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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太大了。让我们来带着球,忘记那些正试图追上我们的人吧。”
“这样才好,”他说,“不断运动。在场地上领先一步,永不回头看,那就是我们的座右铭。”
她举起右手,动作不大,敬了个礼,“永不回头看。”她对他说。
他把她向自己拉近,他的举动中有某种庄严的东西。她的右臂不知不觉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她那微微张开的双唇渴望地自然地向着他的双唇抬了起来……
是德拉·斯特里特挣脱了他的怀抱,“门口有人。”她说。
梅森意识到了通走廊的门板上有用指关节敲击的声音,说道:“哪个该死的侦探能在最不合适的时间来呢。让那个狗杂种进来。而且打电话找到艾德娜·哈默,告诉她,9点45分准时到这儿。让她一个人来,她离开那个宅子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要去哪儿。”
德拉·斯特里特把手帕缠在食指尖上,擦掉了他嘴上的口红。
她紧张地笑了,“记住,你要和一个侦探谈话……把你后面的头发梳好。我把它弄乱了。坐在办公桌那儿,摆出很重要的样子。再拿些文件,摆出很忙的架式。”
“那有什么,”梅森反驳道,“这不是罪恶你知道。如果他不知道一个忙碌的总经理有时亲吻他的女秘书的话,他会是一个很糟的侦探。去把门打开吧,让所有那些滑稽的东西见鬼去吧。”
她打开门,站在门口的德雷克用没有神采的凸出的眼睛看着梅森。他的双唇扭成那种总是很滑稽可笑的微笑,那突出地显现了他的面孔处于平静状态时的特色。
“你后面的头发乱了,佩里。”他平板地说。
“看在上帝面上,”梅森恼火地叫道,“你是到这儿来谈论我的头发的吗?”他用手指梳拢着头发,粗暴地把它弄成缠结在一起的一团。“现在它全乱了,”他说,“你可以不再为它操心……而且,如果你能设法去用同等数量的侦察能力去对付我付你钱要你去解决的问题,而不是瞎管闲事的话,我用一半时间就可以把我的案于办完了。”
德雷克大模大样地坐在他最喜欢的那把皮椅上,把一只长腿搭在另一只上,拖长了音说:“那你就会只得到一半的律师费了,佩里。”
“这次是什么事?”梅森笑着问。
“我一直在核查我的人做的各种各样的报告。我想,得知这件事你或许会感兴趣,就是麦多克斯和邓肯很费心思地去掩盖他们与多里丝·肯特和她的律师们打交道的事。”
“从什么时候起?”梅森问。
“自从他们第一次在办公室会面。她先走的。15分钟以后,麦多克斯和邓肯走了出去。他们偷偷摸摸地沿着走廊走,爬了两段楼梯,这样,人们就不会看见他们从海特利事务所办公室的那一层乘电梯了。那座大楼的一层有个理发店。他们两人都进去刮了脸,修了指甲,做了按摩。他们消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以后,便分头走了出来。出去的时候,他们站在理发店的门里,等到有一群人下电梯的时候,才混到那群人里。显然,那是一个经过仔细考虑、预先安排好的计划。”
梅森听取着这一情报,用指尖敲打着办公桌。
“把你的头发梳回去吧,佩里,它在使我发疯呢。”德雷克抱怨说。
梅森心不在焉地从兜里掏出一把小梳子,梳着头发。德雷克进来后悄悄走了出去的德拉·斯特里特这时回来了,她冲梅森点点头说:“你要我打电话通知的那个人会在那个特定的钟点准时前来。”
“好的,德拉,谢谢。”他说,并没有抬起头来,而是继续盯着办公桌的桌面,用指尖轻轻地敲打着。
“可能,”他对德雷克说,“麦多克斯会否认那时打了那个长途电话。”
“哈里斯会成为一个好这证人吗?”那个侦探问。
“我想会。他如实他讲这件事,而且他有记录,他对时间的注意精确到了秒的程度。他掌握所有细节——何况他的记录显示,那个时间与电话公司的记录完全吻合。”
德雷克点点头:“那会大大地有益于使陪审团信服的。也许让麦多克斯否认有那番谈话对于你更好呢。”
梅森慢慢地说:“那会是使他陷进来的一个很有利的办法,让他绝对否认有那番电话谈话,然后把那个记录向他亮出来,并用哈里斯的证词来支持那一记录,你还了解了什么,保罗?”
“有,你对邓肯的那个预感是对的。”
“关于什么的?”
“关于眼科医生的事。”
“他去了?”
“他现在就在那儿。他从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径直去了一个眼科医生的诊室。”
“现在吗?”
“对,显然,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做了安排,让那个眼科医生在那儿等着。”
梅森“咯咯”地笑了,说道:“也许邓肯不得不通过他那双眼镜的下半部分瞅地方检察官,而且把东西拿到一臂远的地方去看,于是他们意识到了,这会在证人席上给人留下一个多么糟糕透顶的印象。”
德雷克点点头说:“目前就这些,佩里,我有消息,会不断地向你报告的。”
德雷克走到通走廊的门口时,梅森已经又踱起步来。
“一个见鬼的案子,”他说,“这些事实彼此呼应,然而他们相互呼应之后又没有任何意义。无论你想怎么看它,它都是一个古怪的案子。”
16
艾德娜·哈默紧张地翘着二郎腿,手指扭动着连衣裙的裙边,她先看了德拉·斯特里特一眼,又看了佩里·梅森一眼。
“什么事?”她问。
梅森说:“我想要你为你舅舅做件事。你做吗?”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都行。”
“这可能挺棘手。”
“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被抓住,你可能有麻烦的。”
她坐了一会儿,随后紧张地大笑起来,说道:“您呢?如果我被抓住,您会有麻烦吗?”
“好多麻烦。”
“那就让我们不要被捉住。”
“这才是很好的态度呀。”他说。
“您想要我做什么?”
梅森慢慢地说:“艾德娜,我想给你讲一点儿法律,并且告诉你我在那一局面中的适当地位。”
她神态茫然。
“一个律师看待谋杀案的方式和其他人有一点儿不同,”梅森解释说,“对于一个律师来说,谋杀不过是案子。他不了解被杀的人,他不了解被指控的人。那样他能提供更好的服务。他不会让同情蒙上眼睛,他的头脑也不会被忧虑笼罩。”
她点点头。
“听我说,”梅森说,“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就像地方检察官会问你的那样。”
“什么问题?”
“你对于那把放在抽屉内的切肉刀很熟悉吗?”
“噢,是的,当然。”
“你最后一次看见那把刀确实在那个抽屉里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我想是我把它从彼得舅舅的枕头下面拿走之后,放在那儿的那个时候吧。您想让我改口吗?如果是那样,您就直说吧。”
“他们差不多就会这样问你的,”梅森说,“而你惟一要做的事就是讲实话,你最后一次在那个抽屉里看见那把切肉刀是在谋杀发生的那天早晨你把它放在里面的时候。那是昨天,你向我进行了咨询,而且说服了你舅舅来聘用我。”
她点点头。
“我说,”梅森说,“你下一次看见那把切肉刀是什么时候?”
“在舅舅的枕头下面,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你肯定那是同一把切肉刀吗?”
她点点头。
“喂,这就阐明了我的论点。”梅森宣称。
“您是什么意思?”
“地方检察官差不多就是这样盘问证人们,而证人们也基本就这样回答那些问题。这时候,他们会不知不觉地犯下做伪证罪。”
“我不明白。”她说。
“你并不知道你在你舅舅枕头下面看见的那把刀就是你在那个抽屉里看见过的那把刀。你推测它是,因为那些刀看上去都一样,也因为你在抽屉里找那把刀,没有找到,而在你舅舅枕头下面却发现了一把刀,它和从抽屉里失踪的那把刀大致上的外观是相同的。”
“那么它不是同一把刀了?”她问。
“我不知道,”他说,“但那要由地方检察官来证明了,如果它确实是同一把刀,那自然是谋杀案的凶器了。”
“那么,好吧,”她敏捷地说,“我可以说,我没有把握是同一把刀。”
“你可以,”他说,“但是,在你上证人席之前,他可能已传唤了四五个证人了,其中包括那个管家,而且向他们问过了,‘你最后一次在那个抽屉里见到那把刀是什么时候’、‘下一次你是什么时候看见它的’和‘它当时在什么地方’。然后,在通过推断已经显示出它是同一把刀之后,他会很随便地问那个问题——‘它是同一把刀吗’,或是‘你肯定它是同一把刀吗’,或是类似的问题……”
“我说,”梅森继续说,“我可以对你坦率地说话。但我不能和管家与其他证人谈话,因为那样的话,看上去就好像我正在试图对检方的证人们施加影响,已经给他们发出了传票。”
她喘了一口气说:“细想一下,他们录我的口供时就是这么问我那些问题的。”
“正是,”梅森说,“我现在试图去做的,艾德娜,就是给处于劣势者指一条明道。没有人知道那把刀是不是同一把刀。所有的人都认为它是同一把刀。”
“从本案的我们一方来看,它会是很重要的。地方检察官想当然地认为,它是同一把刀,所有的证人也都会这样。然后,在我开始提问的时候,我会努力去证明它不是同一把刀,但这样我会站不住脚的。所以,我现在想做的事就是向地方检察官证明,它是同一把刀。”
“你打算怎么做那件事呢?”她问。
“把另一把刀放在那个餐具柜的抽屉里,”他说着,仔细地观察着她,“明天上午你会发现那把刀。只在你我之间悄悄说,我们要确保各报社得知这第二把刀的事。地方检察官可能会认为是我放的。他会拼命叫喊,说我犯了渎职罪、私了罪、对证人施加影响罪,等等。但是,为了搞清这件事,他们将不得不开始对他们的证人们提出这把刀的身份认定问题。换句话说,他们不能像现在这样把它当作一件随随便便的事,正如现在所有的人潜意识里都认为那把刀的身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艾德娜·哈默点点头,“我想我明白。”
德拉·斯特里特意味深长地瞥了梅森一眼。梅森做手势要她不要作声。他们一起注视着艾德娜·哈默。艾德娜突然抬起眼来,说道:“谁去把那把刀放在那个抽屉里呢?”
梅森与她四目相对,“你!”他慢慢地说。
“我?”
他点点头。
“而谁发现它呢?”她问。
“霍尔康布警佐。”
她皱起眉头,说道:“假设有人在霍尔康布警佐之前发现了呢?”
“那,”他说,“可是我们要防备的事。你拿着这把刀,把它放在那个抽屉里,锁上抽屉……我相信只有你一个人有那个抽屉的钥匙吧?”
“是的。”
“还在你手里吧?”
“是的。”
“你去告诉霍尔康布警佐,我会在早晨大约8点的时候来,我请你届时让我进去,你问他你那样做是不是没事儿。”
“你认为他会到那儿去吗?”
梅森笑着说:“你说得很对,他会去的。”
“这件事会使我有麻烦吗?”
“如果你被捉住,会的。”
“而你认为它会帮助彼得舅舅?”
“我相信它会的。”
她站起身,微笑着伸出一只手。
“握手吧。”她说。
梅森和她握了手,对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说:“把艾德娜带到法律图书室去。”
看到艾德娜·哈默脸上询问的表情,他说:“我正在做拿到那把刀的安排。我不特别想让你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因为你不知道的事,你就不必为之说谎了。你在法律图书室里等着。德拉·斯特里特会给你一些杂志看。我们准备好以后,会告诉你的。”
“我什么时候给霍尔康布警佐打电话呢?”她问。
“你将那把刀放在抽屉里,锁好抽屉后就打。”
“那会相当晚了,对吧?”
“对。但你可以告诉他,我刚刚给你打了电话,你要给我回电话告诉我。不要为打扰霍尔康布的事担忧。想到他会阻止我干我想干的无论什么事,他会高兴得对你感激涕零的。”
艾德娜·哈默的下颚向上翘着,目光坚定。
“我一定那样做。”她说。
德拉·斯特里特陪她进了图书室,过了一会儿,走了回来,发现梅森又踱起步来。
“担心了?”梅森问她。
她咧嘴笑着说:“根本没有。带着球向前冲吧,头儿。我会保护带球人的。”
“不为那些抢断者担忧吗?”他说。
“一点儿也不,”她告诉他,“球门就在前面。去触地得分吧。也许我可以汲取我上高中时的生活来获得一点儿鼓励……它是怎么唱的来着?……噢,对:
草毒水果酥饼,黑毒果馅饼,
胜——利,
我们有份吗?我问。
梅森的律师行,对!对!对!”
她冲着他哈哈大笑,那是一个女人无忧无虑的开怀大笑,她正要准备行动,与她为之奉献了忠诚的男子并肩去遭遇冒险经历。
“好样儿的,”梅森说,“还有一个呢。怎么唱来着?……噢,对:
顽强地向前冲——
摇摇晃晃地向前滚——
冲他们哈哈笑——
嗬嗬!”
他几乎还没唱完,通走廊的门上就传来了敲门声。梅森冲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她打开门,让海伦·沃灵顿和鲍勃·皮斯利走进屋来。
梅森示意他们坐下,“搞到了吗?”他问海伦·沃灵顿。
“鲍勃想知道你的一些想法。”
“不过是一种试验,”梅森说,“我想要一把和检方声称彼得·肯特从餐具柜里拿走的那把一模一样的刀。”
“您需要它做什么?”皮斯利问。
“做一个试验。”
“您能再多告诉我一些吗?”
“不能。”
皮斯利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慢慢地、几乎是很勉强地,拿出一个牛皮纸包来,把它打开,显露出一把黑色牛角柄的切肉刀。为了不在刀柄上留下指纹,他小心地从兜里掏出一个手帕擦了擦。然后把那把刀放在梅森的办公桌上。
“这就是。”他说。
“它看上去像极了。”梅森说,仔细地查看着它。
“完全是一模一样的刀。”
佩里·梅森用手指慢慢地将刀翻了个个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问。
“我恰巧对于切肉餐具了解一些,我销售它们。当我得知那把切肉刀的认定会成为本案的一个组成部分、海伦可能会被召为证人时,我记下了那个制造商的货号——那是刻在那把叉子的长柄上的——并且查对了一下。”
“而且订了一模一样的一套呢?”梅森拱起了眉毛问道。
“不完全,”皮斯利说,“我的存货中有好几套呢。您看,那套切肉餐具还是我卖给肯特的。”
“多长时间以前?”
“两三个月以前。肯特不喜欢他原来的那套切肉餐具,海伦好心地告诉他说,我可以给他搞到一套保证让他满意的餐具。”
“我明白了,”梅森说,“非常感谢。我感到肯特先生欠你们每个人的情,当那个时候到来时,我会确保让他知道你们的合作。”
梅森站起身,表示这一会面结束了。
海伦·沃灵顿说:“您有把握鲍勃不会为这件事有任何麻烦吧?”
梅森大笑着说:“麻烦是一个相对而言的词,它并不意味着许多。”
皮斯利说:“坦率地讲,梅森先生,对于这件事我大概并不热衷。”
梅森拍拍他的肩膀,很有礼貌地陪他往门口走去,离开了放在办公桌上的那把切肉刀。“别提它了,”他说,“作为一个顾客,我有权进你的铺子买一把切肉刀。”
“是的,当然了。”
“噢,我现在在做的不过是这件事。”
“不,”皮斯利说,“你不在我的铺子里。”
“如果你宁愿我到铺子里去做这件事,我会去那儿购买的。”梅森大笑着说,但为他们开着门。
皮斯利很不情愿地走进走廊。
“晚安,”梅森说,“而且再次谢谢你们两个人。”
他把门关上,弹簧锁“咔嗒”一声就了位。
德拉·斯特里特正在向那张办公桌倾过身去,盯着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