”顾队长和刑警队长咬了一下耳朵。

    刑警队长坚决地做了一个敲门的动作。

    “不行,我明天还有事。再说,今晚等用,我正在炒豆腐渣呢,锅铲把子突然断了。锅还烧着火,豆腐渣还在锅里呢。”顾队长一边敲门一边大声说。

    “好了好了,你别敲了好不好,敲得人心里烦死了。忙活了一天,晚上回来都没有清静的时候,”顾生发心里有鬼,叔爷把门敲得咚咚响,让他心里发怵,感觉到害怕。正可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他站起来,把桌子上的菜放进锅里,嘴里却应道,“来了来了,你别敲了好不好?”

    顾生发来到门边,扒着门,从门缝里往外看,雪光里只有叔爷一个人站在门前;他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外面没一点动静,甚至连雪花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他放心了,拔开门栓,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不好听的话,拉开了门。

    突然,犹如猛虎下山,从门边窜出几个人来,顾生发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扑倒在地。顾生发没命地嚎叫起来:“来人啊,打劫啦,救命啊!”

    两个警察把顾生发的手臂扭到了身后,把他的双手铐了起来。

    “公安?!”冰冷的手铐使顾生发顿时开了窍,他象掉进冰窟窿一样颤抖起来。

    “彻底搜查,找出凶器,特别注意猪肉和大米。”林法医命令道。

    顾生发藏在锅里的蒸熟的咸猪肉被端了出来。

    很快,几十斤咸猪肉和约五十斤的一袋大米也被搜了出来。大米口袋里藏着一只竹制的量米的升子。

    刑警队长从顾木匠的工具箱里找到了一把斧子。

    斧子和猪肉、大米放在顾生发的面前。

    林法医走进里屋。顾生发的老婆正搂着孩子坐在床上,她们已经睡下了,听到响声以后坐起来。顾妻抱着最小的孩子,拍着另一个大点的孩子,不让他下床。顾妻知道,丈夫的死期到了。

    四天前的晚上,已经熟睡了的顾妻被丈夫推醒。

    “干什么,这么深更半夜才回来,还搅得别人不能睡觉,自己爬上床来不就得了。”顾妻不耐烦地说。

    “你快起来,有事情。”顾生发贴着老婆的耳朵说。

    “晚饭在锅里温着,自己去吃就行了。”顾妻说。

    天气太冷,睡在被子里打了半天的哆嗦,好不容易才把被子焐热了,她舍不得离开热被窝,睡着没动。

    “叫你起来你就起来,还磨蹭什么?”顾生发一把掀掉了被子,把老婆拖下床来。

    “快放手,让我穿衣服。”顾妻冷得牙齿打战,她伸手去摸火柴,想把灯点上。

    “别点灯,不要囔囔,”顾生发压低了声音说,“别把孩子吵醒了。”

    摸黑穿好了衣服,顾妻随着丈夫走到了堂屋里。

    “你烧一锅水,让我好好洗一洗。”顾生发说。

    “洗什么洗的,还要烧一锅水。不是说好了过两天我们一起到镇上去洗澡。你连这两天都等不得啦?”原来丈夫是拉她起来烧洗澡水的。顾妻气不打一处来,“别是在外面又干了坏事了吧,回来就要洗……”

    顾妻火冒上来了,她以为丈夫又在外面寻花问柳了,说话声音渐渐地高了起来。顾生发怕她的声音传出去,连忙捂住她的嘴不让说下去。

    “我的小姑奶奶,你声音小一点好不好,都快半夜了,你怕吵不醒隔壁邻居?”顾生发着急地用压低的声音说,“快去烧水,什么话都别说了。”

    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冲进了顾妻的鼻子里。

    顾妻推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她害怕了,也用压低的声音问:“你手上、身上的血腥味是哪来的?”

    “别问了,烧你的水去,再说话我就宰了你!”顾生发突然发起狠来,他被老婆问得心里烦躁起来。

    顾妻不再说什么,摸索着向锅灶走去,她估计丈夫身上一定发生大事了。否则,丈夫不会鬼鬼祟祟地不准高声说话,不准点灯。

    顾妻把锅里舀满了水。幸好,水缸就在锅台的旁边。然后,她坐到了锅灶间,擦着了火柴,点燃了稻草,把草把子塞进了锅膛里。熊熊的火焰在锅膛里燃烧起来,火光把顾妻和她的身后的墙壁照亮了,顾妻看到木头人一样坐在板凳上发呆的丈夫。忽然,顾生发站了起来,脱下身上的衣服,卷了卷,走近老婆的身旁,说:“你去给我找衣服,我来烧锅。”

    顾妻顺从地走进房间开箱子拿衣服去了。当她回到堂屋的时候,吃惊地看到丈夫正把他从身上脱下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用火钳推进了锅膛里。

    “你疯啦,怎么能……”顾妻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阻止丈夫疯子般的行为。在那困难时期,每人每年只发一丈布票,一户只有一斤棉花票,要想做件棉袄比登天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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