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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去了!再去不是活活要被他笑死啊!好象我还求着他一样!”
王丹阳说话像连珠炮,嗓门儿又高,向上挑的单凤眼再一瞪,满脸都是凶煞之气。吓得钱小霞坐一边都不敢吭气儿。
宿舍里的气氛一时甚为尴尬。
“何继红,我看还是你当队长吧。他即然说了这话,肯定对你印象不错嘛。”王丹阳话锋一转,把火直接烧到何继红这里了。口气里颇有讽刺之意。
何继红微微一笑,沉吟片刻后说:“大家都是想把比赛打好是不是,谁当队长本来也无所谓。但这个队长非你莫属。一是蒋伯宇是你叫来的。第二呢,离比赛也就一星期了,总不能走马灯一样地换人吧。特别是队长这位置,你一直做得挺好的,大家都挺服你!你也知道,我这人最不擅于做管理工作!我行我素惯了。”
王丹阳把脸撇一边,就是不说话。
钱小霞在一边小声说:“要不让蒋伯宇给道个歉吧。”
王丹阳气呼呼地回了一句:“谁稀罕!你给他根针,他倒当萝卜了。当初就是不该请他。”
何继红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早把王丹阳的心思看穿了。只要她和蒋伯宇之间撂着自己在,心气儿高的王丹阳死活不会回去的。
何继红从来就是个不喜欢趟浑水的人。也是个不爱管闲事儿的人。要不因为自己是班上的团支书,她才懒得管这些事儿呢。当初也是王丹阳死拉硬拽,她才进了这个系足球队——踢就踢吧,尽管爱看NBA的何继红对足球谈不上有多么热爱。
“这样吧,王丹阳。班上的事和我个人的事也够多了。你们这个队我就不参加了。我也一直有这个意思。好不好?蒋伯宇那里,我和钱小霞会给他做做思想工作,让他道个歉。你是老大姐,就大度一点吧,明天还是正常训练。”
王丹阳坐在床上低着头不说话。坐一边的钱小霞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好了,就这么定吧。”何继红把袖标放桌子上,站起身向外走。临出门时又说:“好好踢吧,给咱们系争个脸,弄个冠军回来!”
找到了王丹阳,何继红和钱小霞才找到了正在阶梯教室里看书的蒋伯宇。
也是因为何继红的退出,才让王丹阳主动放下身架,在宿舍楼门口堵住了蒋伯宇。
而蒋伯宇不知道他在球场上率性的安排给何继红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但何继红不想把本来应该单纯的同学关系搞得很复杂。无论是她和王丹阳之间,她和蒋伯宇之间,还是王丹阳和蒋伯宇之间,她都希望以和为贵。
可是这个世界上,因为有了爱与被爱,有了因爱而起的渴望与拒绝,才不那么单纯。每个活在其中的人都已经很难真正成为自己,都已经很难不为自己的个性与坚持做出退让——即使是何继红这样心气极高的女孩子,也不得不以退让来避开眼前的明争暗斗——但谁又能说这一定就是个明智的决定呢?事情的发展总是此一时,彼一时。
对和错永远都是没有定论的!
王丹阳很快找到了替代何继红的人。
根据段有智为蒋伯宇搜集来的情报,此人叫“奥尼尔”,不过不是NBA湖人队的大鲨鱼奥尼尔。只是因为她的皮肤黑而发亮,个儿高身子壮,所以才有这一美誉。
奥尼尔的真名叫张桂芳——段有智说看到她你就不会想到十里桂花香了!一个来自山东荷泽地区农村的姑娘。要论身材,她肯定比何继红有气势多了。粗胳膊粗腿,个子快赶上蒋伯宇了。往那儿一站,跟一石墩似的。
王丹阳把她介绍给给蒋伯宇认识时,眼神中飘满了得意劲儿。“你看,是一人材吧。一个准顶俩。而且桂芳在中学时还上过体校,练过跆拳道。蓝带一级哦。”
张桂芳大咧咧地把手伸过来说:“请多指导。”
蒋伯宇没说什么,就让她顶替了何继红的位置,直接参加训练了。
这张桂芳的速度和耐力都不错,练习时只要她控制了球,谁也不敢往前凑,真可谓长驱直入,直破敌营。但蒋伯宇也看出毛病来了——她的体力和拼抢是没问题了,但反应度和灵敏度远远不如何继红。
蒋伯宇在休息的时候就对她说:“知道吗,你一定要用脑子踢球!在场上要有位置的概念,眼里还得有其它队员,假如别人把你防死了怎么办?”
张桂花还是大咧咧地一挥手说:“放心吧,到时候我就使出一招后摆腿,看谁敢来。”
蒋伯宇真是哭笑不得。
金秋艺术节的女子足球赛终于鸣锣开赛了。
王丹阳她们所在的97级临床医学系代表队分在了B组。因为有好几个班级没有报名,B组一共就三支代表队。除了她们,还有97级口腔医学代表队和97级高护代表队。根据比赛规则,胜一场可以得两分,平一场得一分,负一场不得分。不打加时赛,然后积分最高的代表队出线。
王丹阳说:“小菜一碟。一看她们两支队就是乌合之众。哪有我们练得这么辛苦!”
蒋伯宇眼一瞪说:“骄兵必败!任何对手都不能轻视!”
王丹阳悻悻地说:“好好好,全都听你的。”
王丹阳看得出自从何继红离了队,蒋伯宇就和丢了魂儿似的。虽然训练中他还是尽职尽责,但在休息的空档里,再也听不到他往日爽朗的笑声,也看不到他和队员们打闹了。他总是抿着嘴,绷着一张脸。一个人默默地喝水,默默地坐在草地上想着心事儿。
王丹阳也能感觉得到,蒋伯宇在有意识地和自己保持着距离。他对她说话的内容除了训练就没别的,口气也是客气得近乎冷淡。至于她送的那对护膝就从来没在他的腿上出现过。
但蒋伯宇再也没有和她发生过争执。这样至少表面看上去两人还是和睦的。
第一场比赛对阵97级口腔医学系代表队。因为是学校有史以来的第一场女足比赛,到场围观的男生比女生还要多,申伟和段有智也悉数到场了。申伟还对赛前做着准备活动的王丹阳说:“师姐们,好好踢吧,俺在看台上给你们跳肚皮舞加油。”
何继红并没有出现在人群中。这令蒋伯宇感到有些失望,觉得这个执拗的姑娘做得未免太过于绝情。但随着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他又很快热血贲张进入了教练角色。他沿着场边来回走动,大声地吆喝,双手在空中用力地比划。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张桂芳在场上势不可挡,上半场的两个球几乎全是她贡献的。中场休息时,申伟和另外几个哥们儿在看台上光起了膀子,挥舞着手中的衣服向王丹阳她们有节奏地打着招呼。连蒋伯宇也乐得咧开了嘴——原来这就是他们所谓的肚皮舞啊!不知是谁还大叫了一声:“奥尼尔,我爱你!”引来全场一片哄笑。张桂芳满脸绯红,不过看上去颇为得意。
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何继红终于来了。她站在足球场的另一边,和蒋伯宇正好面对面。背着双肩包的她显出更浓的学生气质,笑容也因为比赛接近胜利而灿烂了几分。
蒋伯宇没有和她打招呼,一是隔得远,二来也是要调兵遣将,实在没功夫。但他总是要瞅个间隙瞟上她几眼。他没注意到,替换下场休息的王丹阳就站在他身边不远。王丹阳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而她的脸色,却随着比赛接近结束,渐渐阴沉了下去。
裁判一声哨响,场上一片欢呼声。97级临床医学系代表队以三比零赢得了这场比赛。申伟他们的肚皮舞跳得更欢了。
蒋伯宇只顾着和队员们兴奋地比划交流,等他想起何继红,转身从人群里钻出来往足球场那边看,早已是人去场空。这时钱小霞跑过来问他:“看见王丹阳了吗?怎么到处都找不着啊,你们宿舍的申伟正缠着要我们请客呢。”
97级高护是一支没有想到的强队。这匹黑马同样是把97级口腔医学系代表队杀了个片甲不留,比分也是三比零。鹿死谁手,就看和她们打的那一场了。
蒋伯宇的心里惴惴不安。如果不能出线,他这脸可就丢大了。他有心请何继红归队,但忍了忍还是没说。心存侥幸的是张桂芳的状态看上去不错,一两个人未必防得住他。
对手的确厉害。从布阵上就看得出她们要来防守为主的一套了。而且有意加强了两侧边路的力量。张桂芳一上场就被人家给盯死了——不是一个,而是三个!张桂芳的灵敏度本来就差,左冲右突愣是没招。心下再一慌乱,那球就简直是乱踢一气。还没到二十分钟,又吃了一张黄牌。
好在王丹阳的后卫力量很强,还不至于后院起火。上半场的结果竟然是零比零。
中场休息时奥尼尔垂头丧气。蒋伯宇安慰她说:“没关系,她们的体力支持不到最后的。还有机会。”然后蒋伯宇调整了打法,增加前锋与中场的力量,全力往前打压。这是一招险棋,但蒋伯宇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铤而走险。
对方首先攻进一球,蒋伯宇心急如焚。他一时怀疑自己的指挥是不是有误。后卫的力量比上半场要弱多了,但这场比赛如果不赢,王丹阳她们就肯定出不了线。
但他预料的一点没错,97级高护代表队的体力已经明显不支,奥尼尔开始发威。带球,过人,射门,她如猛虎下山,又激起了看台上的一片叫好声。球进了!比分变成了一比一。
蒋伯宇暗自祈祷能再多进一个吧!但随着最后一声哨响,比赛结束。
看台上的申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再也没机会跳肚皮舞了。
蒋伯宇明白,现在双方的积分都是三分。净胜球都是四个。那么,增加一场比赛是势在必行!裁判长已经提前给他们打了招呼,如果再出现平分,就只能靠点球大战了。
蒋伯宇找到王丹阳说:“前锋要换人!还是让何继红上吧!”
王丹阳没有表示出什么异议。只是说:“怕她不会来,上次走都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蒋伯宇很快地回答:“不会的,她说过系队只要有需要,她会回来的。”
王丹阳抬头望了他一眼。“你去找过她?”
“找过!上个星期。我想问问她为什么要退出。”
“她说为什么?”王丹阳紧盯着他的眼睛。
“和你说的一样吧。”
沉默。两人都显得若有心事。
终于王丹阳开了口。“好吧,我去找她。”声音很小。有着些许的无奈。
何继红来了。两天后的足球场上,这场决定出线与否的比赛燃起了熊熊战火!
蒋伯宇并高兴不起来。“狗头军师”在比赛前一小时已经给了他一条小道消息:据说这场比赛的主裁是97高护一女生的男朋友。但要求换裁判又不可能——理由不充分,在时间上也来不及。
还好有何继红在。蒋伯宇提前也留了个心眼,他让申伟从他老乡那里借了一台索尼的便携式摄像机。对申伟说:“给我全程都录着,防人之心不可有。”
这次奥尼尔做了替补。她一直站在蒋伯宇身边嘀咕:“一定要给我机会啊。”
蒋伯宇狡黠地一笑说:“会的。放心吧!”
对手的打法依然没变,防守为主,死拖硬扛。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蒋伯宇把何继红与奥尼尔同时安排进了首发阵容。
上场前王丹阳张张嘴,想问,又没说话。但她很快地看出了门道。对方仍是拿了三名主力来防人高马大的奥尼尔,何继红反而成了自由人。
不到半小时,何继红已经轻松进了一个球,等对方醒悟过来,已是阵脚大乱。
但那个矮个子精精瘦瘦名叫胡天军的主裁似乎在暗暗发力了。钱小霞在中场的位置两次因铲球被罚黄牌。“这裁判也忒严了点儿。”站一边的几个替补队员不满地嘟哝着。蒋伯宇微微蹙着眉,他不怕严,就怕不公。还好现在大比分仍是领先的。
上半场的比分始终是一比零。
中场休息时申伟从看台上抱着摄像机跑下来对着蒋伯宇说:“没法儿拍了!越拍越气!,真想揍他狗日的,会不会吹哨子嘛。”末了拍拍蒋伯宇的肩膀说:“兄弟,凶多吉少啊!”
到了下半场对方调整阵型,加强了进攻。对这场生死攸关的比赛,对手要拼死一搏了。蒋伯宇只是把后卫队员调整了一下。但他觉得主裁的哨子倒是吹得越来越不对劲了。对手有两个明显的犯规都被他睁只眼闭只眼忽略过去了,连看台上都响起了不满的嘘声。
下半场第十五分钟时,97级高护代表队终于进了一粒球。比分变成了一比一。第二十分钟时,蒋伯宇看奥尼尔不用脑袋踢球的老毛病又犯,于是用替补换下了奥尼尔。奥尼尔一脸羞愧地站在蒋伯宇身边,一声儿也不吭。
双方的比赛渐近白热化。这些女生接触足球时间都不长,越到最后越是打得没有章法,最后几乎就成了“人球”追着足球跑。看台上的人们都乐得前俯后仰,他们看得就是一热闹,有的甚至就是专门瞄美眉来的,谁赢谁输倒不重要。
离比赛还有五分钟了,一比一的比分纹丝未动。裁判对97级临床医学系的判罚越来越严,有一名队员已经被红牌罚下。现在是十人对阵十一人——形势更为不利。对手已经近乎胡搅蛮缠——我进不了球,你也休想进。宁愿犯规,也要把球踢飞。
突然,何继红带球冲出重围,直向对方禁区扑去。“好!”蒋伯宇攥紧拳头大叫了一声。
一记漂亮的香蕉球弯弯地擦着门柱飞进了球门。
此时,离终场只有不到一分钟。但裁判手势示意进球无效——越位球!何继红她们围着主裁开始理论起来。
蒋伯宇的眼睛都要红了。他牙关紧咬,脸色阴沉。甚至能看得见他颈部暴突的青筋,听得见他紧捏拳头时关节发出的咯嚓声。
谁也没留意他旋风般冲上了场,冲到了主裁胡天军身边。
“谁说处于越位位置?我们有录像!有证明!”蒋伯宇的声音像半空中的炸雷。周围的姑娘们霎时安静了下来,几十双都眼睛都一齐盯着他。
“你是谁,你发什么言?”胡天军上下打量着蒋伯宇。
“这是个有效球,是你判错了!我用我的人格担保!”蒋伯宇直逼视着胡天军的眼睛。
“那有本事你来做裁判啊?我说无效就无效!”
胡天军的话音还没落,左眼就狠狠挨了一拳。
周围发出一片惊叫。
胡天军也恼了,两人很快厮打在了一起。蒋伯宇个子比他要高些,身体也要壮些,没费什么劲就把他翻到了身下,骑在身上开始打。胡天军已经根本无招架还手之力,蒋伯宇的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他的身上。
球场上顿时一片混乱。最后还是申伟和何继红把蒋伯宇拉开了。
蒋伯宇的衣服袖子被撕破了,但胡天军的一只眼乌了,鼻子淌着血,一脸的狼狈。手捂在腹部呻吟着爬不起来。
最后,胡天军是被人抬出足球场的,蒋伯宇则被学工处的两名老师赶来后带离了现场。
球赛就这么嘎然而止,谁也不知这个事情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几乎所有的人都一脸沮丧。
残阳如血,风波后的黄昏格外宁静。球场上已经没几个人了,只有何继红和王丹阳还呆坐在草地上谋划着什么。
“真他妈解气!真他妈痛快!”申伟在宿舍里向围上来的一圈儿人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比他妈痛打西门庆还要精彩啊,蒋伯宇这次真是英雄救美人哪!只是那姓胡的太不抗打啦!”申伟正说着呢,何继红和王丹阳竟然不声不响地站在了门口。
“嘿嘿,是你们啊?找教练?他还没回来呢。”段有智眼尖,首先打上了招呼。
“申伟!把录像带带上和我们走!”王丹阳说话时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申伟吐了吐舌头,忙把磁带从摄像机里抠出来。乖乖地跟着她们出了门。
“蒋伯宇肯定会受处分!是他先动的手!我看姓胡的也伤的不轻。”走路上时王丹阳首先开了口。
“那也是姓胡的孙子做得太恶毒了嘛!恶有恶报,是不是师姐?”申伟说。
“所以才找你嘛,幸亏还有这么点证据。”王丹阳说。
只有何继红一路上几乎就一言不发,只听着他们俩的讨论。
申伟直接被她们俩带出学校,又坐公共汽车来到市电视台旁边一家可以摄像和制作光盘的婚庆礼仪公司。
在这里,他们共同观看了那盘录像带,又翻拍了两盘。申伟在回去的路上说:“如果那个球是越位球,我把我的脑袋割下来当足球踢。
《心尘》第四部分
恍若隔世。
三年的光阴。逝水的流年。有很多人老去,有很多人离开。而他,又再一次选择了回来。
那道高高的门槛曾经是那样高不可攀,那个盛满福尔马林的尸池曾经是那样深不可测。但这一切都阻拦不住他的思念。
他在无数个深夜祈祷,也曾在无数个黎明到来之前苍惶地逃离。他曾经是那么热爱阳光,但在太阳升起之前不得不归宿于阴冷与黑暗。