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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赵文化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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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么解说的:“夏桀无道,汤放之鸣条,三年而死。其子獯粥妻桀之众妾,避居北野,随畜移徙,中国谓之匈奴,其言夏后苗裔,或当然也。”(文中的獯粥,即荤粥,其子獯粥,即指夏桀的儿子淳维。他在夏末投奔荤粥,犹如商末箕子奔去朝鲜一样。)清代学者雷学淇在他的《介庵经说》一书中指出:“三代支庶亦有国于荒服者。”“三代支庶”,为夏商周三代的后裔;“荒服”,是指匈奴先世荤粥在内的戎狄。这说明,夏商周三代的后裔,于国破家衰之际,多北奔到北方游牧部族那里去。这反映了中原和北方在政治上的不可分割性,在民族关系上的彼此依存性。

  (二)商与北方诸方国的关系

  商王朝幅员辽阔,史有“邦畿千里”之说。商文化所及地域更广,南达江南的湘赣,北达辽宁、内蒙古等地。在商的周围,同时还交错存在着许多与商有联系的方国和部落,见于甲骨文记载的就多达几十个。其中著名的有:土方、?方、鬼方、邛方、羌方、周、人方、盂方等。除人方地处东南外,其他方国都处在商的北方和西方。他们与商王朝在政治、经济、文化诸方面都有密切的联系和交往。据商代卜辞所显示,武丁之世,环绕于中原北方的方国部落为土方,西北方为鬼方,西方为羌方。这些族称的内涵并不一致,有的是许多共处于一地的不同部落共同体的统称,有的则是一部分部落共同体的单称,极难具体划分。一般说,他们是游牧民族。

  商代在今河北等地的方国和部落有:苏氏(今河北邢台市西南),启氏、受氏(今河北磁县),朵氏、胆氏、鲜虞(今河北藁城一带),曼、鼓氏(今河北晋州市一带),有易、邶(今河北易县、涞水),蓟、燕、亳(今北京市一带),令支、无终、孤竹(今辽宁喀左和河北卢龙),亚氏(今河北丰宁),土方(约在今河北北部至辽西一带),还有邢台市附近的井方等。他们多居于商的疆域之内,自然是臣服于商的属民,其国也为商的附庸,在政治、经济、文化关系方面,无疑也比四周的方国更为密切。例如武丁之妻妇妌就是井方之女;燕,在甲骨文中的原始文貌为“妟”,这说明在西周势力到来之前的商时,这里就是古“妟”方国,甲骨文中有“妟来”、“妇妟”契刻,妟来,指妟方人到殷商来,妇妟,指妟方之女嫁于商者;孤竹,是商的一个附属方国,《史记·伯夷列传》中说是商汤三月所封,商周之际孤竹君的两个儿子伯夷、叔齐相互让国,乃至周武王伐纣时,他们进谏罢兵,武王不纳,他们逃至首阳山不食周粟而死,可见他们与商的关系是何等密切。

  商朝是强盛的古代国家,以商王为首的王朝中央政权,统辖着相当广大的地区,在燕赵地域布立的大小方国部落,其边远强大者,有其相对的独立性,其在商朝邦畿之内者,为臣服于商的附庸,对商王负有一定的贡纳、保卫等义务。这里的民族间的融合,体现着两种方式:军事征伐的强制性,和平交往的渐进性。

  北方游牧氏族群体繁多而且复杂,他们的关系归属,或为猃狁、荤粥的后裔,或为与其并存的部落群体,由于历史久远,史料有限,今人是很难理清其来龙去脉了,一般来说,禹之前曰猃狁、荤粥,商曰方,周曰戎狄,秦曰匈奴。

  三、西周与北方戎狄

  周族历史悠久,从传说中的始祖后稷起,到周武王灭商,一直是从西向东迁徙,与西方的戎狄杂居有十余世之久。

  武王灭商后,周族君临中原,追随周人的部分戎狄进入内地,也有不少仍留在边裔“荒服”。从燕赵地域看,西周的北方民族主要为戎狄,晋北有犬戎(也称严允),燕北有戎,偏东北有山戎、东胡、肃慎等;在周的邦畿之内,多有狄人。周代商后,以“中国”自居,为了巩固和发展周朝的政治势力,扩展疆土,积极发展同四方诸民族的关系。在西周统治者的心目中,“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东土也,巴、濮、楚、邓,吾南土也,肃慎、燕、亳,吾北土也”(《左传·昭公九年》)。显然是把周围各族都包括到周朝的疆域之内。周边各族也先后向华夏族的“中土”、“中国”朝贡,进行经济文化交流。

  四、春秋战国时的北狄和东胡

  春秋和战国时期,北方的游牧民族,不断向中原地区游徙,从而形成各民族交错杂居的局面,以北方狄族来说,分布地域十分广阔,太行东西、燕山南北多有分布,支系繁多,有赤狄、白狄、长狄三大支系。随着族系的繁衍和活动领域的扩大,支系中又出现许多分支,如赤狄有潞氏、甲氏和东山皋落氏等,其活动区域,大致在今山西境内。白狄则有鲜虞、肥、鼓等,在今河北境内。长狄有鄋、瞒等,在今晋冀相邻地带。赤狄潞氏曾建立潞国与华夏族对抗,鲜虞、肥、鼓则屡屡遭晋所伐。春秋时由于晋国和齐国的崛起、强大,压抑和兼并了戎狄的势力,如晋灭赤狄,齐伐山戎、令支、孤竹等。到战国时,北方少数民族在中原建立的政权,仅有鲜虞族人建立的中山国了,其兴亡凡118年,其间一度被魏所攻灭,复国后一度强大,位列“七雄”之后,最后为赵所灭。周所分封的姬姓的燕国,是在齐、晋消灭和削弱了戎狄势力之后逐步强大起来的,在这之前,燕夹于戎狄间,罹难颇多,燕桓侯时,受山戎威逼,曾迁都临易(今河北容城县内)。燕庄公时,山戎侵燕,庄公向齐告急求救,始有齐桓公北破山戎之举。只是到了燕昭王招贤纳士力行改革之后,燕国才振兴强大起来,燕将秦开破东胡,向东北扩至辽东,拓地千余里,并修筑长城,设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郡。建都邯郸的赵国,除灭中山之外,还兼并了北狄人的代国,拓地至今山西代县、大同及河北宣化、蔚县一带。赵武灵王时,又北破林胡、楼烦、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在原戎狄地置云中、九原等郡。赵国实行胡服骑射的变革,在云中、原阳设置“骑邑”作为训练骑兵的基地,又迁赵人于九原,这样在赵之北部,形成了多民族的错居融合区域。戎狄内迁中原,华夏族向北发展,相互交错杂居,自然在政治、经济、文化诸方面,形成了相互影响、相互依存的关系。史籍所载这方面的内容颇多。彼此之间联姻通婚方面,如晋公子重耳和赵衰娶狄女,赵襄子的姐姐嫁与北狄代王为妻,晋献公娶小戎之女为夫人,晋景公之妹嫁与赤狄潞子婴儿为夫人等。彼此之间都有向对方的逃亡和出奔,如晋公子重耳奔狄,晋将荀吴奔鲜虞等。戎狄上层贵族接受华夏文明,如潞子、肥子、鼓子、戎子、无终子等爵号,就是吸取了华夏族的公侯伯子男爵号称谓的。鲜虞中山国接受华夏文明更为显著,从出土的铜器铭文看,中山国君专行仁义,崇儒学,从其随葬器物、墓葬制度和文字方面看,虽保有某些北方游牧民族的特点,但总体方面已和华夏文化大体一致了。

华夏文明也吸收了戎狄先进的东西,如畜牧生产的发展和骑射技术的提高,就是从戎狄那里学来的。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以骑代车,以靴代履,以胡服代裘裳,以左衽代右衽等,无一不是从戎狄那里学来的。燕赵优质的军马,驾驭和豢养的技术,也是从东胡、林胡、楼烦和代及中山等游牧民族那里得来的。在农业发展方面,“戎菽”(即大豆)和“冬葱”就是齐桓公北伐山戎时传播到中原的。戎狄的内迁,也补充了中原劳力的不足,为华夏族增加了新鲜血液。他们在历史上的影响是极为深远的,比如,从两汉直至金元之际,在燕赵之地的范阳(今河北涿州市一带),仍有白狄的后裔留名于史书,西汉的鲜于文宗、东汉的鲜于辅、北齐的鲜于世荣、元代的鲜于枢等,就都是范阳人。



第二节 秦汉时期的匈奴、乌桓和鲜卑
  一、秦与北方的匈奴

  秦统一天下后,在全国初设36郡,在燕赵区域有不少郡是得之于北方民族的。从燕得手的上谷、渔阳等五郡,原本是东胡之地;从赵得手的巨鹿郡,原本是白狄中山之地,代郡,原本是代戎代翟人之地;九原郡,战国时先为林胡、楼烦托足之地,后为赵国所有,战国末又被匈奴所据,秦可说是直接得之于匈奴,间接得之于赵国。

  匈奴崛起于战国后期,本是“百有余戎”(《史记·匈奴列传》)的一支。这一支强盛以后,征服其他各支,便以匈奴概称。公元前三世纪末,匈奴首领头曼单于建立了奴隶制政权。战国末期,赵国名将李牧曾“破杀匈奴十余万骑”(《史记·李牧列传》)。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于公元前218年派大将蒙恬率大军30万,征伐匈奴,头曼单于战败北遁200余里。此后匈奴畏秦,北徙10余年。为了防御匈奴,秦将原来秦、燕、赵北边的长城连接起来,西起临洮(今甘肃泯县),北到九原(今内蒙古包头市西北孟家湾),东沿河北北部围场、内蒙古赤峰、辽西的阜新一线到辽东,这就是著名的秦代万里长城,它是秦统一的象征。长城作为古代的军事防御设施,虽是阻隔民族大融合的障碍,但长城又是民族交流的纽带。

  二、西汉与匈奴的关系

  (一)西汉前期与匈奴间的“和亲”与战争

  西汉政权建立后,匈奴的势力已延伸到现今的山西、河北北部。公元前201年,冒顿单于率骑兵围攻马邑(今山西朔县),韩王信投降匈奴,冒顿骑兵进入山西中部,围攻晋阳(今山西太原市)。次年,刘邦亲率32万大军从晋阳出发迎击匈奴,在平城白登山(今山西大同市东南)陷入匈奴骑兵的重围,后用陈平之计,以厚礼重贿冒顿的阏氏,才得以解脱。从此,西汉政府迫于实力的虚弱,采纳刘敬的建议,对匈奴采取“和亲”政策,以宗室女嫁于匈奴单于,每年赠送大量绣、锦、絮、缯、酒、食物等。又与匈奴约为兄弟,双方以长城为界,以北为“引弓之国”为单于所领,以南为“冠带之室”为汉皇所统。双方还商定在边界“通关市”,保障相互间的贸易往来。匈奴以其马匹和毛皮等特产换取所需的手工业品及盐、铁等,塞北的牛、羊、马、骡等大量进入中原,为中原提供了耕畜和食物。这种“和亲”政策,从高祖刘邦始行,经过惠帝、吕后、文帝、景帝,直到汉武帝初年,一直没有改变。

  燕赵北部,时为汉人和胡人的错居之地,是匈奴和西汉的对峙地带。汉初刘邦多分封异姓王于燕赵之地,但从实际看来,这些异姓王,极易受汉和匈奴两强的作用而发生摇摆,或因失去西汉的信任而归降匈奴,或因受匈奴的胁诱而背汉。如刘邦初即位时,燕王臧荼、卢绾先后叛汉,逃亡匈奴,继尔代相陈豨反叛,也与他暗地里和匈奴联结有关。后来刘邦在燕赵之地改封同姓王,先是封其兄刘喜为代王,后又立子刘恒为代王、刘建为燕王、如意为赵王等。西汉在燕赵之地郡国并存,封宗室子弟为王,就是基于汉匈对峙、既和又争这种形势的需要,在这里既展现了民族间经济文化融合的一面,也展现了在军事和政治上冲突的一面。

  (二)汉武帝时期与匈奴的战争

  汉武帝即位后,西汉经过70年的休养生息,社会经济得到恢复和发展,军事力量也空前加强,基于这种国势,武帝对匈奴转而采取武装进攻,意在消灭其军事有生力量的政策。从武帝元光六年(前129年)到武帝元狩四年(前119年)的10年间,西汉与匈奴进行了10多次战争,其中大型的决战有3次。

  其一,公元前127年,匈奴到上谷、渔阳(今怀来、密云一带)劫掠,武帝派卫青、李息率兵出击,在河套地区大败匈奴楼烦王、白羊王等,夺回河套地区,设置了朔方郡和五原郡,并招募内地10万口迁居朔方从事建设和守卫,修缮了秦时蒙恬所置要塞和沿河军事工事。

  其二,公元前121年,西汉遣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骑兵由陇西出击匈奴,占领了河西广大地区,打通了通西域的道路。

  其三,公元前119年,匈奴从右北平(今河北平泉县一带)、定襄(今内蒙古和林格尔一带)进攻西汉。武帝派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骑兵分两路迎击。卫青出定襄塞外千余里,在沙漠地带大败匈奴军,单于仅率数百骑逃往漠北;霍去病出代郡(今河北蔚县一带)塞外两千余里,大败匈奴左贤王,俘获7万余人。匈奴残部逃往漠北,西汉也损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10万多马匹。这次决定性的战役,卫青、霍去病所率大军都是从燕赵地域出征的,可见其战略地位的重要。

  (三)匈奴隶属于西汉

  西汉昭帝时,匈奴统治集团内部为争夺统治权相互攻杀,至宣帝时形成五单于纷争局面。公元前56年,呼韩邪单于打败屠耆单于,屠耆单于的儿子率残部降汉;后不久,呼韩邪单于又被其兄郅支单于打败,呼韩邪单于率部众到五原塞向西汉称臣,郅支单于亦遣使入汉通好。元帝时,郅支单于西入康居,为西汉西域都护甘延寿和西域副使陈汤击杀。从此,匈奴全归呼韩邪单于所统。公元前51年,呼韩邪单于亲自入汉觐见汉帝,“赞谒称臣”,归附于汉,汉朝宠以殊礼,颁给他黄金质的匈奴单于玺,正式确定了君臣关系。从此,塞北与中原归于一统,汉族与匈奴族人民和睦相处半个多世纪之久,直至西汉末年,在中国广阔的北方,牛马广布旷野,几代都相安无事。正如《汉书·匈奴传》所述:“边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无干戈之役。”

  呼韩邪附汉,是汉匈民族融合的一个大事件,它打开了汉族与匈奴族和平友好、团结合作的新局面,开启了中国北方民族地方政权接受中原王朝领属的先河,促进了中原与匈奴间的经济文化交流。汉文化和汉族人民的生产技术(如计算、筑城、建屋、打井等)传入匈奴,加快了匈奴族的生产和生活的进步;匈奴的良马和养马术等传入中原,也促进了西汉政府与民间养马业的发展。北方人民获得了长达60多年的休养生息,为北方生产的恢复和发展创造了环境条件。汉元帝竟宁元年(前33年)呼韩邪单于再次到长安,表示“愿婿汉氏以自亲”。汉元帝以宫女王嫱(王昭君)嫁呼韩邪单于,封为宁胡阏氏,这就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昭君出塞”的故事,是西汉民族关系史上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

  三、东汉时匈奴、乌桓与鲜卑

  西汉末到东汉初,燕赵地域北部的定襄、雁门、代、上谷、渔阳、涿郡、右北平及辽西诸郡的豪族官吏和割据势力,往往与少数民族统治者上层相互联结,互为依托,与中原王朝相对峙。下面分述匈奴、乌桓、鲜卑、高句丽等少数民族和汉族在这一地域的融合和冲突情况。

  (一)匈 奴

  东汉初,渔阳太守彭宠与涿郡太守张丰,联结匈奴,叛汉自立。彭宠攻幽州牧朱浮,并分兵攻占广阳、上谷、右北平。匈奴单于遣骑兵助彭宠,蓟城陷,朱浮逃走,彭宠自立为燕王。东汉世祖刘秀亲至卢奴(今河北定州市),指挥平叛,在良乡(今北京市南)、阳乡(今河北固安西北)与彭宠、匈奴联军激战,张丰被俘,彭宠败走,后为苍头(奴隶)子密所杀。刘秀平叛后,遣将屯守常山、涿郡、渔阳、上谷,并修治飞狐道,以利燕赵应援边兵,沿边筑亭嶂,修烽燧。后又迁雁门、上谷、代郡吏民6万余口置居庸、常山关(即飞狐口)以东,养民训兵为备。渔阳太守郭伋和继任的张堪,劝农耕稼以致富,训民为兵以备匈奴,匈奴未敢犯塞,边境诸郡比较平安。

  建武二十二年(46年),匈奴连年旱蝗,赤地数千里,人畜死于饥疫大半,单于畏汉乘其弊,遣使至渔阳求和亲,乌桓却乘匈奴饥疫之时击败匈奴,匈奴北迁,漠南地空。不久,匈奴为争夺王位发生内讧,分裂为南匈奴和北匈奴,南匈奴内附于汉。由于“久居塞内”杂居于汉族人民之间,逐渐“与编户大同”(《资治通鉴》卷六七),生活习俗也逐步汉化了。东汉政府为解决北匈奴南侵之患,于永平十六年(73年)、永元元年(89年),先后遣窦固、窦宪、耿秉等率军北伐,大败北匈奴。这样,南匈奴人和招降的北匈奴人,南迁定居于今河北、内蒙古、山西、陕西长城内外地区,同汉族人民错居相处,长期交往,经济文化相互沟通,相互吸收,共同为开发这一地区作出了贡献。

  (二)乌桓内迁

  东汉初年,辽西乌桓贵族郝旦等率族众内属,刘秀令其居塞内,布于幽、并二州沿边诸郡,为此东汉设置“护乌桓校尉”驻上谷宁城(今河北万全)进行管理,定期贸易,这种关系一直延续至安帝永初年间。此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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